卫云开冷冷瞪着她:“以后不要往月明身边凑,这些话你要敢跟别人说,在背后损坏月明的名声,我会让你们一家子在这里混不下去。”
他说完便大步离开。
“你——”
王桂芝很不明白怎么变成这样的,难道卫云开明知道宋月明不检点的情况下还对她死心塌地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宋月明占全了?
回到家里,婆婆正在择菜,瞥她一眼就开始数叨:“光吃不干活的玩意儿养着干啥,结婚几个月连个孩子都没怀上,浪费粮食!”
王桂芝忍着脸红,喊一声妈乖乖坐下帮忙干活,如果她负气走开,保准婆婆还有更厉害的法子对付她。
饭桌上,宋树礼一家说起来分地的事儿,村里头的地有好有坏,挨着东大河的都是抢手货,还有那产量高的地儿,他们一家子在小宋庄不起眼的很,想巴结村长村支书都找不到门路,商量来商量去,众人目光都落在王桂芝身上。
“你不是跟月明关系好得很,正好她回娘家了,你去找她说说话,让宋大队长留意着咱家的地,别光想着给你娘家弄好处!”
婆婆指挥她干活,说出来话仍旧不中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桂芝可不敢说她跟宋月明关系不大好了,就连宋树礼也装不知道那天她在照相馆和宋月明吵架的事儿,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家里的地。
饭后,宋树礼推着王桂芝出去:“你不是说宋月明没啥心眼儿,跟她说说好听话,说不定人家就不跟你计较了。”
王桂芝磨磨蹭蹭的也没去宋卫国家,而是去对面找杨敏,改换个说法,说宋卫国要以权谋私,报复她婆家娘家。
也不知道杨敏能不能帮她,不管怎么说,宋建钢以前那么稀罕杨敏,求他办一件事,能成吧?
但杨敏没吭声,她自家的地怎么分都有婆婆贺梅香的面子,王桂芝这事儿她可管不了。
这边宋家
宋月明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麻辣兔肉,心满意足的慢慢喝汤。
“你要是好吃,那还有呢,你俩今儿带走一个,等两天扒皮一做就行了。”黄栀子说的随意,当初买这对兔子可买值了,一年多生的兔子养大偶尔给家里解解馋,比啥都实在,也不嫌养着麻烦了。
“好啊。”
宋卫国看她一眼:“人家怀孕都胖,咋就你,一点都见胖,是不是搁家不好好吃饭?”
“没有,我没少吃,你们想我胖成啥样儿?太胖了太难看知道不?”
“你这妮子……”
宋卫国自知说不过她,起身去厨房盛汤,卫云开眼神闪了闪,暂时没动,等到吃完饭,趁着宋月明陪宋老太说话,他和宋卫国站在院子里说话。
“爸,月明以前一起玩的人,她背后说月明坏话,我想麻烦你跟妈留意一下她。”
宋卫国很快想起来是谁,心头一跳,小心翼翼的问:“她说啥了。”
“不是好话,我没有放在心上,就是想让您……”
“我明白了。”
宋卫国狠狠将烟头掐灭,看来还是先前对姓王的那一家子太客气,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当自家是好骗的傻子!
等宋月明和卫云开离开,宋卫国将这事儿跟黄栀子说了,黄栀子也是吓一跳,这一年都不用为闺女发愁、提心吊胆的,要是谁敢把从前的事儿说出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那人。
王桂芝想找宋月明说话,又畏惧卫云开,只在他们从门前路过时说一句话,宋月明脸色不好也就算了,这次竟然直接不理她了。
“月明……”
如此情景,王桂芝的婆婆怎么猜不出来,儿媳妇和宋大队长的关系其实一般,根本帮不了她家什么忙,亏得结婚之前跟宋月明形影不离的,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分地的事儿还没确定,没过几日,王桂芝回家就被婆婆甩了一巴掌。
“你就是身上有问题,我说你娘家妈咋愿意让你出门儿了,原来是怕你砸手里!”
王桂芝捂着脸:“妈,到底咋回事,你别不说话就打人啊。”
婆婆哼一声:“你在娘家受过凉,难怀上孩子,怪不得之前你妈说再把你留家两年,今年忽然同意问好儿了!”
“那是我跟娘求情,没别的事啊……”王桂芝才不想留在娘家给爹妈做牛做马养弟弟。
但自这之后,王桂芝的婆婆对她越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王桂芝几经周折才打听出来,村里有人说,她在娘家干活累着了,难怀上孩子,这是谁传她的谣言!
黄栀子冷眼旁观王桂芝日子不好过,传她闺女谣言的时候上下嘴唇一碰就敢说出来,也该让王桂芝尝尝这滋味儿!
……
宋月明对这些事知之甚少,她不愿意搭理王桂芝是懒得费这功夫了,反正已经出门儿,别人说起这件事都是无足轻重的,再者,等分了地,大家伙都忙着种地谁还那么闲天天盯着人家的事儿?
不过,“云开,你为什么不让我理王桂芝啊?”
“不是个好人。”
卫云开解释的很认真,宋月明看的一愣一愣的:“你看人还挺准的啊。”
他但笑不语。
在汽车站下车,再慢悠悠的走回家去,不其然在自家大门口看见个不想看见的人,好几天没露面的秦霖正坐在自家的门槛上闲的无聊,天气冷,连只苍蝇都没得打。
瞧见彼此后,卫云开和秦霖异口同声道:
“你们可终于回来了!”
“你来干什么?”
秦霖耸耸肩:“我实现我的诺言带你挣钱啊,我弄来一批货,今天到的,你要是能吃下,转手卖了就是钱,算是我报了恩,不会再缠着你们了。”
宋月明瞟他一眼,这人看似吊儿郎当的,但没什么坏心思,不过与之深交要慎重,饶是对他口中的货有一些好奇,还是忍下去,似是而非道:“我们为什么要吃下?你干的活儿我们不干。”
“那凭你们八辈儿贫农的身份能在短短一年内盖房子买相机?”
“你瞧不起劳动人民?”
秦霖摆手:“不敢,不敢。”
他眸子里终于带上三分认真,信誓旦旦道:“你们要是没钱吃下也行,东西我给你们,到时候你们给我带回来本钱就行。”
沉默许久的卫云开打开门面房的门,并未让这人去自己家里。
“什么东西?”
“手表,国外的牌子。”
原来还是个国际倒爷儿。
“拿一块给我看看。”
秦霖还真的随身带了一块,崭新的递给宋月明,是国外的精细做工,确实领先于国内的,她曾经就喜欢这牌子的手表,能分辨的出来是真是假。
“喜欢吗,这只送你?”
秦霖话刚落音,就接触到卫云开冷淡到极致的目光,手表怎能轻易送给别人,情人之间互赠的居多,他当着人家丈夫的面这么说不是找死吗?虽然他送表是别有所图。
宋月明将表还给他:“我这只还很好,你弄来这么多好东西,特地分给我们?说实话,我们真挺怀疑你的目的。”
如今进口的都是时髦货,抢手的很,但的能买的人也十分有限,再者这些人也不会轻易与什么人都接触。
秦霖带回来这些东西容易,但要卖出去,还需要一定难度。
可都是挣钱的稀缺东西,只要找到出路,还是挣钱的,没必要非要给他们送来。
秦霖苦笑:“我这张脸都不足以取信与你们?”
“对。”卫云开接话的接的没有半点犹疑。
“……好吧。”
“那什么,月明我还想问你一句话,你觉得我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宋月明被问的一头雾水,她成看相算账的了?这人挺迷信的,她随意看一眼,瞎蒙道:“你来躲桃花债的?”
秦霖就一脸神了的表情:“你怎么算出来的?我这桃花债能躲过去吗?”
宋月明与卫云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疑惑,刚躲过人命追杀,再被人追杀的话岂不是忒惨了点?
“能躲过去吗?”秦霖直在心里喊大师。
“看命吧。”
秦霖都要哭出来了:“我能看得着也不问你啊……”
他装的再可怜也没人留他吃饭,宋月明更不能饿着肚子陪他说话,于是这人就被请了出去,两人吃了点饺子,还在想着这件事,卫云开曾经给京市的蒋成安写过一封信,请他试着看能不能查到秦霖的身份,但现在还没有收到回信。
“先等等吧。”
卫云开不信任从天而降的好事儿,对秦霖还是防备居多。
宋月明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再多问,并且有另一件事扰乱了心神。
“我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在动……”她被自己这个说法吓了一跳,连忙解释;“好像是孩在动。”
这是第一次,人家都说到这个月份会有胎动,两人都没有经历过,很是新奇,卫云开更全身心的看着她肚子,等微微鼓起一个小包包就把手放上去,但孩子很快收回手,在另一个地方活动,他再跟着挪过去。
如此反复多次,宋月明终于受不了:“你打地鼠呢?”
“什么?”
宋月明若无其事的的重复一遍,带着慢慢的吐槽:“也不知道是你锻炼孩子的反应能力,还是你带孩子运动。”
卫云开莞尔,无师自通的贴在她肚子上听里面的动静,同时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
确实分不清……
“对了,你给孩子取好名字没?最好男女都给取了,我怕b超查的不准。”
宋月明观察许久,卫云开是不存在重男轻女的偏见的,也许小年轻迎接第一个孩子都是欣喜的,如果没有旁人来刻意强调性别的好坏,她能做的有限,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至少,卫云开对这方面的态度不能过分。
卫云开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很不自信的说:“我还在翻字典,你别着急。”
“……我不着急,你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慢慢取。”
过了两天,京市来一封信,是蒋成安回过来的,京市确实有秦霖这么个人,恰好他也是认识的,秦霖父亲是军官,随大部队逃到了海峡那边,秦霖的母亲是姨太太,撤离时他还在姨太太肚子里,前些年家里成分不行,这些年在京市处于不好不坏的状态,没做过什么出格的大事,让卫云开与之来往小心为上。
秦霖再来的时候,卫云开大致说了这回事,他愣了一会儿,又笑:“还真没想到你能查到我。”
“我是真没什么恶意,觉得你们值得来往,咱们互相牵制,谁也不用怕谁背后捅刀子,这表,我是真心诚意要让你挣点钱,毕竟当时也是我死皮赖脸拉住你,差点害你没命,我孤家寡人死就死了,要是连累你,这牵扯可就大了。”
宋月明听后第一反应是:“你早这么说,或许情况会好点儿。”
不然谁会贸贸然相信一个吊儿郎当的人?
秦霖摸摸鼻子,他不是拉不下脸承认自己当时不要脸么。
“这表来的干净,你们放心倒腾就是了,我不会轻易来找你们,不过以后形势会越来越好,挣这个钱,放心。”
“你怎么知道会越来越好?”
秦霖捶了捶胸口:“一颗红心,怎么不盼着好?”
倒也对,虽然没有春风,但从南边吹来的自由贸易之风也让小县城在不经意之间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第二天,秦霖就拿着宋月明和卫云开给的两根小黄鱼并一些现金走了,金价以后会涨,这是平白得来的生意,给小黄鱼就算是还了人情。
卫云开先去一趟市里,与人谈好后,分批将这些手表转卖给百货大楼的手表售货员,他们积累的人缘更广,更容易出手,手表一共七十块,六十块分给人卖掉,剩下的转给卢善因和苏妙宇母女两块,卫云开单位同事四块,自家预留两块,剩下的两块送给了李大夫。
李大夫与那位女医生有意,人家帮过自家这么大忙,给点表示也是应该的。
这时候已经是快农历十月底,天气渐渐冷起来,又干又冷的风不要钱的往人衣服领子里钻,他们本就说好去市里买房子,卫云开先去跟人看,最后选的差不多再带着宋月明一起去。
待选的房子一共是三处,都很大,位于如今的市中心,将来拆迁升值都不在话下,不过自家稳稳当当住上十来年还是没问题的。
三处都是盖好的民房,半新不旧的,住起来没有问题,宋月明相中的是较新的两层楼房,设计的漂亮再过些年都不会过时,房子在胡同里,进出不算狭窄,但院子里空间够大,日后孩子玩耍、停车都没问题,离附近最好的幼儿园小学都很近,同时离街道稍远,闹中取静。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价钱贵了点,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
“就这个吧?”
卫云开也觉得好,对着介绍的中介点了头,中介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这位主顾不算难伺候,但人家看什么都认真,不好糊弄,这两天带他看房都要跑断腿了,结果人家媳妇儿点头,他也就不挑剔了。
房主是一对中年夫妻,还没有孩子,是为了去外地工作才卖的房子,女主人看着宋月明隆起的小腹十分羡慕。
签合同,交钱,过户,一切都办的很利索,房主在确定他们要买之后就收拾东西搬走,其中的家具都没带走,送给宋月明他们,房子交接到手,拿到钥匙换了钥匙,两人要是不讲究就可以直接搬进来住。
但偏偏宋月明也挑剔,之类的个人用品都要换新,内里重新粉刷一遍,这都需要一段时间来做,卫云开就盯着装修和工作两头跑。
魏春玲带着何宁宁回来住了,何鹏程一回生祭又让她憔悴低落不少,何宁宁怕惹她烦,就跟在宋月明身边当小跟屁虫。
宋月明有一阵子没回去魏水村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悄悄问何宁宁:“妈妈回姥姥家有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