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渊驰愣了愣,有点嚣张起来:“你知道就好,以后要懂事一点,好好孝敬你哥!”
徐心同内心的白眼翻上了天,没忍住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傻逼”。
嘴上倒是乖巧:“算了我们欠他的,反正你身体好,打这几下也算不上什么哦?”
周晏北:“你怎么不多心疼一下你男朋友?”
她小声说:“以后我找机会替你打回来,谁都不准打我的人。”
周教授满意地笑了笑,还划重点:“是你的男人。”
……
第二天晚上,众人开车来到当地的音乐节。
这是近几年最火的一个音乐节,恰好又是跨年,整个区域和一座小型游乐园连接在一起,有不少玩乐的设施,光秃秃的树干挂满彩灯,也不显得萧条了,到了夜里更显得色彩斑斓,中心草坪人满为患。
不光是他们几个,就连两位教授也打扮的很年轻,刚到音乐节现场就被不少目光黏上来,引起围观。
周晏北的五官如玉一般,下颌弧度流畅,唇线弧度诱人,更衬托着这个喧闹的环境,什么样的声音都有,又淹没不了他的盛世美颜。
徐心同拖着他,几个人先到了侧面的一个小舞台,听一支外国乐队的表演。
乐队本身没什么名气,但唱的歌耳熟能详,男男女女随着节奏摆动肢体,像遨游在一大片快乐海洋中的鱼群。
俞考和勉逸商量着,给大家去买几杯塑料杯子装的啤酒,这样更有气氛,酒精也能让人感觉更High。
施可第一个举手:“我要喝黄油啤酒!”
勉逸把她手压下去:“就你这酒量,还是喝喝橙汁汽水吧。”
施可:“……”
朱璇羽想了想,“我要德国黑啤,学妹呢?”
“随便,不过我看到还有小吃,也买一点过来吧。”
几个人分别点完饮料,俞考转身要走。
徐渊驰跟过去,把俞考叫住:“怎么能让你们这些学生请客,我来吧,你帮我一起拿着。”
俞考也没和他多客气,“徐姐的大哥就是我大哥,大哥,我就喜欢你这种长得帅又爽气的男人。”
徐渊驰知道这人是周晏北的铁粉,无奈地笑了笑。
徐心同一边听歌,一边和朱璇羽聊最近喜欢的乐队。
周晏北往四处张扬了一下,忽然发现了什么,状似随意地说:“同同我过去买个东西,等会儿就回来。”
徐心同“嗯”了一声,也没多在意,就继续和学姐聊天。
周晏北来到一个卖唱片的摊位,他看到他们的宣传海报有徐大佬喜欢的乐队。
他正低头在挑专辑,过于认真也没注意身边的人,对方也在和朋友笑闹,突然一下子被推搡得朝他撞上来,差点摔下去。
周晏北侧过脸,看见一个年轻小姑娘,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年轻美好,皮肤都像在夜里发着光,还画了一个亮晶晶的妆容,一双大眼睛下面贴了爱心形状的彩钻。
“没事吧?”
他稍稍虚扶了一下对方的胳膊,看她站稳了,就松开手指,继续看唱片。
那女孩看清周晏北的模样,下一秒,只觉得像有火苗窜上耳根,薄薄的肌肤发烫。
周教授买了三盘唱片,提着东西往回走。
徐心同回头看到他过来了,透明塑料袋里的东西不言而喻,她又瞄了瞄后方的摊位,顿时明白了,眼睛微微眯起。
周晏北也回应般地笑了一下,刚在她的面前站定,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走过来几个年轻的学生,其中一个女孩子喊住了他。
“小哥哥,你和朋友们一起来玩的吗?”
女孩的声音让人听得酥酥麻麻,嗲嗲的。
徐心同和她算是不同的类型,她眼眸漆黑,眉眼通透,好看的不加修饰,也不需要任何点缀,霸气又直率。
因为现场有音响,大家说话的时候凑得还算比较近,周晏北的声音低低的,就像在女孩的耳边绕。
“哦,你们就是一起的吗?”
女孩和她的朋友们显然说过什么了,几个人对周晏北抱着极大的兴趣。
徐心同的余光注意到周晏北神色的微妙,她也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朱璇羽也懂了,攒出一个笑容:“是啊,我们从S市过来的,专程来这个音乐节。”
“就今晚吗?这个音乐节要办两天,你们明天来不来?”
“这个不好说,看情况吧。”
女孩见朱璇羽很好聊,就大着胆子搭起话,只是目光时不时瞄着那位沉默不语的周教授。
周晏北往后退了几步,走到徐心同边上,往她这边俯下身子,“给你买了礼物。”
“谢谢了,还给我们送来一堆桃花。”
“是的,我发现那个女生的朋友一直盯着你看。”周晏北在她耳边小声说到。
估计也是没人想到会这样。
徐心同:“挺不错的,年纪还小,考虑一下?”
周晏北:“我只喜欢你,还考虑什么?”
只喜欢看着她,她的一切都是温柔又美妙的。
女孩发现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就知道最差的结果可能被自己撞上了。
那个帅哥是有女朋友的,女朋友还特别优秀。
“小哥哥这是你女朋友吗?”
“是啊。”周晏北说着,还抬手在徐心同的脸上轻轻一捏,“不仅是女朋友,还是我家小祖宗,大宝贝。”
徐心同躁得慌,赶紧躲开他的手指,“肉麻啊你。”
施可他们也在边上起哄:
“又撒狗粮哦,过分!”
“哎呀都习惯了,他们哪天不是这样?”
“周教授一向这么骚。”
“有什么关系。”周晏北一本正经地看着刚才那几个男女,而后,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会尽早结婚的。”
站在不远处捧着啤酒的徐渊驰:“…………”
他看着那人认真的神色,脑海里突然浮现很奇怪的念头。
曾经嚣张肆意的男孩子,他见证过这人最不受拘束的样子。
整个人身上不冷不热的那股子劲儿,压都压不下去。
如今却收敛锋芒,甚至偶尔会流露出温柔的一面。
当然因为对象是他妹妹,难免让人觉得忒骚了
不过撇开这点不谈,周晏北应该不会对她不好。
他也不敢不好。
昨晚,徐渊驰临睡前,还问过他一句:“周晏北,你怎么保证这不是你的临时起意,或者,只是你们两个一时的冲动?如果你们伤害到对方怎么办?”
“我说过了,因为你还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周晏北的声音有点哑,还沾染了懒懒的睡意:“村上春树在《寻羊冒险记》里写的,那是一种此前见所未见甚至想所未想的美丽……”
“你可闭嘴吧。”
周晏北显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徐渊驰警告他:“别恶心人。”
周教授笑了几声,然后转过身,好好地补觉。
他没有把接下来的话念下去,但那些才是重点。
“一切如宇宙一般膨胀开来,同时又全部凝缩在厚实的冰河里。
一切被夸张得近乎傲慢,同时又全部被削落殆尽。”
这些文字太过优美。
就像他们最初的相遇。
那是彼此眼中的自己。
第68章 为因(5)
女孩和朋友们见周晏北这边是彻底没希望了。
转眼又盯上了和他们同行的勉逸和施可。
勉逸说话毒舌,几句话就把女孩劝退了,反而是施可,和那个刚见面的男孩子聊得投机,对方直夸她可爱,把她夸得尾巴都翘起来。
勉逸黑着脸,最后,二话不说把人给带走了。
两人脱离队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徐心同也动了心思,用胳膊肘推了推周教授,说:“要不我们也分头行动?”
自从徐渊驰过来,他俩都没怎么享受过谈恋爱的氛围,更不用说平时“约会”的机会就少。
趁着徐渊驰被那个贴着爱心的妹子盯上,徐心同悄悄扯了扯周晏北的袖子,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去了音乐节的其他地方。
他们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周晏北正大光明牵着她的手,还在她的手心轻轻地用指腹刮着,有点儿痒。
徐心同还没反应过来,周晏北侧过身将她抱到怀里。
他的双手紧了紧,两人靠在一起,呼吸都缠着,温软又迷人。
她的脸落在阴影里,明艳缱绻。
抱到女朋友的感觉果然好极了。
周晏北:“长得好看都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你别说我,你也容易招人眼热。”
徐心同:“那你说说,你怎么去买个CD也能带妹子回来?你到底有什么魅力?是什么水做的?”
“这不好说……”周晏北故意调笑,“让我想想,我还有什么没告诉你的。”
两人迎着灯光走了一阵,过了很久,他突然说:“我想起来,是有一个故事还没告诉你。”
徐心同诧异:“你又有故事?”
“你可以听我讲一辈子的故事。”
“……”
没想到男朋友是故事王。
“但我不能说,会影响你的心情。”
徐心同:“……”
那你刚才就不应该提啊啊啊啊啊!!!
“你这样是会被揍的知道吗?”
大概是怕被揍,周晏北稍微正了色。
借着忽明忽灭的舞台灯光,她看到他微冷的面容渡上柔和的光。
“这件事除了常教授,我之前没有再告诉过任何人,我是说,真的没有其他人知道,包括我母亲,或者徐渊驰他们……”
徐心同正好走到一颗树下,捧着麦香味浓郁的杯子喝了一口,她催促:“你说,我听着。”
周晏北缓了缓,再开口时,声音微沉,带了点鼻音:“我之所以会来你们学校当客座教授、还有接手你们的竞赛社团,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或者说是最重要的原因。”
年轻人放缓声调,没有着急,而是缓缓道来:“我从小出生就没了父亲,这个你知道了,在高中的时候能遇见徐叔叔,我觉得非常幸运,他于我‘有恩’,真的是我在研学道路上的‘指明灯’。”
他的成长环境,成长过程,让他形成了孤僻又骄傲的习惯。
能进入他心里的人,真的很少很少。
“在我的人生轨迹中,我觉得,能称得上令我尊敬的长辈,只有两位——除了徐叔叔,还有一位,就是我们家一位远方亲戚,他是一位大学教授,叫做钟国照。”
徐心同还真没听过这个名字,周晏北第一次提到他。
他顿了顿,才感慨:“可惜,他和我父亲一样,也去世了。”
徐心同“啊”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应。
对他来说这么重要的人,却又一次离开了他的生命。
她心底忽地像被什么堵得严严实实,果然,被影响了情绪。
“那晚,我听说你和岳绾的事情,当下就理解了你的感受,因为我也失去过这样的‘人生导师’,我们都太难了……但我已经接受了。”
曾经,钟国照就在徐心同的这所大学里执教,他一直慈爱和善,有不少菁英少年都是他的爱徒。
他从小充当了“父亲”的角色,总在周晏北人生的关键点出现。
虽说小晏北难免叛逆,可隐藏在嚣张表面之下,也有对学术的渴求。
“有一阵子,我发现钟叔叔的情绪有点反常,当时我还在国外读研,而他在国内,信息交流缺乏,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被学校开除……之后染上重病,不幸去世了。”
徐心同猜到了,这事果然不简单。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一直不理解他被开除的原因,所以才来你们学校做调查。”
他和常教授打好关系,靠着他替自己做掩护,各种打听之下,才发现钟国照会被开除,因为牵扯到了学校的院系斗争。
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混沌的漩涡,而身处漩涡中的他们,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所学校学长对后辈的严苛是不正常的,是因为整个学校都在腐烂,包括那些利益勾结。”
譬如,学生会会长刘荟的父亲,他们利用权利搞院系斗争,参与到一些贪污受贿的项目,用手上一些保研名额、研究基金来控制南法大学的学生。
周晏北说出来的每一个罪责,都是骇人听闻。
徐心同站在他的面前,琢磨这些事情背后的盘根错节,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周围喧闹又美好,年轻的人们扬起姣好的面容,迎着夜光,等待跨年倒计时。
周晏北和徐心同也望着远处的一块大屏幕。
然后,再往上一点,他发现这个地方竟然能看到几颗零星的星辰,似遥远的灯盏。
他笑了笑:“我总觉得这一切荒谬的源头,是因为人类的自负。”
徐心同想着他的那位长辈,觉得眼睛有点酸涩,“有些人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什么都要以自己的意志为中心。”
“是啊,就像植物学里的界门纲目科属种,其实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和植物之间,又有什么高贵低贱之分。”
他迎着夜风,声音在她的心中蔓延开一片热意,眼底眸色被暗色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