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诗凌一边笑一边扯路闻的胳膊:“快看,这个人长得好像你哦。”
目光转到路闻,再回到屏幕,她认真说:“就是打扮不太像,你什么时候有这么骚气嘛。”
路闻不可置信地重复她的形容词:“骚气?”
脱口而出的肯定卡在喉咙处,求生欲让龚诗凌重新端详了下屏幕里的那张脸。
突然,她浑身一个激灵,指尖朝着路闻,又指了指屏幕:“你……”
路闻点头,接着她的话说完:“没错,我在现场。”
“……”
龚诗凌:“就坐在这个幸运儿后面?”
路闻再点头。
龚诗凌脸上的表情跟变戏法似的,从满脸质疑到接受事实最后到眼神富有深意。
这些变化,兴许是在镜头下演练过无数次,比一般人要自然得多。
“路女士,小女子有个问题想采访你一下。”
“准了!”
路闻很快适应了小剧场的角色。
龚诗凌好整以暇看着她,右手虚握成拳,勉强算个话筒,举到路闻嘴边,问:“男神挑中的幸运观众是我前排,是怎样一种体验?”
“还成,”关于这个问题路闻已经想开了,“起码给了我一个镜头,混个眼熟。”
路闻不着痕迹移开视线,打算结束这场质问,她有预感接下会有自己应付不来的问题。
“不急,”龚诗凌把路闻的脑袋移过来,“我还有一个问题 。”
接收到来自好姐妹的眼神锁定,耳边飘过一句疑问。
“你……开始追现场了?”
果然……
身边人都知道,路闻追星追得深沉,还仅仅只停留在精神层面,虽说追到能把命给人家的地步,肉体上却迟迟没有行动,向来对偶像的行程淡定如云,所以她去现场观看节目其实算得上是一件突破原则的事情。
令人好奇……且生疑。
龚诗凌想,一定是在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点什么事情,不然不可能让路闻轻易放下这么多年的坚持。
见她誓死不开口的样子,龚诗凌不再逼问,换了个温和的方式:“那以后的接机和探班……”
路闻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在男神兼男朋友工作忙碌到脚不沾地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多出份力,做好后勤工作?
于是她果断点点头:“我会去的,都会去的!”
“……”龚诗凌屈指伸向眼前,淡声道,“看节目吧。”
伴随着熟悉的主题曲,节目已近尾声。
龚诗凌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等画面转到广告,打算拎包走人。
走时,不放心交代路闻:“你早点休息,没接工作的时候不许熬夜。”
“知道了。”路闻回她,张了张唇,几次欲开口。
“小诗凌。”路闻叫住她,在开门的前一秒。
龚诗凌转身:“怎么了?”
“如果……”路闻的表情稍显局促,在龚诗凌看不见的角落,不安地绞着指尖。
“如果我对你有所隐瞒,你会怪我吗?”
龚诗凌无奈笑笑,脱了鞋赤脚走进屋。
“傻丫头,”她摸摸路闻的头,“如果即发生的原则没有听说吗?”
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僵了僵,龚诗凌柔声说:“不过我都不怪你,听到了吗?”
路闻的肩膀放松下来,听到耳畔熟悉的声音:“不管你隐瞒了什么。”
从很多时候来说,路闻是个理性的人,在她的成长轨迹中,会自觉与人群拉起一道无形的防线,所以至今,她只拥有眼前这一个知心的朋友。
也是她的家人。
可就在龚诗凌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眼泪就变成收不住的洪水涌出来。
“怎么哭了?”龚诗凌轻轻顺着她的背,“你要知道,姐姐爱你呀。”
她比她大,所以是姐姐。
因为爱你,姐姐会无条件原谅你做的,任何事情。
路闻埋首在龚诗凌怀里,环在她腰上的双臂越收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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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路闻家出来,龚诗凌觉得很不对劲。
路闻不是那么伤感的人,也不像会有迫不得已必须瞒着她的事情,而且一声不吭跑去现场也不是她的风格,至少她会跟自己通通气,极其有仪式感地宣布一把这个决定。
满心的疑惑未解,龚诗凌翻出通讯录,找到徐觅的号码。
等了几秒,一道低沉的男音接起电话,龚诗凌多少有点明白路闻为什么会对这道声音着魔多年。
“龚诗凌?”
对方似乎挺意外。
龚诗凌眼睑低垂,食指的指甲抠着手机壳。她也不知道冲动打给徐觅的原因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路闻的变化都和这个人有关,虽然他本人也可能不太清楚。
一时无言。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徐觅主动说。
“是有点事情。”龚诗凌在心里斟酌着说辞。
面对镜头和观众,她从容自然,侃侃而谈,现当下,却实在不知怎么开口。因为如果处理不当,她的好姐妹就要被男神贴上疯狂粉丝的标签了。
又等了半晌,徐觅骤然出声:“因为路闻?”
“是的。”龚诗凌暗暗舒了一口气。
“她是你的粉丝,但是从来不追现场,可是这一次你参加的那档节目……”龚诗凌点到即止。
“票是我给的。”
徐觅的话里沾上笑意:“她胆小,想必是不会自己主动来。”
他……给路闻的票吗?
而且说起路闻这股子熟稔的味道又是怎么一回事?
龚诗凌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而此时,徐觅已经思路清楚地整理出龚诗凌话里的关键信息。
首先,路闻没有告诉她他们的关系,连龚诗凌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其他人。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恋爱,他就这么被单方面地下了。
徐觅有些无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找个方便的时间,我会跟你解释的。”
一阵忙音,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徐觅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如旋风一般跑出家门。
十几分钟后,他拨出路闻的号码。
“下楼,慢慢来。”
刚看完他的节目,现在可以对着真人花痴,路闻恨不得自己像那武侠片里的侠客,练就一身轻功,可以直接一跃而下。
好在,她的楼层不算高。
路灯下,他身影单薄,长身而立。她走近一点,却意外看到他皱起的眉头。
“过来。”
徐觅嗓音无波无澜,寡淡得听不出半点情绪。
路闻心里咯噔一下。
在她的认知里,从来没听过他如此冷漠的声音。
她缓缓挪步过去,离他越近,发现眉间的沟壑越深,路闻想自己肯定是闯祸了,祸还不小,不然他不会这么生气。
犯错的人要有知错就改的态度,不能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再来补救,所以要第一时间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一点路闻很清楚。
此时,很懂的路闻怯生生看了眼自己男神兼男朋友,试探着问:“你生气了?”
徐觅回了个冷淡的单音节。
她再接再厉:“是因为我?”
又是一声嗯。
“生气对身体不好,不然你看看怎么比较解气我们再说?””
看到他的眼底似乎有光影摇摆,路闻暗想有戏,托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前:“这样,你弹我额头,用多大力我都不还手。”
她闭上眼,大声给自己壮胆:“你放心,我真的不会……”
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嘴角……被咬了一下。
男人呼吸浅浅,气息温热。耳边响起一道嗓音,与刚才刻意假装的淡漠截然不同。
他说:“没舍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觅爷超凶的有没有,都吓到我们小白兔了。
不过最后那一下……哎呀嘛,甜的哟~
第38章
一弯皎月,点点银辉。
晚风徐徐, 吹散了路闻脸上微烫的余温。
她亦步亦趋跟在那人身后, 踩着他的影子,时而抬头暗笑。
路闻从来不是囫囵一气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的人,这样是对对方的不负责, 所以从开始到现在, 她没有盲目道歉。
只是不想让他不开心, 把气消了, 没有情绪了再心平气和地处理事情,这样会客观理智一点。
她不清楚他生气的来源,也无从猜测,不过既然余怒未消,就先宠着吧,等他主动开口说的时候。
毕竟,在与伴侣相处的经验上,他们才堪堪算是初级选手, 所以在两人都没有熟悉到一定程度之前, 路闻暂时不想让其他人围观这段感情,她得先排除一切不确定的因素, 让两人的感情走得平稳而顺利。
但是幸好,他没有真的生气。
路闻低垂着眉眼,若有所思,意外发现地上的影子不再移动。
她抬头,看见徐觅站在前方等着, 向她招手。
“过来。”这次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路闻小跑了两步,站他身前,粲然一笑:“你消气啦?”
徐觅伸手牵她,用掌心包裹住:“吓到你了?”
路闻唔了声:“……有点。”
不过她现在并不打算问他生气的原因。
“既然你没有生我气了,你抱抱我,我们和好吧。”
话音未落,路闻猝然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手臂横在她的腰上,很固执地用掌心贴近她的皮肤。
刚贴上来的时候,路闻浑身像被浇了冷水一般,打了个激灵。
徐觅的掌心是凉的,就像上节目时和他握手的粉丝所说的,不管什么时候路闻和她牵手,都能感觉到淡淡的凉意。
可他的身体很暖,被他抱着的时候,像是裹上一层厚厚的毯子,让人感觉从内而外都是暖意。
徐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单单是很有占有欲地禁锢住她。
头顶蓦然飘过一句颇具有怨气的质疑。
“说为什么不跟其他人说,我们的事。”
是了,这就是他生气的原因。
他以为她不想在最好的朋友面前承认他们的感情,是一种不信任,不相信他们能走得更远。
他以为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犹豫、徘徊、止步不前、顾虑万千。
路闻可算是弄懂了徐觅这没来由的怒气出自哪里,可这一次她是真的冤枉。
“觅爷。”这还是路闻熟起来后第一次叫他艺名。
徐觅不满她敷衍的语气,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路闻从他怀里钻出来,装模作样叹口气:“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呢?”
“我巴不得向全世界宣示主权,他们的男神是我一个人的了。”路闻说,“可是你是公众人物,你的恋情不能像其他人随意公开。”
“可以的,”徐觅小小声反驳,“只要你想,怎样都可以。”
路闻失笑:“我想你和经纪人商量,我们一起找最合适的时机再做打算。”
诚然路闻知道,徐觅说的这话安慰的成分居多,目的是给她安全感,他一定不会没有任何打算就让两人身陷娱乐媒体的围追截堵。
尽管如此,路闻还是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他们的感情是否公开,决定权两人平等,不光一开始是怎样一种仰望与被仰望的关系,从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在这段关系里,谁也不是单一决定人。
他尊重她,她也一样。
所以路闻说:“我们和身边的朋友简单说一下吧,公开的话等到合适的时候,你觉得怎么样?”
徐觅想了想,答应了。
“最近找个时间出来,”他顿了顿,“不能拖,就在这几天。”
路闻被他这火急火燎又故作严肃的语气逗笑了,推推他:“知道了。”
横在腰上手臂没有松开半分,甚至有向上移动的迹象。
路闻身体一僵,一动也不敢动。他左手的指腹还留有常年练习乐器的厚茧,与腰间细腻的肌肤相比,显得粗砺又有质感。
路闻脑子里“轰”的一声,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两人肌肤相贴之处朝身体内部散开,瞬间包围着她。
堪堪拢住的开衫被他褪到臂弯,细密绵长的吻落下来,从唇角到颈间。
深夜的公园空无一人,耳边动物的喧闹声都往耳后飘去,树影随风摇动,在路闻朦胧的眼眸中逐渐模糊。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紊乱,徐觅伏在的她颈窝边喘气边道:“花前月下,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我自己。”
路闻脸红了个彻底,打定了决心不吱声。
她抬眼看了看,这是一轮满月,身上挂着的人让她想到了在月圆之夜变身的狼。
这匹狼休息了好久,最终帮她把衣服理好,开衫重新合拢,正好遮住里面的风光,好不容易捂热的狼爪子牵住她的。
“走吧,回家。”
徐觅没有进屋,把路闻送进家门,很绅士地,一点也没了刚才的狼性。
他吻了下路闻的额头:“早点休息,晚安。”
路闻本想让他进来坐会,眼前莫名浮现出两人搂在一起那一幕,脸上又现出一抹红晕,轻声说:“晚安。”
徐觅低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