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两个孩子也十分的健康,小脸长开之后,更是惹人怜爱。
在沈芝钰月子期间,三奶奶曾过来看望过她,顺便将沈长漓带着陆芊芊和一双儿女离开京城的事情也告知了沈芝钰,听到这个消息,不仅是沈芝钰愣住了,就连一旁的齐荣也愣住了。
但到底他与沈长漓一起为官多年,倒也是能够理解他的这番举动。
沈芝钰奇怪三奶奶为何这般轻易的就放沈长漓离开了京城,三奶奶只是苦笑了一声,并未多做解释,自己的儿子,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才能够了解他。虽然三奶奶嘴上不说,可沈芝钰知道,三奶奶心里还是挂念着沈长漓的。
除夕的前一日,宁国公府和荣显国公府同时收到了沈长漓从边关寄回来的家书,家书上称他们一家四口在边关过得很好,两个孩子也十分适应那里的环境,还说了一些在当地所发生的一些趣事,最后才让他们莫要挂念,待他和陆芊芊有空,便会回京城去看望他们。
三奶奶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却是抱着家书大声的哭了出来,三老爷坐在她的身旁,也是一副难受的模样,沈远淳坐在下手边的椅子上,看着被三奶奶紧紧攥在手里的信件,最终还是没有多问什么,转身离开了。
沈芝钰将收到的信件递给了齐荣,自己则是抱着两个孩子,在一旁哄了起来。
“钰儿,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齐荣看着手上的信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沈芝钰哄着孩子的手,微微顿了一顿。见她突然停了下来,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又开始闹腾了起来,沈芝钰只好又转回自己的注意力,继续哄着他们。“七哥向来性子执拗,可能……不会再回京城了吧。”
齐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信件折叠好,放在了一旁桌子上的锦盒里。“无论他们是否还会回来,待两个孩子大一点之后,我们便去边关看看他们吧?”
沈芝钰转头看向齐荣,眼里不知何时噙满了泪水,她点了点头,眼泪便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齐荣又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若是想他们,便常常给他们送信便好。”
沈芝钰再次点了点头,可随后她像是闻到了什么,立刻惊叫了出来。“齐荣!快,快去端盆水进来!”
她这话一出,齐荣立刻就变了脸色,急忙出门让丫鬟们去端水了,而自己则是偷偷朝着屋子里望了一眼,便逃之夭夭了。
果然照顾孩子的这件事情,就应该交给她们女人去做。
看着端着盥洗盆进来的丫鬟,沈芝钰脸都黑了下来,若是齐荣现在还在屋里,她恐怕连扒了他一层皮的心都有了。
此时正走在府里回廊上的齐荣,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带着一个喷嚏也从鼻子里放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急忙加快脚步朝着前院而去。
第92章 番外三
沈远淳还记得他第一次随着三老爷回府的时候, 只有一岁, 那个时候他才刚丧母不久,而三老爷也是在收到他母亲信件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沈远淳这么一个私生子。
起初他对于自己从未见过的父亲,是十分陌生的,可相处了几日,他便发现自己的父亲十分的慈爱, 甚至比母亲待他还要好,于是在父亲提出要将他带去京城的时候, 他几乎想也没想的便同意了。
在回宁国公府的路上, 父亲一直向他叙说着宁国公府的一些人和事,于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 自己原来只是父亲在外的一个私生子,而父亲则是早已有了家室, 他如今的正室,也将会是自己日后的母亲。
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她挺着一个大大的肚子,在见到他的时候,她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好似不相信他是父亲的儿子一般,于是那天晚上,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从母亲的屋子里摔门而出,没过多久, 屋子里便传来了母亲的惨叫声,和丫鬟们的惊叫声。
当时小小年纪的沈远淳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里充满了恐惧,原本先前对宁国公府的日子还充满了期盼,可这一切在见到那个母亲之后,全都变得烟消云散了,他知道,母亲一点也不喜欢他。
那天夜里,他看见父亲一直站在母亲的屋子门口,在那里焦急的徘徊,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直到半夜里,母亲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他的弟弟出生了。
弟弟出生之后,父亲就好似忘了他这个儿子一般,整日里待在母亲的屋子里,陪着她和弟弟,母亲还是会和父亲吵架,有时动静大了,就连住在厢房里的他都听见了。
其实他知道,对于这些事情,他心里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因为他从小便与自己的生母生活在一起,还是生母离世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父亲。待在这个家里,他觉得自己好似是一个客人一般,丫鬟们全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可他还是看见了她们眼里对他的嫌恶之情,为什么会有这种神情呢?他想不明白。
直到他又大了一岁,那个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当个宝一样的弟弟,却病了。弟弟病的很严重,父亲为弟弟请了许多的大夫,可是却没有一个大夫能替弟弟治好身上的病,直到有一天,府里来了一个叫方大夫的老者。
弟弟病了之后,父亲就更加的忙碌了起来,母亲整日为弟弟的病发愁,府里的人也渐渐的开始忽略了他的存在,直到有一天,父亲好像是突然记起了他这个儿子一般,将他带去了清莞院,拜见了他的祖母。
那是他来到府里之后,第一次见到祖母,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他被这种气息给吓到了,很明显的感觉到祖母不喜欢他。
果然,就在那日,祖母告诉他,她不认他是他们沈家的孩子。
祖母不认他,父亲也没有办法,只好又把他给带了回去,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日日都会偷偷跑去见自己的弟弟,弟弟没办法下床,他就趴在床上偷偷哄他。可有一日,他不幸被母亲身边的一个丫鬟给发现了,母亲像是疯了一样的拿着竹棍狠狠的打了他一顿,那日他疼到痛不欲生,大声的呼救,却没有一个人怜悯他,就连周围的丫鬟们见到他,眼里都没有任何的一丝动容。
后来父亲为他单独准备了一个院子,那院子虽小,但也还够他居住了,父亲贴心的为他配了一个丫鬟,直到后面他才知道,那个丫鬟还是父亲向祖母苦苦求来的。
住在院子里的日子十分的平淡,但也十分的难熬,他心里放不下弟弟,便经常派丫鬟出去打听弟弟的消息,他知道弟弟病的不轻,他还那么小,长的那么可爱,怎么就病了呢。
丫鬟给他打听出来,说是母亲将弟弟给关在了一个独立的院子里,每日都会有丫鬟前去照看他,可母亲却是很少去看他了。
他心中疼惜弟弟,便想着法子偷偷跑去了弟弟被关的那个院子里,那时的弟弟已经会开口说话了,只是双脚还是不能下地走动,他去的时候,见弟弟手里正拿着一个九连环在解着,这东西他没玩过,弟弟问他会不会,他便如实回答不会。
许是弟弟一个人被关在那个院子里太过孤单了,便开始日日期盼着他过去找他玩,起初他陪着弟弟觉得十分开心,弟弟会教他一些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两人经常玩着玩着便忘了时辰。
可是这样的日子,也就持续了两年的时间,突然有一天他再去到弟弟院子的时候,却被弟弟命人从院子里给赶了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日起,弟弟看着他的眼神里,也是十分的冷漠。
一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弟弟知道了,他是父亲在外面的一个私生子,母亲恨他,所以连带着弟弟也开始恨起他来。
后来父亲曾来找过他,也劝慰过他,让他不要将这些事情给放在心上,于是他同意了。但是好景不长,府里渐渐的开始传出一些对他不好的谣言,那些谣言全都与他的生母有关,而那个时候的他,已经长大了许多,很多事情已经都能懂得了,最后还是父亲忍受不住这些谣言,带着他离开了宁国公府,搬去了外宅居住。
那个时候的父亲,虽然陪在他的身边,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父亲也并不开心,父亲日日都在思念着母亲和弟弟,而他也时常会想起弟弟。
直到有一天,父亲突然为他请了一个教书先生,从那之后,他便一心跟着先生读着书。
转眼间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和父亲在外宅也居住整整了十年,每年只有到年关的时候,父亲才能带着他回到宁国公府居住上几日,可每次回去,父亲都会同母亲吵上一架,于是两人不欢而散,第二天父亲又会带着他离开宁国公府。
一次,在父亲醉酒的时候,他从父亲口中得知,原来她的生母能够生下他,完全是因为一次意外。那次父亲遭人算计,被送去了青楼,而那晚服侍他的人,正好是自己的生母,于是自那日之后,才有了他。
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之后,沈远淳的心里也十分的痛苦,那日他喝了许多的酒,也是他第一次喝酒便醉的一塌糊涂,也吐得一塌糊涂。
从那次醉酒之后醒来,他便请求父亲同意他去参加秋闱,后来父亲同意了,说要回去问问母亲的意思。
再次见到母亲之后,母亲还是不肯认他,可他却突然能够理解母亲了,这世间哪有一个妻子,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的。
从母亲的院子里出来之后,他遇见了许久不见的弟弟,弟弟依旧不喜欢他,只是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躲着他了,他看着弟弟朝着他走了过来,他满心欢喜,弟弟看起来又长高了,也变得更得俊美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虽然那个小女孩他并不认识,但是能够站在弟弟身边的人,那身份定是不简单,他莫名的有些嫉妒那个小女孩。
在弟弟快要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就开口叫住了他,虽然弟弟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怎么愿意搭理他,可他还是心满意足了。
后来有一次,弟弟不知道为何,在外出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于是他便四处打听,又费尽心思的为他去买了几样对伤口恢复有效的药材,只是在站到弟弟院子门前的时候,他却突然有些退缩了,他想,弟弟应是不会想要见到他吧。
在他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又见到了之前在弟弟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叫住了他,那还是他在宁国公府,第一次被人叫哥哥,虽然是个表哥,但是他心里也十分的开心。后来他把药材给了那个小女孩,还嘱咐她不要告诉弟弟他来过,因为以他对弟弟的了解,若是弟弟知道药材是他送的,定是不会喝下这药了。
这次回来,父亲终于为他求得了母亲的同意,让他去参加秋闱,于是在他考完之后,他发现弟弟简直是个旷世奇才,因为弟弟高中了状元,而他虽然是个探花,但好歹是能站在弟弟的身边了。
而令他更加惊喜的便是,他和弟弟在同一个地方供职,可是直到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弟弟,再也不是他眼中的那个弟弟了。因为他心狠手辣,为达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他甚至一度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弟弟,可事实告诉他,那就是他的弟弟。
又过了一年多,弟弟娶了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为妻,他也再没像从前那般关心过弟弟,后来弟弟有了他自己的一双儿女,一家四口也过得其乐融融,他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这般持续下去,可直到有一天,他知道了弟弟辞官离开了京城。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弟弟回来过,他不知道弟弟去了哪里,只知道弟弟会每年都会给母亲寄回来一封家书,但是母亲并不会告知他弟弟的消息,于是他也没有去多问过什么,赡养父亲和母亲的责任,在弟弟离开之后,便被他一力给扛了下来,他想即使是这个家已经变得分崩离析了,只要父亲和母亲还在世,他都有责任替弟弟去好好照顾他们,这也是他这辈子,最后能为弟弟做的一件事情了。
第93章 番外四
府里的人全都睡下了, 只有沈芝玥的屋里还亮着一盏灯, 她身边的丫鬟也早已经被她支走了,此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好似并没有什么动静。
屋外的回廊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那身影看起来有些佝偻,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 大大的帽檐将她的整张脸都给遮住了,那身影行走的有些缓慢, 头还朝着左右摇摆着, 好似害怕被人发现一般。
“叩叩。”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坐在屋子里的沈芝玥站起身来, 走到门口,将门给打开了。
那个黑色的身影没等她开口问些什么, 便推开她,朝着屋子内走去,沈芝玥微微皱眉,但还是立即将屋子的门给关上了。
那人进屋之后,便立刻直起了身子,将头上的帽檐给揭了下来,露出一张沈芝玥十分熟悉的脸。
“二婶?”沈芝玥的眼里满是惊讶的神色。
“怎么?不欢迎二婶吗?”二奶奶此时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可那笑意映照在烛火之下,却是显得有些诡异。
“没,玥儿见过二婶。”沈芝玥虽心中惊讶, 但到底还是没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二奶奶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替自己沏了一杯茶水,朝着沈芝玥的屋子里四处打量了一番。
“好歹你也是府里的五姑娘,怎的屋里看起来竟是如此的寒酸?”二奶奶的眼里开始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来。
沈芝玥眼眸微垂,终是没有接她的话茬。
二奶奶抬眼瞧了她一阵,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放在了桌上,对着沈芝玥指了指。“打开看看。”
沈芝玥走上前,将那个小小的盒子给打开,立刻看见了里面装着的东西,那竟然是一盒胭脂,里面飘着的是她以前从未闻过的香味,十分的清香,也特别的好闻。
“这是你大姐命人从宫里送出来的,听闻这胭脂总共只有两盒,一盒被皇上赐给了淑妃娘娘,另一盒便落入了你大姐的手里。”二奶奶瞧着她手上的那盒胭脂缓缓的说道。
沈芝玥不傻,既然二奶奶这么晚过来找她,定不只是为了给她送一盒胭脂而来,她将胭脂盒给盖好,又放回了桌子上。
“二婶想让玥儿做什么?”她说出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对二奶奶的警惕之色。
二奶奶看着她微微一笑,随后说道:“你果然聪明,那我便不绕弯子了。除夕之夜,你同长霂一起所受的耻辱,你们还记得吧?”
沈芝玥微微变了脸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那件事情是长漓做的。”其实这件事情,即使二奶奶不说,她也知道,可是她没胆子和沈长漓斗,五奶奶也不会允许她去招惹沈长漓。
“二婶是想让玥儿去找七哥的麻烦?”沈芝玥勾起唇角,略微有些讽刺的问道。
“当然不是,我怎会舍得让你送死呢?”二奶奶轻笑出声,随后又收敛了笑容。“虽说长漓你们动不了,可有一个人,你们却是能动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