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眼里露出一丝迟疑,花槐又道“还有,你要是不醒来,你妈妈说,要把他”又指了指少年,“他的皮给剥了。”
江白喃喃道“阿墨。”
花槐道“这条狗保护了你这么久,你要是不回去,它一直都是流浪狗,到最后它也留不住你。”
江白依依不舍的站起来,轻轻摸了摸黑狗,“那好吧,我回去,你能帮我看着小黑吗?”
花槐站起来“我让他替你看着吧。”
江墨看着这个小姑娘和一条狗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然后走过来道“你的弟弟江白,让你照顾好这条狗,他说等他醒了会收养它。”
江墨“……”这小姑娘脑子不正常吧?
花槐吩咐了一句话,然后就让江白和桂花跟上自己,黑狗看着江白走远,焦急的叫了几声,江白回头道“小黑,你等我啊,我醒过来就来找你。”
江墨看着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小姑娘往回走,那条狗站起来叫了几声,他原本不想理会,但是涉及到江白,他迟疑了。
后来想想,要是江白真的能醒,养一条狗也不算什么,于是江墨翻出围墙,去处理这条黑狗。
等到花槐带着江白走进别墅,外婆的巫舞已经又开始了,这回不需要花槐动手,江白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力量带到了自己房间。
等到花槐不紧不慢的上楼,里面已经传来江父江母惊喜的哭泣声。
兰姨扶着外婆坐下来休息,外婆一脸的疲惫,眉宇间没有成功的喜悦,放到带着一丝疑惑,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桂花偷偷问花槐,“这小子醒来后还记得我们吗?”
花槐道“刚开始会,一点点就会淡忘掉。他的心思都在那条狗身上,印象最深的应该是那条狗吧。”
果然江白醒来后就嚷着要江墨把黑狗带过来,江母怎么和哄不住,直到江墨进来,告诉江白黑狗带去洗澡了,他才安静下来。
最后兰姨滋滋的带着外婆和花槐离开江家别墅,还递给外婆一张卡,“密码是六个零,你自己改,江家出手可阔绰了。”
外婆摇摇头不要“说好了是救人,拿钱算什么。”
兰姨道“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花花。你也不想想,你不要钱,花花将来要是赚不到钱,让她去讨饭啊?你还能照顾她一辈子吗?”
外婆沉默了良久,把卡收了起来。
兰姨道“我就知道你行,先头那个大师,说的头头是道,还不是什么都不会,江夫人一生气就把他赶走了。”
外婆小声道“可能也不是我的功劳。”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她根本没感应到江白的魂魄,最后江白似乎是突兀的出现在附近,外婆才成功把人带了回来。
不管怎么说,人顺利救了回来,那就结了。
只有桂花嘀咕了一句,“那个江白,怎么会离魂的呀?”
花槐完全不在意,这与她何干?
在疗养院住久了,花槐也会跟着外出采买的车出门闲逛,开头外婆还不放心,花槐平平安安出门了几次,外婆也就没说什么了。
人家十六七的小姑娘进城应该是逛街喝奶茶买买买,花槐对逛街买买买全无兴趣,奶茶倒是很好喝,她捧着一杯奶茶可以在公园树底下看人家下棋,看半天不挪窝的。
因为什么呢,因为青阳仙长那时候就会和来探访他的朋友在花槐的树荫下下棋,花槐会尽力挡住阳光还有天上的雨丝。
唉,那都是好几千年前的事了,花槐啜了一口奶茶,里面有嫩滑的布丁,她吸溜吸溜的吸进了嘴里,漫不经心的看了那个在一边探头探脑半天的小鬼一眼。
这个小鬼和桂花一样,都是湿淋淋的,不过桂花已经逐渐恢复原有的样貌,这个小鬼还是临死前的模样。
小鬼不敢走过来,他死在旁边这条湖里,活动范围这就这一片,下棋那块地方是他最喜欢的,可是以往他还能凑过去看看,自从花槐来了,他只能躲一边探头探脑。
花槐倒不是想要撵走小鬼,而是鬼和人本就不同,人的生机不旺盛就会被鬼气侵袭,人要是神完气足,鬼凑过来也会损伤魂体,她以前是不明白为什么成了鬼不好好去阴间等着投胎,非要留在阳间。
自从知道了桂花的理由,她想留下的鬼或许都有他们执着的地方吧,只要不是在她面前故意伤人,花槐一般都不会管。
桂花却喜欢上了这个小鬼。花槐看人下棋,她就去和小鬼玩。小鬼不敢离开树荫,桂花就在树底下陪着他。
然后就出现了有趣的一幕,原本这一片的树荫,除了下棋的一群人,还会有别的人过来休息,现在只有那一群下棋的老人了,其他人总会莫名其妙的躲开这一片树荫,你要是问为什么,他们多半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那个树荫看起来也不是很舒服。
花槐没和小鬼说过一句话,桂花倒是和小鬼打的火热,然后吞吞吐吐的过来和花槐说“小晨想要见一见他妈妈,说是见到了妈妈他就能安心的离开了。”
花槐道“那就去见啊。”
桂花道“他离不开那片地方,就和我当初一样呢。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他?”
花槐打了个哈欠,“也不是不能帮,可我又不能天天来公园,等下回来了的时候再说吧。马上钱叔叔他们就要来接我了。”
桂花就高兴了,然后缩回木牌里养魂去了。
第十九章
等下一次跟随采买车出去,花槐不看下棋了,她施法把小晨收进了木牌,然后让桂花一边问路,一边带着她找小晨家住在哪里。
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是桂花从小就生活在山村,唯一一次自己出远门还是死后顺着唯一一条山路去山脚下的镇子上寄快递,这种城市的道路,她根本不熟悉,小晨离开了公园只能待在木牌里,他属于孤魂野鬼,死了一年多了,离开公园,魂魄就不稳定,也不能在大太阳底下晃荡,只能缩在木牌里。可他指的路桂花压根不知道,于是就胡乱指挥花槐走。
花槐在一个地方绕了三圈,总算发现不对了,她蹲在马路边上,“你们给我把路指对了,要不然我不走了,累死我了!”
花槐今天没带钱,走了半天路,又累又渴,望着奶茶店不停的咽口水,两个鬼在木牌里拌嘴,一个说你指的路不对,一个说是你带错了路。
花槐蹲在马路边画圈圈,感觉人来人往不方便,她就挪挪挪,不知不觉挪到了桥底下,这里是一群真瞎或者装瞎的算命先生在摆摊。
花槐蹲一边看了半天,发现总有人会停下来问一些话,然后就会给算命先生一些钱,渴的有些受不了的花槐觉得这个自己也能干啊,她也就和这一群算命先生排排坐了。
可这里谁会挑一个一看就还没成年的小姑娘算命呢,大家都以为这小姑娘蹲这里歇脚看人算命呢。
没人找花槐算命,她这个憨头就去截胡,看着一个挎着美女过来算命的男人在一边听那个“瞎子”不停的夸他,这个挂着金项链,带着金表的男人不时露出得意的笑,一边还对女伴道“听到了吧,老子就是个富贵命。”
花槐不会摆卦算命,但她会看气,运转道家心法注于双目,看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财气已经呈现弱势,后续甚至还有牢狱之灾的气夹杂在里面。
花槐就开口了,“这位……大叔,我观你最近财运不佳,恐有牢狱之灾,莫要听信这些人信口开河,还是以积德行善为要。”
气氛瞬间就凝固了,那个年轻的算命先生甚至忍不住低头从墨镜的上沿看了花槐一下,然后把小凳子挪的离花槐远一些。
而这个男人的面色顿时变了,他瞪着花槐,“你这个……”他想骂人来着,可看看身边的女伴,还有这里是大街上,估计自己嘴里脏话一出来,说不定人家以为他欺负小姑娘呢。
所以他铁青着脸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懂什么就在这里信口开河,信不信老子揍你!”
女伴一看不对劲,赶紧拉扯着男人走了,看着对方杀气腾腾的模样,那个算命先生就没敢开口要卦金,很是怨念的瞟了花槐一眼。
然后他客气道“小姑娘,你能不能别坐我旁边。”再来一个生意,你要是还在一边搅和,叫他今天怎么办。
花槐有些委屈,“我又没说错,是你在胡说八道骗人。我口渴了,想赚钱买水喝。”
算命的看着蹲一边不挪窝的花槐,他是既不能把花槐赶走,也没别的地儿让他搬走,今天出摊的地方都固定了,他离开这里今天也没地方摆摊。
想来想去,算命的掏出五块钱,“我请你喝水,你赶紧走吧。”
花槐指了指最近的奶茶店,“那里最便宜的布丁小杯奶茶要八块。”
算命先生“……”合着我这是遇上不要脸讨饭的来着?
看着这姑娘一脸期待的模样,算命的自认倒霉,又摸了三个硬币出来,“给,喝你的布丁奶茶去吧。”权当我买个清净。
花槐高兴的奔去买奶茶,然后吸溜着又回来了。
算命的差点装不下去,墨镜都遮不住他愤怒的眼神,“你怎么又回来了!”
花槐道“啊,你放心,我不会在和你的客人开口说话了,哪怕你算的再不对我也不会开口。这不是我这里一个想要回家的小鬼不认识路吗,我等他认清楚了路就走。”
小晨十分不服气,“我认识路,是桂花姐姐瞎指挥。”
桂花坚决不肯背锅,“就是你指的不对,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带着姐姐走的。”
花槐丝毫不去管两个鬼因为指路的问题在木牌里吵架,她已经舒服的享受起了奶茶。
算命的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定是精神病院出来的,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和她说话,“小鬼?你带了孩子出门?人呢?”
花槐奇怪道“说了小鬼哪会是人啊。”
算命的“……呵呵呵,也是哦。”精神病人不能刺激,他默默的挪的离花槐更远一些,旁边的人不干了,怒道“李越,你毛病呢,一个劲挤过来,过去点!”
李越很委屈,今天好容易开了张,被个女神经病搅和了不说,自己还赔了一杯奶茶,今天看样子要玩完。
花槐喝完了一杯奶茶两个鬼还没掰扯完,她不耐烦了,“要不然我还是回公园,下一次你摸准了路再说。”
小晨不愿意了,他都等了一年多了,好容易来了能带他走的人,要是下次花槐不来了,他怎么办?
李越在一边听花槐自言自语,心里想着神经病果然就是神经病,嘴上却嘴快道“那你知道地址吗,知道了地址不就好办了吗?”
说完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叫你啰嗦。
花槐倒是真问了小晨,然后她问李越要了纸笔,写下了小晨家的地址,然后一脸期待“这个地址你认识吗?”
李越目瞪口呆的看着花槐用繁体字竖着写的地址,然后呆滞的点点头,“就在这附近。”
花槐站起来,“那就好了,你带我过去吧,小鬼瞎指路,我都兜半天了。”
李越有些迷糊,“我什么要带你去?”
花槐很理所当然,“因为我不认识,你认识呀。”
李越就这样稀里糊涂带着花槐到了这个佳苑小区。到了小区门口心里还在反问自己,“我这是被下降头了,怎么就带着一个女神经病来了这里?”
这个小区应该是个老小区,门口能装监控探头就不错了,门卫是不管人来人往的。花槐抬脚往里走,李越忍不住跟了上去。
接着阴影,小晨从木牌里探出一个脑袋,指着方向让花槐走,“这里,这里转弯,对,对,就是这一座房子,上楼啊,六楼!”
李越越看花槐越觉得奇怪,她走走停停,似乎正的在听人指挥。
李越的胆子也不是吓大的,他虽然坐在桥底下骗人,对真有本事的人也叹服,以前还想着,等有钱了一定去名山大川寻访名师,然后学成一身真本领,实实在在当个天师。
难道今天时来运转,眼前这个女神精病,果真是个有本事的?
两人一路爬到了六楼,花槐敲门半天才有人过来应门,是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拉来一小截门缝道“你们找谁?”
花槐道“你是小晨的妈妈吧?”
那女人眼色一暗,“是,你有什么事?”
花槐道“小晨想见你一面,托我把他带回来,你要不要见?”
那个女人如遭雷击,哆嗦着下巴看着花槐,“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花槐奇怪道“他想见你一面,然后才能安心去投胎,你见不见呢?”
那女人慌慌张张开了门,“晨晨在哪里?在哪里?”
花槐和李越进门,屋子里有些乱,却并不脏,还有好些儿童玩具摆在墙角,似乎这个家里还在等着孩子回家。
李越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一张大大的黑白照片,里面是个咧嘴而笑的小男孩,李越忽然腿就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兴奋的。
女人有些手足无措,目光带着希望的看着李越,因为李越的模样看起来更像“大师”。花槐么,一个小姑娘罢了。
“大师我要做些什么?能不能让孩子他爸也见见孩子?”女人颤抖着道。
花槐看着站在一边的小晨,小晨点点头,“能行的话,我也想见见我爸爸。”
花槐道“可以,你让小晨爸爸回来吧,我们先布置一下。”
也没什么好布置的,就是拉上窗帘,准备香案,等下用来让小晨显形。
小晨爸爸接到妻子的电话,心里一阵无名火窜出来,儿子意外没了一年多,老婆至今还没走出来,他作为男人,还等撑起这一个家,可自有那些不要脸的利用这些事来忽悠老婆,一开始为着妻子能放宽心,他捏着鼻子也认了。
可都这么久了,还有人摸上门骗钱,实在可恶!于是他请了假风风火火的往家赶。
推开家门,只见一室昏暗,居然还点起了蜡烛,把个家弄得无端暗影瞳瞳起来。晨爸爸强压着火气,目光如刀一般刮向李越,“这位大师,你怎么来到我们家的?”大师两个字他咬的特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