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头皮发麻,这和他真没关系,他就是一个带路的,一时好奇觉得花槐手里可能有点能耐,于是就留下来看一眼,没想到这对夫妻都把他认成了大师。
好在这个小姑娘压根不计较。
花槐看人回来,就直接道,“既然人到齐了,那我就把小晨叫给你们看看。”说着花槐拿了一根早就备在一边的针,示意小晨父母各取中指上的一滴血,滴在她临时画的符上。
晨爸爸原本满腔的怒火,可一看老婆希冀的目光,他只能暂且忍下,等到这两个骗子出门,他再计较。
两滴血滴在符上,花槐手一抖点燃了符,这一手小晨父母倒没觉着有什么稀奇,大师么,这一招都会。
李越倒是有些动容,这一手拿来骗人他也会,不外乎这个符上做些手脚,然后自己手脚在灵敏一些,像变魔术一样就成了。
可是这个符是花槐拿着人家家里的纸现画的,不存在做手脚的可能,且小姑娘袖子里什么也没有,这一手绝对是真功夫!
符渐渐烧完,在这对夫妻面前,一个小孩的虚影慢慢出现了,一点点变得凝实起来,晨妈妈已经捂住了嘴,浑身颤抖起来,晨爸爸也有些呆。
等到小晨完全显形,花槐道“你们有话快些说,小晨只能显形半个时辰。”
小晨如今的模样和以往一样,他冲着父母道“妈妈,爸爸!”
晨妈妈眼泪珠子一样的滚下来,想伸手去抱儿子,两手却在儿子的身体里化了过去,花槐道“鬼魂没有实体,你们也被光哭了,有话说话吧。”
晨爸爸还不信,四处去找花槐带来的投影仪。
小晨道“爸爸,你找什么呢?”
晨爸爸结结巴巴道“我,我……”
也不等爸爸回答,小晨冲着妈妈撒娇,“妈妈,我一直在公园那里等你,你却一直没来过,我还想和你说说话呢。”
晨妈妈眼泪就没断过,“儿子,我的儿子……”
李越已经彻底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晨,这就是鬼?看起来和人也没什么不同啊,我能摸一摸吗?他刚抬起手,就被花槐挡住了,“他们是血亲,接近小晨没事,你不行,离远些。”
李越乖乖的离远些。
晨爸爸终于相信眼前这个是自己儿子了,因为小晨说出了两人之间的小秘密,这个男人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一个小时走的飞快,花槐提醒道“时间不多了。”
小晨赶紧道“爸爸妈妈,我要走了,这回是真的走了,你们千万不要再伤心下去,妈妈你给我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吧,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再当你们的儿子。”
晨妈妈哭倒在丈夫怀里。
小晨道“爸爸,你要照顾好妈妈,你以前一直告诉我,男子汉就要照顾好女孩子,你别让妈妈一直哭一直哭了,妈妈一哭,我也就不得安宁。”
晨妈妈使劲憋住眼泪,可惜眼泪完全不听她的。
一个小时到,小晨的声音一点点的消失,他挥舞着小手和父母道别,晨妈妈拼命去抓,什么也没抓到。
花槐看了一眼出现在小晨身边的阴差,鬼魂没了执念,阴差就会前来领路。
晨妈妈红肿着眼睛向花槐道谢,“小晨,小晨还在吗?”
花槐道“还在,不过他要跟着阴差走了,他让你不要哭,他说他喜欢看你笑。”
夫妻俩抱在一起,花槐上前两步推开窗,小晨跟着阴差走出去,回头依恋的看了父母一样,对花槐道“谢谢你,姐姐。”
桂花在木牌里探头探脑,已经跟着哭了一大通,她正想求花槐把小晨留下来,阴差忽然对着桂花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桂花忽的钻进木牌,再也不愿冒头了。
花槐道“你别吓她了。”
阴差牵着小晨的手,笑道“我没吓她啊,有人给她烧了纸,都在地府里存着,问她什么时候去拿呢。”
花槐道“放着吧,等她想要了再说。”
阴差带着小晨彻底离开了,花槐拉开窗帘,打开灯,一室的光明。
这对夫妻也调整的差不多了,如今再看晨妈妈,憔悴依旧,眼神却没那么压抑了。她认真的向花槐道谢,现在也看出来了有本事的是这个小姑娘,和旁边那个木头不相干。
晨爸爸掏口袋,“大师,我们应该给您多少钱?”
花槐傻眼,这个要收钱吗?她刚要摇头,李越赶紧上前,“这是一份缘法,如果没这个缘法,你们就是求上门也没用,有了缘法我们才上门的,看着给就行,不能定价!”
晨爸爸更加肃然起敬,口袋里两千多块,他全掏了出来,晨妈妈还从自己钱包里拿了三千块,一共凑了五千块给花槐,然后千恩万谢的把他们送走,临了还求了一张李越的名片,把李越和花槐认为一伙,这是很正常的思维。
第二十章
两人走出门,花槐倒是承李越的情,一叠钱递过去,“你拿一些,当是跑腿费。”
李越哪能拿啊,这一拿,和花槐的关系就断了,他好不容易挖到一个宝,哪里能撒手!
李越满脸堆笑,“小师傅,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
花槐很认真的反驳,“我还不是真人。”修行有阶段,自己目前刚刚入门,那能这么快就成真人了。
李越想起花槐拿一手繁体字,越发觉得她家学渊源,花槐的说话方式,不认识的人会觉得这女娃子脑子肯定不伶俐,只有李越,觉得花槐高深莫测。于是越发小心。
问花槐要电话号码,“以后有事也能请教一下小师傅。”
花槐摇头,“我没手机。”那玩意又不能吃,要来干嘛。
李越噎了一下,只有那种严格的世家,才会不许子弟玩物丧志吧,他无形中又把花槐抬高了一大截。
可要不到“高人 ”的联系方法,那一别不就是剪断了线的风筝,他以后怎么找花槐?
李越眼珠子一转,“已经中午了,我请你吃顿饭吧?”
这个花槐拒绝不了,于是跟着李越去吃饭。
为了笼络高人,李越带花槐去吃火锅,还是挑的好饭馆,鸳鸯锅上来,饮料上来,接着各色牛羊肉卷,虾滑蘑菇,鱼片肉丸等等,一样样的上来了。
花槐眼睛瞪的溜圆,她还没吃过这种饭呢!疗养院里的伙食偏清淡,花槐不挑食,不意味着她不喜欢吃好吃的。
于是李越就看着花槐筷如雨下,吃的不亦乐乎,这可不像大家弟子出身啊!李越又疑惑起来。
花槐吃的肚皮溜圆,对李越的感官又好了几分,这人多好啊,又是带路,又是请她吃好吃的,比桂花实惠多了。
起了这个念头,花槐觉得就这么和李越分开也是挺可惜的,于是就问道“那个什么手机,我能买一个吗?”反正现在手里有钱。
李越喜出望外,等到花槐吃饱,依依不舍的离开火锅店,就带花槐去买手机。花槐还道“你下回还请我吃火锅吗?”
李越坚定的点点头,“请!”
花槐就高兴了。
花槐还没成年,没有身份证,于是李越用自己的身份证给她办了一张卡,手机挑的是现在女孩子们喜欢的水果机,里头就存了李越一个人的号码,李越有些受宠若惊。
又是吃午饭,又是买手机的,等到花槐回到公园,采买车早就不见了,花槐有些傻眼,李越道“打电话啊,你给你的家人报个平安。”
花槐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号码。”
李越想了下,“那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顺便认个门,以后好来往。
这个花槐知道“长康疗养院!”
这可是个高干疗养院,一般人有钱也进不去。李越又觉得花槐身世高大上起来。
于是李越就打了一辆出租车送花槐去长康疗养院,在李越看来,一定是花槐家里有长辈住在疗养院。
送花槐到了目的地,李越特意道“我能拜见一下你的长辈吗?”大佬啊,一定要抱上大腿!
见外婆?行啊,那就来吧。
花槐带着李越去见外婆,外婆此时都快急死了,外孙女跟着采买车出去,但是没跟着回来。开车的也说了,在公园等了半天,没见人所以先回来看看,是不是人先回来了。
可回来才发现,花槐压根没回来啊,所以都急了,此时离花槐刚刚失踪差不多四个多小时,报警有用吗?
正在焦急的时候,花槐回来了。
外婆几步上前,拉着花槐先上上下下看了一通,然后想要责备她,又想到外孙女不机灵,骂她有什么用,又忍住了。
看到人回来,大家都定了心,一番七嘴八舌后,李越终于能拜见外婆了。
这一拜见,李越彻底傻了眼,这和想象当中的高人可不搭边啊,这就是一个在疗养院工作的老妇人啊。
外婆倒是很感激李越,因为他把花槐送了回来,外婆并不担心花槐会碰上坏人,只有阴婆婆这眼瞎的才会觉得花槐刑克六亲,命不好。
外婆知道自己这个外孙女有天护佑,谁也别想害到她。可这个也不妨碍她担心花槐。所以对着李越分外客气。
李越也算是跑江湖混饭吃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很快就把花槐和外婆的底摸的差不多了。
可这一摸,他越发怀疑,疗养院里的人都说花槐脑子不好,有些傻,可李越觉得,花槐压根和傻不沾边,那一笔行书体和那些手段能是一个傻子会的?
和花槐接触半天,只能说这个小姑娘天性直白,有些不谙世事罢了,绝对和傻不沾边。
李越回了自己的狭小的出租屋,脑子里不断转着白天的事,花槐绝对有能力,白天那一幕幕他全记在脑子里,特别是他忍不住想碰一下小晨,花槐先一步挡住了他,这种语气和态度,当时甚至让李越生出一股仰望的感觉。
要是花槐愿意收他这个徒弟,或者退一步愿意和他联手,他还用挤在这个小房子里吃泡面吗?要知道今天请花槐这一顿饭,已经是他半个月的伙食总和啦。
对,一定要把花槐忽悠过来!自己的好日子全指着花槐啦。
下定了决心,李越连算命摊也不摆了,见天去找外婆,不要工钱帮外婆干活。
摘下了墨镜,把自己打理干净的李越不过二十五六,看起来眉清目秀像个邻家大哥哥。
旁人都笑话外婆要给花槐招个上门女婿。
外婆却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这个小伙子看向花槐的时候,一脸的热切,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大金元宝,唯独没有男女之情。再说了自己外孙女今年才十六岁,在山村,十六岁没结婚算晚的,可在外面,十六岁的小姑娘还在上学呢。
外婆不是什么无知村妇,李越这份殷勤献的非常奇怪,于是她就静下心问他,“你到底想干嘛?”总不至于一个大小伙子看上了我这老太婆吧。
李越也诚恳,“花槐妹妹天赋异禀,我想拜她为师……”
外婆愣了一下,仔细询问了李越,听完后她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李越道“外婆,说句实话,您能照顾她多久?花槐妹妹人一点不傻,就是缺乏历练。您不让她接触外界,就是给她攒下万贯家财,将来她能守得住吗?别的不敢说,我肯定不会让花槐妹妹吃亏,假如她愿意指点我一二,那我就是她的徒弟,我是诚心诚意的!”
外婆看着远处的风景,“干什么都行,这一行不行,无端端惹了因果在身,有什么好的!”
李越道“又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替人排忧解难不也是积德吗?您要是不放心,跟着看看也成啊。”
外婆还是不愿意,李越只能悻悻而归。可他不是知难而退的脾气,依旧过来拉好感,甚至对外婆道“您不愿意,那您问一下花槐妹妹呢,说不准她是愿意的。”外婆咬定青山不放松。
李越只能从花槐身上下手,花槐好说话,李越只要告诉她,“跟我出去干活,包你每天吃好吃的。”
花槐道“跟你一起蹲桥底下去?”
李越得意道“那怎么可能,有了你,咱们就是大师,你见哪个大师是蹲桥底的,到时候我们得让人家来请!”
花槐特别随和,“我倒无所谓,外婆不同意呢。还有你接来的人我得看过才决定帮不帮,我说不帮的,那就一定不帮,还有,上回那火锅,你得三天,不不不,最起码七天,请我吃一回。”
小事啊,只要花槐同意,这些都是小事!
可外婆不同意,李越也没办法,于是折中道“那么,花槐妹妹,不如这样,我现在先出去瞧瞧,有生意了我来接你,你和外婆说,我带你出去玩,行不行?”
绕开外婆不就成了,拜师的事一点点来么。
花槐想到火锅的美味,于是点了头。
李越于是就出去兜生意去了,这种事吧,你上赶子不一定能遇到,李越上蹿下跳了一个多月,什么像样的单子都没接到。
即便有,人家也不信他,一看他的模样就觉得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那里还会请他出手,像模像样的大师多了去了。
花槐反而催过他,“什么时候请我吃火锅?”
李越翻翻自己的兜,下个月房租都快没了,还火锅呢!可花槐是他的底牌,可能也是他将来的师父,怎么着也不能得罪,吃不起火锅,李越请花槐吃了一顿烤串,花槐照样吃的津津有味。
花槐是不急的,她过日子悠闲的很,连疗养院里的老人们都觉得花槐比他们还想得开,这里的人渐渐的也不觉得花槐傻了,这个小姑娘只是性子疏阔,难得没有这个年纪的浮躁,听老人们讲古也定的下心,疗养院里倒是人人都喜欢她。
就在李越着急上火的时候,一个和他一同摆摊的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单子,“先说好了,这单子邪门,几个人都没拿下,我是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才介绍给你的,别到时候说我坑你!”
李越高兴的啊,“到时候给你提成!说说看,什么问题?”
那人挠挠头,“问题也不大,一个白领女孩子,总觉得家里有个人在帮她干家务,想尽了办法都没找到这个人是谁。”
乍一听好像家里出了个田螺姑娘,轮到自己身上,每天回家,家里东西老是被人动过,心里能不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