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屋子里可是还有一幅青阳仙长的画像呢!花槐直奔阎王殿而去,把坐在宝座上的邪修一把拉了下来,然后拿脚就踹,“我让你毁我屋子!我让你毁我画像!”
把邪修打了一顿,花槐问鼻青脸肿的阎王,“这个玩意怎么处理?”
阎王整理一下衣冠,“十八般酷刑都要受个两……五遍!然后入饿鬼道五百年,入修罗道五百年,接着入牲畜道一千年!”
花槐就监督着行刑去了,纯玄有些木呆呆,把地府闹成这样的人,在花槐手里居然毫无放抗之力?当初怎么就这么简单的被自己打败了?
阎王拍拍他的肩旁,“花槐身居功德之力,天道尚未报答她,就被你打入了地府,而她又不愿成仙或者投胎,等于天道一直欠着她,所以她身上有天道赋予的法则之力,她打邪祟几乎无人能躲。”
纯玄道“那她要是借着法则之力为非作歹呢?”
阎王奇怪道“为非作歹了,怎么还会有法则之力?花槐只要愿意,立马就能成就鬼仙,但是一旦成仙法则之力也就没了。她不成仙,法则之力就一直存在。”
纯玄这才试着去了解花槐的生平。
他看了花槐的过往,陷入了沉思。
花槐听了青阳的话,确实一直在做好事,但是她的好事可不是扶老奶奶过马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
人要求才求运气,甚至家人生病祈求健康这些花槐是不会管的。
她出手的时候都是大旱大涝,会造成生灵涂炭的危机。
她把顺应天道这件事做的纯粹之极,要是人们由于自身的原因带来了大灾难,花槐也不会无差别施救,她只救该救之人。
一次一个旱魃出现在人烟繁盛之处,眼看就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花槐及时把旱魃给逮住了,把人家旱魃送到了荒无人烟之处。
她警告旱魃,“不要让我在人间再看见你,否则我就干掉你。”
旱魃很憋屈,打又打不过,于是道“那你怎么现在不干掉我?”
花槐认真道“你尚未做出害人的举动,这一次也是无心之过,天道都容你一次,我为什么要为难你。”
还有修改河道,移山填海等等的举动,不夸张的说,花槐的功德当世无人可以比拟。
特别是最后一次,她救下了一个将来的人皇,那个人皇会开创一个极其强大的盛事,这些功德都是花槐的。
而她本人因为是草木成精,所以不会吃任何生灵,连草木本身她都不吃,她修炼只靠着吸风饮露,日月精华。
纯玄就把这么一个天道的亲闺女送进了地府,天道没把他打的魂飞魄散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从此以后,纯玄又开始接近花槐,这次他诚恳多了,对花槐非常认真的道了歉,也没希望花槐原谅他,只是他知道了自己的错处。
花槐无所谓,都胖揍他百来年了,她觉得够本了。花槐心胸一向宽大,压根没把纯玄放在眼里。
地府一天天在完善,花槐和纯玄也变得不再针锋相对,甚至纯玄还一点点把道家法术全教给了花槐,权当赔罪吧,“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因为闲着,纯玄都在琢磨鬼修法,他不想投胎当牲畜,就只能在地府里窝着,生前他就是个修炼狂人,死了也就琢磨这个事。
不过哪怕花槐原谅了纯玄,这老小子想要立刻投人胎是不可能的,受害者的原谅不意味着嫌疑犯的作恶可以抹去。
好在两人在地府渐渐都习惯了,纯玄从鬼差一点点做起,慢慢职位就越来越高。
可花槐一直没有职位,原来她还不在意,随着地府制度一点点变得完善,没有职位,她的工作都在不断减少。
邪修横行的年代已经不复存在,偶然有几个不服管教的厉鬼,鬼差一拥而上就能打发了,不用劳烦“花槐大人”!
您把工作都做了,我们的绩效哪里还有?
没事干的花槐就去给孟婆熬汤,把孟婆愁的啊,我熬的汤只是让过奈河桥的人失去前世的记忆,用崭新的自己迎接来世,至于汤的味道,我管它干嘛?
花槐却非要精益求精,从原材料道做汤的器具,再到盛汤的碗碟,被她挑了个遍,可你要是熬得汤能达到孟婆的基本要求,她也就忍了。
可是花槐熬的汤一入鬼口,人家猛然间把几辈子的前世都记了起来,有些更是挣扎着不愿投胎,扒拉着桥栏杆死不放手,“我还要等我娘子!我和她约好的!”
孟婆头大如斗,只能请求花槐离开。
眼看花槐在地府越来越不受待见,阎王都几次三番的提醒花槐,让她赶紧升仙吧,“地府现在体制健全,何况人间已经到了道法没落的年代,再也不会出现无法驯服的魂魄了,你可以收拾收拾离开地府了!”快成仙去吧。
可是花槐在地府住了几千年,她早就习惯了地府,不想去人间,更加不想去成仙,一想到要成仙,就会想起陨落的青阳仙长,她就心里不舒服。可是投胎的话,她也不愿意,自由自在多好啊,干嘛要束缚在一个人类皮囊里。
所以这个时候花槐看纯玄就不顺眼了,凭什么这个祸害可以在地府平步青云,而她就成了别人嫌弃的对象!
纯玄也觉得冤枉啊,他都不思量投胎了,决定永远在地府工作,这样还能让花槐看不顺眼,他也没办法啊!
现在为了和阳间接轨,地府都搞起了办公设备更新换代,花槐也跟着兴致勃勃学了几天电脑,最后得知和自己全不相干,现在听说纯玄要当判官,她能不一肚子火。
纯玄含笑看着花槐,“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半天。”
花槐没好气,“你找我干嘛?向我炫耀!”你能当判官,我连孟婆都当不了!
阎王的心声,“花槐大人,您可以直接当鬼仙啊!你非要留在地府抢我的饭碗干嘛?”
纯玄道“当判官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可以,我让给你都行。可是你不属于地府,你看看你身上的功德,你马上就要直接飞升了,在这里你都待不了多长时间。”
阎王拼命点头,就是就是,你这个成仙的命格就不要混在这里了嘛,早早去天庭报到多好!
花槐有些沮丧,“我不想成仙!”现在成仙又见不到青阳仙长,成什么仙!
纯玄道“那你在这里和阎王闹也闹不出什么来,你再不想成仙,其实你已经是鬼仙了,你不过是卡着那一道关不迈过去罢了,除非你主动去投胎,那时候你暂时也就成不了仙了。”
花槐瞪了纯玄一眼,“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一天在地府里头待着,你就只能陪我在这里耗着。啧啧啧,纯玄道长啊,就差一步就成仙了,怎么就栽在我这个小妖手里呢!哇哈哈哈哈!活该!呸!”
花槐说完转身就走,留下阎王和纯玄两两相望。
阎王咳嗽了一下,“那个,道长,你看,都到下班时间了……”
纯玄苦笑一下,“那你就走啊,我还能拦着你?”
阎王同情的拍了怕纯玄的胳膊,“其实吧,我知道你比我还盼着花槐早日成仙去,要不然你只能留在这里,也不敢投胎,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花槐,她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你的。你也别放心里去!”
纯玄没说什么,也离开了阎王的办公室。
第三章
没了职务的花槐整天在阴间晃荡,她走到哪里,那里的负责人就开始紧张,孟婆一看见她就变脸,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绕着她走。
花槐很憋气,想当年她在地府是多么受欢迎!那些邪修大闹地府,她把这些人收拾趴下的时候人人,不对,是众鬼,都用崇拜的眼神看她。
现在呢,个个当她洪水猛兽,就怕她抢了自己的活,然后业绩下滑!
当初是哪个该死的鬼想到这一招的说地府也应该紧跟潮流,不能人浮于事,一个有功德的人要来地府,几个无常去接,一个穷鬼要来地府,连小鬼都不愿引路!这种风气绝对不能助长!
当初自己还傻乎乎的拍手说“对!说得好!”
现在呢,流程化了,事情摊牌下去了,这种单捡着占便宜的活干的事杜绝了,好事吧?好个屁!这时候凸显出就花槐一个人没事干!
那个新的绩效考核制度,她想无偿帮忙都没人敢理她!现在是道法没落的时代,来的厉鬼都不足一提,花槐一伸手,人家的绩效就化为乌有,那之前辛辛苦苦把鬼逮回来不就全干白工了?
花槐躺在奈河边,身边是一地娇艳的彼岸花,直直的一根花杆,顶上盛开一朵彼岸花,整个花杆没有一片叶子。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生生不相见。
叫花槐说,这有什么可感慨的,偏偏有很多痴男怨女没轮到投胎的时候就喜欢跑过来看花,这里都成了旅游景点了!
花槐找的地方已经算清净的,要不然河边围满一大堆的人,哪能让你如此清闲。
地府早就三申五令,不要去奈河,掉到河里地府不负责的!也没见这些鬼听过。
花槐还见过有小女鬼撑着大伞,然后上半身绑块堪堪遮住胸脯的小布片,下身又是一条连屁股瓣都兜不住的亵裤!她们就在奈河边游玩,让不少老鬼大呼世风日下鬼心不古!
那时候好些鬼夫妻在吵架,妻子说丈夫眼珠子都快黏在这群小鬼妖精身上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好些闹离婚的,官司都断不过来。
然后地府又出了公共场合穿衣规范,总之地府里现在每天都有新规范出来!
花槐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赖在地府,但是她很茫然,不知道离开地府自己又能干什么。当初她成妖是青阳点化的,之后又一直听青阳的话,好好修炼,不许伤天害理,早日成仙和青阳团聚。
可后来青阳不在天庭了,花槐的目标也就消失了,她没有很大的志愿,就只是想给青阳撑起一片清凉,但这个已经不能实现。
后来到了地府,自己也有事干,整天忙忙碌碌的,一晃上千年了!花槐已经习惯且熟悉了地府,她不想去那个自己不熟悉的天庭。可她也知道再待下去似乎也不可能了!
花槐举起自己的手,看起来白白净净没什么不一样,但是她知道,她留在这里不过是强求,纯玄说的不错,她很快就要渡劫飞升,而因为功德的原因,她的劫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花槐有些茫然,身边的花海灿烂的耀眼,奈河千百年来一直这样静静的流淌,独独显得她不知道何处何从。
这时候俩个鬼差从花槐身边路过。一个道“纯玄判官大人的入职宴会,你去参加吗?”
另一个道“去啊,怎么不去,我还在想送什么礼呢。”
先头一个道“大人说了,礼物不拘贵重,心意到了就好,我让东街的铁木匠替我雕一个寓意飞黄腾达的的木雕,听说现在阳间流行送这个。”
另一人接口,“你那是老黄历了!我跟你说……”
两人渐渐远去,花槐也听不真切了,看看自己在这里自怨自艾(被她掐掉的彼岸花很委屈:你就是在折腾我们!)那个混蛋纯玄居然还要举办入职宴会!叔叔婶婶都忍不下去了!
花槐一拍屁股跳起来,决定大闹纯玄的宴会!
一路摸过去,离开纯玄的房子很远,花槐就被替纯玄跑腿的小鬼差给看到了,人家立马摸回去通报,“不好啦,花槐大人要来踢场子啦!”
纯玄道“你怎么知道她要来捣乱啊?”就不兴人家是想开了来祝福他的,虽然纯玄觉得这个有点异想天开。
鬼差道“大人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哪个来祝贺的人不带礼物,反而周身火气缭绕的?
纯玄出门一看,果然看见花槐气势汹汹的直奔而来,为了怕自己这个屋子又被花槐拍成碎片,纯玄赶紧出门去拦截她。
这时候阎王正在和孟婆谈话,“你那原始的喝汤方法也太落伍了,好些鬼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轮上投胎,到了你那里排队都要排上十天半个月,这效率实在不高啊。”
孟婆道“那我也没办法啊,舀汤舀的我胳膊都酸了,我还另外多安排了几个鬼帮忙,谁让如今阳间这么多人,人多了鬼也多,鬼多了投胎的也多。”
阎王道“你不说想办法缓解这种情况吗,做的怎么样了?”
孟婆道“那个玩意太先进,还是纯玄替我弄的,说是在奈河桥上建一个长廊,把那汤当雾气弥漫其中,然后投胎的鬼在这种雾气中经过,效果就等于喝了汤,还在调试中呢,要是能成,压力一定可以减轻,效率肯定高。”
阎王道“赶紧的,地府里的鬼口一天比一天多,拿了投胎证的就让他们早些走,闹哄哄的影响市容市貌。”
这两人在谈话,纯玄拦住了花槐。
花槐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哟,新判官大人啊,真是可喜可贺,怎么地,我来给你祝贺,你不欢迎啊?”
纯玄道“欢迎,当然欢迎,可是花槐,你来给我贺喜,怎么空手而来,没礼物吗?”
花槐伸手一捞,捞了一把都快揉碎的彼岸花,“人间贺喜听说喜欢送花,那我也就送你一束花吧,礼轻情意重,判官大人千万别嫌弃!”
纯玄看着这一把蔫哒哒的花,嘴角扯了一下,“不嫌弃不嫌弃,你能来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花槐斜睨了纯玄一眼,“你都不能投胎,哪来的三生?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油嘴滑舌都学全了,像你这种鬼当判官,闹不好将来也是个贪官,阎王是不是眼瞎啊。”
纯玄捏捏拳头,这是债主,得忍着。
债主大摇大摆的进了纯玄的屋子,然后一副主人的模样四处溜达,帮忙布置的小鬼们面面相觑,纷纷和花槐打招呼,“花大人好,花大人来了。”
现在叫花槐大人纯粹就是给她一些面子,谁不知道现在花槐啥事也插不上手了。
花槐自然知道这里的鬼不是真心服她,他们都是上赶着来拍纯玄马屁的。
花槐在纯玄这个院子里信步闲逛,看着小鬼们捧出一样样美味佳肴放在院子中间的长餐桌上,说是要效仿阳间,搞一个自助餐会出来。
花槐顺手粘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皱眉道“太甜!”
看着上来切成整盘的鸡,不管三七二十一,拎了一条鸡腿就开啃,一边吃一边含糊“这个淡了些,得准备蘸料。”
负责布置的女鬼一脸愤慨,刚想上前理论,被纯玄给挡住了,算了,权当喂了狗,只要花槐不出其他幺蛾子,纯玄都能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