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芬差点同手同脚走进厨房。
接着她见到了更多的妖精,江洛啊,黑鱼精啊,还都是疗养院的中流砥柱,阿芬忍不住了,偷偷问黄树,“这里这么多的…妖,没有法师来闹事吗?”
黄树哈哈大笑,“妹子,你怕是不知道,我们有宗主照着呢,就是玄门正统正阳门,都不会找我们麻烦,只要你不为非作歹,我们这不管人还是妖,都过得很好,你看,这个牌子,看到了么,宗主给的,只要有这块牌子,那些道士法师就不敢对我们先动手。你好好干,等你离开,我请宗主也给你一块牌子!”
阿芬先是羡慕,继而惊喜,“真的啊,那多不好意思啊。”这里的宗主得是多大的妖啊!
为了一块牌子,阿芬拼了!晚上拿出来一大桌子花样繁多的面条:油泼面、刀削面、拉面、烩面、热干面、炸酱面等等,整了一出面条自助餐。
不要说花槐了,连疗养院里的老人们都闻到了香味,纷纷打听,“今天吃面条啊,香的来!”
阿芬做这么多面条,让花槐一个人品尝,或者加上几个评委那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一整个疗养院的老人和工作人员,那就铁定不够看了。
可是香味诱人挡不住,当老人们得知这么香的面条他们吃不到!差点闹事集体闯进来,叫喊着“我们花钱买还不行么!光给我们闻味道,却给不吃,这不是馋我们吗?”
花槐一看不对劲,护食性子发作,抱了个海碗,飞快的捞了一海碗各种面条,躲出去吃了。
黑鱼精只能出来维护秩序,最后老人们分到一人一小碗,尝尝味道就行了啊!里面的评委都只能刮碗底喝面汤呢!
阿芬手足无措,“是不是我做少了?”
黄树近水楼台,已经吃了个肚皮溜圆,他笑道“怎么可能,总不能让你独自做一整个疗养院的伙食吧,那是都喜欢你的手艺,成了,肯定是你了。”
阿芬羞涩的笑了,她觉得这里很舒服,不光是环境,连这的人啊,妖啊,都让她感觉舒服。
花槐吃饱了回来拍板,就阿芬了。
蒋老太太的生日酒会办的隆重又不喧闹,阿芬当场表演了一番拉面技能,拉面的动作优美的像舞蹈一样,蒋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直叫好闺女。
疗养院里的众妖也都隐隐知道了阿芬家的事,他们都觉得匪夷所思,纷纷上前劝导,然后个个败下阵来,彭丽娜叫她包子精可不是白叫的。
黄树气的拿着刀在案板上直剁,就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傻妖!
花槐眼珠子一转,多留了阿芬几日,阿芬知道眼前这个人类就是这里众妖的宗主,一开始受了好大的惊,后来看花槐平易近人,她才慢慢放了心,反正家里糟心事一大堆,在这里她有着从没有过的舒服感受,就愿意多留几日。
花槐把她交给了蒋老太太这一干人精,他们原本就是教书育人出身的,专业技能比贾老祖的粗陋洗脑功力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蒋老太太就向阿芬传授女戒女德怎么样解释才是正确的,“天地有阴阳,从来没说天就比地来的高贵,看过八卦的阴阳鱼吧,那就很完美的解释了什么叫阴阳,没有哪个比哪个更高贵,他们都是平等的。有句话叫母慈子孝,那也得父母亲先慈善了,当子女的才能体现孝心,没说当父母的无缘无故打骂虐待子女,然后子女还得愚孝的,小受大走念过吗?引申下来,夫妻之间,也是如此,丈夫得对妻子和善敬爱,但得起丈夫的职责,当妻子的才能甘心替他打理家事,照顾家小。从来没听过有人教导丈夫不成器打骂妻儿,妻子劝诫不了,还不能离婚的。要真有这种人教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他一定是个脑缺,听了他的人脑缺的更厉害。”
不管蒋老太太,还有不少老先生更精辟的分析女戒里面引申的含义,反正在他们嘴里,女戒就是女子的厚黑学,古代男权社会,女子本就艰难,想要生活的好,那么就不能直中取,只能曲中求了。
不管是人还是妖,都要吃喝拉撒,都有七情六欲,谁也不比谁高贵,那就没必要互相伤害。夫妻一定得互相扶持,关键在互相两个字,一味的索取和一味的付出都是畸形的,当然你要是本人生的畸形,就当我们没说。
有理有据的轮番轰炸下来,阿芬那颗花岗岩脑袋总算松动了,然后她看到了那只鸡妖和那个人类女子来了疗养院,两人一贯亲亲蜜蜜。
接着黄树就把小红和庄敏的事告诉了阿芬,“庄敏一开始就知道小红的身份,她从没嫌弃过,只要他们本人不介意,就没什么能拆开他们的,他们两个也是互相待对方好,没听见就单蹦一个人付出的。我告诉你,医务室的小姜,还在追江洛呢。宗主说了,人和妖的界限没多么不可逾越,只要心正,人和妖就能和平共处。”
在疗养院的日子让这只雪貂精神冲击太大,她是被洗脑长大的,一直围绕着贾家转,一度还被自己的行为感动过,看,我多么知恩图报,看,我多么的贤良淑德,现在这一切被人揭开了,告诉你,亲,你这叫犯贱!阿芬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这里的老人都是夕阳的年纪了,看得经历得都太多了,哪怕活的没阿芬时间长,人世间的历练比她多多了,慢慢悠悠的告诉她一些自己的人生经历,就让阿芬思考的越来越久。
最后那一棒还是花槐给的,“你以为你是报恩了?实际上你让贾家的运势越来越差了,人的气运靠的是自己平时的积累,言行举止,待人接物都是在积累自己的运势,你像一个无私奉献的母亲一样事事替他们贾家办妥了,然后就养出了一家子巨婴,你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到时候他们一家子一点抗风险的能力都没有,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问题?”
阿芬浑浑噩噩了几天,然后痛下决心,打电话给彭丽楠,她想离婚了。
彭丽娜差点高兴的手舞足蹈,亲自盯着江墨给找了个好律师,一定要让贾家这一家子贱货给净身出户。
阿芬却不愿意,“他们没什么赚钱的本事,我又用不着这些,让给他们没关系,就是……”
彭丽娜快急死了,“就是什么啊,你痛快点行不行?”
阿芬咬咬牙,把贾老祖的事情说了,“我那颗妖丹还在他们手里,这得他们愿意交出来才行。”
彭丽娜跳起来就骂,“一家子从祖上开始就不要脸!就会算计你!你还蠢的真的答应下来。简单,不给就让他们滚蛋,你看他们给不给。”
阿芬再三道“那些钱财真的对我不重要,我了解他们,他们不一定能守得住,但是我要是一下子都拿走了,他们就过不下去了。说来说去,这件事我也有错,宗主说了,是我的纵容才让他们得寸进尺,可在我眼里,妖丹比那些钱财重要的多。”
彭丽娜终于答应了下来,这事就让律师去解决。
贾家收到律师的通知,得知面条媳妇要告勇重婚罪,律师打惯了官司,自然知道怎么吓唬贾家,阿芬的婆婆一心要把媳妇找回来,她比较聪明,从来没觉得那个小保姆嫁进来有什么好的,家里靠的还是媳妇。
可是他们谁也找不到阿芬,律师全权代理,连法院传票都来了,还告诉他们一家,想要儿子不进监狱,目前只能快点离婚,这样才不算重婚。
贾家不舍得家产,律师又道“这些都是你儿媳妇打拼下来的,你儿子又是重婚罪,法院肯定全判给她。”
等到贾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律师才说了一句话,“你家的儿媳妇我看着心很软,你想想看,你家有什么祖传的东西,拿出来,我去和她谈,让她拿了这个东西,财产上面就网开一面,如何?”
如此循循善诱,公公总算想起家里确实有个玩意算祖传,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看,是颗暗淡的珠子,表面满是裂纹。祖上传下这颗珠子的时候就说不可丢失,其他也就没什么了。年代太久,当初还有的吩咐一代代都忘了,只剩下这一句,不可丢失。
贾家一开始觉得这说不定是一颗隐藏的宝珠,兴冲冲的先请人鉴定,花了一大笔鉴定费,结果,人家嗤之以鼻,“就是一颗极为普通的石头珠子,连玻璃珠都比它值钱,要是祖传的话,那么纪念意义多过实际价值。你们自个儿留着,这种玩意一块钱都不值!”
不是一个人这么说,而是换了好几个鉴定师都这么说。
贾家顿时萎了,忐忑的把珠子交出去,就怕阿芬不接受,然后他们的财产就缩水了。当阿芬看见自己的妖丹,激动地直抹眼泪,她守护了贾家上百年,几乎什么美好的回忆都没有。
贾老祖对她其实谈不上什么恩,当初买下她就是看她皮毛华美,又玉雪可爱,想着养大了皮剥下来还能当围脖,没想到这只傻妖‘知恩图报’把自己囫囵个儿卖给了贾家,那不利用不就傻了么。
阿芬错就错在识人不清,认人不明,善良的心对着不值得人,那就注定一场空,好在这个漫长的噩梦也算醒了。
离婚后她扭捏着想请彭丽娜介绍,她想回到疗养院去,蒋老太太差点把她内定成自己的私人厨子,阿芬总算过上了正常的妖生。
贾家后来看到儿媳妇几乎什么都没要,拿了离婚证就没在出现,他们彻底放了心,小保姆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可惜生活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卤肉店的配料阿芬没告诉他们,就是告诉他们,这一家好吃懒做的货也弄不来。很快三家店相继倒闭。
那家里还有房子车子和存款呢,可惜一家子都不是精打细算的人,以往阿芬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现在没了这么个人,贾家衰败的很快。
婆婆哭天抹泪骂小保姆,贾家人这才发现没了前儿媳,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于是想再把阿芬找回来,可惜怎么也找不到了。
最后小保姆卷了一笔钱,扔下孩子跑了,贾勇面对着家里的老老小小,不得不出门找活干,可他一没学历二没技术,最后谋了个保安的活,好歹维持住了生活。
阿芬也偷偷观察过贾家,当她看到贾勇出来干活,她才彻底明白,花槐说的没错,一味的溺爱只会毁掉一个人,她的报恩成全的只有自己虚荣奉献的内心。
第八十二章
阿芬在疗养院过的很舒服, 因为她脾气温柔, 做的面点能媲美五星级酒店里的厨师, 她成了老人们的新宠, 别的妖精或多或少都有本性流露, 阿芬婉约的就如同古代仕女,老人们都不认为她是妖精,纷纷想给她介绍男朋友,阿芬柔和的都拒绝了。
黄树的小心眼又犯了, 他给蒋老太太上西餐的时候就嘀咕道“我也光棍着呢, 你们咋不给我介绍一个。”
蒋老太太瞟他一眼, “就怕新娘子半夜被你熏死。”
黄树气的鼻子一抽,“你们那什么眼神,那阿芬你们就争相给她介绍啊,她和我有什么区别!”
蒋老太太举着刀叉惊讶了, “啥, 阿芬也是黄鼠狼精?”
黄树大翻白眼, “黄大仙, 黄大仙, 您老一把年纪了, 懂不懂说话啊!她不是我同类,但是她和我同科目!”
蒋老太太笑的忍不住, “什么科目啊?”
黄树道“妖精科!”
然后老人们就猜啊,死活猜不出阿芬是什么妖精,李越随口道“我师父的同学说她是包子精。”
大家一起哗然, 什么时候包子都能成精了?阿芬的原型在疗养院里就成了一个谜题。
有了阿芬,黄树就能去采购食材,这种活一般不用他出面,好些食品企业都主动送货上门,不过疗养院里有好几张叼嘴巴,有些食材就一定得亲自去挑选。
比如当季的海鲜啦,还有野味什么的,特别是野味,有些山民不会拎着去城里卖,都是附近谁要就出手了,黄树就得亲自出马碰运气。好在现在厨房有了阿芬,黄树嫉妒老人对阿芬太好,索性跑远点去找食材,来个眼不见心静。
他现在就在一个东北小集市里转悠,这回他跑的有点远,现如今他有牌子和身份,不怕半路遇着玄门的人捉妖。路上遇着玄门的人,他还会故意把牌子露出来。人家就别过了脑袋,黄树特别得意。
这个小集市上有个老汉蹲在地上卖狍子,黄树凑过去一看,“哎老人家,你这狍子是养殖的还是野生的啊?”
野生狍子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捕猎买卖都是犯法的。
那个老汉一听这话吓得跳起来,“养的,养的,这都是家里养的,现在野生的哪里去找啊,你这后生莫要胡说。俺还有养殖许可证哩!”
黄树反而被他吓了一跳,“我就问一问,您老别激动啊!”
老汉又蹲下了,“好不好的你吓唬俺作甚!买就买,不买别搁这里。”
黄树一头雾水,这问一问怎么了?他看着狍子倒是挺新鲜,但是已经宰杀了,他就是带回疗养院这肉也不新鲜了,听到这位脾气不大好的老汉说家里养狍子,他就打了个商量,“那您看这样,我呢想要活狍子,带回家自己宰杀,我跟您老回去挑一挑怎么样?”
老汉狐疑的看了黄树一眼,“真咧?”
黄树干脆掏钱,“我先付您定金行不行?”
老汉打量了黄树一下,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要求等把这几只狍子卖掉了再回去。
可是这老汉不大会做生意,又缩在角落,这里几乎无人问津,偶尔来一两个问起狍子肉怎么卖,这老汉嘟哝道“不分割哩,要买就买一只。”
只要不是家里办酒席,买这玩意也就尝个鲜,虽然一只狍子宰杀了也不大,可买整只回去也太吓人,于是客人纷纷拔脚走了。要是家里有酒席吧,这四五头狍子似乎也不够啊!
黄树一看这不行,等到集市散了,这老汉都不一定能卖得出一只。
他四处转悠了一圈,买了铁架子和木炭,还弄点调料,挑了个开阔的地方,对老汉道,“我替你卖,你只管收钱!”老汉默不作声的看着。
黄树给一家小饭馆付了点钱,然后借他们的后厨把狍子洗干净,然后抹上油和香料现场开烤。
不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开来,这里的人越围越多,纷纷问怎么卖,黄树早就问过了老汉,知道生狍子肉多少钱一斤,他加工过的价格起码翻一番,肉的部位不同,价格也不相同。然后也不规定整只卖,您看烤好了喜欢哪个部位,我就给您切。
五只狍子不一会儿就卖光了,卖的钱比光卖生狍子多赚了好几倍。黄树在一边笑嘻嘻的,老汉也不是死抠门的人,他把黄树垫付的钱全还了,憨厚的笑道“你是个好后生,这就跟俺走吧!”
黄树看看还回来的钱,再看看天上的日头,老大爷,这都中午了,您就不请我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