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孩子,都给饿坏了。
不过在萝卜味道怎么有点怪?
可能是野生的,味道好。
苏纷纷一连吃了三个,又拔了一堆,准备给紫鸢带点回去。
突然,苏纷纷感觉自己鼻子黏糊糊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
苏纷纷想自己怎么流鼻涕了?
她伸手抹了一把,看到满手的血。
“可能是野生的萝卜太补了。”
苏纷纷自言自语的说完,往四周看了一圈。
这荒殿怎么瞧着不是很荒的样子?
突然,她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谁让你进来的。”
苏纷纷仰头,看到两只鼻孔。
系统喜颠颠道:“哎呀,你走错地方,挖了高凤年的人参。”
苏纷纷的鼻血“哗哗哗”的流,她看着自己手里的“萝卜”,想着自己这难道是虚不受补,要被补死了?
苏纷纷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一阵晕。
眼前黑乌乌,黄澄澄的啥也看不见。
她,她是不是要死了?
“呜呜呜,我是不是要死了……”苏纷纷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立时就哭了。
身怀洁癖的厂公大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死拽着自己衣袍不放的小女人,抬脚就踹。
苏纷纷反手抱住他的小腿,哭的更惨了。
“哇啊啊啊……”
“闭嘴,蠢货!”
“呜呜呜,我要回家,回家……”
鲜红的血色染红了高凤年蟒袍下的白色裤子。
滴滴答答顺着皂角靴往里淌。
“再哭,本宫就杀了你。”
听到“本宫”二字,苏纷纷立刻打了一个哭嗝,然后止住了哭腔。
不过那眼泪珠子还是一个劲的往下掉。
喉咙里呜呜咽咽的跟藏着只小奶猫儿似得,奶的人心都要跟着化了。
更别说那张因为哭泣,而更显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小脸。
大眼睛蕴着水雾,红彤彤的像两颗肿起的核桃。
只可惜,高凤年从来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他嫌弃那奶猫儿似得叫声也辣耳朵,径直拿了一根硕大的人参,就把她的小嘴给堵上了。
“唔唔唔……”
“你吃了本宫多少条人参,本宫就砍你多少根手指头。手指头不够,就用脚趾头抵。”
“唔唔唔……”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人是谁的苏纷纷被吓得两眼一翻,差点厥过去。
还是那边的贾方上前,开口道:“厂公,西恒王携礼前来朝拜。”
高凤年皱了皱眉,再看一眼浑身邋遢的苏纷纷,“拖回去。”
“是。”
贾方应了,将暂时被保存了手指头和脚趾头的苏纷纷让宫女拖了回去。
那边,高凤年刚刚踏入大殿,就有一个披着墨青色大氅的男人冲过来,声音高昂道:“凤儿!”
高凤年皱眉,面露厌恶。
那男人却一点都不怕,甚至越发嚣张肆意,“许久不见,你倒是越,发,漂,亮了。”
这男人是西恒王,皇帝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当今陛下无子,若是皇帝死了,这继位的人就是西恒王。
西恒王是皇帝最小的儿子。
除了当今陛下,先帝其余儿子都已夭折。只留下这两根苗苗。
西恒王与高凤年年纪相当。
听说高凤年小时在大太监的带领下还去当过西恒王一年的贴身小太监。
“给西恒王请安。”
“凤儿,凤儿,凤儿……”浓眉大眼的西恒王笑嘻嘻的围着一脸嫌弃表情的高凤年转。
“你再这么叫我,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高凤年猛地转身,一把遏住西恒王的脖子。
西恒王虽然被掐的脸红脖子粗,但还是坚强道:“凤儿,我错了,真的……”
高凤年凤眸一眯,下了死手。
西恒王赶紧掏出一袋子果糖,递给他。
高凤年瞧见那果糖,面色微霁,却依旧不大好看。
他抬手拿过那袋子果糖,拉开上头的抽绳,拿出一颗,放进嘴里。
男人微眯着凤眼,举手投足,虽风情,但并不娘气。
西恒王捂着自己被掐红的脖子,舔狗似得继续凑上去。
“嘿嘿嘿,凤儿~这是我特意从江南地界给你带过来的。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好吃吗?”
“砰”的一声,高凤年一拳敲在西恒王的脑袋上。
西恒王立时捂着自己被打懵逼的脑袋,站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来。
“你还好意思说?”高凤年眉目冷冽,“你一个王爷,跑到江南去玩。玩了半年回来,就给我带回来这么一袋子糖果子?”
高凤年将那一袋子糖果子尽数塞进了西恒王嘴里。
西恒王鼓着脸“唔唔唔”。
“滚。”
西恒王委屈的吐掉糖果子,一脸幽怨,道:“那,那我先去看看太后……”
“滚!”
西恒王麻利的滚了,去找太后。
太后正在念经,西恒王站在小佛堂外头,等了一圈,一边看看雪,一边逗逗宫女儿。
太后礼佛的时候,谁都不能打扰。
而她一理,就要一个时辰。
西恒王最是个闲不住的,他等了半个时辰,觉得无聊,想起自个儿在皇城里头新买的宅子,又小孩心性的跑出了宫。
太后出来的时候,没瞧见西恒王。
“去了大半年,连一个时辰都等不得。”
太后的贴身大宫女道:“娘娘,王爷小孩心性。您莫介怀。”
西恒王并非太后亲生子,却胜似亲生子。
太后仁厚,对其视若已出。
“太后,王爷替您带了许多江南的精致物事回来。听说还有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子呢。”
太后眸目微动,脸上露出笑意。
她垂眸看了一眼地上西恒王留下的脚印,点头,转身回了佛堂。
……
太后寿宴一连办了三日。
有对高凤年万般嫌恶者,趁此机会,借演戏之名,在高凤年面前演了一出大戏,以嘲讽高凤年区区一介宦官,却行皇帝之权。
这群戏子站在高高的戏台上,一曲毕,以炯炯有神的仇恨目光,直直盯住高凤年。
有一身着乞丐服的戏子跪在那里,一边疯癫,一边大笑,大声呼喊道:“天下只知高凤年,而不知皇帝也。”
这句话喊出来,就是把自己的脑袋拴裤腰带上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座皆惊,浑身发颤。
到底是何等人物,居然拥有如此愚蠢的勇气,来给高凤年送人头。
戏子们仰着头颅,轻蔑的扫视了一圈坐在宴上的大臣们。
戏子皆有情,你们这些吃着俸禄,拿着民脂民膏的,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大臣们看着无知无畏的愚蠢戏子,在内心深处咆哮。
你们他妈知道个屁。
这高凤年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吗?
他就是个疯子!关进疯人塔里都能成为疯子王的那种疯子!
那边,高凤年不怒反笑。
他本就生的好看,笑起来时,眉梢眼角带着万种风情笑意。薄凉又讥诮。
高凤年身穿蟒袍,坐于首位。两只纤细的手掌搭在扶手上,明明是一副纤细白净的模样,偏生周身暴戾横生,令人生惧。
他下首处立着两个心腹。
一是太监贾方。
二是锦衣卫百户已方。
“已方。”高凤年慢条斯理开了口,“近日里让你琢磨的那些玩意,都琢磨清楚了吗?”
“是。”已方站出来,拱手道:“属下都琢磨明白了。”
听到这话,高凤年笑了。
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那群戏子,那双漂亮的凤眸瞬时凌厉。
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既然琢磨明白了,那就让本宫瞧瞧吧。这些戏子唱的这般好,本宫若是不赏,他们该多伤心呀。”
高凤年虽然是个太监,但他的声音跟贾方有很大的不同。
贾方的声音又尖又细,听在耳朵里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黑板。
而高凤年的声音则轻轻柔柔的带着低缓语调。
犹如情人低语,那种流淌的温柔会令人产生一股被珍视的错觉。
可事实上,那只是恶魔在你耳边的蛊惑低语。
譬如此时,这种声音轻柔的钻进众人耳中,就如小蛇绕身,越缠越紧。
跪在地上的戏子们梗着脖子,似乎已经准备赴死。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苦难才刚刚来临。
已方作为锦衣卫百户,在高凤年的支持下,大兴昭狱。
那些稀奇百怪的刑罚,都是他自个儿想出来的。
包括最有名的十大菜。
所谓十大菜,就是以十道颇为残忍的十大菜做法,变化而来。
分别为:龙须凤爪、烤鸭掌、醉虾、浇驴肉、铁板甲鱼、脆鹅肠、风干鸡、三吱儿、炭烤乳羊、猴头。
不过这里头的牲畜,都变成了人。
大家不知道高凤年和已方在打什么哑谜。
宴会上还坐着内阁那帮子人,与戏子表情一致,一脸愤懑骄傲之相。
他们从来不屑与高凤年为伍。
此次戏子之事,怕也是这些内阁老不死的一手策划。
真是活着浪费粮食的老不死玩意。
高凤年颀长的身体瘫坐在首位上,膝盖上盖着厚氅子。
那双凤眼微微搭拢下来,眼帘遮住大半个瞳孔,一副慵懒之相。
不过众人都能瞧出他面色不好。
这些戏子怕是要倒大霉了。
“今日夜色颇好,不若你们就在这处让大家瞧个乐子吧。”高凤年指了指那些戏子,然后话语一顿,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将视线落到桂阁老身上,“对了,去将桂昭仪请来。上次桂昭仪作诗大赞本宫,本宫还没道谢呢。”
“大赞”二字,被着重咬出,表现出了男人的小肚鸡肠。
桂阁老浑身一震,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桂畏生的女儿,从来就不是那等软弱之辈!
听到这话,贾方立刻退去往苏纷纷处。
因着上次苏纷纷得罪了高凤年,引得贾方也受苦。所以这次贾方瞧见苏纷纷,开口便是好一顿嘲讽脸色,“桂昭仪,咱们厂公请您过去。”
多日未见。
这位桂昭仪因着被膳房克扣了粮食,所以整个人显出一股子病弱西施的模样。
纤细窈窕的身段软绵绵靠站在那里,低着脑袋,露出一截粉白脖颈,面色微白,肌质透明。
尤其是这因着气力不足,而掐着嗓子说话的声音,更显娇柔。
贾方搭着手,不阴不阳的盯着苏纷纷瞧。
眸中闪过惊艳之色。
这皇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真是每次见上一面,他这太监都觉心口一荡。
贾方想起上次因着苏纷纷而在高凤年那里受的苦,登时压下脸上那副惊艳之相,摆出了姿态来,尖着嗓子道:“桂昭仪,跟奴才走吧。”
这副样子,跟上次见面时笑颜如花的舔狗模样大相径庭。
惹得苏纷纷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贾方瞧着桂满月那张夭桃浓李的绝色容颜,一方面觉得可惜遗憾,另外一方面又觉得快意。
厂公这次,怕是不会手下留情了。
只可惜了这般绝色,啧啧啧。
……
苏纷纷被贾方领着进去,高凤年虚虚瞥她一眼,并未搭理。
贾方笑盈盈道:“桂昭仪坐,奴才就不伺候了。”
阴谋,绝对有阴谋。
苏纷纷刚刚想完,那边身穿飞鱼服的已方大踏步走来。
已方自然明白高凤年的意思,他领着一队锦衣卫,搬了一块铁板过来。
准备做“菜”。
铁板下头置炭盆,那铁板又厚又宽,被炭盆烤着。
那些戏子跪在那里,虽不知高凤年要如何,但瞧见这阵仗,胆小些的,被吓得面色发白。
“不知诸位可吃过烤鸭掌?”
已方生的高大挺拔,作为最凶悍的锦衣卫,他能徒手斩断一个成年男人的喉咙。
席间异常安静,就连角落的靡靡之音都停了。
见四周鸦雀无声,已方继续解释道:“烤鸭掌,便是将活鸭放在铁板之上。活鸭上时,那铁板未热,活鸭尚比较悠闲,待这铁板滚烫起来,那活鸭便会四处乱蹦,却又逃脱不得。静待一会子,鸭掌烤好了,鸭却还活着。如此烤制出来的鸭掌,美味无比。”
已方话说完,在座众人面色皆是一白。
这到底是什么变态鬼畜残忍的刑法啊!
那些戏子跪在地上,看着已然点燃的炭盆,面色惨白,汗如雨下,有些胆小的,甚至尿了裤子。
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戏子尚有满腔爱国之心”的桀骜不驯模样。
“先挑只最嫩的吧。”
高凤年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略过苏纷纷。
苏纷纷临时抱佛脚,搓了搓自己细嫩的小手手。
想临时搓出点老茧来。
嘤嘤嘤。
高凤年瞧见苏纷纷吓得惨白的脸色,轻嗤一声,转移视线,落到戏子堆里,也不知在看哪里,只懒洋洋的开口道:“昨日你跳的舞委实不错。不过私闯本宫寝殿,袒胸露肉的十分不雅。在铁板之上跳到本宫高兴了,本宫姑且饶你一命。”
已方立刻就将视线对准了被那群戏子围在中间的那个妙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