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醒醒你是女主的!——青花燃
时间:2019-10-18 08:54:37

  魏凉满眼笑意,道:“好。”
  他看过秦云奚的记忆,自然也知道柳清音马上要渡劫了。
  思忖片刻,他道:“玄门密钥,应当是在王卫之的手上。”
  “不错,我也这么认为。”林啾点点头。
  在现世,因为魏凉和林啾横插一脚,让秦云奚先一步取到了玄门密钥,又在临死时把它交给了柳清音。
  但书中却不同。书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玄门密钥这件东西,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王卫之与王阳焰共情之后,便取走了玄门密钥。
  卓晋那性子不像是会替旁人保管传家之宝的,所以那玄门密钥,八成就在王卫之那里。
  林啾问:“他会把玄门密钥藏起来还是带在身上?”
  魏凉笃定淡笑:“带在身上。”
  她挑眉:“为何?”
  他神秘一笑:“他‘放不下’。”
  “哦……!”林啾恍然大悟。
  但是,怎么取?
  王卫之的修为在大乘中期,剑意已达剑君级。
  若想强取,只能由林秀木和林啾联手来打败他,那必定将是十分惨烈的一战,况且王卫之性子又独又傲,恐怕宁死也不会交出密钥,除非打死他然后搜尸。
  若不强取,无论利诱还是劝哄,都行不通。王卫之与王阳焰共情过,他知道父母双亲至死都在信守承诺,为人子的他,又怎么可能把玄门密钥拱手让人?
  魏凉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林啾。
  他想看看她的小脑袋瓜子里面又要蹦出什么新奇的办法。
  “梦香。”
  她径直把小手伸进他的乾坤袋,掏了一会儿,掏出一小盒黑色的熏香。
  魏凉挑眉望着她。
  这是二人在夜市上淘回来的小玩意儿。点上这熏香,屋中熟睡的人便能在梦中相遇。那店家曾挤眉弄眼告诉魏凉,用这个,可以尝试许许多多平时做不到的玩法,在梦里,任何姿势都不是问题。
  用它来对付王卫之?
  魏凉略有些不解。
  一是,身为大乘中期的修士,王卫之早已不睡觉了。
  二是,剑君的剑意便是自身意志,即便入梦,也无法被蛊惑。
  想让一个男人迷失神智……
  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啾儿,我不允许你以身犯险。”
  “想到哪里去了!”林啾嗔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打算色诱他吧?”
  “没有以为。”魏凉一脸严肃,眼风斜斜掠向一旁,很不爽地望着树上一只鸦。
  林啾憋住笑,踮起脚,伏在他的肩膀上,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话。
  魏凉的眉头渐渐舒展,有些无奈地叹息:“你啊……”
  二人很快就锁定了王卫之的位置。
  这么些年,卓晋依然住在泾京的那间小院子里,而王卫之,则买下了一整条街,大刀阔斧建了一座巨大的、堪比王孙府邸的大宅子。偶尔到凡界来聆听卓晋的‘圣训’时,若是不急着回去,他便会住在这间大宅子里,独自饮上几日酒。
  恰好,这几日王卫之又在凡界躲懒。
  林啾二人并没有现身。她选了一间环境上佳,远离卓晋的客栈住下,挑出一件鹅黄色的云裳,循着记忆,将它改成极为简单的样式。
  在魏凉的帮助下,她很快就做好了。这下,林啾更加确定身上的大红袍是魏凉亲手做的,心中又多暖了几分。
  她换上改制好的黄裳,把长到蝴蝶骨附近的乌发斜斜挽了个松松的髻。
  “好看吗?”
  “嗯。”
  她天生丽质,鹅黄色更衬得肤白似玉,乌发如墨,纤长的脖颈如鹤一般。身上的衣衫样式虽然极为简单古旧,但与当下流行的立领衣裙相比,更增添了许多古典韵味。
  “那我去了。”
  她出了门,悠然走街串巷,把泾京城整个逛了一遍。到了那些女子聚集的脂粉店铺和衣裳店铺时,她总是停留得特别久。很快,便吸引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偶尔有女子上前搭讪,林啾便一本正经地回道:“我也不记得在何处买的衣裳了,只记得掌柜称它为‘梦中等你’。”
  这等繁荣国都,一刻便值千金。
  林啾前脚路过一条街,后脚便有许多成衣铺子迅速取了鹅黄色纱料,照着她身上的样式开始制衣。等到林啾逛完一圈回到客栈外时,发现跟风最快的女子已穿着和她身上极为相似的黄裙,挽着斜斜的云髻,从背影看,几乎与她一般无二。
  果然,追逐时尚潮流是人类刻入骨髓的本能。
  林啾偷笑着回到客栈,与魏凉携着手立在窗边,看着底下人潮如织。
  潮流这东西,就像是海洋中的红藻一般。一旦铺开,便要泛滥成灾。
  等到次日,大街上行走的女子,已有近三成身穿鹅黄的复古长裙‘梦中等你’了。
  林啾看了看掌心的梦香,踮起脚来,在魏凉唇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安心在这里等我,我自有分寸,绝不强求,保证安全第一。”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令他无端地心安。
  “嗯。”他不甘不愿地应了。
  林啾出了门。
  恰好遇上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王卫之这个人,从来也不懂得低调收敛。在凡人地界也动不动就御剑来回,还要搞得声势颇大。
  林啾施展解莲渡,截住王卫之的去路。
  她背对着他,像一道幻影般立在云上,守株待兔。
  王卫之远远看见了这道身影,刚一晃神,林啾便果断化身虚空墨莲,凭空消失在他眼前。
  “……”王卫之的心神中仿佛被掷入一块巨石,整个人在半空僵了一瞬,然后掠到林啾消失之处。
  人已消逝。
  只余一缕如梦似幻的鹅黄色纱线,慢慢向着底下坠落。
  王卫之不假思索,一掠而下。
  双足落在地面的刹那,他的瞳仁瞬间收缩成了针尖。
  他喉咙干涩,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一道婀娜的身影。那个女人,斜挽着松松的发髻,身穿着他记忆最深处的黄色衣衫,离他越来越远……
  王卫之一个瞬移便到了那个女人身后,他喉头抽搐,颤抖着手,摁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女人一回头。
  半声尖叫憋了回去,她涨红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羞涩地冲他笑道:“郎君,有什么事吗?”
  王卫之失望至极。
  他失魂落魄地松开手,倒退两步,飞快地消失在人群中。
  但一转眼,他又看到了一个同样打扮的女子。另一个,又一个,还有一个……
  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个与黄银月生前打扮极为相似的女人,从他面前招摇而过。耳旁如梦魇一般,时时听到有人在说——
  “梦中等你。”“梦中等你啊……”“是梦中等你?”
  他的喘声越来越粗重,眼前的世界仿佛在不断旋转。
  他随便抓住了一个女人,赤着眼睛,逼问她衣裳从哪里买来的。
  很快,他便发现了真相——每一家制衣铺子,都在卖这样的裙装,一夕之间,它便流行起来了。
  王卫之终于意识到,在近百年之后,自己的生母曾经的衣着打扮,忽然变成了潮流。
  他觉得他需要再待在卓先生身旁多一日,静一静神。
  到了卓晋的小院门前,犹豫片刻,王卫之还是放下了准备叩门的手。
  卓先生取不灭印痕的时候受了极重的伤,虽然他只字不提,但王卫之与他相交数十载,岂会连他的状态都分辨不出来。
  ‘罢了,这种事,说出来只会惹先生嘲笑。’
  他思忖片刻,默默回到自己豪华的府邸中,将存在树下的酒全部取了出来,挨坛饮尽。
  望着那株特意寻来的松树,他默默出了一会儿神。
  当初,王阳焰便是把玄门密钥藏在了他后院的小松树下面,还特意叮嘱他不得在那株树下撒尿。
  如今王氏宗家他的大院中,仍种着那株松树,只不过树下什么也没有了。
  饮完了存酒,他回到主屋的金丝大软榻上,斜斜倚着云枕,失神时,心底不断回旋着一个声音。
  “梦中等你……”
  “梦中等你……”
  “梦中等你……”
  王卫之的眼睛湿了片刻,唇角浮起自嘲的笑意:“黄银月,是你吗?”
  他踢掉了两只长靴,弯起膝盖,蜷在了榻上。
  “好吧,我也许多年不曾睡过觉了,就在这儿小憩片刻吧。”
  林啾此刻已用虚实镜潜到了屋中。
  她径直将手中的整盒梦香都倾倒在了床尾的香鼎里,然后倚着墙壁,神魂入静。
  ……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一个女声在唤他。
  “佑然……佑然……”
  王卫之睁开眼,便见窗边立着一道鹅黄的身影,头挽云髻,背对着他,正小心地替他关上窗户。
  他急急咬住唇,咽回一个“娘”字,只干巴巴地问道:“是你吗?黄银月。”
  女子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声音飘忽,带着满满关切,道:“佑然,我现在极好,每日和夫君在一起,再无半点愁苦。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仇恨啊?”
  声音轻灵飘忽,仿若近在耳旁,又好像远在天际。
  又陌生,又熟悉。
  “佑然,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啊?”
  王卫之眸光剧闪,抿唇不语。
  他踟躇许久,终究近乡情怯不敢上前,只梗着脖子问道:“你不是死了吗?神魂俱灭,怎么还能回来?”
  女子不答,只轻轻锁好了窗。
  她并不转身,远远站了片刻,轻轻叹息道——
  “为人父母,最大的心愿不过是看到孩子平安快乐。佑然,放下吧,你若不安,那父亲母亲在天上看着,亦不会安稳。”
  王卫之觉得自己的喉结仿佛被一只手重重攥住,鼻子里像是呛进了酸醋,难受得紧。
  “你就不恨王阳焰吗?”他艰难地吐字出声,“他,为了一把钥匙,眼睁睁看着你死,你就不恨他?!一点也不恨?黄银月,你一定要这么虚伪吗?”
  “佑然……”女声轻轻地说道,“父亲深爱着母亲,母亲亦是深爱着父亲。真心相爱的人,无需言语,彼此的心意便是相通的。”
  “所以你宁愿死,也不愿意王阳焰违背誓言。他也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王卫之的喘气声重重回荡在空旷华贵的大屋中。
  女子沉默片刻:“……或许吧。”
  王卫之狠狠眨着眼睛,像小孩子撒气一般,把身上的锦被一脚一脚踢开。
  “你们,你们,你们很好哇!你们成全了自己,成全了对方!真是一对忠肝义胆的侠义夫妻,嗯?!”王卫之气喘如牛,“啊,很伟大啊,很高尚啊!就那么死了,很光荣啊,是不是!反抗会不会?杀人懂不懂?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还不是得靠我来报仇!”
  “佑然长大了。”女声轻叹。
  “是啊,是啊!”王卫之发了狠,把金丝软榻上的软物尽数掀到了地上,声音嘶哑道,“如今王氏已在我掌中,那些人,我也一个一个收拾了!我,已是独当一面的家主,我已经不需要你们了!在我需要父母关怀的时候,你们去死,去死!现在,我已不要你们了,还回来做什么!我不要你们!”
  “所以,是时候放下了呀……”女声轻轻软软,“佑然,在天之灵,亦会为你感到骄傲。”
  “我不需……”
  “佑然,试着放下,试一试啊……”
  “我不!”
  “你就,试一次吧……”
  “我……”
  “试一试,放过自己,自由地……”
  女子的背影一点一点淡去,就像是化在了烟雾之中。
  王卫之一个激灵扑到窗边,双臂一捞,只捞到两手空空。
  “娘?娘!娘!!!”这是王卫之人生第一次喊出这个字,一瞬间,那颗密闭的冰冷心脏上仿佛打开了什么缺口。
  “娘——”
  王卫之从金丝软榻上猝然坐起,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我还没骂完,你如何敢走!”他握起拳,捶在了软榻边缘。
  片刻后,他捂住脸,哭得像一个孩子。
  角落里,一炉香正好燃尽。
 
 
第82章 神母
  林啾与魏凉潜入王氏宗家,寻到家主王卫之居住的大院,用两朵障菇隐匿了身形,双双蹲在潮湿的墙角,静默等待。
  ‘会成功吗?’林啾小蘑菇晃动着自己的蘑菇帽,轻轻撞击魏凉大蘑菇。
  魏凉一看她的造型便知道,这个一路上自信满满的妻子,到了揭晓成绩的这一刻,复又紧张忐忑了。
  他安抚地用帽檐罩住她。
  ‘安心吧。’
  柳清音的生辰八字很容易就搞到手了,而她的精血也恰好被林秀木收了起来——暗境中,发现御尸伤人的是眉双之后,林秀木便顺手收走了那把锈剑。剑上正好有柳清音的血。
  万事俱备,只待玄门密钥。
  王卫之他……会放下么?
  就在林啾等得不耐烦,开始舒展着自己的蘑菇帽伸懒腰的时候,王卫之,回来了。
  第一眼见到他,林啾差点没敢认。
  从前,王卫之总是束着高马尾,走路时一双细长的眼睛高高吊起,好像被那条重马尾拽起来了一样。但今日,他竟然用玉冠把头发全部束在头顶,神色也稳重了许多,眼睛里的阴鸷消散了大半,颇有些平心静气的样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