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醒醒你是女主的!——青花燃
时间:2019-10-18 08:54:37

  “也无所谓!反正小爷又不是打不过他,只不过他于我有恩,我不愿和他动真格的罢了!”
  “王传恩……小爷来了!”
  王卫之一路叨逼叨,却没有发现,其实自己的眉眼之间,已是稳重的青年神色。双眉微微蹙着,眉心隆起一个小小的“川”字。
  他下意识地在掩饰,在抗拒,他不想让这些经历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掠过一处凡间小镇时,王卫之的目光,忽然便是一凝。
  四周环着青山,镇中有清溪蜿蜒,溪上架着小石桥,几个女子正挽着袖,在溪边浣纱。
  王卫之心脏骤停,胸中涌起了无尽的杀欲。
  撕碎她们……让鲜血染红整条溪水……体内的剧痛便会得到缓解……渴望……最深层的渴望……
  王卫之狠狠骂了两句脏话,艰难地将视线从脚下的小镇移动远山之间。
  一群飞鸟仿佛察觉到了危险,振翅从林间飞出。
  王卫之的喉头仿佛被人紧紧攥住,他艰难无比地吸着气,强行按捺下飞掠过去将这一群鸟撕碎的冲动。
  做魔,真的好难……
  纵然在荒川秘境中已深有体会,但此刻的感受却更加直观而实在。若荒川秘境中的嗜血之痛算作隔靴搔痒,那此刻的感受无异于刮骨疗毒。
  他的眼前,浮现了黄银月的脸。
  那个女人,嘴角永远挂着浅笑,用水一样的目光望着王阳焰,或者自己。
  王卫之的眼眶,忽然便湿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支撑着这样一具魔躯,那般温柔地注视着一个人。
  人。
  “啊啊啊啊——”
  泪水在半空肆意横飞,他挥舞着衣袖,震散了一片又一片的云。
  等等。
  是不是忘了一件什么事?
  王卫之的眼眶,忽然重重抽搐了两下。
  林秋,她不是可以替魔族解除痛苦吗?碧波潭边,自己还腆着脸,向她讨了一个救治黄银月的承诺……
  林秋可以驱除魔翳!
  所以,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
  自讨苦吃?
  王卫之一阵牙疼。
  他急急转身,飞掠回寂魔岭。
  寂魔岭中,早已没了魏凉和林啾的踪影。
  一群怨力幽姬围了上来,呲牙咧嘴。王卫之被自己干的蠢事气得纵声大笑,他手中凝出一柄血剑,“哗哗唰唰”,把寂魔岭上的幽姬清巢得一干二净。
  “啊啊啊啊——林秋你在哪里——”
  此刻,魏凉带着林啾,正泡在一处黄雾氤氲的天然温泉池中。
  她神魂受创,禁不住剧烈动荡,是以他只是温柔地将她环在身前,撩起热水,仔细替她清洗一根根发丝。
  从那满是血腥之地出来,虽然身上不曾沾染到血海中的污血,但那些气味却无孔不入,早已糊了一头一脸。
  就像是吃完麻辣火锅一样,身上的味道挥之不去。
  她被他弄得懒懒的,身体在热汤中半浮半沉,闭着眼,任他倒饬。
  “你护着王卫之,是因为他是荒川的后人吗?”她闲闲地问道。
  “是。”不等她再问,魏凉便主动答道,“秦无川是荒川独子,他与元配夫人生了一子,便是秦云奚。而那个令秦无川身染魔翳的魔族女,离开他身边时,亦是怀有身孕。产得一女,便是黄银月。”
  “啊……”林啾迷迷糊糊地感慨,“难怪人家都说魔主看上了黄银月。”
  “不是。”魏凉正经地答道,“我对荒川作出承诺,便是言出法随,身陷因果。照拂黄银月,只是因为应下了荒川。”
  他垂眸看了看她的脸色,道:“黄银月对我,亦无其他念头。我救过她的性命,而她,也只是与王阳焰相识之后,求过我一次。”
  林啾蓦地睁开了眼:“原来如此。”
  魏凉微微挑眉:“嗯?”
  林啾恍然:“难怪王阳焰与王卫之都没有染上魔翳,原来是你帮了他们。”
  魏凉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垂目打量着她,发现她的脸上当真是一丝醋意也无。
  “嗯。”魏凉道,“我替黄银月,将体内的魔翳都封印在颅脑。”
  “啊……”林啾轻轻吸气,“那她岂不是每日头痛得要死?”
  “她愿意。”魏凉道,“她极爱王阳焰。我帮她,亦是为了成全她与王阳焰。”
  他不动声色地撇清。
  林啾想起共情画面之中黄银月死时的惨状,眼眶忽然便湿了。
  “你没来得及救。”
  “嗯。”魏凉道,“她含怨而逝,受因果之力反噬,我亦是受了重创。前往碧波潭途中,便遇上了……卓晋。”
  林啾知道,那就是剑君与魔主险些同归于尽的一战。
  她的后背隐隐有些发寒,蓦地转身,直直望进他的眼中,急切道:“那,若是今日王卫之也枉死,你是不是也要被反噬?”
  “是啊。”魏凉目光温柔,“啾儿帮了我一个大忙。”
  她的心脏“怦怦”乱跳起来。
  幸好她没有放弃!
  王卫之这么重要,魏凉却没有告诉她,他只对她说,一炷香之内必须回来。
  要是她放弃了呢?要不是恰好她的剑中住着荒川呢?
  今日,他是不是又要和祭渊同归于尽一回?
  林啾倒抽一口凉气:“这一切,当真只是针对王卫之一家吗?会不会……其实目标是你?”
  “本就是我。”魏凉唇角浮起淡笑,“啾儿,不用怕,那些人无法来到这里,只能在暗中使些魑魅手段。你的夫君不会死,永远,不会。”
  她还想问,他却十分及时地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渡入丝丝清凉的气息,助她抚平神魂上的伤痛。
  林啾又一次被吻得七荤八素。每每她强行凝聚了神智,想起还有问题没有问清楚时,他便会强势地夺走她的所有注意力,令她不得不应和着他,陷入最美妙的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她肿了唇,迷迷糊糊地被他揽在了身前。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他的背上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山峰,他力扛千钧,却那般风轻云淡地、漫不经心地,向她走来。
  “魏凉……”她低低呢喃。
  “夫人,”他的嗓音再一次哑了,“现在不可以,不要诱惑我。”
  他抱着她踏出了热汤池,替她换上一件晚霞色的柔软长裙。他自己则穿上一件纯黑的袍子,像是黑夜正在等待拥抱晚霞。
  林啾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恨恨地瞪着他。
  谁诱惑他了?
  二人返回千歧关。
  千歧关内外,依旧密密麻麻聚满了魔人。
  虽然魏凉与林啾已离开了很久,但这里依旧鸦雀无声,每个魔人都老老实实地蹲着。显然,魏凉积威甚重。
  只见那个被插了队的魔人依旧可怜巴巴地蹲在圆台子上,双手托着腮,脊背躬成一只虾米,双眼望天,要多无助有多无助。
  见到林啾和魏凉回来,他的眼睛里突突往外冒红心,拦都拦不住。
  林啾神魂受创,无法再召出小莲。
  她挽了挽衣袖,将手伸向魔人的脑袋。
  这魔人也是惨,好不容易排到自己吧,突然被插了队。插队还不说,什么姓王的人修出事,圣主一跑就跑没影了好几天,真是愁得他头都秃了。
  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林啾回来,而且没有要让人插队的意思……
  终于,终于轮到自己了!魔人两只眼睛里不由得“哗啦啦”就开始淌泪,忍不住嘴贱道:“太好咧,圣主不用那个小的莲花,叫旁人插队咧。真是太好咧!”
  太好了?
  魏凉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抬脚一踹,便将这个倒霉孩子踹到了队列末尾。
  魔人:“……”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凉哥保下秦云奚一缕残魂让他心甘情愿复归天地,主要是为了自己不被因果反噬。
  套路,都是套路。
 
 
第62章 太监
  九阳塔内。
  秦无川与卓晋长谈完毕,对坐在一片黑暗之中,久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空旷的塔壁内终于回荡起秦无川的声音——
  “好。为师这便随你出塔。”
  卓晋重重叩首,然后摆起来整理了衣襟,上前搀起秦无川。
  “师尊,”卓晋道,“我知道,您不会计较我杀死云奚之事,但我却无法不与自己计较。是我对不住师尊。”
  秦无川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那是帮他,是救他。孩子,不必计较,这数千年,老夫早已将生死彻底看淡,血脉断不断,更是无关紧要。只求往后余生,能为这天下苍生多尽几分力,不枉白活一场,也就是了。”
  “是,是弟子狭隘了。”卓晋定定神,“‘那位’,已将宗主令交到我的手中,师尊认为……”
  秦无川摆了摆手:“你我,就以长老身份做事。”
  “是,”卓晋轻轻舒了一口气,“如此,他偶尔回来,便如归家一般,一切都不曾改变。”
  黑石重门,缓缓开启。
  一道颀长身影立在塔门外,冷眼打量着师徒二人。
  “魏凉呢?”王卫之问道。
  “王卫之?”卓晋重重一怔,“你身上的气息……你入了魔?!”
  王卫之满脸不耐烦:“我问,魏凉呢?”
  卓晋淡眉微蹙:“他不曾回来。”
  王卫之脸色一变,转身要走。
  卓晋的破剑自剑鞘中掠出,荡至王卫之身前,拦下了他。
  王卫之背着身冷笑道:“怎么,卓剑君想要和我动手?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
  “小友,你误会了。”秦无川缓步上前,道,“其实我们宗主已寻到了解决魔翳的办法,晋儿只是想要帮你,并不是要与你动手。”
  王卫之满脸暴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秦无川自己染过魔翳,自然知道此刻王卫之的状况,他道,“九阳塔能够迫出体内魔翳,虽然无法根除,却能适当减缓痛楚,小友要不就留在此地,等待剑君回来,如何?”
  王卫之:“嗤,想把我关起来,想疯了你们的心。”
  秦无川慢悠悠掀起眼皮,眸光落到王卫之的脸上,忽然重重一怔:“小友!你的相貌……仿佛与我十分相似?”
  王卫之抬起正眼,在秦无川那张肖似刻薄老妪的脸庞子上扫视一圈,嘴角疯狂抽搐起来:“老伯,你怕不是瞎。我能像你?”
  “不,不是,”秦无川道,“年轻时候,我便是长你这个模样。”
  王卫之更难受了:“你是想说,我老了便会和你一样丑呗?放心吧老伯,我就算老死,死在这里,也绝无可能丑成你这个德性。”
  卓晋饶是性子平和温吞,此刻也很想翻白眼——好好的说着魔翳这等大事呢,话题怎么会歪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等……等下!”秦无川的眼睛瞪得更大,“你是魔,莫非,你是黄花娘的孩子?!你莫非是我和黄花娘的孩子?!不对啊,我与黄花娘的孩子,怎可能只有十几二十岁。”
  王卫之头大如斗:“老伯你别乱认亲戚行不行。我爹叫王阳焰,不是你这个丑老伯。咦,你这老伯,倒是与荒川生得像极了!”
  秦无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你,你年轻轻轻,怎会见过家父的模样?”
  王卫之比他更吃惊:“不是,荒川是你爹?!那他怎说我是他的血脉?!他说我像他大崽,这大崽,总不能就是你罢!”
  “正是我啊!你,你娘是谁?”秦无川急急问道。
  “我娘叫黄银月。”王卫之压下了心头的暴躁。
  秦无川倒抽一口凉气:“黄银月……银月定是我与黄花娘的孩子!当初我与黄花娘相好时,她曾说过,最爱天上那银月,若是生得女儿,就取名银月……”
  王卫之一脸呆滞:“所以,老伯你其实是我外祖父?”
  秦无川伸出双臂重重一薅,将王卫之整个薅进了怀里,从头发摸到手掌。
  “真小,真软!好可爱啊,像我,像我!”秦无川老泪纵横,“啊我的孙!太好,太好了!今年几岁了呀?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我孙儿长得这般好看,应当早早成家,给我再生个小重孙孙的!”
  王卫之嘴角眼角一顿狂抽,强行按捺下把这自来熟的老头捏碎的冲动。
  卓晋也眼皮乱跳——方才云淡风轻,压根不在意香火断不断的人是谁呢?
  “百药峰的何长老大约知道宗主去了何处,”卓晋道,“我这便过去,替你问上一问。”
  这幕祖孙叙旧,实在是辣眼睛。
  卓晋问了整整半个时辰,回到九阳塔时,见那一老一少终于抱完了,双双坐在塔下的石阶上,动作神态一模一样。
  “宗主去了千歧关。”
  王卫之腾地起身,“好,我先去寻他,回头再来看你……外祖。”
  他有些别扭。
  虽然和秦无川一点也不熟,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从心底和口头上,同时认可了一个人的亲人身份。
  转过身时,他发现自己的眼眶热了。
  他掠出千里,唇角终于浮起一丝笑容:“嗤,没用的老头,这样便哭了。有什么好哭的,我才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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