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科举——风暄和
时间:2019-10-19 07:11:48

  明朝的官员出行, 一般都是坐轿子, 但马车也并不少见,运粮、运载各种贡品、物资, 还有女眷出行,很多都是乘坐马车,琼州岛上就有不少马车,若是放在全国范围之内, 橡胶推广应用起来,对整个国家的影响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不过,就算自己把种子提供给奥雅都和拍依,橡胶树在现实中成长起来可不会像在空间中这么快,怎么也要几年的时间,眼下他们的温饱问题还是没法解决……
  张皓文想来想去,忽然一拍脑袋——自己怎么忘了嘛,黎人十分灵巧,一向善于织布,据说当年名满天下的黄道婆的纺织方法,就是从琼州岛的黎人这里学去的呢!现在,是时候再把新的织布技术普及回黎人之中了。
  在文昌县,张皓文没有办法把这些纺纱织布的妇女集中在一起开办一个类似现代工厂的东西,这是明朝大部分地方的礼法规矩所不允许的,但是黎人没有这样的限制,他们完全可以从种棉花到采摘,弹线,纺纱、织布,形成一条配合紧密的流水线。到时候,那儿将成为他们张家集中生产布匹的基地,天赐村附近的产量就没那么重要,只用来应急也就够了。
  ……
  “什么?!我乃是有功之人,你们不能把我交给那伙蛮人呐,我要见周知府,我要见艾巡抚!”
  张皓文听说招抚黎人的事情已经谈妥,便询问去驿站看望他的唐臣能不能见一见来洽谈的黎人。唐臣一口答应,这天一早便带着张皓文来到了府衙门口。
  谁知他们刚刚绕过大堂,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哭喊声。张皓文和唐臣一起停住了脚步。
  只见几个差役从二堂方向拉出来一个身穿长衫,面色惊慌的年轻人,张皓文一看,原来是一位老相识,王祯!这家伙气呼呼的扯着手上的铁链:“快放了我!”
  “少废话!”那差役不耐烦的把他往前一搡:“我们老爷早查清楚了,你是从文昌逃脱的重犯,彭知县那里还记着你八十大板呢!你还想问我们老爷讨要赏钱,真是做梦!”
  “什么?那是误会……误会呀!”王祯辩解的声音渐渐弱了,被差役们连拉带扯的拽了出去。
  “唐老爷、张小相公,原来你们已经到了呀!”前面急匆匆走来周知府手下一名幕僚,他站在唐臣和张皓文面前略一拱手:“老爷与艾大人正在二堂等你们呢,快去吧。”
  唐臣点点头,随他往前走去,两人说起王祯的事,那幕僚摇头道:“唉!这就是前一阵子来告密的那个书生,他日日来府衙请赏,老爷正头疼呢,谁知就是前两日吧,不知是谁在府衙门口投了封书信,说他曾在文昌挑唆乡民赌博,被那里的县老爷革了功名,要投进大狱的!昨日黎人派来一名信使,头一个条件指名就要把这王祯交给他们处置!老爷派人四处寻他,却发现他又去赌坊了!真是死不悔改!”
  “现在呢?老爷决定把他交给黎人?”唐臣问道。
  “没错!他这种屡教不改的人呀!活该如此!”那人摇了摇头。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二堂,里面坐着一名
  健壮英俊的黎族汉子,正是前些日子和他们在村落中朝夕相处过的帕石。
  “张皓文!”帕石看见张皓文,咧开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你还好吗?”
  周知府也站起身迎上前来:“这位……帕石正提出要见一见你,想不到你就来了!也好,我们该谈的已经谈妥,你二人还都没有来过琼山的府城县吧,我这就叫人带你们去四处看看如何?”
  “多谢知府老爷。”帕石在周知府面前还有些拘谨,按理说他对在琼山游玩并无太大的兴趣,但他想到了与他同来的拍依,或许拍依喜欢呢?况且这是周知府的一番好意,想到这里,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张皓文想的却是另一番事情——这些日子因为商谈暂时没有结果,他也一直没有机会去自家在府城县的布店瞧瞧。这回他不但可以前往,而且还能带着帕石一起去,或许还有和帕石一同前来的黎人,这样,他就可以好好跟他们商量一下橡胶树的事还有在金鸡岭开办生产布匹的工厂的事情了!
  离开府衙之后,唐臣也再次向张皓文提出了邀请,唐娟已经被毫发无伤的放了回来,这次他再也没有拒绝唐老太太的理由了,此时正是八月上旬,唐老太太一再叮嘱唐臣,八月十五的唐家家宴,让他务必把张皓文也带来。
  八月十五,张皓文当然想和家人一起度过。但府城县离天赐村不近,就算他现在紧赶慢赶也赶不回去了,唐臣的好意他也不能一再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此时,张皓文带着打扮成普通百姓模样的帕石、拍依,还有另外两个黎人一起离开驿馆,略一打听,就找到了鼎鼎大名的琼府街上。虽然天气炎热,但街上仍然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操着各地口音的客商络绎不绝。
  最高兴的要属拍依,先前在金鸡岭住的时候,她极少离开山林,后来他们一路北上,却又总是东躲西藏,她一直所向往的汉人的集市、酒楼反而离她更遥远了。这会儿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从前见所未见、琳琅满目的货物,还有整齐高大的店铺、屋舍,拍依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四处瞧着,生怕漏掉了什么——香气四溢的点心,色彩斑斓的布匹,甚至连街头那些精巧的小孩玩意儿,落在这个黎族姑娘眼里都特别新鲜。
  张皓文放慢脚步,往海港方向走了一阵,还没等他再次找人询问,就听见街旁一个铺子门口有人高声喊道:“宝儿?!宝儿呀!真的是你吗?”
  张皓文抬头望去,他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是一幢不亚于他记忆中的荣禄楼那般气派的三层高的店铺,门楼和砖瓦看上去都有种百年老店的古朴,但那门前挂的那一块“昌恒布行”的牌匾却是崭新崭新的。
  陈择梁已经拨开人群,挤到了张皓文的面前,半年没见,这个少年好像又变了,比从前个子更高,也显得更为稳重成熟。或许是以外的见到了张皓文,又或许是因为婚期在即,他看上去意气风发,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张皓文还在打量着自家的铺子,他却已经快步走到几人跟前,和张皓文互相问候之后,又与张皓文的几个同伴寒暄起来。街上人多,张皓文并没有详细介绍帕石他们的身份,只说是自己在琼山新结识的好友。
  “走!进去说话吧!”陈择梁一听他们都是和张皓文相熟的人,变的更热情了,把众人领进铺子,他问张皓文道:“皓文,要不要我带你四处看看?”
  待会儿还要和陈泽梁觉得还是应该先把帕石他们的身份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陈择梁好好说说。他对陈择梁道:“先找个坐下来说话的地方吧。”
  陈择梁点了点头,把他们带到了二楼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里,又命人端来茶水干果,请众人坐下之后,问道:“
  皓文,家里的信中只说你被彭县尊传到县衙,你怎么会来到琼山?方才我看了几遍,才敢确认是你呢!”
  “我正是要跟你说一说我这一路上的经历……”张皓文简明扼要的从他和彭知县的约定说起,又说道一路上巧遇了帕石一族人,当说到他和奥雅都之间的关系的时候,陈择梁恍然大悟的道:“怪不得,自小你和张大伯就与我们村子里的人长得不同,还有这一位……”他抬手一指拍依,“和你还有皓夏长得也太像啦!”
  张皓文笑了一笑,又继续道:“如今巡抚、知府体察民情,知道黎人揭竿而起是事出有因的,所以前些日子已经和黎族的百姓们达成了协议,让他们返回金鸡岭生活,可是那个地方能谋生的手段有限,因此,我想着……”
  “把生产布匹的地点转移到金鸡岭去?!是吗?宝儿,要是这样的话,咱们生产的成本可就大大降低了,而且金鸡岭靠海,可以通过海运直接运到琼山,比走陆路还方便呢!还有,这样一来,咱们的布也可以在琼州南边试着卖一卖了,真是一举三得呀!”
  “不,是一举四得,这样还可以帮助奥雅都和她的族人们,让他们多个谋生的手段!”张皓文接着说道。
  “织布?”拍依对这个话题很是关注:“皓文,我们那里的姑娘都很会织布的,不过,我们都是织了自己穿,没有人来买我们织的布啊。”
  “我们负责卖。”张皓文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疑虑,“你和族人们只管织就好了!”
  陈择梁见拍依的神情仍然有些迷惑,笑着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个铺子就是宝儿的呀!他才是这里真正的掌柜,他说从哪里进货我们就从哪里进货,他说往哪儿卖货我们就往哪儿卖货,既然你们会织布,那就皆大欢喜了,卖布的事,交给我陈择梁就成!”
 
 
第47章 进考场2
  “哎呀, 帕石,你听见没?”拍依高兴的转头对帕石道:“这样一来, 族里的姑娘们也能为自己挣嫁妆啦!”
  拍依的话本是无心, 但听到嫁妆二字的帕石却双颊微微泛红,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再次来到楼下,铺子里的伙计们看见张皓文年纪小小却气质不凡,都好奇的停下手上的伙计,问道:“东家, 这几位是?”
  陈择梁认真的指着张皓文对他们道:“我说过了,我不是你们的东家, 这一位……才是你们真正的东家呢!”
  伙计们全都满脸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孩童,但是,当张皓文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的时候,他们都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这孩子的眼神如此凌厉而威严, 让他们对陈择梁的话深信不疑。
  临别之时, 陈择梁又对张皓文悄悄道:“对了, 那市舶司太监的事,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老太监姓刘, 在此处坐镇已经七八年了。听说原先他先前在宫里根基极深,差事办的又好,所以虽然龙椅上的皇帝换了两次,他却一直守着这份肥差。他没什么特别的嗜好, 从来最爱收集南珠……”
  “南珠?”张皓文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禁有些好奇。他这一问,却被拍依听见了,眉头一皱,道:“高县令逼着我们族人下海采的,就是这南珠,怎么,如今又有谁打起了南珠的主意吗?”
  说着,她略一抬头,从颈边拉出一条细细的彩线,解开后递到了张皓文手中。张皓文一瞧,顿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代的珍珠如此珍贵难得——这会儿没有人工养殖技术,所有的珍珠都是天然生产出来的,自然个头有大有小,形状也不会特别圆润。而拍依拿出的这一颗,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南珠中的精品,它光洁细腻,散发着柔和却耀眼的光芒。
  陈择梁一见,赶紧将几人拉回铺中,嘱咐拍依道:“拍依姑娘,这么贵重的珍珠,你日后万不可在人前拿出来呀!我们汉人对这样的珍珠趋之若鹜,因此你争我夺,丧命的也不在少数!”
  拍依却毫不在乎,撇撇嘴道:“所以我说,这些都是害人之物,你说采上来之后为了抢这珠子有人连性命都不要,为了它,采珠时我们半个村子男人的命没了!你们若有什么用处,就直接拿去吧!”
  “什么?!”陈择梁惊呆了,他见到珍珠的时候确实想过,这珠子若能送给刘太监,事情多半就成了,见拍依随身携带,他以为这是拍依的心爱之物,本想出个高价购买,却没想到,拍依竟然直接把它送给张皓文了。
  谁知,张皓文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更出乎他的意料:“拍依,我本来就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既然你给了我这个,那么我这份礼物就算做回礼吧。”
  拍依的好奇心又被挑了起来,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带着几分急切看向了张皓文。张皓文嘴角微微一挑,拿出了拍依曾经给过他的那个木匣子。
  “这不是我给你的泥土吗?!”拍依纳闷地问。
  “没错,就是那些泥土,让我种出了珍贵的东西。”张皓文将盒盖一掀,里面是一颗颗圆鼓鼓的,浅褐色和深褐色交织相间的种子。别人都是把种子种进泥土,张皓文那神奇的空间中的秧苗却能根据不同的泥土长成不同的作物,这在眼下的农耕社会里实在是一个太有用的功能了,张皓文为自己的好运感到庆幸不已。
  拍依脸上的疑惑却没有消散,她没见过这种东西,不知道张皓文如此看重的种子能长出什么。张皓文微笑着迎上了她的目光:“把它在金鸡岭上种下去,过两年我会告诉你它的妙用的!”
  拍依相信张皓文,她的嘴角也慢慢翘了起来,伸出手接过木盒子,郑重的点了点头。张皓文又把自己从前听来的关于橡胶树种植的知识对他
  们详细讲了一遍,然后方才和他们一起离开了昌恒布行。
  仲秋已至,琼州岛上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唐家这样的名门望族,都举家团聚,欢声笑语不断。家中的老人享受着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年轻人等待夜晚到来,去靠海的沙滩上赏月、放天灯,孩子们最期待的当然是各种各样平时难得享用的美食。这本该是个愉快而放松的日子,张皓文却因为要到唐家做客而有些不安。
  不过,唐老太太提前就让唐臣转告张皓文,这次所谓的家宴,不过是在大房那边,陪着她和唐娟吃顿饭罢了。唐家大房父子在外做官,唐娟的母亲早逝,唐娟的父亲也已经续娶了一房妻子,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唐家老太太执意把唐娟留在了她的身边,这些年一直亲自抚养着。
  虽然自己家里人口多,乱七八糟事情也出了不少,但张皓文知道,他们到底是农户人家,那点矛盾和算计与豪门大户根本无法相比,所以,唐家的事情,他不想过多了解也不愿意费心思去猜测,只是他到底也算和唐家有些缘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你……就是张皓文?”面前的老人有些微胖,一脸慈祥,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和气的笑容上下打量着张皓文。在她身边,是张皓文早就见过的唐娟,张皓文离开时她还在黎人的村子里,模样颇为狼狈,如今梳洗打扮的干干净净,上边穿了件杏黄薄衫,下面是一条淡黄滚边的缠枝花白纱裙子,称的她粉脸桃腮,既有几分大家小姐的文雅矜持,也带着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特有的柔美。
  张皓文对唐老太太行礼之后,也对唐娟笑了一笑,唐娟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了下去,唐老太太对他们道:“我上了年纪,平常睡得早些,所以早早就把皓文你接了过来,外面饭菜都摆好了,你们两个随我随便用些吧。”
  张皓文谢了几句,跟在唐老太太后面往院中凉亭走去,丫鬟上前扶住了唐老太太,唐娟和张皓文一起落在了后面。张皓文停住脚步让了一让,唐娟却测过身子,低声问他道:“你……你怎么没有回文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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