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了。
坐了一会儿，看到沈一白也走了过了。
估计他是等自己散了身上烟味，才回来的。
两人在闲聊。
“你知道吗，你走的这俩天剧组还发生挺多事的。”
“什么事？”秋妧好奇道。
“剧组要临时换人，赵明臣因档期不能来参演了。”沈一白道。
赵明臣也是台湾一线明星，在电影里没多大戏份，算是个特邀主演。
秋妧一边喝水，一边随口道：“那换了谁来演？”
沈一白笑道：“说来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是你参演上个剧的男主。”
上个剧男主？
她上个剧是啥来着？
她突然睁大眼。
谢琛？
口里的水还没咽下去，秋妧被呛到，“谢……谢琛？”
沈一白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怎么了，瞧你吓成这样。”
谢琛啊。
她岂止是认识，简直不要太熟好吗。
“他什么啥时候进组？”
她记得他的那部《盛世山河》还没拍完，这下是要跑两个剧组了。
沈一白道：“就今天吧，今天我们三还有对手戏。”
秋妧：……
还有对手戏？
等等。
她赶紧翻了下剧本。
还真有对手戏。
她饰演的妖姬在勾引男主时，被大臣看到，然后说她祸国殃民，苦心劝男主杀了妖姬。
不仅如此，好像后面还有妖姬勾引大臣的戏来着。
而现在，大臣是谢琛。
妖姬是她。
最重要的是，剧本上写，妖姬身无寸缕。
拍是肯定不可能什么都不穿的，但是也应该会很暴露。
啊啊啊，所以她要当着谢琛的面，勾引别人吗？
怎么像大型出轨现场。
这让她怎么演！
秋妧生无可恋。
沈一白察觉到秋妧有些不对劲，道：“怎么了？”
秋妧心灰意冷道，“没什么，想想等会要拍的戏，我激动的不想说话。”
沈一白：……
等会要拍的戏？
他轻咳一声，道：“就是拍戏而已，你不用太紧张。”
秋妧向他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
她不紧张。
她只是有点想哭而已。
#
谢琛在上午八点到达了剧组。
他到的时候，秋妧正在和沈一白对戏。
“所以等会你一出现，我就拿脚勾倒你，然后你就被我勾倒在床上，是吧。”
秋妧认真对戏。
沈一白点头。
“卧槽，好羞耻。”秋妧捂脸。
太羞耻了。
她还是个孩子。
沈一白看她一眼，微笑道：“放轻松心态，我们争取一遍过。”
秋妧点头。
一定要一遍过。
要不然就太尴尬了。
谢琛一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秋妧一眼。
秋妧冷不防被他一盯。
她磕磕绊绊道：“谢……谢琛，你来啦。”
谢琛冷漠地点了点头。
秋妧：……
我做错什么，你怎么一副拽上天的表情？
谢琛身上带了一股寒气，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秋妧听小白说他刚拍完自己的那场戏，就赶忙飞了过来，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秋妧看的心疼，“外面冷，你过来点，这里有小太阳，热和些。”
谢琛双手插在裤兜里，听到她这句话，紧绷的脸色缓和了点。
他摇头，“马上就要开拍，不用了。”
秋妧只好作罢。
主演都到齐，等画完妆换好服装出来，就正式开拍。
秋妧一出来，差点冻成狗。
太冷了。
她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纱裙，整个肩膀和后背都露了出来。
她都感觉自己牙齿都在打颤。
拿了点纸擤了把鼻涕，秋妧上场了。
“清场，各部门准备，Action！”
一身玄黄的皇帝刚批完奏折，遣散了下人，正准备上床休息。
他刚走到床边，层层鲛纱后，突然伸出来一只脚。
那脚柔腻白皙，指甲上涂满了豆蔻色，两相呼应，在这暗沉的夜色里，愈发的撩人。
听见女子一声轻笑，“来呀～”
来呀～快活呀～
秋妧脑海里瞬间浮现了这句话。
莫名羞耻。
皇帝眼神一暗，轻笑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女子轻笑，脚顺势一勾，皇帝被他带的身子一偏，倒在了床上。
入眼是一片雪腻，沈一白的眼神也忍不住沉了沉。
女子昵声道：“自从陛下上次把我悄悄带回来了，这都半个月了，陛下都没来过我的椒香殿……”
她尾音稍微翘了点，像是在委屈，又更像是在撒娇。
皇帝笑道：“你也知道，我刚登基，皇位未稳，手下那群大臣，尤其是那个曹文，一逮住我的错就天天上柬……”
他叹了口气，“不能见莺儿，朕也很难受啊。”
赵露莺顺从地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恨意。
你的皇位，还不是我大梁皇室子弟的鲜血给你铺路的？
她此生最恨的仇人，就在她面前，可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做。
这条老狗，看似毫无警戒，实则外面禁卫每日夜都会换一批，驻守在宫殿外。
她不能急，国恨家仇，这些她都要在日后跟他好好算清楚。
赵露莺笑意盈盈，双手挽住了皇帝的脖颈，“今晚，不如就由妾身时候您吧。”
殿内红烛高照，一片旖旎风光，不时有女子的轻笑声传来，在这无边的夜色里，让忍不住遐想。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懂风情。
“嘭！”大殿的门，被人突然打开。
来的是曹文。
曹文是新科状元郎，更难得他还有一副琼姿玉貌，据说在赴往曲江亭的路上，京城所有妙龄女子都齐齐出动，光是落在他身上的香囊，就能装一马车。
新科少年郎，走到哪都是一段风流香。
第13章
然而这一刻，他清俊的脸上却是呈现出一种暴怒的神色。
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扯开鲛纱。
里面的人惊呼一声，女子连忙躲到了皇帝身后。
果然……陛下还是还是把这个女人带了回来！
曹文怒视着皇帝，道：“陛下，这是前朝余孽，你居然还把她带回宫里藏着！”
他顿了顿，痛心疾首道：“陛下可知，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我们战亡的将士？”
皇帝不语，脸色阴沉。
曹文又怒视了一眼躲在一边的赵露莺。
秋妧触到谢琛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
这场景怎么那么像以前她追过的某部神剧《回家的诱惑》？
而现在是翻转版，这一刻她仿佛是剧里的世贤，沈一白是艾莉，谢琛是品如。
哦，神他妈性转版回家的诱惑。
秋妧心里绝望吐槽。
曹文冷笑一声，走近，冷冷道：“既然陛下下不了决心，那就让臣来帮你，杀了这个前朝余孽！”
曹文冷笑，拔出长剑，逼近赵露莺。
皇帝怒喝道：“放肆！”
“咔！”
蒋敬平从监视器后抬出头，皱眉道：“小妧，你这什么表情啊？你演的是一个祸国妖姬，在面对曹文的时候，眼神在这时候流露出来的应该是轻蔑。”
“瞧你那表情，演的好像是被自己老公捉奸在床一样。”
秋妧：……
导演，你不说出来会死吗？
还捉奸在床……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琛，谢琛倒没有看她，在那里看台词。
行程匆忙，听小白说他台词都是临时在机场上记得。
谢琛不看她，秋妧这刻反而放下心来。
在他面前拍些和别人亲昵的戏，她都会有种难以面对他的感觉。
太难了。
“这段重来，准备一下，各部门准备，Action！”
拍摄继续。
“咔！”
蒋敬平表情有点奇怪，“秋妧，你抖什么？”
“啊？”秋妧懵逼。
”你那条腿一直在抖。”蒋敬平指了指她的右腿。
秋妧：……
我总不能说我害怕吧。
当着自家爱豆的面，和另一个人亲亲我我。
她太难了。
“我冻得忍住发抖。”想了想，秋妧给了个合理的解释。
“那也不行，镜头还是要拍你的，你注意点，拍完这条就可以休息了。”
秋妧一脸沉重的点头。
这条后面又NG了两遍，才过。
等拍完时，秋妧已经出了一身汗，风一吹冻得浑身发抖。
她赶紧披上自己的羽绒服，抖抖索索地跑到一边，靠近了小太阳，有了那么点热气，她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沈一白递了杯热水给她，“喝点暖暖胃。”
秋妧牙齿在打颤，“谢……谢谢。”
谢琛也走了过来，跟在他一边的小白跟秋妧打了声招呼。
谢琛也没坐过来，他单独坐在一边，继续在记台词。
他行程匆忙，在档期排满的情况下还抽出了这么点时间，飞到这个剧组来拍戏，这两天必须把他剩下的戏份拍完，然后再赶回横店继续拍《盛世山河》。
可以说是很累了。
秋妧没过去打扰他，等会是他和沈一白的对手戏。
十二月这里已经很冷了，他却还是穿着身上那套薄薄的古装，小白给他披了一件大衣，但对于这里的天气，还是无济于事。
秋妧冲小白使了个眼神，把小白喊了出去。
“你喊我出来干嘛？”小白奇怪地看她。
外面冷，他说出的话都带了白雾。
秋妧从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了两个暖宝宝贴，这本来是她自己晚上要用的，但是怎么说也不能看着自己哥哥挨冻。
“呐，这个给谢琛用，你等会呢就贴在他里面的里衣上，不要直接触碰皮肤。”
小白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样不好吧，琛哥应该不会收。”
“什么好不好的，难道你要看到他挨冻？这么冷的天，他就穿了那么点，到时冻坏了怎么办！”秋妧柳眉倒竖。
她话里带了几分怒气。
“那行吧。”小白接了过来，又顿了顿，迟疑道：“你应该还有吧。”
秋妧点头，“当然了，这些我备的很足的。”
她想了想又道：“你别说是我给你的，就说是你自己到外面买的，知道了吗？”
小白点头。
“行，那你回去吧。”
秋妧回到原来的地方，过了会儿他们又继续拍下一场戏。
秋妧坐在一边看着。
不得不说沈一白和谢琛两人的演技都很好。
谢琛饰演的曹文是朝中新贵，然而他却是十足的文人风骨，性格耿直，清高自傲。而沈一白饰演的盛元帝则是敏感多疑，决断果敢。
沈一白和谢琛两人飙起了戏。
“陛下，这个妖女不能留下，她是前朝余孽，她身体里流动是大梁皇室的血，这样一个人，怎么能留在陛下身边，这让臣又如何放心？”
曹文仍在劝说，想让盛元帝杀了赵露莺。
盛元帝神色疲惫，“朕知道你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莺妃对朕一片赤诚，这半个月来，她要是真想杀朕早就动手了，更何况大梁已灭，她一个弱女子，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朕也不追究你半夜擅闯皇宫的罪，退下吧。”说了半天，盛元帝也有了不耐，下了逐客令。
曹文却梗着脖子，一步不让，“我看是陛下贪恋美色才不肯杀了这妖女！陛下可知，前朝穆文帝就是因为一个姚贵妃而丢失了这江山的！”
“来人，把他拖下去！”盛元帝也来了怒气。
外面的禁军侍卫纷纷涌入殿内，两个黑甲侍卫一把拖起曹文外殿外走。
曹文被拖了起来，他挣扎着大喊了一句。
“为君者最忌乾纲独断，可现在陛下和前朝昏君有什么区别！”
寂静。
死一般寂静。
“放肆！”盛元帝霍然拿起一盏红烛砸了过去。
“嘭！”灯盏砸到曹文额头上，他头上瞬间血流如注。
天子之怒。
殿内侍卫齐齐跪了下来。
曹文也跪了下来，他深深俯首。
朝着自己的君王。
额头上的血顺着他的脸颊一路滑落，滴在地上。
他却是俯首，不去擦自己脸上的血。
沉默的跪在那里。
像是无言的抗争。
这一个动作停留了好几秒，无需言语，无需表情，却让人心神震动。
旁边围观的一个女孩忍不住道。
“本来以为沈老师演技已经够好了，却没想到谢琛跟他对戏，这演技居然这么能打。”
秋妧随口道，”那是，我们哥哥就是颜值上太过耀眼，而让人忽略了其他方面的优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