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祈祷君
时间:2019-10-19 07:28:32

  “他们应对的太完整太合理了,光凭问的问不出什么问题。”
  江警官抹了把脸,“我看他们的情绪非常稳定,并不像是被吓坏了的样子,可以尝试一些更加激烈点的问话方式吗?”
  “最好不要,他们现在只是被传唤人,并不是犯罪嫌疑人,何况对这件事,他们既没有犯罪动机也没有不良记录,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和突破点,我们不能采取审讯的方式。”
  杜警官一口否定了江警官的提议,思忖了会儿,“我准备接下来抛出车上有爆炸物来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
  “这么快?”
  江警官一愣。
  “根据经验,我认为他们是事件策划者的可能性不大,接下来的问讯换老张吧。”
  警察问案也有技巧,有的唱红脸有的唱白脸。
  老张,就是公认那个最会让人放松警惕的“老好人”。
  “同步问讯还是分别问讯?”
  江警官有些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认继续硬问下弊大于利。
  “先从男的开始。”
  杜警官说。
  “不从李诗情那边开始吗?女孩子作为突破口会不会容易些?”
  江警官有些担心。
  “你不要小瞧那个女孩子,相比较之下,她的抗压能力要比男的那个高。刚见面时,她能在你的威压下开口解释,那个男的连抬头都不敢。”
  他拍了拍江警官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还要多积累些经验。”
  ——
  明显是负责人的杜警官出去后,肖鹤云还以为自己的计划A奏效了。
  这个计划在拖延了调查时间的同时又能避免双方串供的嫌疑,只要双方都认为对方有问题,警方会花费大心思去查两个人的来龙去脉,自然就能查出他们没有任何犯罪的动机和可能的结果。
  一个是普通大学生,一个是刚工作的程序员,身家清白生活经历简单,别说制造爆炸案,就算制造爆炸物都成问题。
  没有足够的证据,仅凭“我觉得你可疑”,是无法定罪的,他们是被传唤,又不是作为犯罪嫌疑人被逮捕。
  但是没过一会儿,一个长相和蔼的年长警官走进了肖鹤云的屋子,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警官证显示他姓“张”,也是一名刑警。
  如果李诗情在这里,她就能认出,这个便是上一次问讯她的另一位年长警官。
  新的问讯又开始了。
  和已经经过一次这样高强度“紧迫盯人”的李诗情不同,小哥并没有这样的经验,上一次他接受调查时已经重度烧伤躺在病床上,耳聋不说还出现了数次昏迷,压根就没说过完整的句子。
  他紧张地看着那位“张警官”,很害怕下一刻迎来的就是更激烈的手段,却没想这位面相和善的警官竟然好脾气的先解释了换人的原因。
  “现在都过七点了,两位警官为了这个案子从中午到现在都没休息,饭也来不及吃,现在去吃饭去了,怕你在这干等着害怕,所以让我过来陪着你。”
  老张像是聊家常那样的聊着天,半点没说“问讯”的事儿,也没在他对面坐下。
  “对了,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老张看着面前的小伙子,客气地寒暄,“我们食堂的饭味道还不错。”
  “不用了,我吃过了。”
  小哥下意识地婉拒。
  “哦,好吧,那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说着说着,竟真像是来陪他聊天一样,中途跑出去了。
  肖鹤云心底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个“老张”一出去,立刻就进了茶水间,通过对讲机向各方通知。
  “他说他吃过了饭,明显知道要在警局留很长时间,这不符合常理。”
  他找到了突破口,精神振奋地说。
  “立刻去调查一下超市那个大楼各个餐厅的服务人员,再问问各层保安和楼面人员有没有人见过这个人。查查这个人什么时候吃的饭,和谁吃的饭……”
  “也许还有同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肖鹤云:(斜眼)乌鸦嘴,真·断头饭?
  李诗情:……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天衣无缝的“A计划”?我感觉他们一点都不信。
  肖鹤云、李诗情:(撇脸)哼!
  两个年轻人太年轻了,以为能从警方“套”到消息,或者拖延时间糊弄过去,哎。警察爸爸会教他们做人的。
 
 
第12章 第九次循环(六)
  老张出去了一阵子,给肖鹤云带回一杯水,等气氛放松了点,就开始聊家常。
  一开始还只是问问小哥家里的情况,家里有几口人,感情好不好之类的,之后就开始问私人感情问题。
  根据数据显示,很多年轻男性策划出恶性事件,目的都是报复被追求的对象。
  什么让分手的女友后悔啦、要做一件大事让拒绝的女人看看啦,还有的居然认为杀人能表现出自己的“男子气概”的。
  本质上来说,这种人都是隐藏在正常人群中的不定时炸弹,在他没有表现出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炸了。
  “什么?没谈过恋爱?”
  听到回答,老张仔细打量着小哥,发现他应该没有说话,露出吃惊的表情,“你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大学里都不谈恋爱的吗?”
  “工科大学,一个班就七八个女生,第一年就都有主了。”小哥苦笑,“后来课业重,又接兼职,没时间啊。”
  “你还勤工俭学啊?看不出来。”
  老张看着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小伙子,虽然看得出身上穿得不是什么名牌,可也不是路边摊的货色,而且资料显示他父母双全,国企双职工家庭,条件应该不苦。
  “经常缺钱吗?”
  如果因为赌博或其他原因有大量的金钱缺口,也许也会因为赚钱铤而走险。
  “就单纯是我喜欢存钱。”
  小哥没想到警察还这么八卦,有些局促,“不是因为家里穷。”
  通过寥寥几句闲聊,老张已经在脑海中否决的自己大部分猜测。
  一个财务状况良好、家庭环境正常、没有情感纠葛的年轻男子,大多是没有轻生念头的,从对话中也可以感觉出他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换句话说,这样的人,只要不是脑子坏掉,都不会干出在公交车上装炸弹或者协助别人做这个这样的事儿。
  没有过太久,杜警官稳重坚定的脚步声从走廊中响起,并打开了问讯室的门走了进来。
  他一进入房间,老张倚着桌角聊天的动作一下子就端正了起来,刚刚屋子里还谈笑风生的气氛,突然荡然无存。
  肖鹤云不自觉的板直了背,下意识地躲避着来人的目光。
  杜警官也不说话,进了屋子,就用手机放了几段录音。
  “……是的,警察同志,我亲眼看到他们一起从更衣室里出来的。”
  当保安大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时,眼镜小哥脸色变了。
  他听见录音那头有人问:“大概几点的时候?他们在里面干什么你知道吗?”
  “大概三点左右吧,他们应该在更衣室里待了好久了,因为中间有好几次有人投诉,说里面门一直不开,他们都没办法试衣服。干什么?我不知道干什么,反正不会干什么好事!”
  “那小姑娘出来的时候满脸的眼泪哟,看着就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哎,我就知道那个男的不安好心!我当时还跟小姑娘说,我说你别害怕,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你。结果那女孩子还帮他说话,说他是自己朋友,那我还怎么好管?也是我疏忽了,当时就该报警的!”
  保安大叔在录音里絮絮叨叨,“果然是出事了吧?那女孩子还好吧?”
  小哥面无人色。
  杜警官一双鹰隼般的厉眼始终盯着他,面带嘲讽的放出了第二份录音。
  “这个男人?啊,有的有的,下午四五点的样子吧,他和一个年轻女孩子一起来我们餐厅吃饭,还找我借了纸笔,因为当时餐厅里没有多少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快餐店服务员明快的声音萦绕在所有人的耳边。
  “纸笔拿来干嘛?男孩子好像要写什么,大概是做什么计划吧,女孩子一直听着。他们说了好长时间话,只点了两杯饮料,一直没怎么喝。然后女孩子去角落里打电话,男孩子自己坐着看手机。再后要了两份炸鸡薯条,吃完就走了。”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女孩。”
  “在餐厅里待了多久?一个小时有吧……我也说不准确切的时间。”
  到第二份录音播完时,小哥满头大汗,脸色却是青的。
  他当然知道警方迟早会查到他们有联系,但他估摸着经过双方相互“指认”后,警方即使不被带到沟里,也至少要先走一段弯路,开始彻查两个人的交友情况和网络痕迹什么的。
  他根本没想过暴露的这么快!
  他们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
  杜警官始终望着他,冷笑一声,打碎了他的胡思乱想:“后来就没见面,嗯?李诗情疯子一样跟着你,非要你去自首,是吧?”
  “之前不认识,没见过?”
  他每说一个字,小哥就越颓然一分。
  “三点之前在更衣室里,你们在做什么?在餐厅又列了什么计划?你们一直在做什么?对口供吗?”
  到了后来,杜警官简直如同咆哮一般拍着桌子,凶猛地吼了出来:
  “快说!!”
  眼镜小哥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理防线已经全面崩溃。
  一旁的老张却适时的递上了又一杯水,苦口婆心地劝说:“小伙子,我们都是老警察了,你有没有做坏事,是不是个好人,我们还是看的出来的。也许你没有做坏事,只是知情者,但知情不报,就等同于纵容犯罪……”
  他将水放在小哥的面前,蹲下身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们当时在车上肯定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因为吓坏了,所以才下了车,对不对?”
  已经汗如雨下的小哥如同被催眠一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屋里几个警官见到案件有了进展,眼神里染上了喜色。
  “你们是不是看到有人挟持了司机?还是看到了车上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犯罪分子是不是看到了你们的脸,知道了你们的身份?还是就是你们的熟人?
  老张不放过肖鹤云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语气却十分和缓,“其实你们不必担心会有人报复你们,因为警方会隐瞒每一个重要证人的身份和隐私,也会派便衣保护你们接下来的安全,不会让你们受到犯罪分子任何的威胁……”
  小哥慢慢地抬起头,方框眼镜下的双眼带着迷茫和犹豫。
  “无论是多么匪夷所思的结果,我们都可以接受,你们可以勇敢的把自己知道的部分说出来!”
  老张抓住了他的肩头,大声鼓励他。
  “无论多么匪夷所思?”
  小哥孱弱地问。
  “对!无论多么匪夷所思!”
  老张重重点头。
  “好,我说……”
  ——
  另一边问讯室里,江警官和杜警官一样,播放了所有的录音。
  之前的问题,无论是监控画面也好,还是警官询问的问题也好,因为只有一个画面,并没有别的证人,很难佐证他们的话是假的。
  但现在被翻出了更衣室和餐厅的目击者,又有了人证,哪怕小哥肖鹤云在路上撕毁了那张做计划的纸,并分别扔到了不同楼层的好几个垃圾桶里,也没办法让他们再自圆其说。
  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之前有了说假话的“前科”,哪怕后面说的都是真话,也没办法再取信于人了。
  有了更衣室和餐厅共同商议的经历,江警官现在已经确认李诗情和肖鹤云是一伙人。
  和肖鹤云的恐慌与崩溃不同,李诗情很平静地接受了“警察拆穿了我们”这个事实,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之感。
  “果然行不通啊……”
  经历过警方紧迫问讯的她原本就没有小哥那么乐观。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劝你这一次最好老老实实的说,别把警方当傻子。”
  江警官对他们受到愚弄感到愤怒,但良好的职业操守让他很好的控制住了那份怒气。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所知道的真相,不会让你们满意。”
  李诗情叹了口气,“你们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说吧。”
  江警官只这样回答。
  自他的前辈提点他这个女人的抗压能力比那个男同伙要强时,他就再没有从李诗情的桌前离开过,整个人站得好像一座不会移动、也不会动摇的雕像。
  李诗情看了他一眼,江警官也始终望着她。
  “事情要从我坐上45路公交车开始说起……”
  避开他审视的目光,李诗情低下头,回忆着一直以来发生的一切,开始娓娓道来。
  A计划行不通的话,便开始执行B计划。
  B计划很简单,就是和盘托出,告诉警方他们已知的所有车上的事情,让警方去寻找里面可用的线索。
  于是,两间问讯室里,不一样的时间,一样的问题,有了不一样的回答。
  李诗情:“……我第一次出事,是在下午的13点45分,那时候我在睡觉,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
  “……我第五次出事时,实在是太害怕了,一分钟也不想留在车厢里,所以我随便拉了身边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说他猥亵我,要求下车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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