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煦的秘书告诉他,裴煦发烧了还不肯去医院,他打她电话,她又不接,他这才来了。
“你怎么来了?”裴煦回头看他一眼。
“你秘书说你发烧了,拜托我过来看看。”江飞帆走到吧台前,将药放在桌上:“你跟裴和吵架了?”
他上来时看到裴和正怒气冲冲往外走,进来后裴煦又是这幅样子,应该是姐弟俩起冲突了。
裴煦打他朝这边走来时就一直盯着他,听江飞帆这么问,她笑:“是啊,弟弟长大了。”
她眼神悠远,脸上带着笑,似乎回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他小时候很听话,我们住在两个城市不大见面,每次一见面,他都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在我后面。”
后来长大了,裴和就变了。
她不相信弟弟是被利欲迷花了眼,一定是被人带坏了。
那段时间她想摆脱孙怡的控制,随便找了个她看不上的曲振来充当挡箭牌。后来裴煦发现,曲振跟裴和越走越近了,连带着曲振身上让她厌恶的算计感和市侩敢也传染到了裴和身上。
她不是没有好心告诉过曲振,离她弟弟远点,他偏偏不信。
那时候裴行简和俞箴结婚没多久,成天挂在新闻上。裴煦想找个人来试试水,又刚好想一脚踢开曲振,所以她故意挑拨两人的关系,又激化曲振跟孙怡的关系。曲振成功欲这么强的男人不会轻易放开裴家这颗大树,他一定会想办法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正处于风头上的裴行简夫妻,无疑是他向孙怡投诚的最好。
曲振确实如她所料的动手了,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林思倩在节奏公司上市的节骨眼上会提出离婚。
也好,即试探了裴行简,也更加能顺理成章的把曲振给踹了。
只是没想到,她的蠢弟弟居然这么重感情,直到现在都没走出来。
也不知道替了谁。
裴煦仰头,杯中威士忌一饮而尽。
江飞帆皱眉:“你怎么这么爱喝酒。”
裴煦顶他:“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江飞帆一噎,别过头没看她,却也没再顶回去。
他认识裴煦这些日子,裴煦不仅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他也从来没见过裴煦对别人说重话。
江飞帆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坐在裴煦对面,看着喝。他以为裴煦会喝到醉才罢休,没想到裴煦喝完第二杯就撂了杯子,她将杯子随手冲干净放回原位:“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
江飞帆顿了顿,如实说:“我以为你要‘一醉解千愁’。”
裴煦被他这话逗笑:“只能愁更愁。有这时间在这悲春伤秋,不如把事情做完,什么愁都没了。”
看来自律又永远目视远方的裴煦回来了。
江飞帆没说话,扯唇笑了笑。
第42章
俞箴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远远听到汽车的引擎声传来, 她放下手机,快速穿上围裙,小跑到厨房里, 将微波炉里面的东西加热三十秒。
等裴行简进来, 正好看到俞箴将一碟松饼放在桌上, 白色瓷碟太烫, 她将手放到嘴边吹了吹。听到门口的动静, 她转头, 露出胸前围裙上的小熊,面露惊喜:“你回来了?”
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演技打分。
假装被烫+100;
假装惊喜+100;
□□加成+100.
非常完美。
俞箴取下围裙放到一边,裴行简已经走到她身边, 他看着桌上的松饼:“你亲自做的?”
俞箴偏头看他:“当然。”
她当然不会做, 这是她亲自到甜品店监督别人做的,简言之,亲自做的。
她撕下一小块送到裴行简嘴边,笑:“你尝尝怎么样?”
裴行简吃下松饼,口感松软可口,最主要的是,这里面还包含着他老婆满满的爱。
思及此, 他表情诚挚:“很好吃,我吃过最好吃的松饼。”
看他露出笑,俞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那你夸夸我。”
裴行简伸出一个大拇指。
俞箴皱眉。
裴行简将大拇指在唇上按了下,然后又印在俞箴唇上, 她倏地露出笑,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亲。
晚饭是家政阿姨做的虾仁意面,俞箴维持身材,只装了一小碟,绝大部分都落入裴行简口中。两人吃完后在小区里散步,初冬的这个点,小区里很多动物都早早被管理员放在了窝里,俞箴被风刮得脸疼,没走多久拉着裴行简回了家。
裴行简知道俞箴这么个大小姐一样的人物亲自为他下厨做松饼,一晚上都激动得不得了,这份激动不仅体现在回家时她说脚疼,他马上背她上,更直观的体现在床上。
事后,俞箴感觉自己像散了架,软软瘫在裴行简怀里,一动不动。
裴行简不能忍受带着汗睡觉,拉俞箴去浴室,她不肯动,他直接将人拦腰抱进了浴缸。
俞箴躺在水里,看向裴行简的眼睛又闪又勾人,她故意勾他:“裴裴,我动不了了。”
裴行简站在淋浴下,听俞箴在耳边一直重复这句话,他冲干净身上的泡沫,走到浴缸旁边,像个任劳任怨的老妈子似的给俞箴认认真真搓起澡来了。
俞箴眼见着气氛越发跑偏,裴行简问:“你以前是不是没搓过?”
俞箴:“?”
她一开始提起这个话题时,好像不是为了回答他有没有搓过澡这个问题。
他开始自问自答起来:“也是,海城人一般都不搓澡。”
这话说得,俞箴挑眉:“感情您是外地人?”
裴行简怕是忘了自己根红苗正海三代的身份。
裴行简摇头:“我小学去北方冬令营,在那里认识的朋友非拉我一起去搓澡。”
“他教你的?”俞箴问。
裴行简理所当然的点头:“总不能是边洗澡边上网课学习如何搓澡?”
俞箴脑海里马上就有画面感了,俩小男孩在一起搓澡,其中一个还给另一个演示,搓澡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奶声奶气的。
想到这,她笑得直不起腰。
裴行简搞不懂俞箴莫名其妙的笑点,纳闷:“你在想什么?”
俞箴敛住笑,用手沾了一手的泡沫,然后在裴行简胸口画了一个泡沫爱心,她对上他的眼睛,wink一下:“想我爱你呀。”
就这酥酥麻麻的一下,裴行简当即不行了,呼吸困难、大脑缺氧,他感觉自己是在高原上,还有脸红佐证。
好半晌,他闷闷说:“俞箴你这个渣女。”
俞箴:“我哪儿渣了?”
他用一种强抢民女的哀怨语气说:“你占有了我的人,还要占有我的心,什么都不给我留,难道你不渣?”
俞箴从胸前比了一个心形手势,然后将这颗心放到裴行简面前,哄他:“我的心给你,就是等价交换了。”
裴行简:“那你的人呢?”
俞箴问号脸:“我们刚才不是……?”
她话没说完,裴行简哀怨:“渣女。”
“说好的等价交换呢?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你不放心把自己交给我?你说,我一定改。”他又说。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俞箴死活想不起来在哪听过。直到她和裴行简在浴室里打卡完裴行简想要的姿势,她才晕晕乎乎反应过来,他居然用她用过的套路来套路她?
俞箴躺在床上,被自己的这个发现惊呆了。
“裴行简你居然套路我。”俞箴伸手掐了把躺在身侧的裴行简,她说话时嗓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裴行简闭着眼准备睡觉,听到俞箴说话,侧身将她揽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听过‘师夷长技以制夷’吗?知识点,好好记住。”
俞箴张了张嘴,她头一次短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好一个师夷长技以制夷。
“你文言文学得不错嘛?”俞箴冷笑。
裴行简宠溺的抱着她笑,谦虚:“一般,不,很差。”
裴行简花了好大功夫,才把老婆的毛给捋顺了。在俞箴趴下最后一根竖毛时,裴行简想,如果以后他有儿子要结婚,他一定要告诉儿子,女人就是你跟她说套路,她跟你聊文言文的生物,宠着就好;如果他有女儿要结婚,他一定要告诉女儿,小作怡情。
今晚干了一晚上体力活,还没到凌晨三四点,俞箴居然被困得昏睡过去。
她早晨时朦朦胧胧有意识,裴行简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我去公司了,你好好休息。”
俞箴快到上午十点时候才起床,她刚一下床,差点摔在地上。她洗漱完后按着腰坐电梯下楼,家政阿姨正在打扫卫生,见她下来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
俞箴逗了逗狗儿子,走到冰箱门前打算喝一杯冰牛奶,视线触到冰箱,她伸手摘下一张牛皮纸色便利贴。
裴箴箴,不准空腹喝冰牛奶。
俞箴闷头笑,裴箴箴三个字在她嘴边绕过一圈,当即冰牛奶也不喝了,转头到一杯水喝下解腻,裴行简喂给她的这口糖不要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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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箴中午约了宋子璞,两人下午一起出去看话剧。她在约好的咖啡厅等宋子璞来,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走过,还没看到宋子璞的身影,她给宋子璞打电话,宋子璞说马上就到。直到杯中的咖啡喝完,俞箴看眼时间,已经过去快四十分钟了,她再次给宋子璞打过去电话。
嘟声四次后被对方挂断,没几分钟,俞箴就看到宋子璞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口中还喘着粗气。
“你这是怎么了?”俞箴问她。
宋子璞猛灌一口已经冷却的咖啡,脸上带苦:“范诗韵你记得吧?她经纪人在外地,今早打电话拜托我去医院看看范诗韵,忙到刚刚才来。”
“范诗韵怎么住院了?”俞箴随口问。
说到这个,宋子璞面露后怕:“范诗韵昨天拍戏下工后跟工作人员去吃饭,吃完饭她想自己开车去金主家,然后在地下停车场遇到了个疯子,拿着刀朝着她跑过来,如果不是她读书时候学过散打,今早在停尸房还是在病房可就说不好了。”
疯子想杀她?
俞箴皱眉,这个核心剧情梗太耳熟了。
两人看完话剧,宋子璞本来还想和俞箴在外面吃顿好的,但这个提议被俞箴无情拒绝,她转了转无名指上的婚戒:“我婆婆今天做完检查,我得去医院。”
更重要的是,她这几天在忙一项公益活动,一直没抽出时间去医院看原仪。虽然裴行简支持她,但是她也想让他感觉,他爱的人或事,她也爱屋及乌。
俞箴这段委婉的秀恩爱比起她之前当着宋子璞面秀过的恩爱已经是小巫见大巫,宋子璞拒绝这一口狗粮:“走,各回各家。”
停车场里,宋子璞先开车离开,俞箴先拿起手机给总助理打了个电话,才跟在宋子璞之后开车离开。
医院里,王婶见俞箴来,高高兴兴给她削了一个苹果吃。原仪对俞箴态度依然不冷不热,却在无形之中放松下不少,至少俞箴偶尔跟她聊一些往事,她肯搭上几句话。
检查结果显示,原仪入院以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病情得到控制。医生还告诉俞箴,如果原仪肯进行手术切割,成功率依然很高。
可怎么让原仪答应手术?俞箴在这上面束手无策。
收到裴行简说自己在楼下的消息,俞箴怀揣着这件心事走下楼,她远远就看到裴行简穿着一身黑色薄呢风衣,挺拔站在风里,表情严肃。
他看到俞箴朝这走来,严肃的脸上开出笑。
俞箴身体不受控似的,张开双臂朝裴行简小跑过去,裴行简张开怀抱站在原地,稳稳将她抱住,俞箴飞快在他唇瓣上亲一下,故意放嗲语气,扯着他脸喊:“俞甜甜!”
“嗯。”裴行简下意识应下,然后表情逐渐疑惑:“嗯?”
俞甜甜是什么玩意?甜甜叫他?没有半点男子气概。
裴行简眉毛微蹙的模样形象展示了一个成语:嗤之以鼻。
俞箴食指挑起他下巴:“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叫我裴箴箴,我叫你俞甜甜,不是很公平吗?”
俞箴面露委屈:“还是说,你不喜欢我给你起的名字?”
自从两人深入了解以后,裴行简在破解俞箴套路这方面展示出无师自通的天赋,俞箴委屈,他能比她更委屈:“我没有不喜欢。”
俞箴:“……”
这男人肉眼可见的学坏了。
俞箴收起戏,以命令式的口吻对裴行简说:“俞甜甜,你是觉得你很委屈吗?”
裴行简哪儿敢:“不,我幸福得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个很爱给女儿和儿子起昵称的作者了
(存稿没了,我以后尽量保持在八点左右更新,这个作者实惨)
第43章
两人回到家, 王婶走后很是孤独的墩总闻声赶到门前, 跳起来要俞箴抱抱。
俞箴抱起狗儿子,明显感觉儿子长胖得不是一点两点,她一番盘查, 很快找到了罪魁祸首。俞箴拿着一包狗粮走到厨房:“你给墩墩喂的?”
裴行简看了眼, 在俞箴额上亲了下:“儿子在长身体。”
“那你也不能给它多喂这么多。”
裴行简这回直接在俞箴唇上留下一个湿吻:“我错了, 别生气。”
他目光灼灼望着俞箴, 身上穿着小熊围裙, 手中正在帮俞箴做她最爱的意面。在男□□惑下, 俞箴当时就软了,她笑捏了把裴行简身上的软肉:“狗儿子这算是子凭父贵?”
裴行简居然也顺着俞箴的话点头:“毕竟我身为皇后,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俞箴被他逗得直笑, 身为皇后是什么玩意儿?
吃完饭, 两人因为初冬天气渐冷而选择在跑步机上进行饭后散步,之后裴行简去书房处理邮件,俞箴则回房间洗漱。
“笃笃。”
俞箴洗漱完,敲响裴行简书房的门,得到裴行简的应答后她旋开门,带着一身香风走到书桌旁,她伸手扣了扣桌面:“别看我, 专心工作。”
裴行简:“……”
裴行简说不出“请你把领口提高一点”这种话,眼福也是一种福利。
裴行简低头继续工作,俞箴则在书房里翻翻看看,她在内嵌墙中的书架角落里找到一本页纸发黄的本子, 看内容应该是裴行简小学时候的作业本,每一次作业后面都有裴超的签名,大人的草书后面紧跟着一个同样大小的签名,模仿痕迹严重,八成是小裴行简在模仿裴超的字迹。
俞箴想起裴行简之前说,自己小时候是裴超主义,这本子应该就是裴超主义时期遗留下产物之一,她将本子重新塞回书架。而后俞箴又翻了几本看上去比较有历史的书,无一例外,印刷年份尚早,书里有两种笔迹,一种是黑色钢笔留下的针砭时弊,另一种是大大咧咧的无脑吹“爸爸写的真棒”、“爸爸真是个天才”,随着年龄增长,在书中可以看出彩虹屁逐渐进步,甚至到后期时,已经能写出带有裴超色彩的同款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