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钟道灵将这句话默默地咽进了肚子里。寄人篱下，可不敢轻易得罪大佬。
谢砚掏出手机看了看，说道：“无名之城的时间与现实世界似乎是同步的。”
她飞机延误的日期是2月5日晚上，而现在显示的时间是2月6日晚上，中间的时间差刚好是他们在第一个场景里探索所花费的时间加上他们回城逗留的时间。
“不如上网查查情况？”钟道灵提议道，“毕竟第一拨被选中的人有足足50万之多，总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砚觉得钟道灵的办法可行，于是在她端来果汁之后，两人就分头插查起了消息。
谢砚发现一些热门的社交软件上开始有人提及这个名字，但是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多。也许是因为50万人遍布全球各地，分散到各国显得人数不多。当然，更大的可能性还是因为个人合格度达到100%的人太少，毕竟现在只有五千多人进入了无名之城。提出听到奇怪声音的人倒是有不少，但大多被视为玩笑，没几个人当真。比这种说法神奇得多的各种怪谈多得数不胜数，谁会在意这种事呢？
钟道灵说道：“你来看，这里有个帖子。”
谢砚凑过去，在钟道灵的手机里看到了一个标题为“无名之城”的帖子，里面详细地介绍了新手指南里说过的一些基础设定，末了，还写了一行大字——“世界即将崩坏”。当然，底下都是类似于“楼主小说看多了，编的还怪形象的”之类的流言，根本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
钟道灵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你有电脑吗？”
“有。”谢砚把自己的电脑搬到了桌面上。她的电脑配置还算高级，毕竟偶尔要做做视频，她还是希望电脑不要崩盘。
谢砚眼睁睁地看着钟道灵在电脑上一阵捣鼓，然后竟然黑进了发帖人的电脑。
“你不是学文学的吗？” 谢砚目瞪口呆地看着钟道灵。
“但事实上我是理科生毕业的。”钟道灵一边操作一边轻松地说道，“而且我学文学是因为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头秃。保护秀发，从我做起。”
谢砚：面对学霸，无话可说。
几分钟后，钟道灵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发帖的这个人，是个17岁的网瘾少年，他的网盘里存了大量小说，难怪发帖发的那么生动形象。好了，看来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个人只是那五千个人中的一个幸运儿罢了。”钟道灵嫌弃地退出了界面，“我们能做的，就是等下周再进一次场景探索。现在我们对无名之城还知之甚少。对了，今天我睡哪儿？”
谢砚的房间不算大，就只有一张单人床。她伸手指了指地板。
钟道灵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委屈表情。
谢砚面无表情地从储物柜里拿出了备用的后床垫铺在地下，又拿出睡袋、枕头等，对方脸上才浮现出狗腿的讨好笑容。
第21章 血色剧院（一）
一觉醒来已经是7号早上了。
谢砚从冰箱里拿出牛奶、面包片和火腿，开始款待钟道灵。说起来，谢砚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偶尔也会幻想有个人和她一起吃饭的场景，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是失散已久的小伙伴。
7号是周四，改签是改签到下周一，他们还有几天自由活动的时间，而除了发信息提醒家人注意安全之外，二人的大部分时间都被花在上网搜索信息上了。
这几天，钟道灵每天都会进入“新手指南随便拿”里面去阅读书架上的那些奇怪的书。那些书的内容虽然天马行空，但多是以多元宇宙或者平行世界为主题，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科普书。那些科普书上面的描绘的植物几乎都是他从前不曾见过的，而有关科技的描述也与现实世界的科学相背离，就像科幻小说似的。
除了那些和联邦科学体系完全相反的书，里面还有一些寓言类的故事书，内容的结局都有些反转，他总是觉得那些书似乎都隐隐指明了一些方向，但到底是什么，他还有些不明白。
就在他们登上回程的飞机的前一天，谢砚在电视的新闻播报上连着看到了两条噩耗。
第一，那天搜查他们的那位为首的警官，殉职了。
第二，好友陆袖坐的飞机失事了。
如果说前一条信息只是让谢砚有些惊讶的话，那么后一条信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对于她短暂的二十三年的生命来说，陆袖是她唯一陪伴她长达十数年的朋友。
她和陆袖的孽缘要从小学开始算起，从小学到大学，在没有事先约定过的情况下，两个人竟然都一直在同一所学校，这种缘分直到陆袖出国进修才结束。
等谢砚出国留学的入学证明下来以后，她惊讶地发现，录取她的又是陆袖的学校。如果不是因为陆袖也是女孩子，她都觉得靠这种缘分应该谈个恋爱什么的。
她走的每一步，陆袖都在，她从未想过对方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明明之前对方登机之前才和自己通过电话的，怎么会……
谢砚对着电视屏幕，陷入了沉默。
至于那位死亡的警官，他叫石田龙之，今年四十三，是一名从业二十年的老警察。死亡原因初步检测结果是心脏被钝器横穿而过，具体死亡原因还在调查中。
据同事说，凶手是一名身材高大魁梧，且只有一只手的白人男性。那位白人手上力气很大，不仅拘捕，还袭警逃逸了，目前还在被通缉。
对于杀死石田龙之的凶手，钟道灵二人心里都有数，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托马斯干的。即便他们对托马斯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上，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现在已经性格大变，而且已经背上了一条人命。
这意味着托马斯不仅回到了现实世界，还将他的超能力也一并带了回来。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像他一样进入黑影阵营的人已经潜伏进人类世界了。
世界已经变了，石田的死亡就像是暴风雨来前的闪电，昭示着即将有更大的事件发生。
石田龙之的死亡报道很详尽，时间地点人物都很清晰，但是关于陆袖飞机失事的事情，电视报道就很模糊了。
电视上播报了飞机的航班号以及坠毁的时间，但是乘客的尸体、物品、飞机的残片等等却一样都没被发现。与其说是失事，不如说是飞机在坠入海面之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虽然坠机之后，飞机发生了自燃现象，但也不可能一点残留的物品都没有。
因为没有线索，调查也陷入了僵局。
最诡异的是，不仅陆袖坐的那架飞机出事儿了，那一天所有成功起飞的航班都发生了故障。有些已经坠毁了，残骸也找到了，有些则是莫名其妙的就是去了信号，甚至连坠毁都没发生就不知所踪了。
联邦的官方播报中对石田龙之个人的死亡极力渲染夸大，但对飞机的集体事件却采取了封锁信息的措施，态度十分暧昧。现在网上流言满天飞，但是官方却仍旧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
与陆袖生死不明的不幸遭遇相比，谢砚他们与蛇怪搏斗这种奇葩事也可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少还能死里逃生。
钟道灵安慰谢砚的说法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谢砚深以为然，她能做的，也就是祈祷陆袖平安无事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谢砚显得比从前更加沉默了。没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熟悉长伞的使用，或者坐在落地窗前擦自己的武器。
钟道灵没有劝她，而是承担起了采买的任务。在买菜之余，他还往“玩具制造者”里放了一把小型手电筒、一盒火柴、五个果冻，加上之前放进去的牛肉干和小面包，这个腰包已经被塞得鼓鼓囊囊了。就连谢砚的臂包里也被他塞进去一些。这些非道具类的东西是无法缩小体积的，所以他也就只能放这么多。本来钟道灵还想放水源进去，碍于腰包的大小，瓶装水基本塞不进去，这才改成了果冻。
时间很快过渡到了周一。
钟道灵虽然在京城上学，但家毕竟在津沽，原本就是打算从M国听完报告直接回国的。很巧，他换乘后搭乘的飞机和谢砚是同一班。
谢砚坐在靠窗的位置，沉默着，眉宇间还有些难以解开的忧愁。
钟道灵什么都没说，他知道此刻谢砚需要的也不是那些安慰，他能明白的道理对方都懂，她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使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谢砚也确实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谢砚从心底里愿意相信钟道灵的推测，陆袖没有死，只是失踪了而已。官方公布的死亡名单上也没有陆袖，或许对方也只是卷进了和她相同的神秘事件。
谢砚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更忧虑的是这个世界的变故。今天是神秘空间，明天飞机失踪，自从听到神秘声音开始，一切都瞬息万变，实在让人焦虑。活着、强大，这才是找到对方最好的方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想到这里，谢砚眼里的忧虑少了几分。
“回家后，明天缓一天，后天进场景。”谢砚说道。
这么快就想通了？钟道灵眉毛一挑，应了下来。
谢砚母亲早亡，她一直是和父亲长大的。她回家以后就把自己的经历和父亲说了。
谢父开始的时候半信半疑，但因为谢砚从小到大一句谎话都没说过，再加上他本人也见过谢砚那个半疯的道士师父，在问清楚前因后果之后，也就勉强相信了她。毕竟这种全球飞机失踪事件，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谢砚和谢父约定好，周三进无名之城的时候，会在家里进入。到时候她们突然消失，谢父就可以判定真假。
周三一早，钟道灵就来敲门了。
在谢父的注视下，两个人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无名之城广场上。
“有资格进无名之城的人数涨得太快了。”钟道灵盯着绿色光球上的人数说道。
一周不见，合格度100%的人已经从5000多变成了两万。
“不过……这才是正常情况。”他无所谓地笑笑，继续说道，“要是一波50万人只有百分之一的录取率那才奇怪呢。”
“按照指南所述，第一拨人的会在三个月内陆陆续续完成新手测试，到时候这里恐怕要挤进来数万人。”谢砚对广场的面积产生了忧虑。这里明显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那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钟道灵一边说，一边和谢砚走进了“场景探索”大门。
“新手保护期已过，随机分配场景……”
“当前场景已选定，传送开始……”
两人再睁眼，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
眼前的场景并不是上次那样的复古房间，而是全封闭的一个空间。空间很大，并不能一眼望到头，之所以说是全封闭，主要是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一扇窗，至少视线里没有。所有的光线都来自于照明灯。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个圆圈里，周围还有三个圆圈，里面也站着一到两个人，这应该就是随机选定的探索者了。四个圆圈周围都有朦胧的护罩，并看不清对面的人的样子。
还没等仔细观察，提示音就再次响了起来。
“进入场景‘血色剧院’，奖励探索点100点。”
“当前场景为6人探索场景。”
“任务以下发至探索者手表，请自行查阅。”
谢砚打开手表，发现上面出现了两条信息。
【基础任务：找到离开剧院的办法。】
【探索任务：收集[图鉴·血色剧院]。】
“按照新手指南上的说法，基础任务就是必须要完成才能通关的任务，而探索任务就是额外任务，用来收集图鉴获取生存点。”钟道灵小声和谢砚说完这句话之后，众人脚下的光圈也消失了。
因为四个圆圈是两两相对，所以一旦圆圈消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对面的人。
钟道灵的正对面是一个身高奇高的巨汉，但看他肤色面容又似乎是亚洲面孔。还没等他仔细端详这位身材魁梧的巨汉，两声疑问就从他左右两边的传了出来。
“是你？！”
“是你？！”
发出声音的是钟道灵左右两个圆圈里的人，他们面面相觑，面容都有吃惊之色，显然没想到匹配到的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谢砚看了一眼两个圆圈中的人，其中有一组还有点眼熟。
第22章 血色剧院（二）
他们在进空中花园那个场景之前，曾在广场上与一对情侣擦肩而过。
一个短发小哥和一个黑长直妹子。
现在这对情侣就和她们在同一个副本之中。
这对情侣的对面，站着一位面容清秀且带点儿孩子气的阳光青年。
青年留着短碎发，戴着个眼镜，上面是衬衣，底下是牛仔裤，这身衣服显然也是新手礼包出品。
短发小哥看到阳光青年先是吃了一惊，接着表情似乎有些微妙，原本还有些倨傲的眼神也开始郑重了起来，明显对这个阳光青年很是忌惮。
谢砚将对方的变化看在眼中，她还没忘记广场上对方眼底的傲气。就连对女朋友都傲气不减的短发小哥，现在面对阳光青年的时候竟然忌惮了起来，很难让人不重视。
短发对阳光青年客气地说道：“我原本还怕遇到拖后腿的猪队友，看到是学弟你，我就安心多了。”
短发小哥叫做顾高贤，是京大数学系的高材生。好巧不巧，这位阳光青年和他是同一个研究室的。但论起学术，顾高贤和对方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对方可是家学渊源，深得教授宠爱不说，本人也在核心期刊上发表过数篇文章。青年研究成绩斐然，比普通学生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阳光青年显然不太会应付这种话，只是颇为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
就在两个人尴尬的对话之时，钟道灵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从侧面猛地抱住了阳光青年的脖子，并且浮夸地嚷嚷了起来：“哟，大表哥！”
短发：？？？
谢砚：……
阳光青年对于钟道灵突如其来的打招呼没有任何准备。
“啊啊啊啊啊！”阳光青年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他看清钟道灵的脸之后，脸上露出了一种比刚才短发看到他的时候还诡异的表情。
他不太自在地问道：“你这家伙为什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钟道灵反问道。
阳光青年一脸的生无可恋。
谢砚围观了一下这位的表情，硬要说的话，就是[一言难尽.jpg]。又是一位被坑的大好少年啊…
钟道灵勾着阳光青年的脖子，向谢砚热情地介绍道：“这是我表哥，断袖。”
嗯？断袖？没看出来啊……
正当谢砚打算仔细端详一下阳光青年的时候，阳光青年先炸毛了：“我叫段修！不是断袖啊！”
钟道灵顺口答音：“好的断袖，我知道了断袖，没问题断袖。”
“滚……”段修的声音没什么活力，显然被虐得多了，已无力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