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乱的, 陆玄如今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事, 察觉到自己的手贴上了姜半夏的腰, 他轻轻抖了抖, “我们”
虽然做了一番大动作, 可姜半夏却一直注意着陆玄的反应。
今晚的事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她不是这里的人, 芯子里也不是这身体的原装, 所以对这个信息她能很快接受。但感情过了最激动的时刻，姜半夏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不能把人逼太狠了。
他不是她。
他生活的环境和她不一样
虽然可以确定他喜欢自己, 但要接受这个事，却不是仅仅只凭她几句话就能说服的。
渐渐意识到两人的差别，姜半夏的动作很快停了下来。
身下之人双眉紧皱在一起, 她神色一滞, 心底却是突然升起了一抹愧疚之感。
她适才
陆玄的话只开了个头, 便没有再说，他的身体隐约有些颤，感受到此, 姜半夏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很快打消了再做什么的想法，紧接着便轻轻的趴在了陆玄的身前。
她替他拉了拉身前的衣襟，“不用马上回答我。”
“抱歉”
“适才我”姜半夏顿了顿, “吓着你了。”
小小的一团靠近自己, 陆玄双眸微微一动。
没了束缚，再加上如此一番折腾, 他先前身体的药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挥发了些许。
陆玄的手依旧还搭在姜半夏的腰上，闻言却是颤了一颤。
他没有她勇敢，也没有她不被世俗所拘泥的那份心胸。
陆玄一直知道。
二人间的事，一直以来都是姜半夏主动居多，说起来，他还真的懦弱的可笑。
此时听着身前传来的话，他嘴角噙起一抹苦笑，却是在犹豫之后，轻轻拍上了姜半夏的脊背。
“你很好。”
“是我配不上你。”
姜半夏将自己的手穿过了陆玄的腰将其紧紧抱住，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身前，闷声道：“没谁配不配得上。”
“人生能遇到一喜欢的人不易，我虽来自深山，可我也知兄妹结合，确实违背常理，之所以坚持，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只因为喜欢，所以我不太想放弃。”
褪去了一开始的激烈，如今的床笫之间，却有着一股意外的温馨。
陆玄欢喜于姜半夏的这番告白，但两人之间的鸿沟，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
他一旁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后却是轻轻地放在了姜半夏的头上。
有些想笑，心下却苦涩异常的笑不出来，“怎会这般喜欢。”
说起来，他不过是一个阉人而已，姜半夏容貌虽比不得他，可却有着一股让人一看便很舒适的感觉，世人怕他，厌恶于他，寻常人家的姑娘，恨不得离千岁府千里远，可偏偏有这么个姑娘，不仅不怕，还真心实意的对他。
这个问题，打从知道姜半夏心意之后，便一直困扰在陆玄的心上。
说到底，哪怕自己再出色，失了完整的身子，陆玄总归是不安的。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可你要他如何相信，只是因为他的好，便得了一个姑娘的死心塌地？
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姜半夏想了一会儿，很快在某人怀中蹭了一蹭，“我也不知道。”
她转了转自己的眼珠，想起了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情况，未免勾了勾自己的嘴角道：“或许，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中了你的蛊也说不定。”
陆玄吸了口气，“我只是个阉人，没有男人的那个东西。”
“在情事上，无法给你”
姜半夏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我早就说过，我不在意这个。”
“男女之事我懂的。”
“若是不懂，我也不会向之前那般对你。”明明做的时候还大胆，可如今说起这个，姜半夏反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起来，她稍稍别开了些许自己的目光，“我打小也没喜欢过什么人，遇到你之前，我都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喜欢人。”
“但每次见你，我都很开心，我忠于自己的反应，忠于自己的心，我不喜欢憋着，所以我要让你知道。”
“你喜欢我吗，赵朔。”
“若没有这个意外，你愿意娶我吗？”
把话说到这里，姜半夏慢慢的又将自己的视线挪了回来，认真的看向自己身前之人。
陆玄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
“愿嫁给阉人？”
姜半夏笑，“这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
她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现在不是你愿不愿意？”
陆玄不大好意思的避开了姜半夏的视线，“我”
姜半夏撑了撑自己的身子，轻轻亲了亲陆玄的下巴，“我知道要你跨过去很难。”
“我不逼你了。”
“你自己先好好想一想，只是，别再什么都不和我说。”
“我很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下颌处传来一抹柔软，却转瞬即逝，陆玄眼中划过一抹异样，再一听姜半夏这话，他双眸深邃了几分，此间默了片刻，方缓缓开口道：“好。”
“天晚了，你早些休息”
姜半夏瞬间领会了陆玄的意思，她看了眼他的身子，问：“你能走吗？”
如今双手虽然得以自由，可这双脚还被捆在床脚，陆玄被姜半夏的这话一提醒，很快反应了过来自己的情况。
一个大男人，结果有朝一日竟然被一个姑娘家差点用了强，这说出去实在是有失他千岁的身份，陆玄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敛了敛目，随即吩咐道：“你把腿给我解开。”
其实按姜半夏的意思，两人也不是没有同床睡过，甚至更亲密的事都做了好一些，今夜让陆玄留下也不是不可，但，考虑到某人如今的情况，这些话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最后，她点了点头，倒也乖乖的听他的话帮人将腿上系着的东西解了开来。
陆玄有几分吃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一旁乖巧坐着的某人，他双眸动了动，“你是从何处，拿到的这样厉害的东西？”
他的功夫并不低，且曾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有过专门的训练，寻常迷药应该药不倒他才是，但今日这东西，实在是霸道的紧，让他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此物若是大面积被使用，那么对他，对他的手下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姜半夏犹豫了一下，“我找巫医要的。”
“我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这么霸道。”
自己浑身无力，可对方却一切如常，陆玄狐疑的看了姜半夏一眼，“那你怎会没事。”
说起这，姜半夏勾了勾自己的嘴角，“她给我撒了点水在脸上，然后就告诉我可以走了。”
“这本事，可是比你还厉害。”
陆玄脸微微沉了沉，“今后不许再去找她拿这东西。”
“亓芔一族与巫术相伴，其族人至多活不过四十，个中缘由，你想过没有。”
陆玄不多，姜半夏并不大懂这里面的情况，一听其活不过四十，她愣了愣，“这是为何？”
说一半，留一半，最能吊人心弦。
陆玄想要让姜半夏长长教训，是以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自己想。”
“我”
姜半夏想说她怎么知道，可一看陆玄的神情，她的话未免噎在了口中。
怎么感觉，这么邪乎来着。
陆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作势便欲下床。
里衣已被姜半夏撕破，下床整理着装的陆玄一眼见此，动作不觉间顿了一顿。
这搁以前，依着他的性子定然会好好收拾一番，或许还会给某人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今后都不敢再像今日这般大胆放肆。可今时不同往日，一些举动，他到底是不能再像曾经那般。
异常不过是一瞬，陆玄很快继续了起来。他心情复杂的将里衣藏进了自己的外裳里。这边本想开口让姜半夏好好休息，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的腰上却是突然环上了一双手臂。
贴上某人宽阔的脊背，姜半夏的脸颊轻轻蹭了蹭。
“你”“刚才的事，你生气了么。”
今晚大脑接收到的信息不是一星半点，回顾自己的所作所为，姜半夏换位思考一番，意识到自己恐过火了一些，她未免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此时她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正如陆玄也看不到她的一样。
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听着姜半夏小心翼翼的询问，陆玄的心紧了紧。
他一侧的手轻轻颤了颤，几息过后，他吸了口气，却是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姜半夏的手背之上回道：“没有。”
虽然等待的过程十分忐忑，但结果是好的，姜半夏嘴角很快往上扬了扬，“真的么？”
“嗯。”
姜半夏弯了弯自己的双眼，她环着某人腰上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那你今后要是和我吵架，你得保证，不拿这件事来翻旧账。”
翻旧账？
就他险些被她得逞这件事？
陆玄脸色青红交接了一下，他吸了口气，“不会。”
姜半夏闻言面色一喜，“你保证？”
竟然还不信，陆玄神色一僵，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腰上的双手，咬牙道：“我保证。”
“那”“休息吧。”
姜半夏明显还欲说些什么，可陆玄却趁机将她的手松了开来。他不敢回头看她，只得僵着身子道：“旁的事，明日再说，天色渐晚，我便先”
早前几次经历在，姜半夏一听这话就急了，她连忙又抱住了他的腰，追问道：“你明日要是躲我怎么说。”
“不会。”“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陆玄前脚话落，姜半夏后脚便将之接了过来，“不行，你得告诉我，你今晚住哪儿，我明日要在哪里能找到你，不然我不放你走。”
像是担心人丢下自己似得，一将话说完，姜半夏便又加重了自己手下的力道。
陆玄被勒的一噎，“半夏”
姜半夏耍起了无赖，她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想劝我放手而不告诉我答案，我就不听！”
“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就是还在生我的气，刚才也是骗我的，你根本就”
“我住你隔壁。”
眼看着就要纠缠下去，陆玄虽然面上有些挂不住，可他到底还是妥协的回答了姜半夏的话，“如此，可能松手？”
“隔壁？”姜半夏的耳朵动了动，想到一种可能，她连忙绕到了他的身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最近一直住的是隔壁？”
事实确实如此，可一想到两人兄妹的事，如今思绪还混乱的陆玄，却是不想在没做出决定之前徒给姜半夏希望。
他否定了她的话，“不是。”
姜半夏对陆玄最后这句话表示怀疑。
她打量了他数眼，可既然对方已经否定，无论真假，都至少说明其眼下并不想让她误会。
意识到此，姜半夏收了收心，她倏尔笑了笑，“不是就不是。”
“今晚是就可以了。”
她拉住了陆玄的手腕，“我现在送你出去，我要亲自看到你进去我才放心。”
冷不丁被拉着走了两步，再一看姜半夏的举动和听着她的话，陆玄神色一滞。
他此间眼中眸色几经变动，最后挣脱的动作到底还是收了回去，任其就这般拉着他，一路走出了屋门。
陆玄需要时间消化今夜的事和她说的话，既然把人送到了隔壁的门口，姜半夏便也见好就收。她甚至都没再多说什么，只对其傻傻笑了笑再说了句“好眠”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隔壁很快传来了关门的声音，陆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如今盛夏已过，天已入秋，夜里的夜风带着几分初秋的凉意。衣袖被吹起，陆玄眨了眨眼，回过了神。
他有些沉重的关上屋门朝屋子里走了去。
虽然痛恨自己在明知彼此身份的情况下身体还能有所反应，可此时他的脑中，却是一幕又一幕的回放着两人之前的画面。
呢喃的告白，暧昧的喘息，以及那夺目的春色
画面越来越多，陆玄的瞳孔跟着缩了一缩。他倏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只听“啪”的一声响，钝痛划过，沉沦褪去，他的眼中，很快只剩下了一股复杂又难言的情绪。
他怎么可以肖想自己的妹妹，怎么可以
*
秋没想到自己大半夜还会被自家千岁传唤。
彼时他好不容易把那位祖宗哄睡着，能抽身，那几乎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才有的结果。
来到书房，书房内只点了少许蜡烛，自家千岁侧身坐在桌前，垂眸看不出喜怒。
一眼见此，秋率先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平静，“不知千岁深夜唤秋前来，所谓何事？”
陆玄单手摩擦起了自己的衣袖，没有任何铺垫，他直接问道：“你如何认识府中这位巫医，她又为何会愿意跟你出亓芔一族。”
好好的说起墟婳，秋愣了一下，“秋只是意外救了她一次。”
“未曾想醒来之后，她竟什么都不说便要跟我走。”
说到这，他好笑的摇了摇头，“本想将这麻烦甩掉，但结果却发现，这人有些难缠。”
“后来，无论怎么做，这人都能找到我，我便意识到，她恐怕不大简单。”
既要汇报情况，秋以往的伪装便收了收，神色也渐渐正常了起来，“再往后，千岁你要亓芔一族的人，刚好我也了解一些亓芔一族的情况，这一比较，意识到身旁之人可能是，便试探了一番，她倒也干脆，并未伪装就承认了。”
陆玄继续问道：“她又为何要你陪睡。”
秋本是陆玄手下的一名暗桩，为了收集信息，他便藏身在了烟花之地。因着过于出色的容貌，很快便闻名丹阳乃至整个南方。世人都知丹阳有一个倾城倾国却卖艺不卖身的无霜姑娘，却不知这人其实是陆玄的暗探，更不知的是，这个让无数才子拜倒的“姑娘”，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身。
常年流连于花丛，未免身份暴露，秋从不与外男有身体上过多的亲密接触。他套路了那么多些道貌岸然的男人，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如今听自家千岁说起这茬，秋颇有些哭笑不得，“千岁以为，这是何种陪睡法？”
陆玄怀疑的看向他，“不是男女？”
果然
秋垂眸一笑，“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