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屋内有那么瞬间安静的没人说话。
姜半夏看着沉默不语的陆玄,她走到人前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指,“诶。”
“人走了,我们回屋去说吧。”
陆玄没有拒绝姜半夏这个提议。
回到寝居,将屋门关好,姜半夏直接拉着陆玄来到了床前坐了下去。
她往人身前挪了挪,没忍住笑道:“你知道她刚才对我说了什么吗?”
陆玄此时的心绪有些乱。
对姜半夏,他自是希望她不是那个身份,但他这边的证据并不少,而秦安兰那方,仅仅只是一个胎记而已。若是他动摇了念头,最后却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那
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陆玄心头一颤,“什么。”
姜半夏笑了笑,“她说,我身上的不是胎记。”
她转了转自己的双眼,“你知道那个红点是什么吗?”
陆玄神色微愣,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问:“是什么?”
姜半夏将自己的手慢慢挂着了某人的脖子上,“她说——”
她弯了弯自己的双眼,脑袋没忍住往陆玄的脸庞凑了凑。
温热的鼻息洒在陆玄脸上,带起了一两分痒意,陆玄这边正欲扭头看去,谁知姜半夏却是在这个时候似笑非笑道:
“她说,这个东西,叫守宫砂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嘿呀,终于写到渣词最想写的一个剧情了,捂脸,当初最困扰公公的东西,在今后可是大福利哈哈(*/ω\*)
第069章 一家相认
看着直接愣在原地的陆玄, 姜半夏继续笑着问道:“嘿, 你知道什么是守宫砂吗?”
陆玄呼吸一颤。
守宫砂是什么,来自深宫的他自然知道。
此物乃是女子出生后为表贞洁特点之物,取材自朱宫和朱砂, 只有男女交合之后, 这个印记才会消失。
一般来说,世人常点的位置, 都在女子手臂, 鲜有点在别处。
姜半夏说着说着眼中的笑意便多了起来。
“嘿,你妹妹的那个红痣, 不是守宫砂吧?”
她戏谑的眨了眨眼, “这一处,总不能拿给六轻一验真假。”
“你说——”
“我两要不要试一试?嗯?”
心突然跳的有些快, 陆玄连忙吸了口气, 按住了自己怀中跃跃欲试的某人,“我去找姑姑过来。”
他随即将姜半夏放在了床上, “你在屋内等着。”
“我很快回来。”
“诶——”还说借着这个机会亲近一下, 但显然某人此刻并没有这个心情,这让姜半夏有些失望。
关于姜半夏的身份,总有一个是真的, 当初剪月姑姑确定胎记的时候,她正受着重伤, 周侧也带着血,若是看错, 也不是不可能。
陆玄的心底其实已经有些动摇了起来,然而,希望涌出的同时,却也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忐忑。
经此一遭,若是无法证明,那么二人的身份便是铁板钉钉,再也无法改变……
剪月姑姑很快被陆玄带到了屋子里。
在这期间,她自也了解了事情的缘由,是以进屋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急于求证,陆玄把人带进之后,便从屋内退了出去。他还要去查证一些事,不能光凭一个记号便妄下结论。
剪月年纪有些大了,眼睛的感光不大好,姜半夏趁陆玄出门的时候,将屋内的烛火都点了起来,见剪月朝她走了过来,她对着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姑。”
“我也没怎么见过那东西,无法辨别,也就只能麻烦您了。”
姜半夏的身世有疑,剪月意外的同时,也有几分紧张,一听人这么说,她的手抖了抖,“姑娘这是什么话。”
“可别这么说。”
“奴婢当不得。”
姜半夏朝外面看了看,随即对剪月眨了眨眼,“他出去了。”
“姑姑,我
们不多说了。”她走到了剪月身前将人往屋内带了带,“您先看看,究竟是红痣还是旁的。”
“欸——”
大家对此事都迫切的想知道结果,因此都没再说什么废话。屋内不多时便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动静,未免自己看错,剪月甚至还从一旁又搬了一个烛台过来。
屋内烛火通明,剪月此间看了又看,甚至还轻轻碰了碰,脸上的神情也是变了又变。
陆玄吩咐事情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快速吩咐之后,他便在屋外紧抿着双唇等候起了结果。
很快,自己身后紧闭着的大门由内打了开来。
陆玄瞬间转过了自己的身子,“姑姑……”
剪月的眼角还有着泪花,看着紧张等在门口的陆玄,她有些想笑,却也有些想哭,这边吸了两口气后,方才冲着陆玄笑了笑,“千岁。”
“姑娘已经知道结果,此事便由姑娘告诉千岁吧,姑姑有些累了,此间便先退下了,还请千岁不要怪罪。”
剪月这一刻的心情或许比陆玄还要复杂许多。
她大半辈子都跟着自家小姐,骨子里早已是自家小姐的人。
那一处不是胎记,便证明,二人并非兄妹,自然也不用再受世俗的束缚,确定这点,她是由心为这两孩子开心,可是,姜半夏不是她家小姐唯一的女儿,那么真正的小小姐,又该在何处?如今是死是活,是否吃饱穿暖,谁人又可知呢?
一念及此,剪月的心便忍不住抽痛起来。心力交瘁之下,有那么瞬间,她仿佛一下又老了几岁。
陆玄难的有朝一日会因为一个人的神情产生怯意。
以他对剪月的了解,再加上剪月对他和姜半夏的疼惜,一旦知道两人不是兄妹,她该是欢喜才对。
可是,这一刻他所见的画面,却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
剪月很快有些失意的从此处离了开去。明明姜半夏就在屋内,他往内走上几步就能知道结果,可陆玄的脚却仿佛钉在了原地,不敢轻易往内踏入一分。
姜半夏自顾自穿好了衣裙,她并不知道陆玄就在门口,但一想到困扰两人一直以来的问题解决了,她便没忍住趴在锦被上笑出了声。
陆玄进屋的时候,姜半夏的身子正趴在床上一抖一抖的,甚至还发出了一些“抽气”声,他心下酸涩又疼惜不已,便坐了下来揽住了姜半夏的肩膀。
“你……”
陆玄顿了顿,嘴角却是渐渐噙起了一抹苦笑,“我是阉人,我们……”
姜半夏正兀自一个人开心着呢,身旁突然有了人,还突然揽着她说起了话,这让她愣了一愣。
她有些狐疑的抬头看了过去,“你怎么了?”
话说一半,怀中的小脸露出。没有泪花,也没有沮丧,陆玄微微一愣,双手在半空中有那么瞬间无措了起来,“你适才……”
姜半夏支了支自己的身子,往陆玄身前凑了凑,“你刚想说什么?”
“你是阉人,我们怎么?”
姜半夏的反应和剪月的不大相同,陆玄一默,有几分不大确定道:“姑姑说……”
“姑姑说这是守宫砂啊。”姜半夏接下了陆玄的话,倏尔一笑道:“你干什么呢,这个反应?”
姑姑说这是守宫砂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陆玄却瞬间僵在了原地。
姜半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我很大可能不是你妹妹。”
“你先前那样,怎么,是姑姑和你说了什么吗?”
话说到这里,姜半夏拧了拧眉,双手也揪住了某人的衣裳,佯装生气道:“你都没笑,难道你不期待这个结果?嗯?!”
只是守宫砂,不是红痣,那么姜半夏的身世,便有着很大的问题,正如她说的那般,她很大可能不是他的妹妹。
再结合今日种种,陆玄曾无数次奢望过的事突然出现了希望,你让他如何不欣喜,又如何不意外?
久不见人回应,姜半夏有些不满了起来,“喂……”
话刚起头,她的腰上却是突然环上了一双手臂,身子瞬间被按入一个宽大的怀抱,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再感受着仿佛要将自己揉进对方身体里的那股力道,姜半夏颇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反应……”
陆玄此时的双眸明亮又不失热忱,“我已派人去查,明日,最迟明日,一定能查出个结果。”
一个红痣一个守宫砂,都是红色,也都在同样的位置,且姜半夏曾经住过的地方,还有着襁褓碎布,这至少说明,当年赵家灭门时,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先前查不到,是因为秦府隐藏的太深,可如今秦安兰主动提供线索,这事查起来,却没了什么难度。
命运从不曾眷顾于他,可这一刻,陆玄却十分感激上天。
这是姜半夏第一次十分明显的感受到陆玄的开心。
她弯了弯自己的双眼,“好~”
“那我就等着了。”
“你唔……”
其实只要有了怀疑的种子,一些先前被压抑的东西,便会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陆玄直接噙住了姜半夏的双唇,两人本就在床上,这下一来,顺势就倒了下去。
心里一直的禁锢破了一个缺口,陆玄这夜的动作,未免便大了几分。
然而,当他的手滑进一片柔软的时候,他到底还是停了下来,粗喘着气看向自己身下之人。
情至浓时,对方动作却突然停下,姜半夏不满的看了陆玄一眼,她的身子却突然被人再一次抱进了怀中。
陆玄的下颌抵在姜半夏的头顶,他给她认真的敛了敛身前的衣襟,“我是阉人不假,但你不能没名没分的跟着我。”
“我不……”姜半夏想说,自己不介意,可陆玄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再过几日,我们再等等。”
他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我给你最好的。”
“今夜不闹你了。”
“睡吧。”
已经说不清是第几次把人撩拨起又抽身了,姜半夏把自己的腿压在了陆玄的小腹上,哼哼唧唧了一阵,“你就会这样说。”
“要是你这些都是空话,你看我后面还要不要你。”
陆玄动作温柔的拍了拍姜半夏的脊背,“放心,不会有这种事。
”
他不会允许她不要他。
哪怕——
她真的是……
反正是或不是,明日她的身份便能知道,那么纠结的一段日子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虽然身子有些难受,可也不是不能忍受,姜半夏报复性的咬了陆玄身前一口,随后便在人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子,蹭了蹭后便睡了过去。
身前隐约有些疼,陆玄看了眼姜半夏的小举动,嘴角没忍住往上扬了一扬。
这一夜,屋内的两人,是相拥着睡着的。
第二日,陆玄特意向朝中告了假,他比姜半夏要早起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足以他查阅自己手下新调查事情的结果。
据查,文学大儒秦子瑞,出身寒门,十七岁中了秀才,十九岁中举,二十一岁成为进士,幼时家贫,曾得善人相助,成为翰林院士之后,其特回以十金,以报当年之恩。先帝知晓之后,还曾赞誉其知恩图报,有大儒之风。
其妻王氏,乃书圣王淮之女,两人婚后孕有一子一女,长子秦陵幼时坠马,双腿有疾,鲜有出府,小女秦安兰饱读诗书,蕙质兰心,却不喜交际,秦子瑞并未纳妾,一家四口为人十分低调……
这些调查的结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独独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却吸引了陆玄的注意。
秦陵自小聪慧,幼时随母回乡探亲,被山匪所劫,其中过程几何不得而知,但自此之后,秦陵便废了双腿,无法站立,母子二人最终被救,谁人相救未知,但可确定,并非当时官府中人。
不是官府之人……
陆玄双眸动了动,他复又仔细看了一眼秦府母子二人出事的地点。
谷城山。
此处……
姜半夏来找陆玄的时候,陆玄已将所有送来的有关秦府一应相关的书信查看完毕。
她期待的走了过去,“有结果了吗?”
“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陆玄站了起来,他绕过了桌子来到了姜半夏身前拉起了她的小手,“先去用饭。”
“一会儿去拜访秦府。”
姜半夏跟着陆玄朝客厅走去,听着这话,她“哦哦”了两声,随即却是笑道:“你不和我先通个气么?”
“或者秦府的情况,你总得先和我说说吧?”
陆玄沉吟道:“坐下慢慢再说。”
“好叻~”
秦府的事,说来也简单,秦子瑞没有党羽,一直以来都是清流,这也使得他的官位常年无法上升。
陆玄这边简单的和姜半夏介绍了一下秦府的概况,二人便开始用起了早膳。
要拜访秦府,总需要名头,可陆玄在朝名声不好,且秦子瑞数年前也见过他,未免人疑虑,是以这一次出门,他做了一番乔装打扮,略微改动了一下自己的模样。
二人只带了夏冬,
便出了家门,随后寻到秦府,也规矩的递了拜帖。
秦府如今两位主子都不怎么管事,看门的还是家中老仆秦伯,依着自家主子的意思,是谢绝一切来客,可当其看清姜半夏的模样,却是瞬间愣了一愣,“这位姑娘……”
又是被自己的脸惊讶到,姜半夏笑着点了点头,“老伯,是刘夫人,也就是你家小姐让我们来找你家大人的,烦请通报一声。”
由于秦王氏常年吃斋念佛,如今见过秦王氏的人少之又少,偏偏秦伯是一个。
就凭这张脸,担心是秦家的什么人,秦伯不敢再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他诶了两声,“那请二位在门口稍等一下,老奴这便去和老爷禀报。”
“麻烦老伯了。”
秦子瑞这两日来眼皮一直在跳,尤其是昨日秦安兰突然回府,询问起了她的身世之后,他的眼皮便跳的越发严重了起来。
秦伯找到秦子瑞时,秦子瑞正咳嗽的厉害,秦伯走的有些急,呼吸便有些不定,“大人,屋外有一个姜姑娘来找您。”
“咳咳……不见。”秦子瑞喝了口茶水压下自己喉咙的不适,想也没想便拒绝了秦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