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还天下一个太平,想给百姓一个安稳。”
“我知道我很小,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但先生只要肯教我,我事事都依从先生。”
“我或许不是秦皇汉武那般英明神武的帝王,但我能做到母亲所说的君不疑臣。”
曹昂从烤鸡上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诸葛亮。
月光如碎了一地的玉屑,倾泻而下。
曹昂的眸子亮晶晶,诚恳道:“假以时日,若我做得仍不够,那这天下,先生自取便是,我毫无怨言。”
夜风萧萧而过,荡起诸葛亮的衣袖。
不知过了多久,诸葛亮终于接下了曹昂递的鸡腿。
丁璇大喜,忙让曹昂行拜师礼。
诸葛亮淡漠道:“曹家有此子,委实不易。”
丁璇颇为自得:“先生太客气了,都是我教得好,跟曹操那个老匹夫没关系。”
诸葛亮:“……”
突然有点后悔当曹昂的师父怎么办?
丁璇把诸葛亮请出山,高兴得鸡腿都多啃了一块。
刘备请诸葛亮时,诸葛亮已经二十七岁,她比刘备早几年,诸葛亮还是一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鲜肉,尚未娶亲,仙袂飘飘坐在马背上,怎么看都看不够。
许是跟随的主公不同,诸葛亮没有跟曹昂讲三分天下的事情,而是将天下一统徐徐道来。
统一天下的第一步,便是远攻近交,先把荆州的刘表解决了。
曹昂听完,皱眉问道:“父亲的兵马在与吕布作战,只怕分不出兵力,助我们攻打荆州。”
丁璇险些被曹昂但出的话逗笑了,长眉舒展,道:“昂儿,你把诸葛先生当做什么人了?”
“有诸葛先生在,你还怕拿不下一个小小的荆州?”
丁璇拍了拍曹昂的肩,豪气万千道:“你应该担心的是,拿下荆州后,如何招揽一些熟悉水战的将领。”
“长江天险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孙权,三国君主中活得最长的一位皇帝,也是打仗最垃圾的一位。
曾举兵十万,攻打合肥,被只有八百军士的张辽答的丢盔卸甲,险些丧命。
这种军事才能还能守住东吴之地,一是江东四大都督委实给力,强行挽尊续命,二么,靠的就是长江天险。
说起张辽,丁璇便想起了甘兴霸。
张辽的合肥一战,威名远扬,止小儿夜啼。
甘兴霸不服败得如此窝囊,便请愿用一百兵士,夜袭曹营。
这一百兵士若伤了一人,他便提头来见。
世人看来,他这举动无异于自杀。
可是,他偏偏做到了。
甘兴霸回营,孙权亲自来接,拉着甘宁的手,嘚瑟得找不到边:“曹孟德有张文远,孤有甘兴霸。”
算一算时间,甘兴霸这会儿还在刘表手下憋屈着,如果在拿下刘表的同时,再把甘宁招揽了,那以后的水战,便好打多了。
这样一想,丁璇对诸葛亮道:“先生,锦帆贼甘兴霸的名字先生可听说过?”
诸葛亮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看了一眼丁璇,道:“此人擅长水战,待亮攻取荆州时,自会劝降此人。”
丁璇放了心。
对于诸葛亮劝降人的能力,她从来不怀疑——姜维的例子还在那摆着呢。
能在乱世中立脚的人,从来不会是庸才。
刘表也不例外。
张绣趁刘表不被,拿下了新野,可拿下新野后,便再也攻打不下刘表其他的城池了。
丁璇与诸葛亮抵达新野时,张绣还正在琢磨着荆州之地的地形图。
丁璇把诸葛亮往张绣面前一推,开始扯虎皮:“诸葛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你只管听先生的,保你半年之内,必能拿下荆州九郡。”
诸葛亮摇摇头,伸出了手指。
丁璇试探道:“三月?”
诸葛亮道:“不,一月足以。”
张绣/曹昂/曹洪:“……”
感情荆州的城池是纸糊的?他诸葛亮一口仙气就吹没了?
交代完事情后,丁璇出了新野,去找此时与吕布酣战的曹操。
对于诸葛亮能不能降服对他半信半疑的张绣曹洪和曹昂,丁璇觉得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孤傲如关二爷,最开始也对诸葛亮很是不屑,还差点配合张飞烧了诸葛亮的茅庐,可最后不也是一脸的真香?
在诸葛亮这里,除了天命和独自一人生孩子解决不了,剩下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丁璇放心去徐州找曹操。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她可不能让刘备哄着曹操杀了吕布。
她还指望着吕布给她打江山呢。
还有吕布麾下的高顺,那可是一个被严重低估的武将。
第39章 丁夫人
凤凰出现的景象委实稀奇,又加上曹操的有意宣扬,没过多久,天下便传遍了汉运当终,而曹氏当兴的话。
这个时代的人比较淳朴,对于大自然有敬畏之心,对于天象预警,更是诚惶诚恐。
而这时候的曹操,原不是后来非三公九卿,加封自己为丞相,为魏王的曹操,现在的曹操,除了好.色些,其他的也无暇可指。
作为汉臣,董卓乱政时,曹操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与家族的兴亡,义无反顾去刺杀董卓。
刺杀董卓失败后,他也并没有放弃拯救汉室的心,回到家乡,把因刺董而收了连累的家人从牢中救出来,变卖家资,发矫诏,游说各路诸侯征讨董卓。
十八路诸侯打到洛阳,便觉得任务完成,收拾兵马继续回家争地盘。
气得原本想一鼓作气把董卓消灭的曹操破口大骂,说竖子不同与谋,骂完之后,曹操用自己少得可怜的兵马去追击董卓。
曹操与董卓的兵力太过悬殊,败得惨不忍睹,还差点丢掉性命,要不是千钧一发时曹洪武力值突然爆发救下他,他坟头上的草都三丈高了。
后来董卓被吕布杀死,部下为替董卓报仇,冲杀长安城,汉献帝刘协仓皇逃出,发诏命,让诸侯们赶来勤王。
诸侯们不是忙着镇压黄巾贼,就是忙着四处争地盘,理也没理汉献帝派来的使臣。
唯有曹操,恭恭敬敬将使臣安置,马不停蹄去迎接汉献帝。
建新都,振朝纲,端的是一片冰心在玉壶。
在这个时间段,没有人怀疑他对汉室的忠心,他那不可言说的秘密,在午夜梦回也不曾宣出口。
天底下的诸侯王那么多,每一个都盼着自己登基当皇帝呢,要是冒出一个出头的,其他的诸侯王必然会群起而攻。
他不能说,更不敢说自己的野心。
而天降火凤附身曹昂,则给了他一个顺水推舟实现自己野心的机会——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啊。
不是我曹阿瞒非要篡位当皇帝,而是上天都预兆了,我再不配合配合,我傻啊?
曹操趁着这机会,大肆宣扬天命。
张绣的归降,一是因为丁璇给了他想要的,二是因为天命。
张绣一归降,许多原本如墙头草一般的地方豪强,也随着天命只说归于曹操麾下。
这样的蝴蝶效应,直接影响了群雄并起的格局。
历史上,曹操在张绣身上花费了不少心血,也没有把张绣拿下,几次三番后,曹操便放弃了张绣这块硬骨头,去啃妄自称帝的袁术。
袁术称帝,诸侯群起而攻,不过数月,这个曾经最大的诸侯王,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消灭了袁术,曹操周边只剩下徐州的吕布、荆州的刘表,以及江东的孙策了。
天下九州,袁绍独占了四州,袁绍太过强大,曹操此时并不打算和袁绍硬碰硬,在郭嘉的劝说下,先对吕布动了手。
丁璇在请诸葛亮时耽误了太长时间,足足用了三个月,等她把诸葛亮曹昂安置在新野后,她再赶到徐州时,已经是战争的尾声了,青州兵正在打扫战场,见到她一身戎装而来,连忙站起来向她打招呼。
丁璇点头,纵马入城。
徐州城已破,离曹操杀吕布便不远了。
丁璇加快了速度。
刚刚入城,丁璇便远远地看见一个极高大的男子。
他被人用铁链紧紧捆着,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拉着铁链,生拉死拽想要把他拖到断头台。
斧头在日头下闪着寒光,男子挣扎得更厉害了,叫嚷着:“大耳贼!你言而无信!”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的叫骂,十几个人一起用力,把他按在端头台上。
他抬头,温暖的阳光在斧头的边缘划过凌厉的光晕,耳畔的喊杀声不绝于耳。
男子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困在他身上的铁链哗啦啦地响。
他以前总以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不怕死。
他出生贫寒,沙场饮血,立下战功,是他能够接触到的最快的晋升方式。
他的武力足够让他傲视群雄,他的名字成为所有人都惧怕的存在。
面对十八路诸侯的围攻时,他倒提方天画戟,肆无忌惮,睥睨诸侯,侃侃而谈,是何等的威风。
可当兵败下邳城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也怕死。
又或者说,他怕的不是这样死,这般屈辱地死去,并不是当时第一武将的归宿。
他的归宿,在战场,而不是在断头台。
吕布挣扎着,吊着斧头的绳索被解开,斧头从高处落下,吕布瞳孔骤然收缩,绝望地闭上了眼。
头顶响起一声刀剑相撞的铿锵声,吕布身体剧烈抖动着。
然而时间一寸一寸溜走,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吕布慢慢挣了眼睛,入目的是闪着寒光的戎装。
吕布的视线一点点上移,女子清冷的眸光像是寒梅落在了雪水里,超脱绝尘,美得不像红尘俗世之人。
像是九天外,特意来救他一命的仙人。
强烈的求生意志拉扯着吕布的神智,吕布薄唇微动,道:“救救我。”
丁璇眨了眨眼,似笑非笑:“我若救了温侯,温侯如何谢我?”
“我身无长物,非诸侯之后,亦非世家子弟,靠着一番蛮力纵横天下,姑娘若能救了我,我愿为姑娘冲锋陷阵,攻城略地。”
其实这些话他自己都不信。
这是一个铁与血的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在这个世界里,能做的事情少得可怜。
任她再怎么貌美,也不过是男人的附庸,随手可以送人的东西。
就像当初的貂蝉一样。
这样一个空有美貌的人,是救不了他的。
可是现在,他想不了许多。
他只知道,面前的女子,是他能够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看周围士兵对她的态度,她应该是曹营里比较有地位的人,既然是有地位的人,想来能在曹操面前说得上话。
只要能说得上话,便有能救他的可能。
他不想这样死去,他的人生刚走了一半,他的传奇还没有被打破,他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吕布啊。
吕布道:“我麾下骑兵天下无双,无人可敌,姑娘若救了我——”
“好,”丁璇眉梢微挑:“我救你。”
丁璇微微俯身,看着吕布俊美的脸,笑了一下,道:“待我救了温侯,温侯可莫要忘了今日所说的话。”
温侯是吕布的爵位。
他诛杀了董卓后,汉献帝将他封为温侯。
汉代沿袭秦朝的三公九卿制,皇帝之下是三公,而温侯,则位比三公。
此时的曹操,还只是九卿中的司空,论官职,他还要参拜吕布。
可惜这不是一个将官职的时代,是胜者为王败者寇的时代。
丁璇道:“温侯之武力举世无双,不该被葬送在下邳城。”
吕布眸光微闪,肩膀处传来女子手掌的温度:“战场,才是温侯该待的地方。”
经宛城一战后,将士们对丁璇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对她交代的话,也满口应下,说除非是曹操亲自来说斩首吕布,否则谁来都不管用。
交代完将士,丁璇去找曹操。
吕布是当世第一猛将,也是曹操的心腹大患,一朝大败吕布,曹操悬着多年的心终于能够放下,满面春风地与身边之人说着话。
丁璇瞧了一眼,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是刘备。
刘备年龄大是大了点,但长得颇为儒雅好看,要不然,也不会被吴国太看上,把年龄能当刘备女儿的孙尚香嫁给了刘备。
面若重枣,凤目微眯甚是威严的,便是后世人人敬奉的关二爷,至于旁边豹头环眼的,就是张飞没得跑了。
丁璇牵来,曹营武将们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且她经过的地方,武将们无不向她行礼。
曹操起身相迎,刘备眉头微皱,跟着曹操下了台阶。
丁璇看了一眼刘备,开门见山对曹操道:“若论步兵,天下无人能胜你,但若以骑兵来论,温侯则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若孟德与温侯合二为一,何愁天下战乱不平?”
曹操见丁璇前来,有一肚子的话想与她讲,可这会儿人多,不是讲私人感情的事情,且丁璇又与他讲的是正事,他也不好扯到两人的私事上。
曹操想了一会儿,道:“吕布虽勇,但狡诈无信,不可轻信。且丁原董卓是他义父,尚且被他所杀,我与他并无恩情,只有旧怨,他穷途末路归降我,未必会真心。”
“假以时日,他羽翼渐丰,未必不会砍下我的头颅,是孝敬新的主公。”
丁璇眸光轻转,看着刘备,道:“这些话,是玄德公所说吧?”
刘备垂首道:“不敢。”
“曹公待备亲厚,故备不愿见曹公被吕布所蒙骗,重蹈丁原董卓的覆辙。”
丁璇眉梢微挑,揶揄道:“亲厚?不愿意见孟德重复丁原董卓的老路?”
“玄德公可真是巧言善辩,我看玄德公口不应心,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丁璇轻慢的态度惹恼了刘备身旁的张飞,张飞怒目而视,道:“你是何人,敢这般与我大哥说话?”
“我是何人?”
丁璇下巴微抬,声音朗朗道:“我姓丁名璇字怀玉,是天选之子曹子修的母亲,宛城之战转败为胜的关键人。”
“若我没有记错,玄德公虽为汉室后裔,却无诸侯之象。所占城池,无一被人攻破。”
丁璇微微挑眉,慢慢道:“屡战,屡败。”
“而我,出场便巅峰,力挽狂澜于宛城,收降张绣。”
“我这样的功绩,大抵是足够与玄德公同席而谈的吧?”
丁璇的话不客气得很,张飞气得手指往后一伸,抓起丈八蛇矛便要与她相斗。
然而丁璇的动作更快,在他刚刚拿起丈八蛇矛的时候,手中的长剑便指向了刘备的胸口。
她的速度极快,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她便以胜利者的姿势威胁着张飞。
曹操打了个激灵,摸了摸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