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纸牌塔大约也是这位朋友教给他的,想发火又必须冷静的场合便玩玩这个,当初乔司南没日没夜地搭,才稍稍压制住动辄想动手的坏脾气。
?不过近两年乔司南正在渐渐摆脱朋友,也渐渐摆脱朋友所教会的一切,以自己的手段大杀四方。
阿标很久没见过这幅纸牌,望着乔司南棱角分明的面容,心情有点复杂。
“她又干什么了?”
乔司南好像已经洞悉他要说的话。
阿标低下头来:“乔小姐在个人微博上发表视频,公开向林小姐道歉。”
乔司南眉弓高耸,猛地一手推平搭建好的纸塔,仰头靠在办公椅上。
脚尖点地,连人带椅转了数圈,再睁开眼时,乔司南恢复了正常状态下的不可一世。他捡起桌角的飞镖,眯着一只眼瞄准对面的靶子。
“乔乔是有点小聪明,还不至于玩脏手段这么得心应手。查查那个顾遥最近在干什么。”
阿标心里明白,乔司南这份火气要朝着顾遥先去了。
“要怎么处理?”
“带过来聊聊。”
嗖的一声划破长空,飞镖正中红心。
——
林晚正在看视频。
“好久不见大家好,我是乔乔。”
视频中的乔乔素颜散发,穿居家服盘腿坐在床上。软件没开美颜,隐约可见她眼下倩倩的黑眼圈与额头上两个小小的红痘。但无形增添了真实和亲切感。
“最近真的发生了很多事。”稍作停顿,她扬起嘴角露出个鼓励般的笑容,“因为前几天忙着……爸爸的葬礼,直到今天才抽出空来,想和你们解释一下粉丝袭人的事情……”
“张助理张助理!”
林晚手指向屏幕一角,“那些是药吗?她不会真的心理出问题了吧?”
张助理只瞟了一眼,“如果乔小姐有心理问题,您愿意什么都不追究么?”
“那不行。”
林晚双手架在桌上,掌心覆盖住眼,语调低沉:“曾经天真柔弱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给你发工资的是钮钴禄·林总,心狠手辣有仇必报,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别问我为什么堕落,是生活它从不放过我。”
“……”
张助理她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好冷酷哦。
林晚转头继续趴在桌边。
乔乔的台词缺乏新意,颠来倒去依旧是那套。但粉丝评论反应可比之前的围观群众来的真情实感。
【乔乔你不用道歉!好心疼呜呜呜呜!!】
【我乔太惨了8……林晚当初新人入组就买水军蹭热度,粉丝恶臭还想和我乔杠咖位。抱错事件不是我乔的错,又没有证据,凭什么当众撕乔乔?有没有懂法的姐妹现身说法,这不算诬陷罪的吗??】
【应该道歉的是林晚!!】
【粉丝行为乔乔都买单,林晚滚出来对自己的行为买单@林晚】
?【在北通市公安局微博底下蹲了好几天了,狂热粉到底是谁?干了什么?和乔乔有没有关系?直到现在都没个准话,我现在都怀疑林晚资本主义操作,虚构事实诬陷乔乔,逼她离开乔家。】
?【@北通市公安局 出来解释】
网友朋友们翻书比翻脸快,今天对你么么哒,明天叫你下地狱。从女大学生跨越到女社会人的林总对此表示,已经完全习惯了。
你骂任你骂,我哭算我输。
视线不由自主从屏幕边缘一挪再挪,悄悄锁定住不远处喂着猫的陆淮。
“话题 #林晚道歉# 的热度正在上升,小部分粉丝正涌入品牌官博和您的私人微博下。”张助理尽职尽责地报告动向:“已经通知公关部控博。”
“嗯……”
林晚双手托着脸,忽而问道:“张助理,骂我的人是不是挺多?”
“很多。”
“被骂得挺惨?”
“很惨。”
“那为什么他还在喂猫?”
“因为你们在绝交状态中。”
面对老板的死亡式注视,张助理淡定改口:“宇宙级别矛盾状态中。”
“哼!!”
林晚牙牙痒,抽张纸巾当做陆淮撕扯,口气哀怨:“你看看他,当初被包养的时候对我可好了,买夜宵不带重样,说什么忠心耿耿永远效忠我。现在又是谁凑不要脸和女大学生拉拉扯扯?我室友说的没错,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张助理:“后援会刚发布微博安抚粉丝情绪,不过乔乔的粉丝主动挑事,小范围争论在所难免。”
“他还好和她们过生日!唱K!唱K!!!”
张助理:“话题进入前十,速度不正常。”
“我给他买车,我还想给他买大房子,他竟然跑去和别人唱K!”林晚专心一意地进行自己的话题。
老板她真是幼稚的一批。
张助理忽然伸手盖下立着的平板电脑,漆黑冰冷的眼珠直直对着满腹柠檬水的林晚:“您今晚的好像已经订好了。”
“啊?”
“和生日的女大学生在同一家KTV。”
“好、好的哦。”
干眨巴数十下眼睛才逐渐反应过来的林晚,乖乖点了头,顺便理解了化妆师妹妹的少女芳心为何一去难复返。
因为张助理不耐烦的时候真的好A哦。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有人看到男女主角交往就弃文的,你们该不会收拾好行李准备跑路了吧!!
我还会分手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个狼中狼,骚操作又多又刺激。
感恩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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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恋爱吧
昏暗的包厢之中林可可正在深情歌唱。
“拥抱你的我,比国王富有,曾多么快乐~ ”
“失去你的我,比乞丐落魄,痛多么深刻~ ”
“爱不爱都可以,我怎样都依你,连借口我都帮你寻 ~ 与其在你不要的世界里,不如痛快把你忘记。这道理谁都懂说容礼,爱透了还要嘴硬啊啊啊啊啊啊。”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我能原谅,你的荒唐,荒唐的是我没办法遗忘呜呜呜。”
“是否情字写来都空洞,一笔一画斟酌着奉送。甘愿卑微换个笑容,或沦为平庸呜呜呜呜呜。”
“梦醒后跌落,粉身碎骨,无影亦无踪呜呜呜呜呜。”
无力消化这份死亡歌喉的陈白连忙堵住耳朵,扭头想找林晚剥夺林可可的点歌资格,不期然发觉她正愣愣发呆中。
“晚姐?”
陈白用手肘碰碰,偏头她双眼雾蒙蒙的,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姐你没事吧?”
“没事。”
林晚抽出纸巾按眼角:“她选的歌太悲伤了,跑调又跑得这么惨,听得我心里难过。”
超难过的呜呜呜呜呜。
这点的都是啥歌要命吧??
怎么像刀子在肚子里翻搅似??
陈白摸摸鼻子:“好像是失恋歌单。因为拍戏太忙,林可可刚和交往五年的男朋友分手,正处于发泄期。”
失恋呜呜呜呜呜呜。
分手呜呜呜呜呜呜。
你看看这俩字的发音多让人难过。
林晚掐指一算,陆淮和她冷战整整十二个小时了。
以前是她不许他在剧组搭话,今天换成他不理睬他。还和别的女大学生唱K。简直是‘昨天的我对你爱答不理,今天你的让我高攀不起’的真实演绎。
“姐……”
陈白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林晚不禁去看鬼哭狼嚎的林可可。
“你说到底什么样算喜欢?”
林晚嘟囔着问:“像电视剧里一样的脸红心跳?还是时时刻刻都想到他?但喜欢这种心情,不是很容易过去么?”
“的确很容易过去。”
“是吧?”
在稍微陌生点的人面前,好像更容易坦诚内心的样子。林晚有她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我觉得……喜欢别人很简单,他长得帅声音好听,或者是刚好回头对我笑了一下,我会喜欢上他。但不喜欢一个人也很简单。他竟然会吐痰,他竟然穿喇叭牛仔裤,而且喜欢吃甜粽子而不是咸粽子。喜欢一个人是很难控制的事情,但不打扰的喜欢可以做到。与其努力把两个人硬绑在一起,不如等着这份心情慢慢过去比较好。”
“啊哦。”
陈白打了个响指,“姐你是个悲观主义者。”
向来被说没心没肺傻白甜,第一次得到这种评价的林晚五味杂陈。也许唯独在爱上面,她悲观得一塌糊涂吧。
出生于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永远围绕着弟弟的打转,她是身旁可有可无的透明人。无论考试得多少分,无论如何把饭煮得香喷喷,父母的目光永远缠绕在调皮捣蛋的弟弟身上。
为此她吵;
她闹;
甚至自以为是的和平沟通,统统没有用。
“今天有没有举手回答问题?”
“小芳数学考了多少分?”
“方家豪这次是不是考的没你好?”
“作文发下来了吗?”
在吃饭的时候,爸妈有那么多那么多问题可以问弟弟,甚至记得弟弟的每个同学。她安静的扒着饭,心想:下个星期学校要开运动会,老师让我参加五千米跑步。
数学这次考得不太好;但月考还是班里前三,因为我文科很好,高二的时候是不是选择文科比较好?
她也有这么多这么多话想说。
没有人问。
妈妈洗衣服的时候总是单独拨出她的,出门散步总是留她在家里洗碗擦地板。每个周末弟弟睡懒觉的时候,妈妈会出门买三份早餐,爸爸妈妈和弟弟,没有她的。
“为什么没有我的呢?”
她曾认真的疑惑过。
“忘了呗,你有手有脚又不是不能自己买。”
“为什么偏偏忘了我?”
“你话怎么这么多?”妈妈叉起腰来破口大骂:“我每天煮饭做菜累不累?你爸赚钱供你吃穿累不累?怎么的,还得每天把饭送到你嘴巴旁边喂你吃?”
“可是为什么弟弟……”
“你到底有什么可不满的?”
妈妈丢来不耐烦的眼角:“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小小年纪这么小心眼,非要和你弟弟争么?要是变得这么恶毒,长大以后不会有人理你的。”
你看。
爸妈有自己的困难和压力,应该不是故意这样对她。但她会伤心难过,安静坐在一旁的时候也不甘心。传说中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为什么会是这样?
那还有什么爱是值得信赖的?
“怎么可能有人永远喜欢一个人?”
林晚不信。
“我也觉得可能性很小。”
陈白拎来一瓶啤酒,很天真地说道:“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抱怨着可能性太小,不想承担风险不肯踏出脚步,看起来好像是规避风险的理智选择。其实……反而输在起点了,从心态就开始输了。”
瓶起子稳稳卡住瓶盖,咔嚓一下掀开半边角,橙黄色的啤酒咕噜噜冒着气泡。‘从心态就开始输了’这句话一直在耳边回荡着,林晚忽然站起身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拿起包,拍一下陈白的肩膀:“你陪陪可可,我去把单买了。”
“好的~”
陈白托着下巴目送林晚走出门去,灌下一杯酒,脸色一变便升级版鬼哭狼嚎:“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音量之大气势之凶猛竟然盖过拿着话筒的林可可?!
林可可满头黑线地扭过头来,伸手拎起一个抱枕便丢过去,“我失恋还是你失恋,你呜呜的比我还大声,我还怎么发泄??”
陈白接过抱枕满沙发打滚:“我也失恋了呜呜呜呜,晚晚不喜欢我嘤嘤嘤嘤嘤嘤。”
呵呵。
“失恋你妈。”
林可可又一个抱枕砸过去,“见一个爱一个的死颜狗!长得可爱的女生你都喜欢!”
而此时的林晚刚走出七弯八绕的走廊。
四面八方金光闪闪,各式跑调唱腔汇聚一堂,吼得耳朵生疼。林晚揉揉耳廓,刚想打电话给张助理,问问陆淮他们在哪个包厢,抬眼便见正主朝她走来。
“我们还是去玩桌游好了。”
几个女生热切讨论着。娇小玲珑的寿星拉扯陆淮的衣袖,十足的小女生姿态问道:“你喜欢玩狼人杀吗?”
“还行。”
陆淮看着她回答。
旋即垂下眼帘擦肩而过。
——
“你们谁玩过狼人杀?”
“只玩过APP的那种。”
“其实我更想玩《超级大侦探》那种,每个人都扮演角色有个人剧本,然后一边解开大家身上的秘密。”
“听起来不错啊。”
街道边女生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陆淮落在最后头。林晚看得分明,那位小寿星垂在大腿根的手正紧张地在空气中打转儿,手指像是在跳芭蕾舞,小心翼翼地朝旁边探去。
林晚冲上去便拽住陆淮卫衣帽子的抽绳。
身旁小寿星脱口而出‘哎呀卧槽吓死老子了’,旋即留意到众人目光诧异,连忙拍拍小胸脯,颤着声道:“这、这是谁呀?怎么突然冒出来?你、你不要拉着陆淮呀。”
“这位同学我和你说。”
林晚一本正经,“他马上三十岁,年纪大还没房没车没有固定职业,喜欢他是不会幸福的。”
“啊……?”
被拉得弯下腰来的陆淮犹如复读机般点头重复:“不会幸福的。”
“你给我闭嘴。”
林晚气势汹汹扯着陆淮拐进小巷,身后还有寿星柔弱的挽留声:“可、可是我不在乎,我有钱养他呀。”
专业小白脸在线吊金主?
气得林晚反手把他摁在墙角。
陆淮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瞳孔黑得浓郁,犹如琉璃珠一般映着小小她,正慵懒地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