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对不起。”
“陆先生别记仇嘛!”
装模作样自打嘴巴两下,瞧见他的面色松缓下来,林晚再度抱上去,撒娇卖萌不在话下。反正她在陆淮面前没有脸皮,没有对称的眉毛,全部的她全部给他。
二十分钟悄然流走。
林晚最后亲亲他的额头,摸摸他的脑袋,犹如幼儿园老师般温声温气地说几句好话。答应今晚亲自下厨,做顿大餐抚慰他的身心,终于把陆先生哄好。
“晚上见。”
她挥挥手,掉头进公司,脑子已经切换到工作状态。
手机又响起来。
是小刻薄。
“林晚?”
“徐程在我手上。”
对面蹦出第一句话时,林晚半只脚踩在电梯和顶楼的分界线上,整个秘书部的下属都抬起头,划开标准的笑容朝她打招呼。
望见老板唇上残缺不全的口红,还你瞧我我瞧你的对眼色。
林晚的手掌上下拍和,示意他们坐下,同时定定看了张助理两秒。
张助理以人类少有的速度领会,并且处理好手头的东西,跟着她走进办公室,悄然关上门。
“你继续说。”
林晚按下扬声器。
*
“徐程和乔淑芬都在我手里。”
林笙话里带着神经质的张狂和得意,“想让她们平平安安的,你就自己来找我。”
她报上一串地址,张助理打开地图搜索,定位在极其荒僻的郊外。
“你好像搞错了。”
“我为什么要为了乔淑芬以身犯险?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我的身份,反而次次帮着你。这次也是一样,我猜她被你的苦肉计打动,才会落到你的手里。你应该拿她去威胁乔司南,而不是我。”
“至于徐程,更没必要。”
林晚不慌不忙:“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呵呵。”
林笙冷笑:“少玩这种把戏。只要太阳落山前我没看到你,或是你带着别人出现,我敢保证,我能以最快速度和她们同归于尽。不信你试试?”
林晚挂了电话,眼色沉沉。
“报警?”张助理按下‘录音停止’键,抬起眼来:“还是通知陆先生?”
在她认知里,这两种处理方式不失为最理智最有效,林晚却摇头:“林笙没有骗人,她打算和她们同归于尽。”
原文剧情合该如此。
忍无可忍的原主踏上犯罪道路,绑架乔淑芬换来乔乔,试图同归于尽。
当时乔乔也有两个选择,但硬生生开辟出第三条道路:以身犯险。
冥冥中的直觉告诉林晚,她也必须走这条最危险的路。
手心贴在玻璃窗上,林晚居高临下,看着正下方的奔驰越野车掉头。目送它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
“不要报警,两个小时之后再把这件事告诉陆淮。”她背对着她,脊背笔直:“张助理,我希望你在十分钟之内,想出躲过这些保镖的办法。”
张助理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起伏:“我不认为您在做正确的事情。”
“有时候就是这样。”
林晚轻轻道:“即使是错误的事情,你依旧要做。”
“为了结束这一切。”
*
整栋公司员工上千,找出一个和林晚身形相似的并不难。
她出门讲究低调和保暖,帽子围巾口罩三件是日常。绝大多数情况下,恪守岗位的保镖们无需仔细辨,而是搜索身材高挑的张助理,从而确定林晚。
“走了。”
眼看着张助理陪伴老板上车,昏昏欲睡的保镖打了个长哈欠,彼此招呼起来干活。两分钟之后,门口四辆奔驰撤得干干净净。
林晚拐入地下停车场,钻进没开几次的跑车内。
婚前曾去寺庙算命,凭着莫名其妙的迷信和执着,婚后林晚又陆陆续续去了几次,捐了许多钱。
老和尚终究不开口,说起话来含糊又神叨。林晚不止一次想,这师傅要不是慧眼看破世界,就是善于浑水摸鱼的老神棍。
上次离开寺庙前,老和尚送她的附身符,一直悬挂在车上,现在见到它倒有几分安心。
引擎正在发动中,林晚摸了摸藏在衣服里的吊坠,又低头检查袖口和靴子,愈发镇定下来。
导航定位目的地,倒车,踩油门,转动方向盘,鲜红色的跑车冲出停车场,气势汹汹地往城郊杀去。
一个半小时后抵达定位处。
咸鸭蛋黄似的夕阳,半挂在地平线上,天边渲染开红艳艳的晚霞。周遭荒凉而寂静,远近不见半户人家,确为杀人抛尸的好地点。
林晚四处眺望,除了前方的废弃仓库外,似乎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人。
她下车,绕到后备箱取出常备的维修工具,干脆利落地将四个轮胎弄破。所有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而流畅,全过程没人出来阻拦。
接着拍拍手,往废弃仓库走去。
林晚设想的情况,是进门立即有刀木仓架上脖颈。然而现实形式没那么严峻,她完好无暇且自由自主地走进仓库深处,望见手脚捆绑在一起、像虾米那样倒在的乔母和小刻薄。
她们昏睡着。
捆绑方式很专业,绝非业余爱好者随便弄出来的。
林晚看向五米步之遥的林笙,“我来了,没带人。”
林笙打鼻孔里哼出一团气,“我知道,不然你现在看到的早就是我们的尸体。”
“她们的尸体。”林晚友情更正:“看到你的尸体我还是很开心的,非常下饭。”
同时脑筋在飞快转动:林笙背后有人帮忙,不但盯梢还通风报信。容嘉城的人么?为什么没在这里出现?
埋藏在暗处?
亦或是……不想露面,不想被牵扯其中?
二者差异很大,直接决定结局的走向。
“你可以放人了。”
林晚努了努下巴。
林笙指着林晚身边的破烂桌子:“你先把药吃了。”
半杯清水,两粒白药丸。
“什么药?”
“安眠药。”
“我怎么知道吃了药,你会不会放过她们?”
林笙嗤笑,眼中夹杂着厌恶之色:“我要她们有什么用?”
“先放了她们,不然我怎么来的,照样怎么走。”林晚冷漠地转身,迈出步子,“对了,临死之前记得告诉她们,我试过捞人,做鬼别找我麻烦。我忙得很。”
“林晚!”
林笙咬牙切齿:“我放她们走!”
竟然不是:你走不了?
林晚心念微动,任由林笙把她的双手双脚绑了一圈又一圈。潦草又粗暴的手法,与另外两人截然不同。
林笙左右手拖起乔母和小刻薄,拖货物似的冷漠,任由她们在地上一路摩擦。门外传来细碎含糊的交谈声,没多久林笙又走回来,半强硬的灌下安眠药。
大约觉得敌人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这下她安心了。抄起沉重的菜刀,一下一下在铁皮上磨着,故意制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
林晚蹲坐在地,双手背在身后,手腕悄悄挣动,细细摸着袖口。
大脑一刻不停的在运转着,她装作随意地问:“打算杀了我,还是和我同归于尽?不过都没差别,你终于要把自己送进牢里了。”
“你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了,这套是和陆淮学的么?”
林笙猛地扭头,双目中燃起小小的火焰。
“临死前不得让我多说几句么?”
“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带你上路!”
林笙说这句话时,心里有快意一闪而过。
“怎么上路?我能做个心理准备么?”
“你……”林笙下意识的接口,随即像是理智回归,顿时紧闭双唇。她带着小心翼翼的警惕观察着林晚,一边回答:“你只需要记住:你最后还是死在我手里就行了。”
林晚笑出声来,“那我希望你也记住:你不是死在我手里的,你是死在你自己手里的。”
林笙的五官刹那的扭曲。
“我不会再中你的激将法,这一次你怎么也逃不了了。”她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笑容,像是胸有成足,又好似含战胜了强大敌人之后的自得与痛快。
“我要让你死在……你该死的地方。”
清泉湾那条长长的绝望的公路,那是她死过的地方,也是林晚该死的地方。
或者她们一起死。
反正在出卖身体的那个夜晚,她死了一次又一次,翻来覆去的死,至今身上烙着死亡的印痕。
夜里难以合眼,白日满梦□□。
她早就活不下去了,仅仅靠着对林晚的恨意,硬是支撑带着一天。如果能结束一切,干干脆脆的死去,不失为好去处。
至少比半辈子牢房好。
这次……
林笙暗暗咬牙想:这次绝不会在最后时刻退缩了.
手机嗡嗡振动,打断幻想。
她低头看了两眼,突然目露凶光。
“你和陆淮说了什么?!”
林晚笑而不语,猜想消息已经传递到陆淮那边。
该死的陆淮!
该死的林晚!
林笙当机立断地放弃了原有计划,决定直接乱刀砍死林晚,再自杀算了。
在此之前,她连鸡和鱼都没杀过,竟然直接上升到杀人的地步。林笙咽下口水,这时还在抱怨陈默太狡猾。
怕被追究责任,不但不允许他的人露面,而且连木仓都不给。否则也不用她亲自动手。
在现实生活中杀人,远比想象中艰难。林笙连续深呼吸数下,好不容易酝酿好情绪——
眼角无意间一扫,忽然浑身石化。
看着本该瑟瑟发抖的林晚,淡然自若地挣脱开绳索,血淋淋的手心滑落一片方方正正的刀片。
时间仿佛停滞了。
再眼睁睁看林晚从靴子里抽出把折叠的军用刀,林笙更加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
她怎么挣脱的?
安眠药还没发挥效用吗?
“剧情对你太偏心了。”
林晚垂眸笑,手指在银色的刀背上,划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你回国之后给我添了很多麻烦,总有乱七八糟的人半路冲上来,为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想要我的命。知道我是怎么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的吗?”
“我学了很多东西,包括各种各样的逃生手段。”
“林笙,我承认你这次回国有所长进,但很可惜……”
“你还是小瞧我了。”
林晚的脸同时处于黑暗与灯光的照射下,眉目弯弯似笑非笑,眼神锐利而通透,仿佛足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你打算杀了我是吧?”
“不如猜猜……我又会怎么对待你?”
咣当。
菜刀落地,砸得脚背生疼。
林笙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连连后退。
如坠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闭了。
不发糖我今天就能完结,我不该开头还发三千字的糖【我打算一千字的,怪他俩太腻腻歪歪。
我好像尬点很高,写爽文流没有先抑后扬,就……感觉到中二警告。你们看着觉得中二吗!!
第75章 正文完结
陆淮赶到的时候,林笙正趴在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扑腾。
两条手臂被绑缚在背后,两条腿被迫紧紧贴在一起。她双眼被蒙,像一条笨重又寒碜的人鱼,努力地自我拯救。
而林晚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纤长的睫毛安静而乖巧。
“你们家林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容礼淡笑,“这下算是结束了?”
小说男主身陷囫囵,女主罪名已有,有情人终将双双入狱,剧情玩不出幺蛾子了。只是……美好而圆满的大结局近在眼前,他话里却带着轻微的遗憾。
结束得真快。
内心真正的潜台词是:难得有件事情让他们并肩作战,还没享受尽乐趣,敌人却自取灭亡。这一点都不好玩。
陆淮轻手轻脚地抱起林晚,漆黑的瞳孔卡在眼角,眼中栖息着真正的、难以动摇的冰冷。
他瞟着装死中的林笙,险恶地勾唇笑道:“还没结束。”
不好的预感纷涌,遍体鳞伤的林笙蜷缩起脚趾。
*
夜正黑沉。
林笙掀起沉重的眼皮,登时发出短促的尖叫。
她坐在车里。
车头朝着万丈深渊,大半车身悬在山道之外。整辆车犹如恰好达到某种平衡点的杠杆,稍有不慎,便会连人带车翻滚下去。
尸骨无存。
林笙额头上流下冷汗,面对死亡依旧满心惊恐。
噌。
耳边响起打火机的声响。她侧过脸,被呛鼻的烟味扑了一脸,下意识用手扇动两下,车身便在跌落的边缘摇晃起来。
她不敢动了。
“需要帮你一把么?”
陆淮咬着烟,好似非常认真地问:“往里拉?”
林笙忙不迭要点头,又听他缓缓道:“或是……往外推?”
他的脸爬上比黑暗更黑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林笙道:“杀、杀人是违法的!”
陆淮轻轻地啧了一声。
“正常情况下,我也觉得不会,毕竟我是个守法好公民。”
“很多人说我看起来像好人,但我自认脾气没有那么温和。别拿这么低级的东西威胁我,不然我可能会发脾气。”他慢悠悠丢出两句话来,“人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在这一点上我也挺为难的。”
疯子。
完全的疯子。
林笙极力保持镇静,既无措又愤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你想干什么才对,死得干干脆脆,还是下半辈子吃牢房?”
陆淮看着油门:“我建议你自己死得干脆点,乔司南应该也会这么建议。”
林笙震惊的瞪大眼睛。
无论心里做多少准备,意识深处却始终存着点点侥幸,在亲耳听到陆淮如此残酷的话语时,依旧无法接受。
“乔司南在哪里?我要见他,让他过来!!”
慌乱的尖叫,仍在妄想抱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没空来。”
陆淮伸手戳了戳车门:“你考虑完了吗?”
“别动!”
车辆的角度实在保持的太巧妙,稍微施加点外力便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