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无语：“柳湘莲，我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虽然无赖了些，但是也是个翩翩公子。怎么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越来越不要脸了？成亲这话也是随便挂在嘴边的？”
柳湘莲被荔枝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够泄愤般咬了一口面包。
——
一个半月之后，东大街的街尾处，一家铺子静悄悄地开张了。
这家铺子和寻常的糕点铺子不一样，卖的却是一些全都未曾见过的新奇糕点，偶尔也会有一些寻常的糕点，普遍价钱不贵，只是有一样糕点，却是现做才行，而且价格也很昂贵。
“什么糕点，这般昂贵？”林府里，林黛玉正在和红芍说着话，“难不成是金子做的？”
红芍笑了：“瞧姑娘说的，那铺子的老板说了，这糕点必须现做现吃，每一个蛋糕都与众不同，天底下就这么一个，这价钱自然也就贵上许多了。”
林黛玉微微点头，她看向了一边的桌子，盯着那个小木盒子有些好奇：“荔枝真的是……从前在府上，怎么不做出来给我尝尝？”
嘴上这么说着，林黛玉还是让红芍去将小木头盒子给打开了。
红芍将盒子轻轻地掀了开来，只见里头摆着一个大约六寸的蛋糕。蛋糕通体雪白，上头一层则染着一层淡淡的浅粉色。
蛋糕的上头站着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尽管没有脸，但是任由谁都能够看出来，这个女子正是林黛玉。女子的周围则是繁花锦簇，全都是由漂亮的干花堆砌出来的。
林黛玉看着那个蛋糕，最后忍不住嘟了嘟嘴：“……红芍，切了它。”
红芍有些舍不得：“姑娘，荔枝姐姐做的蛋糕真好看，姑娘不再多看看吗？”
“便是做的再好看，也是给人吃的，”林黛玉很有道理地说道，“你现在不切了，回头再过一会儿，风味可就不同了。”
红芍无法，只能够拿起一边的刀将蛋糕给切了开来。蛋糕里头是满满当当的奶油，白花花的奶油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叫人闻着便食指大动。
林黛玉接过了红芍递过来的盘子，原本是应当小口小口地吃，结果却因着蛋糕太过于香甜，不一会儿便将一块蛋糕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当林黛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尴尬：“……罢了，确实是好吃，只是有些腻。”
红芍抿着嘴笑了笑，给林黛玉递了一杯茶：“那姑娘喝些茶水，可以解腻。”
林黛玉略微呷了口茶水，便将茶碗放了下来。她看着窗外，幽幽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潇哥儿这回考试，究竟能够拿个什么样的名次？”
“姑娘若是担心这个，那是很不必要。”红芍笑道，“潇哥儿向来是聪明的，这次定能高中。”
林潇和贾宝玉全都参加了这一次的科举，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但是全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等潇哥儿回来了之后，姑娘可就高兴了，”雪雁在一边凑趣儿，“这一次潇哥儿必然是高中的。”
林黛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东大街的街尾，荔枝开的铺子前人头攒动，忙的是热火朝天。
不少人都站在铺子前头排队，一时间因为拥挤，还有些人生了口角。更多的则是在队伍里头催着铺子里的那些伙计，让他们手脚快一些。
眼看着场面有些失控，铺子里头突然走出来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那姑娘穿着桃红色的衣裳，却并不显得艳俗，反而愈发地衬托出了她的美貌。
只是这姑娘现在柳眉倒竖，一看就知道在生气。只见她几步走到了铺子大门口，拿过了身边一个古怪的圆筒一般的物件，凑在嘴边说道：“都给我住嘴！”
一下子，铺子前头的人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来这儿都是来买糕点的！如果想要买，就先守着我们铺子的规矩，老老实实地排队！”那姑娘瞪着眼睛，气势很足，“管你是王府下人，还是谁家内眷，你们全都要排队！记住，你没有比较特别！”
说完，女子便将圆筒往旁边的柜台上一敲：“要买的，都排队！不买的，现在就走！”
众人面面相觑了半天，这才开始安静地排队，不再多说什么了。
女子又扫了一眼人群，这才往铺子里头走去。有人伸着脖子问道：“这女子是谁啊？这般厉害？明明长相不错……”
“嘿，你不知道吧？”有那消息灵通的人说道，“这是铺子的老板娘，看着年轻，偏生是个厉害的，性子火辣得很呢。”
“哟，这么说来，这女子不应当卖糕点，应当去卖辣椒才对啊。”
前头众人议论纷纷，后头晴雯则和荔枝抱怨：“这些人也太不守规矩了，这乱哄哄的，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成？”
荔枝一边忙活着，一边笑道：“可我看你气势足得很，面对外头那些人，也不落下风啊。”
自从那一日荔枝和晴雯商量过了之后，晴雯回到荣国府，经历了好一番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出来。她也没和她的哥哥嫂子商量，直接自己去求了贾宝玉。贾宝玉在问清楚了晴雯要做什么之后，欣然同意，将她的身契从老太太那儿要了来，还给了她。
晴雯就这样成为了荔枝铺子里的蛋糕西施，她性子泼辣，又不畏惧来人，当明面上的老板娘是极为合适。而荔枝则当着暗里的老板，白天在后厨忙活，晚上才能得闲。
晴雯听了这话，白了荔枝一眼：“我这是为了谁？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真的是叫我心里难过。”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里难过，”荔枝根本没当回事，她将旁边的托盘递给了晴雯，“刚烤出来的蛋挞，尝尝？”
晴雯挑挑眉，也不客气，就这么坐在了炉灶边，抓着蛋挞大快朵颐：“这还差不多。”
晴雯不喜欢吃面包，也觉得蛋糕腻歪，偏偏爱好蛋挞。荔枝做出了新的品种的蛋挞，第一个尝鲜的必定是晴雯。
两个人还雇了几个伙计，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荔枝也没有料到自家铺子的糕点这么火热，一时间投入工作当中颇为如痴如醉。
柳湘莲来到铺子外头的时候，夕阳已然西下，只是荔枝的铺子依旧红火。
“看起来，你这未婚妻倒是有个好手艺，”皇帝面色苍白，但是却在微笑着，“我今儿来的是不是不巧？”
柳湘莲摸了摸鼻子：“陛下，咱们不是客人，不用从前门走。”
说着，柳湘莲带着皇帝绕到了后门。他伸手敲了敲门，只听里头传来一个粗嘎的声音：“谁呀？”
柳湘莲说道：“是我，柳湘莲。”
谁知那门里头却又一次地问道：“谁呀？”
柳湘莲有些纳闷，但还是老实地说道：“柳湘莲。”
门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正当柳湘莲以为门要打开的时候，却又一次听到：“谁呀？”
柳湘莲：……
他有些恼怒了起来，不知道是哪个新来的下人这么没眼色，这都问了三遍了！
就在柳湘莲打算翻墙进去开门的时候，眼前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荔枝站在门口，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同时也看到了柳湘莲身后的那个脸色不太好的年轻人。
荔枝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谁呀？”
只听一阵翅膀扑棱棱的响声，紧接着一只鹩哥儿便落在了荔枝的肩膀上。鹩哥没有任何的犹豫，张嘴说道：“柳湘莲。”
正是刚刚那个门内和柳湘莲对话的声音。
第126章 鲜奶慕斯
一时间，柳湘莲沉默了。
反倒是皇帝站在旁边, 整个人几乎笑岔气。
“哎呀, 鸟什么都不懂, 学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荔枝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便开始打圆场，“大不了我下次给你一把钥匙, 你自己进来好了。”
荔枝带着两个人进了屋子，招呼他们坐了下来。前头的铺子已经将糕点卖光了，如今即将打烊, 只是还有不少人不愿意离去, 想要再买一些。
柳湘莲也没有想到荔枝的生意居然能够有这么好, 他早就知道荔枝的手艺好，但是今儿才直观地感受了一下。
“你们坐吧, 我正好刚刚烤了一个蛋糕, 就差最后一点裱花了。”荔枝说道, “等会儿就给你们拿出来尝尝。”
今儿的蛋糕和平日里的又不太一样, 荔枝特地做了些造型：“过几日放榜了，留着给林潇的。只是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的, 就今儿先做了试试看。”
说着, 荔枝便往后厨走去。她全程没有问柳湘莲那个年轻人是谁, 就好像他是个上门来的客人一样。
皇帝可太新奇了，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她不奇怪吗？她不问一下我是谁？”
“她从来不是一个多嘴的人，”柳湘莲笑了, “陛下，她也一样很聪明。”
皇帝挑了下眉, 没有说什么。
空气中香甜的气味越来越浓郁。又过了一会儿之后，荔枝捧着一个八寸的蛋糕回来了，整个蛋糕呈现出了一种诱人的红色，在最上面还有一朵漂亮的红花，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蛋糕真漂亮，”皇帝忍不住说道，“姑娘，你的手艺正好。”
荔枝看了一眼皇帝，抿着嘴笑了笑：“多谢陛下的赞赏，这东西也就吃个新鲜，陛下也不要多吃，吃多了会长胖的。”
皇帝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认出来？”
荔枝将手里面的蛋糕放了下来，用刀切了一块下来：“刚刚听见柳湘莲说了，陛下来我这小铺子，我还蛮紧张的。”
皇帝看了看荔枝淡定的脸色，一点儿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紧张。
“她果然很聪明，”皇帝笑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柳湘莲，“你们两个倒是般配，你是怎么寻到这样的一个姑娘的？”
柳湘莲和荔枝闻言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鸟儿！”
皇帝愣怔了一下，紧接着又笑了。
他其实并不经常笑，只是今儿在这小小的铺子里，被香甜的气息围绕着，让人有些说不出来的轻松。
荔枝递给了皇帝一个小勺子，并且将切下来的蛋糕放到了皇帝的面前：“陛下用这个切着吃，蛋糕很软的，勺子可以切开。”
皇帝点点头，拿着勺子，面带严肃开始切眼前的蛋糕。荔枝则递给了柳湘莲一块：“你也尝尝。”
于是三个人坐在桌边，荔枝看着两个男人吃着蛋糕，莫名地觉得这个氛围还不错。
皇帝很喜欢蛋糕的甜蜜口味，很快就将一整块蛋糕给吃完了。他有心想要再来一块，但是荔枝却让他先喝点茶：“蛋糕吃多了腻得慌，陛下还是喝些茶水吧。”
皇帝看着眼前的杯子，又看看荔枝，忍不住笑了：“我信了，你们两个确实是很合适。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的，就只有你们两个。”
荔枝也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要不要尝尝别的面包？我刚刚看了下，还是有些烤好的。”
当皇帝走的时候，久违地吃饱了。他摸着肚皮，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满足：“要不是你们两个要成亲了，我都想请荔枝姑娘进宫给我当御厨。”
柳湘莲眨了眨眼睛：“陛下，她不会乐意的。”
荔枝摸了摸鼻子：“倒也不一定……”
柳湘莲隐晦地瞪了荔枝一眼，荔枝则直接无视，她继续说道：“不过我出身低微，又是个女子，想来御膳房也不会收我吧。”
皇帝笑道：“你这样的好手艺，进了宫反而会遭罪。你如今在这儿开个铺子，反而极好。”
说着，皇帝又对荔枝说道：“这一段时日发生的事情颇多，荔枝姑娘想来也从柳湘莲那儿知道了不少。姑娘，希望你……”
荔枝了然，立即说道：“我自然会守口如瓶。”
皇帝笑了，他指着荔枝对柳湘莲说道：“这样的姑娘你要是不守好，将来有的是人踏破门槛提亲。”
最后皇帝走的时候，荔枝还给他带上了一些面包，皇帝居然也接了下来：“也好，回去了之后给他们尝尝，小阳应该也是喜欢的。”
荔枝点点头——小阳？谁？
皇帝一眼就看出了荔枝的疑惑，他摇摇头：“就是你曾经见过的那个小男孩，如今他已经改了名字了，叫何起阳。”
柳湘莲和荔枝两个人一起将皇帝给送走，荔枝才松了口气：“……你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这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告诉你了，你怕是能够借口将铺子给关了，”皇帝不知道，但是柳湘莲很了解荔枝，“幸亏你刚刚稳住了。”
荔枝一巴掌拍上了柳湘莲的后背：“我就算是没有稳住也是正常的，我还因为你损失了一个蛋糕！”
柳湘莲笑了，他伸手捏了一下荔枝的鼻子：“我可以给你带了好处的。”
荔枝奇道：“什么好处？让我见见陛下？”
柳湘莲却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等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
荔枝的蛋糕铺子就这样在京城里开了起来，而在皇帝来过了的几日之后，突然有人送来了一块匾额——同时还带着一份圣旨。
当宫里的大太监来到荔枝的小铺子的时候，荔枝还以为自己做梦了。还是人家提醒了她，荔枝才反应过来，赶紧弄了个香案，换上了正式的衣裳，这才跪在了大太监的面前。
圣旨里的话颇为晦涩，荔枝只能够听个一知半解。大约就是嘉奖荔枝的蛋糕好吃，皇帝很喜欢，便赐了个匾额下来。
荔枝不敢怠慢，赶紧将那匾额给挂了起来。看着匾额上大写的“蛋糕铺子”四个字，荔枝满脸堆笑地将宫里来人给送走了。
……皇帝的字还怪好看的。
旋即，荔枝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柳湘莲前段时间说的“惊喜”了。
确实，这个惊喜不多不少正正好，既不会让人觉得隆重，也让荔枝得到了好处——蛋糕铺子的生意因为皇帝亲自赐下的匾额，更是翻了好几番的好。
晴雯几乎忙不过来，荔枝连忙又雇佣了一些人，有不少是从前从荣国府出来的丫鬟，一时间倒也不用担心配方泄密的事儿。
而同样的，这一次乡试的成绩终于放榜了。这一日不少人全都聚集到了放榜处看热闹，连荔枝那热闹的蛋糕铺子都冷清了不少。
荔枝尽管已经从林府出来了，但她还是注意着消息，一直到一个不速之客自己上门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