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老祖他一身正气——木耳甜橙
时间:2019-10-22 09:13:56

  老祖不喜她这垂头丧气的样子,坐下来,语气严肃了几分:“这般心态,还妄想早日修成仙?”
  楠艾闻言,心头憋了许久的火苗直冲喉头,抬头就朝他嚷嚷:“修炼修炼!我即便要修炼也不用整日守在这屋里头吧!没日没夜地看书又修炼,总归也得喘口气,待在这儿许久未出,再炼下去,我就走火入魔了!还修仙做甚,不如做妖做魔!从此走向妖生巅峰!”
  一口气吼完,楠艾心间舒畅许多。可她大气没喘没多久,眼见老祖脸色渐渐阴沉......
  她心底一突,登时后悔自己这暴脾气,脱口没遮拦。
  “我、我许是闷太久,脑袋瓜子不灵光,说话不经思考了......”
  她磕磕巴巴地正努力解释,就被老祖起身打断:“今晚你早些歇息,明早我过来。”
  说罢,他瞬间化雾,疾速如箭地离开。
  嘭得震裂般的关门声吓得楠艾一哆嗦:惨了,凶了老祖,后果该会很严重......
  深夜,躺在艾叶上的楠艾,胆战心惊地担忧:老祖是不是明早来将她扔出归墟?还是连根拔起扔出归墟?亦或是搓成碎末扔出归墟?
  没有老祖结界的保护,她这没多少法力的精魄,估摸出了海面就得被日头晒成一缕青烟,或者直接淹死在海水里。
  揣测着即将面临的各种惨状,楠艾一整宿没合眼。
  直到次日,身形高大的老祖宛若一堵不透风的黑墙,矗立在书房门口,一步步朝她踏来。
  黑袍裹身,仿佛是冥府地狱来索命的!
  “老、老祖......”楠艾声音抖得不成调。
  他甚也没说,将石盆一裹,端在臂弯,一个飞身掠至大堂,朝外走去。
  果然!她没猜错,这是要把她给扔了?!
  楠艾忙站起身,两手撑着茎杆,一番哀求:“老祖发发慈悲,将我扔远些吧,最好能靠岸。”
  良久也未听到老祖回话,她便真慌了神。三两步跳下石盆,站在他手腕处,扯着他袖子,擦了擦两滴刚刚挤出来的泪水,泪眼汪汪瞅着他。
  “看在吃了我两颗艾果的份上,这次便饶了我吧?往后您想吃艾果,我这艾叶只管摘去,秃了也没事。我也再不贪玩,这辈子就陪着老祖在书房里看书修炼。”
  老祖脚步一停,垂眸看她——挂着两行泪十足可怜的模样。
  “这辈子陪着我?”他掐头去尾地问。
  楠艾忙不迭点头承诺。现下保命要紧,哪有心思管这话被省略成了奇怪的问句。
  直到老祖带着她来到每月朝会的大殿上,他语气自然:“你不说闷得慌吗?今日便带你来同大家会儿说说话。朝会后再带你去人界寻个去处解闷。”
  楠艾愣愣望着大殿之下陆续进来参加朝会的海精们,又抬头懵懵地看向他。
  老祖的形象在她心底瞬间崇高无比,仿佛浑身散着金灿灿的光辉,俨然是位普洒甘霖的大仙!
  片刻后,她恍然:老祖根本没有要把她扔出归墟的打算......
  所以是她一股脑地吓自己?
  还主动承诺,将自己给卖了一辈子?!
第五章
  “老祖万寿无疆!老祖邪气傲天!”高呼声震耳欲聋,响彻大殿。
  这是朝会前海精们必喊的口号,而这直白振奋又略显恭维的口号,是海精一族的族长离汐提出来的。
  楠艾初次听见这口号时,是数月前,洛霜带她四下走动。
  当时经过大殿不远,突然响起一阵高呼,声音大得能震掀房顶,音波荡出几十丈远,愣是将她吓一跳。
  楠艾思忖着,万寿无疆虽听起来平白略俗,却也没问题,怎的还有个‘邪气傲天’?乍一听,就像小兵小将参拜个邪魔头。
  虽说老祖经常黑雾伴身,偶尔出现还会刮起刺骨的朔风,瞧着是几分瘆人又邪气。可他毕竟是神仙,还是个连天帝都敬重的大仙,怎么也不该用‘邪气’二字来恭敬。
  洛霜的解释是:海精们的祖先原住在东海,而后被鲛族霸占领地,将其赶至黄海。几万年前,天帝将东海划归为龙王管辖,鲛族虽可居住在东海,却已不是霸主地位,但其野心不小,便逐渐将势力扩张至黄海,企图驱赶海精族。
  由此爆发了震惊天界的黄海之战。
  鲛族中的雄性鲛人擅长战斗,雌性鲛人擅长幻术,相比一向安逸不争的海精族,当是凶猛又强壮。海精虽族员壮大,终究不敌鲛族的强势蛮横,屡屡挫败,以至于面临被屠族的惨运。
  这类上古遗存的妖族间的战斗,只要不影响到天界基石,天庭本不便插手。
  海精族族长只得匆匆游去东海,老泪纵横地求救东海龙王。龙王深知鲛族的野心和凶残,早便有提防,可他即便出兵也得先上报天庭。
  若只是两族私下战斗,天庭不做干预,但海精险要被屠族,此为重大事端,天帝即刻命龙王出兵助海精。
  就在东海龙王带着虾兵蟹将浩浩荡荡赶去黄海时,登时被眼前之景惊慑到久久难回神。
  原本澄澈的海水竟成了‘黑水’,却又不像是被染黑了般。那黑色更像雾,在水中飘飘荡荡,绵延数里遍布海中。
  待黑雾渐渐散去,暗红的血液充斥大片海域。海中和海面,飘荡着不计其数的鲛族尸体。
  龙王最后抓了几个正要逃离的鲛族询问情况。这才得知,两族交战时,一阵黑雾突然袭来,将海水笼罩,眨眼工夫,鲛族就被灭了大半。剩余的鲛族吓得急忙逃回东海,莫不敢恋战。
  龙王再问:“海精一族何处去了?”
  鲛族怯怯回道:“他们离开黄海,随那团黑雾走了。”
  东海龙王回天庭将此事据实禀明天帝,天帝一听便了然,便让龙王无需再插手,此事已有人相助。
  而那群追逐‘恩人’来到归墟境内的海精一族,起初不敢入归墟深岛,只敢在海水相隔处徘徊。
  直到有一日,‘恩人’随意道了句:“既然来了,便进来帮我打理打理。”
  海精们顿时大喜过望,蜂拥而入。老祖未曾驱赶过他们,他们便安然度日至今。
  归墟殿也是海精们建的。为了不打扰老祖,除了重要族员,其他人一律住在归墟的山郊野林。
  海精族历来都有定期朝拜及开朝会的习惯,往日都是朝拜族长,来到归墟,朝拜的主人便换成了归墟老祖。
  老祖对他们可谓纵容,无论他们做什么,他只点点头,亦或简短“嗯”一声答应。
  是以,海精对老祖不仅感激其救族的大恩,更有至高的崇拜和敬仰,族内上下对其莫不忠心耿耿。
  而朝会时的口号,族长离汐便是联想到老祖从天而降解救他们之时,那团令鲛族生畏悚惧的黑雾。他琢磨再三,深觉‘邪气傲天’听着颇有王霸之气!威望十足!
  第一次喊出这口号时,大家一个个睁大眼观察老祖反应,见他只是眉头略微一皱,却没开口反对。此后,喊的喊习惯了,听的也听习惯了,这口号就未曾变过。
  即便老祖曾淡然解释,当时恰好路过黄海,鲛族挡了他回归墟的道,顺便就出了手。这般理由委实随意了些,却不妨碍海精们对他的崇仰。
  *
  而被老祖首次带来大殿的楠艾,成了今日朝会的焦点。
  见到老祖案桌上的艾草石盆,和端坐在石盆里,正好奇东张西望的楠艾。大家不免讶异,交头接耳,私语纷纷。
  “我早就说这株艾草非比寻常吧!你们瞧,直接搬来了大殿之上,同老祖平起平坐呢。”开口的是二长老初琉,捋着胡须,一脸我意料之内的得意笑容。
  镇守大将洛焱赞同地附和:“听霜儿他们说,老祖可是将她带上了书房,直接住在了二楼。”
  此话一出,各个耳尖直竖,八卦之心早已按耐不住,你言我语,雀雀喳喳。
  老祖房屋的二楼以上从未有人踏入过,这株才带来没多久的艾草竟破例被带上去,其地位不言而喻。
  站在一旁未吭声的副将桀云,则是环抱双臂,饶有兴致看向殿上——老祖正支着额头同楠艾聊谈。他最清楚老祖为何将楠艾带去了书房,那日老祖冻死人不偿命的眼神,他可是记忆犹新。
  桀云嘴角歪歪勾着,笑得几分暧昧,若他没猜错,老祖定是不愿他同楠艾过多接触,心里头生了醋咧!
  唯一面色不太轻松的是三长老离含玉——族长离汐之女。
  她口中不屑:“不过是株未成气候的艾草精,有什么特别的。”
  族长扯扯她衣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老祖重视之人,莫要不敬。”
  离含玉冷眼扫看楠艾,别开视线没再说话。
  虽说大家都是压着嗓子细声悄言,可众口一起嘀嘀囔囔,讨论得热闹起来,声音便越来越大。
  老祖功力不低,即便无意听,也把大家的话语听进个七七八八。他暂未阻止此起彼伏的谈论,只不过在思量他们口中的“重要”。
  小艾草对他来说很重要?只因把她带来归墟,又将她带上了书房?
  他却不以为然,这株艾草的确有些意思,但不尽如大家所言的重要。不过觉得:既然是自己将她刨来归墟,总得对她负些责任。
  听不清大家议论的楠艾,看向越发热烈的众人,问老祖:“朝会喊完口号就开怀畅聊吗?还挺轻松。”
  老祖视线这才落在下方,手指轻点案桌两下,道:“若是无事,就散会吧。”
  众人顿时收了话匣子,大殿瞬间鸦雀无音。各自站回位置,恭恭敬敬地略欠身,已端回了正儿八经的态度。
  大将洛焱上前拱手行礼道:“桀云前些日在归墟海域探到鲛族踪迹,而后属下率士兵前去归墟沿海外的东极小海暗中调查,守了多日,的确发现了鲛族的身影。”
  听到‘鲛族’二字,在场的海精莫不想到几万年前几乎灭族的‘黄海之战’,个个咬齿愤然,目露恨意。
  即便如今海精一族在归墟壮大,大多数年轻的海精并未经历过那场残酷的生死战争,几万年来风平浪静、生活安逸,但族仇家恨仍旧刻印在海精的心底,耻辱不可忘!
  桀云上前补充道:“但他们装扮并不属东海鲛族,乃一身亮黄色铠甲。据我所知,西海的鲛族士兵该是如此装扮。”
  “西海鲛族?!”
  大家疑问顿起,海精一族只同东海鲛族有过节,何时惹到了相隔数万里的西海鲛族?
  就在众人茫然不解时,清冷声插入:“他们应该是来寻归墟的,确切地说,是来寻我。”
  大家抬头望向老祖,更是困惑三分。
  老祖又道:“因我杀了西海鲛族三位长老。”
  轻描淡写的口吻,仿若像说除去一根草,拔掉一棵树这般简单,殿上众人无不惊谔哑然。
  若追溯几万年前那次大战,老祖说东海鲛族挡了他回归墟的道,才大开杀戒顺道帮了海精一族,如此理由有些牵强,但也算是个理由。
  可杀西海鲛族是为何?尤其一连斩杀三位长老?西海同归墟隔那么远,老祖怎会刻意去往西海?
  大家心中疑云重重。
  楠艾是亲眼见过那一幕的唯一目击者,也听到了当时老祖同三长老的对话,灭杀的理由是一个叫‘女娃’的人。
  楠艾狐疑瞄了眼老祖。女娃是谁?像名字又不像名字,娃娃不就是半大点的小女孩吗?
  但这是老祖的私人恩怨,她就算再好奇,也顶多自己猜度,或者问别人打听。
  “敢问老祖为何取西海鲛族长老的性命?”问话的是三长老离含玉。
  老祖避重就轻绕了话题:“此事同你们无关,他们不敢擅自找你们麻烦。若敢来犯归墟,我定饶不得,你们且安心在这待着就是。”
  几句话不容有疑地直接终结大家的疑惑。听得他言语保证,众人只得将提着的心安稳放回胸口,却莫不敢再追问。
  *
  朝会结束后,老祖将艾草石盆一收,纳入袖里。问向楠艾:“你是入我袖内,或是坐我肩头?”
  楠艾这才想起他说要带自己去人界转转,蹦跶着跳在他手心:“肩头吧。”她可是真怕黑,大鲸的嘴巴已经够她受了。
  老祖将她端在肩头,楠艾爬上去,在他肩膀稳当坐下。
  老祖即刻罩了个结界,脚下生雾,纵然飞起。
  一路上,楠艾算是见识何为疾如掣电,却如履平地般的稳,真是半点摇晃的感觉都未有。
  ***
  人界誉国——正是于书中记载有清明时节的国家。
  抵达人界时,老祖问她:“景在郊外,繁往都城,你想看些什么?”
  楠艾眼睛俏皮一眨:“又想赏美景,还想观热闹,再品些人界的佳肴,可好?”
  老祖没答应也没拒绝,淡淡道了句:“果然是株贪心的艾草。”
  楠艾嘻嘻笑着,弯弯的笑眼映满了天边焰焰火霞。
  许久未见西下斜阳,天边的白云朵朵归巢,尽头的落日渐渐隐光,那红的如缯,蓝的似墨,道道霞云染彩飘。
  人界恰是炎炎夏日,山林郁郁葱葱,繁花盛开。在晚霞映衬下的光景同厉山一样美,而在旁边陪她看景的人却变了。
  楠艾笑意渐敛,目光暗下来:“爷爷却看不到这些新鲜壮阔的景象。”
  老祖微微侧头睨了眼肩膀上坐着的小人儿,又回过头,迎着落日:“你替他看,他便看到了。”
  楠艾一怔,歪着脑袋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老祖莫非是在安慰她?
  她不由展眉舒目,心底生暖,宛若夏日余晖洒在身上的温度,一扫方才的阴郁。
  ***
  夜幕降临前,老祖在誉国的都城郊野寻了个荒废的木屋,同楠艾歇个脚,次日再带她进城里转转。
  屋外设有栅栏,出门十几丈便是潺潺溪流,四周空旷,视野开阔。屋后向外延伸三十来丈便是苒苒竹林,景致宜人。
  老祖施法整洁了木屋,保持木质原色,干净得一尘不染。
  屋为一小厅两间房,大小房都有桌椅木柜,还有张简易床榻可供寝眠。
  半夜时分,被安置在小房桌上的楠艾正入梦,忽觉通体发凉,仿佛坠入冰窖般,没多久就给冻醒了。
  她睁了睁惺忪睡眼,迷糊地揉几下,才清醒些。
  屋外远处竹林隐隐传来夏蝉鸣叫之声,可这房屋里头却冷如春寒,甚是诡异。
  楠艾拢了拢衣襟,看向门外小厅,依稀月光下,厅内好似飘散着几缕黑雾。
  楠艾忙跳下石盆,再飞身跃下桌子,几步跃跑出去。
  只见黑雾不断从隔壁的大房门缝处溢出,厅内黑雾聚集越多,气温越冷,渐渐犹如入冬般。阴冷的寒意仿佛能刺肌入骨,令人悚然颤栗。
  这雾散得如此随性,老祖半夜在练功不成?
  楠艾狐疑走到老祖歇息的房门口,跳上门槛,趴在门板上,蹑手蹑脚地透过门缝朝内张望。
  屋内的黑雾由床榻之处扩散,缭绕蔓延至每个角落。
  忽而黑雾一阵震荡,楠艾借着窗外月光,拨雾探观......登时惊得两眼瞠大,倒吸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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