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到那些话,我就满足了。”
她想好了,也安慰过自己,只要能拥有,就不去在乎真假对错。
拥有过,她就高兴,她就幸福。
沈秋水冲郝恬笑:“我是真的很高兴。”
郝恬捏了捏她的手,心里头却莫名心酸:“我还是那句话,你还有我。”
下午她跟陆青森赶飞机,等上了飞机,郝恬才说:“江哥怎么回事啊?”
陆青森低头看她,见她一脸忧愁,就说:“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大人的事。”
郝恬不乐意了:“秋水就比我大几个月,怎么她是大人,我就是小孩子呢?”
陆青森给她要了毯子,替她盖在膝头,又从把一直捏在手上的颈枕给她垫在脖子上:“什么都不开窍,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
这么说着话的时候,他的手轻轻擦过郝恬的脸,带起一丝温热的暖意。
郝恬的脸有点红,她突然低下头去,小声说:“我怎么就不开窍了?”
陆青森假装没听清,凑过去问:“什么?”
他刚吃了一颗桂花薄荷糖,呼出的气息带着薄荷的清香,却又有着桂花的甘甜。
郝恬的目光,下意识追到陆青森的薄唇上,移不开眼。
陆青森被她这么看着,心里麻痒,手里紧紧攥着拳头,只让自己冷静。
他突然把眼罩给郝恬戴上:“傻丫头,快睡吧。”
郝恬乖乖闭上眼,却偷偷笑了。
你才傻呢,我怎么就不开窍了?
: 陆青森:想……想……
恬恬:想什么?
陆青森:有点困,想睡。
祝大家国庆快乐~么么哒!
第34章
到达金陵后, 次日就开始比赛。
因为这一局对阵高丽外援, 郝恬的心里压力比较大, 比赛之前也就格外紧张。
她不想输给外人,哪怕一次也不行。
作为一名围棋国手,又是青年女队的成员之一,维持自己国家的荣誉, 比什么事都要重要。
郝恬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的,对于她来说,每一局棋都不能轻易输掉。
陆青森明日即将要对阵陈嘉宴,郝恬不知道他紧不紧张,只是比赛前一天晚上他叫郝恬一起出去,在秦淮河边散步。
四月的金陵春光明媚,夜晚略有些冷, 却也不算是旅游旺季。
这时候的秦淮河边人不多不少,晚风微凉, 郝恬披着外套,跟陆青森漫步在秦淮河边。
灯火阑珊处, 恩爱情意长。
两个人漫步其中,倒是有些情意绵绵的滋味涌上心头。
陆青森低头看她,眉宇之间尽是温存。
“你不用紧张,你的棋力并不差, 主要是大赛经验缺失,收官不稳定,时间长了, 就能周全。”
郝恬点点头:“你也不用紧张。”
两个人就慢吞吞说着话,最后干脆连话都不说,就这么并肩前行,从河的着一头漫步到另一头。
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静了下来。
就这么慢慢走了一个小时,陆青森就说:“回去吧,早点休息。”
郝恬点点头,跟他一起往宾馆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宾馆的这条路上没有路灯,巷子里略有些黑暗,郝恬有点夜盲,走起来就很小心翼翼。
陆青森顿了顿脚步,回头看她。
“是不是看不清楚?”
郝恬点点头:“视线有点模糊,咱们慢点走吧。”
陆青森轻声笑笑,突然冲她伸出手:“我牵着你走。”
郝恬抬头看向他,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他的那双眼眸光辉璀璨。
陆青森又说:“把手给我。”
他声音很轻很柔,郝恬却仿佛着了魔一般,乖乖听着他的话,把自己柔软的手交给他。
除去小时候不算,这大概是他们长大后第三次牵手。
第一次在漆黑的走廊里,第二次在雪天的路口前,第三次……则在秦淮河边的小巷子里。
春风拂来,带来一阵温柔抚慰。
陆青森的手很大、很暖也很热,他握住郝恬的手,让两个人的掌心紧紧贴在一起。
他们的手,一直都是那么的契合。
郝恬被他牵着手,心里一下子就安稳了。
陆青森牵着她,跟她一起慢慢往前走:“你跟着我走,我会提醒你,别怕。”
郝恬轻轻“嗯”了一声。
一路安然,寂寥无话。
这一路明明只有十分钟的距离,郝恬却觉得走了很久,等到宾馆招牌的灯光照亮了眼前的路,郝恬甚至都有些恍惚。
她都不知道刚才自己想了什么,也不知道陆青森在想什么。
有了光,陆青森却还是没有松开郝恬的手。
郝恬却也闭口不谈,到了宾馆门口,陆青森借着开门的机会,这才松开手。
“快进去吧,晚上有点凉了。”
郝恬跟陆青森住在同一层,离得却很远,陆青森却还是先把她送到门口,等她打开门,才说:“晚上好好睡。”
“知道啦,”郝恬推他,“你也快去休息。”
陆青森看着她笑,那笑意直达眼底,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他突然伸手揉了揉郝恬柔软的头发,把她整齐的蘑菇头弄得一团糟:“跟你说正经的呢,晚上不要多想,洗个热水澡就睡。”
郝恬把他推出房门,冲他做鬼脸:“知道了,管家婆。”
陆青森好脾气地被她推出来,等她管好房门,这才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途中路过电梯,正好看到刚从外面回来的苏绵和陈嘉宴。
陈嘉宴看了看他行走的方向,挑眉说:“刚散,回去了?”
陆青森点点头,也很意味深长:“你们也是啊。”
陈嘉宴跟陆青森对视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
苏绵懒得管他们在那眼神对视什么,也不理陈嘉宴,自顾自回自己的房间。
陈嘉宴无奈地看着苏绵的背影,陆青森难得多嘴一次:“陈九段,你得努力啊。”
这话说的,还带了点得瑟。
陈嘉宴挑了挑眉:“先努力你自己的吧。”
刚刚跟小青梅牵了手,陆青森心里高兴,脸上的表情也自然就更生动一些,他倒是没回陈嘉宴的话,那脸上的喜悦表情却怎么都藏不住。
于是,陈嘉宴就看着他特别得意地回了房间。
只剩陈嘉宴一个人站在走廊里,末了叹了口气。
“别人家的师妹,怎么就那么好哄呢?”
不管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次日清晨,众棋手皆是精神抖擞,一起出现在了青山厅。
比赛之前惯例是采访环节,大多数的话筒都对准了陆青森和陈嘉宴,少部分也聚集在申敏哲那里。
这是他第一年参加国内围甲,作为外援,必然是有很多话题的。
申敏哲会几句简单的中文,回答的也不功不过,当记者问他有没有信心保持胜率时,他却有点骄傲:“我听说郝六段的胜率只有60%,那想必我这一局棋没有太大问题,在高丽这样的对手我都能赢。”
郝恬坐在边上,听了翻译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那么大压力了。
难道棋是你随便说几句,想赢就能赢的?
高丽胜率60%跟华国胜率60%难道真的一样吗?
申敏哲这么得意,记者的话筒就递到郝恬面前,问她对申九段的话有什么看法。
郝恬就说:“我比赛不怎么看胜率,每局棋都尽力而为就是了。”
因为队伍比较多,所以一整个上午都在采访和拍照,中午简单聚餐,一点钟的时候比赛正式开始。
郝恬坐在了申敏哲对面,两个人对视一眼,客气冲对方打招呼。
“郝六段,你好。”
“申九段,你好。”
郝恬说的是韩语,申敏哲说的是汉语,两个人的话一说出口,就不约而同笑了。
赛前针锋相对,赛时却彬彬有礼,有趣。
等苏绵那边的主将台猜先结束,郝恬这边的比赛就顺利开始了。
这一局,郝恬执黑。
她最近的状态很好,一开局也都是走的四平八稳华国流,既不太过锋利,也没有特别平庸,圈地的伊始还有点小心思,很是巧妙。
申敏哲一开始还挺着腰背正坐,开局没多一会儿,他就动手松了松衣领的扣子。
有点出汗了。
郝恬的棋,近来还是有些变化的,跟以前只知道闷头冲击的开局完全不同,一开始就要把人绕进去。
一投入进精力,时间就过得飞快。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对局进行至中盘。
郝恬第131手做了一个活扣,然后取出碎花手帕,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
她擦完了汗,申敏哲也还没落子,郝恬就又喝了一口水。
这一手,申敏哲足足考虑了十分钟。
待棋钟又爬了一圈,申敏哲目光一闪,直接在郝恬的黑棋腰腹处下了一手断。
郝恬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了下来。
风水轮流转,此时改成她长时间思考。
这里郝恬原本想官子时整地的,现在被白棋整片切断,简直损失惨重。这一局的整个走势都很扑朔迷离,申敏哲的大局观也很强,不过陆青森说过他的计算力比朴世兴还是差了一些,让郝恬不用太过担心。
现在看来,申敏哲的计算力还是很强的。
郝恬沉下目光,认真在棋盘上寻找。
这里?不。
哪里?也不。
这个时候,补救已经没有用了。
如果要破,就破得彻底!
郝恬眉峰一挑,抬头看了看申敏哲,见他正冲自己得意地笑。
好……那就混战一场吧!
郝恬手起手落,黑第133手,扳!
你断我后路,我也断你后路,看谁最后抗得过谁。
申敏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沉下脸来,低头看着盘面。
黑棋和白棋的地都已经零零散散,无法构成完整的整地,眼看两个小时的自由时就要用完,留给申敏哲的时间不多了。
他黑着脸,这一次终于没功夫对郝恬挑衅了。
郝恬舒了口气,她又从口袋里摸出手绢,慢条斯理擦着手心的汗。
官子阶段乱成一锅粥,郝恬是从来不怕的,就看他们两个谁能笑到最后了。
想要在华国耀武扬威,申敏哲还不够格。
四个半小时之后,这一局棋终于结束了。
此时苏绵已经赢得了主将战,快棋赛也早就结束,他们队的老队员岑八段也很顺利赢得了比赛。
就剩两台副将了。
在隔壁的小会议室里,金陵队和黑河队的已经比完赛的棋手正在看剩下的两局比赛。
两边的进度差不多,都到了官子的阶段,也是谁都不肯放弃。
苏绵看了一会儿郝恬的这一局棋,就听张教练说:“小郝的这一局官子,比以前进步太多了。”
苏绵脸上也略有了些笑意:“她一直在有意识放缓开头节奏,这样官子的精神力就更足,这么一看很有成效。”
张教练也挺高兴的,毕竟棋手肯听他的建议,说明对他很信任,这对于一个教练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这孩子,以后还能走得更远。”
他话音刚落下,就看申敏哲把白棋投在棋盘上。
他投子认负了。
金陵队这边一阵欢呼,黑河队看起来也没太难过。
围甲常规赛有十五轮,输这么一两盘棋并没有多要紧。
不过伍筱雨还是说:“恬恬进步真快,申九段的棋还是挺有个人风格的。”
她这一局代表黑河队参加的是快棋赛,已经输掉了,心态倒是还很平稳。
对于赛前放话要赢得申敏哲,金陵队不置可否,就连黑河队的棋手也不太觉得如何丢人,反正他只代表他自己,跟华国棋手又有什么相干?
张教练就问对方的教练:“多少签下的?”
对方教练比了一个一,张教练就笑了:“有点亏。”
: 陈嘉宴:我现在就是羡慕,很羡慕。
陆青森:嘻嘻嘻嘻嘻。
第35章
郝恬这边的比赛, 在历时四个半小时之后终于结束了。
当申敏哲投子认负, 郝恬这才松了口气。
等待裁判数子计分的时候, 申敏哲盯着郝恬看了几眼,最后用很生硬的中文说:“再会。”
郝恬一开始没听懂,脑子里念了几遍才明白过来,也说:“再会。”
申敏哲输了棋心情不好, 直接回了房间,郝恬倒是挺高兴的,去隔壁的会议室跟队友打招呼。
“看样子,咱们都赢了?”
苏绵拉着郝恬让她坐在身边,指了指电视:“还剩小马那一台。”
郝恬匆匆看过去,简单看了看整地:“也快结束了。”
马朝是他们金陵队主力里唯一的一位男棋手,一般都是参加副将战, 他今天的状态不太好,大概最后会输一两子的样子。
旁边的黑河队看起来都不是太高兴, 不过也没多沮丧。
伍筱雨跟郝恬说了会儿话,郝恬才问:“我师兄那边怎么样了?”
说话的工夫, 马朝他们那一局棋结束了。
伍筱雨就说:“刚才工作人员过来说,就只剩陆棋圣和陈名人那一局了。”
所有队伍的比赛都结束了,所以他们就把电视转播到陆青森那一局,大家你一眼我一语讨论起来。
这一局陆青森和陈嘉宴下的相当复杂。
棋手们讨论了好几轮, 最后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头绪,张教练就感叹:“真是不得了。”
黑河队的教练也说:“是啊,他们两个是这几年成绩最好的棋手了, 陈九段的棋一直都比较稳定,今天倒是被陆九段激起斗志来,一子都不放过。”
围甲不是世界级大赛,而且每一轮比赛都有四台,所以很少有棋手会在围甲比赛这么拼命。
拼到现在读秒阶段,两个人都一丝一毫不放松,那股劲儿较上,就谁都不肯认输。
苏绵就跟郝恬说:“陆九段还挺记仇的。”
郝恬正在看盘面,心里在数子,听了苏绵的话,就说:“没有没有,他就是好强。”
苏绵笑笑,拍了拍她的头:“你啊,真是太可爱了,难怪呢……”
她话说的不清不楚,除了郝恬,在坐其他棋手却全听懂了,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郝恬:“……”
大家都在笑什么?陆哥哥还没比完赛呢!
郝恬也没心思问她们,一双眼睛就紧紧盯着屏幕,生怕陆青森输棋。
最后的官子阶段,两个人都发挥了超常的实力,手速快到让人眼花缭乱。一阵疾风骤雨,最后这场巅峰对决终于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