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演示完ppt后，参会的人一一出去，清歌跟在熊阳身后闷头往外走，他叫住她，“清歌，你留一下。”
清歌乖乖停下，然后明显步子很慢的磨磨蹭蹭走过去。
秦隽看不到清歌的脸，只能看到她脑袋上顶着的丸子头，缓声说：“把你笔记给我看一下，看看有没有漏记什么重点。”
清歌很诧异的抬头，“啊？”
秦隽歪头指着她手里的笔记，“开会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记东西？”
清歌脸微微红了，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才，画画来着。”
来工作室上班，开会的时候还画画，她太不对了，捏着笔记本很小声的说：“学长，我错了。”
秦隽刚才就看见她落笔的笔划不太像在写字，感觉就是在画画，轻笑了声，继续指她的笔记，“不用道歉，没关系，可以给我看看吗？”
清歌低着脑袋摇头，只有脑顶的丸子在晃来晃去像只球，声音很细小，“不太可以。”
秦隽手向旁边轻搭着按压桌面，静静的看了会儿小姑娘，转话题说：“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
清歌有点想吃麻辣拌了，但她抬头笑说：“学长，中午有人请我吃饭，我就不在工作室吃了。”
她笑起来特别好看，就像在每个水果上都用奶油裱花画出了笑脸，看起来就好吃甜甜的。
秦隽看着面前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小姑娘，难以忽视她说有半个喜欢的人这件事，若有所思的问：“那位算半个喜欢的人？”
没人请她吃饭，清歌在撒谎，于是硬着头皮继续不擅长的撒谎，“是我小叔。”
秦隽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他很轻的自言自语，声音又刚刚好的能让清歌听清，“那就好。”
·
清歌自以为自己躲秦隽这件事很不着痕迹，但熊阳可看出来了。
熊阳飘到秦隽身后，俯身下巴搭在秦隽肩膀上说：“隽哥，你是不是把假女朋友惹到了？”
秦隽屏幕上是一行一行代码，他打代码的时候会戴眼镜，眼镜下目光淡淡，“你是来幸灾乐祸的？”
熊阳嘿嘿笑，“所以真惹到了？”
秦隽微微歪头看向清歌，清歌认真的画着图，丸子头看起来都好像是有一股被骗的闷气，他也感觉到小姑娘躲着他了。
他摘下眼镜，轻按了按太阳穴，觉的自己的亲妈不是亲的，哥儿们也不是哥儿们，怎么都来幸灾乐祸。
“没惹到。”她大概就是觉的他骗她做假女朋友这件事不大厚道。
他望着清歌的背影，不慌不忙说：“女朋友生气，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熊阳：“……”
秦隽还能不能要点脸？
熊阳戳心提醒，“隽哥，你们只是假的。而且现在情况来看，我估摸着假的都快分手了。”
秦隽向后斜睨着他，“麻烦让开一下，一股汗味儿。”
“就你干净，就你精致，就你身上香，”熊阳打准主意不走，就想看秦隽生气似的，“刚才你去她后面站着看她屏幕，她嘴唇都抿上了，隽哥，你要被甩咯。”
秦隽能理解熊阳的幸灾乐祸从何而来，但他可不想让熊阳看戏，关了电脑起身，“我出去了，工作室有事给我打电话。”
本想径直走出工作室的，但他在看到清歌后脚步微顿，还是走到了她身边。
清歌在接听清欢的电话，清欢问她手机怎么样了。
清歌小声说：“感觉好像手机里的水干了，但还是有点不灵敏，我抽时间去修修。”
“要不你把手机给我，我让娇娇帮你修修？”清欢没注意把傅一言乳名说了出来。那天在商场，傅一言手边没有工具，也没有办法帮清歌把手机里的水弄干。
“傅一言吗？”清歌犹豫，“有点麻烦他吧。”
“麻烦什么，不麻烦呀。”
“那好吧，谢谢他啦。”清歌轻快的说。
秦隽始终没打扰清歌，直到清歌打完电话后，他微微弯腰俯身看她，靠的很近，也不说话。
他刚靠近清歌时，清歌莫名脸就微微红了，稍稍别开脸说：“那个，学长你有事吗？”
秦隽双手背在身后，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手表的表盘，然后轻笑说：“刚刚看到一个关于心理年龄的测试题。吃水果捞的话，你爱吃放酸奶的，还是放牛奶的？”
这问题跳跃性的太突然，但是只要不是暧昧的态度什么的，清歌还是挺能平常心对待的，就抬头说：“酸奶的。”
而后有点不解的问：“酸奶和牛奶就两个选项，但心理年龄不应该好多吗？”
秦隽敲表盘的手停下，轻笑着起身，“楼下新开了水果捞店，我一会儿给你带酸奶的上来。”
清歌倏然睁大眼睛，“不是测试题吗？”
“嗯，确实看到一个测试题，”秦隽慢悠悠解释，“不过我忘了题目了，水果捞和这个题目没关系。”
清歌：“？？？”
秦隽看面前的小姑娘的眼睛渐渐睁大，然后瞪大，再是不可置信，紧抿着唇有点气愤，白皙的脸颊变得粉嫩。
他好心情的拍了下她脑袋，轻笑说：“喜欢喝酸奶是吧？我再给你带一联酸奶上来。”
“……”
秦隽笑着转身离开时，脑袋里在想的是，傅一言是他妈什么怪物？
第28章 双更合一
清歌的目标是赚钱没变, 所以不管秦隽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还是照常直播。
直播间里，看她直播的人又增加了一波。
她现在已经以唱歌为主了，在大家的要求下偶尔会拉小提琴，她也慢慢习惯和大家聊天。
除了会乐器的才气, 她还是个语言小天才，除了唱中文歌以外, 还会唱粤语歌, 英文歌, 法语歌, 日语歌, 日本动漫那些主题曲唱的又少女又好听。
声音软甜的变幻着语言和大家聊天，再加上有遥远老师坐镇, 她直播间的观众来源特别广, 而且大多数人都是善意的喜欢她。
这天，有人在直播间里提问她：“甜妹是不是要开学了？”
清歌回答，“是啊。”
“那开学后就不能经常来唱歌了？”
清歌想过这个问题, 上大学后还是要继续学习的, 小叔总和她说, 要把专业学扎实了，不然大学四年就是白念, 她的打算是周一到周五在学校好好上课，多去图书馆，参加一些活动, 就不直播了。
清歌说：“嗯，就只有周末再直播了。”
“那甜妹还去工作室吗？”
之前清歌和大家聊过，说她在一个学长的工作室实习。
清歌想到秦隽，她对他的感受很复杂，他看起来明明是个好温柔的哥哥，可他做的事情吧，过后总会让她想起来就觉的自己被欺负了。
虽然也都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清歌还是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继续对他笑呵呵的。
她又不善于伪装，每次和秦隽对上视线后，她心里的感受都怪怪的。
具体是哪种怪，她又找不出来一个词形容，她自己也还没有搞清楚。
清歌想了想说：“估计不去工作室了吧，以后可能没有时间了。”
清歌话音刚落，好半晌没有出声的遥远老师忽然送礼物，在公屏发评，“甜妹小姐姐不是要买单反吗？不直播了，也不去工作室了，什么时候能买到单反？”
清歌在直播间里也说过她直播的初衷是想要买单反。
遥远老师这样一问，又有人也发评问她，节奏就莫名变成了大家都在她为什么不去工作室了。
清歌肯定不会在直播间聊她和秦隽的事，又不太喜欢骗人，发呆了会儿，她说：“我小叔答应送我一个镜头，所以下个月就差不多攒够钱了，不去工作室也可以了。”
清歌本来觉的她这个回答很完美了，没想到遥远老师忽然调侃她。
ヤ遥薳姷哆薳_)á！↘：“甜妹小姐姐有点过河拆桥啊[偷笑]”
清歌脸一红，心说被遥远老师这句话带节奏，她好像也感觉自己在过河拆桥了。
就在这时，同一个公会的男主播发来评论，提醒说：“小甜妹，主播要压一个月工资的，你这个月的工资，十月份才发。”
这个男主播人很好，也教了她很多，但是清歌没太和他联系过，因为遥远和秦隽都提醒过她网络的复杂。
清歌就很礼貌的说谢谢。
男主播又问：“小甜美，下个月的线下聚会活动，你也来一起玩啊？”
公会王主理也和清歌提过这个线下聚会活动，因为主播之间会互相连麦带人气，王主理建议她花一些时间在线下和主播们搞好关系，因为有钱的大哥们也都会为面子给别人捧场。
但是清歌不想把太多时间用在网络上，就没答应。
她正要说下个月开学没时间，忽然遥远老师说话了，“甜妹小姐姐直播都没摘过面具，应该是不喜欢网络影响到现实生活，她应该不会去。”
遥远说的这话，有一点呛的意思，还像她的代言人，对这位男主播来说也很不给面子，直播间里有人不乐意听这话了，开始怼遥远。
清歌忙不迭打圆场，“我之前和遥远老师提过说我没办法去了，你们别说遥远老师啊，那是我的意思。”
她这样维护遥远老师的话一出口，直播间里安静了片刻，随即有公会分下来的管理员带节奏换了话题。
可是遥远是她直播间的大管理员，清歌还是想郑重其事的维护一次他。
清歌就很认真的对着话筒说：“请大家不要攻击遥远老师，我直播间不欢迎戾气太重的人，我想我的直播间是轻松愉快的，谢谢你们。”
·
下直播后，爸妈快下班了，做饭阿姨来家里做晚餐，清歌趴在床上不再琢磨那个小插曲，不由自主的开始琢磨自己说要退出工作室的事是不是过河拆桥，想找个人聊聊。
清欢和傅一言忙着谈恋爱，好朋友萧可可旅行还没回来，她又不能问小叔，想来想去，她点开之前微信上加的遥远老师，向遥远老师讨教。
他月薪5万呢，肯定能给她一个中肯建议。
清歌：“遥远老师，在吗？”
遥远的微信号跟新号似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发过，好像也不怎么上微信，清歌等到吃完晚饭，快上床睡觉了，才得到他回复。
“在呀，甜妹小姐姐有什么事吗，我手机没电了[害羞][不好意思]”
清歌说：“就是想谢谢今天直播间的事，也希望你不要不开心。”
“怎么会不开心，甜美小姐姐那么维护我，我很开心啊[开心][偷笑]”
还好遥远老师没在意，清歌和他聊了几句话入正题，“遥远老师，我还想问问你今天说我过河拆桥的事，我有点迷茫，遥远老师现在有空吗？”
“有空呀，小姐姐你说[可爱][偷笑]”
于是清歌就把她和秦隽的小纠葛，和她应不应该退出工作室的小纠结，对遥远老师说了，希望遥远老师给她一个建议。
打字聊很慢，聊了半个多小时，清歌差不多说清楚了，问他，“所以遥远老师，你觉的我应该怎么办？”
顶端遥远老师显示了很久的正在输入。
清歌静静等待。
过了两分钟，遥远发来一句话，“说实话，我感觉他有点活该。”
“……”
清歌没想到遥远老师会说的这样直接。
遥远：“我这么说，甜妹小姐姐会不会生气？”
清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好像可以接受自己为秦隽生闷气，但又不希望别人说他活该。
就好像她可以和小叔生气，但有人说小叔的不好，她一定要站出来反驳。
轻抿了下嘴，清歌说：“还好，没关系的，你说实话就好。”
遥远发来一个微笑。
然后遥远又说：“不过抛去你这个学长是工作室老板这件事以外，你能够在工作室学习，其实对你本身是有好处的，会学到和接触到很多，也比你同学更幸运，没开学就得到了一个这样的机会，你可以试试客观的考虑这个问题，看选择哪一个对你更好。”
客观的话，清歌想遥远老师说的确实有道理，也很中肯。
清歌：“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遥远老师[开心]”
遥远老师人很有耐心，又对清歌说了一些她在直播时需要注意的问题，而且还不会和她开暧昧玩笑话，清歌喜欢这样的相处。
临睡觉时，清歌给遥远老师发去了一个[月亮]晚安。
遥远老师也给她发来[月亮]晚安，然后是看起来很温柔的两个字：加油。
清歌因为秦隽的关系，看到这个遥远老师的耐心温柔的感觉，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是个腹黑。
·
秦隽总是睡的很晚，他家是遗传性头发浓厚，反正也不怕熬夜秃头。
给清歌发了晚安的微信后，他起身去冰箱找冰块，想喝点凉的，经过客厅时，看到吕女士刚从酒柜里拿了半瓶酒。
吕女士这应该是喝的第二瓶了，她走路摇晃，身上有酒气。
回头看到秦隽，她微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直起腰，努力把空泛的目光收紧保持清醒，“儿子饿了吗？要吃什么？妈给你做。”
秦隽略静了两秒，然后走到她面前，拿走她手里的酒瓶，轻扶她肩膀带她走到餐桌旁的吧台前。
吕喜盈对面前的情况有瞬间的无措，但秦隽却轻笑了声，又拿出一只杯子，“心情不好了吗？我陪你喝，不然生儿子还有什么用。”
吕喜盈长长的松了口气，捂着脸说：“不想让你觉的妈没用。”
秦隽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倒着酒，又去冰箱里找了冰块，加在自己的酒里，才道：“您再这么想，我就把家里的姐姐和妹妹送人了。”
吕喜盈忙放下手，不自责了。
秦隽忽而轻笑了声，撞着吕女士的杯作干杯状，“今天见着我爸了是吧。”
吕喜盈用沉默代替回答。
她今天看见秦木征了，那个身家过亿、出轨外遇、被亲儿子给打官司夺走大部分财产的秦木征。
秦隽轻拍吕女士的肩膀，以安抚的速度缓慢的拍了拍，“你儿子有用就行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到你儿子的本事？”
吕喜盈眼前恍惚闪过秦隽从小到大的那些聪明样和缺德事，松了口气轻笑，“那确实。”
而且他若不聪明，在秦家她也没办法安生过日子。
吕喜盈没办法忘记搬家以前的生活，喃喃问：“儿子，你走出阴影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