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阳问：“她没成年？”
“成年了。”
“那为什么？？？”
秦隽徐徐吐着烟圈，仰头看了眼楼上，清歌家的阳台前没人。
他单手插兜斜睨着他们，语气很正人君子和绅士，“这么小的小姑娘，你们也好意思下手？”
熊阳撇嘴说：“我们看您好像就挺好意思的，一边说自己不追，还不让别人追。”
“我真没下手，”秦隽眯眼看夜色，眼里好像闪过清歌乖巧听话又像奶油巧克力的模样，慢悠悠说，“就是有点，爱不释手。”
“……”
·
清歌回家时，爸妈都在家里。
许爸爸这段时间总出差，晚上终于能和清歌一起吃饭了，对清歌招手，“甜甜，快来吃饭，爸爸今晚下厨了。”
清歌看向爸爸，心道爸爸在外超级严肃，在家还不是怕老婆，所以邻居哥哥也是正常的吧。
她同学的亲哥哥，也是在朋友面前脏话一串串，可到妹妹面前，就特别温柔。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清歌心情豁然开朗。
清歌洗手上桌，许爸爸给清歌一个劲儿的添菜。
清歌乖乖的都吃了，话不多，吃的慢，还时不时的发呆。
许爸爸关心的问：“甜甜，最近没跟同学出去玩啊？”
清歌抬头看一眼她妈妈，好像还带着某种惧怕似的，然后摇摇头。
许妈妈无声无息的打量清歌好半晌了，这会儿被她故意为之的行为气笑了，“许清歌，你别跟我玩心理战术啊，要告状就快点告。”
清歌身子往她爸那边挪了挪，“我才没有要告状，不敢告的。”
许爸爸顺势把清歌椅子也拽了过来，“没事，你跟爸说，爸给你做主。”
许妈妈很给面子的去厨房盛汤，“行了，我走，你跟你爸说吧。”
清歌看她妈进厨房了，立刻告状，“爸，我要买单反，我妈不给我买，她也不给我十八年的压岁钱。”
许爸爸皱眉，“你妈这就过分了。”
“是啊是啊。”
“没事，爸那有私房钱，爸给……”
许妈妈转了个身就回来了，许爸爸话头一转，语重心长的说：“弱肉强食，剩者生存。对不起了甜甜，爸爸在家里地位很低的，爸爸还想活命。”
清歌：“……”
在家里地位很低的明明是她。
清歌回房间戴上耳机看直播，中间一段主播画面卡了，突然主播的瘦脸功能消失，尖下巴脸恢复成了大圆脸。
耳机里也没了主播的声音。
等主播的画面不卡后，又恢复瘦脸的尖下巴，清歌心想这也太恐怖了吧，万一哪天她的面具贴纸失效了可怎么办。
·
大提琴的家教工作没了，少了一份收入，清歌继续直播事业。
这天早上，爸妈已经去上班，她做好直播准备，邻居哥哥忽然给她发来微信。
“大提琴的工资结算给你了吗？”
没有给她钱呢。
而且清歌这几天都没有出门，就怕遇到叶灵灵她爸。
她总遇到这样的事情，在校的时候，总有男生堵着她和她表白，有时候坐公车去学校，也会遇到拽着她胳膊向她要电话号码的男生，假期在校外，年龄大些的男人也总会盯着她看。
清歌忽然觉的自己应该去练个泰拳。
秦隽又发来：“如果还没有给你，下午我陪你去要，哥哥帮你要回来。”
清歌想起来秦隽和朋友相处时抽烟的样子，开始觉的这个哥哥有点霸气。
清歌：“没给呢……谢谢哥哥，哥哥如果下午没空的话，哪天你下午有空，再陪我去也可以的。”
秦隽：“没关系，我工作室这边上午能忙完，下午有空。”
·
清歌和秦隽约好时间后，点开直播间，开始直播。
她最近研究了直播间观众的喜好，比较喜好流行的歌曲，她今天就拉了一首《小幸运》。
拉完一首看打赏，意外的看到自己收到一个非常大手笔的礼物，是直播软件里单笔最大的礼物。
简直就是土豪。
排行榜的第一位就是这个人，名字很非主流：ヤ遥薳姷哆薳_)á！↘
清歌第一次在直播间里说话，“谢谢遥远有多远的礼物。”
清歌说完这句话，直播间里观看的人数就增加了。
好几个人都说甜妹声音好听，听起来好小，问甜妹多大了。
清歌不想暴露隐私，就没回答。
接着屏幕上出现了这个土豪的回复。
ヤ遥薳姷哆薳_)á！↘：甜妹小姐姐真棒[心]
ヤ遥薳姷哆薳_)á！↘：声音也好好听[心]
ヤ遥薳姷哆薳_)á！↘：甜妹小姐姐加油[心]
第13章 第十三眼
清歌好像遇见了传说中的非主流，她本以为非主流已经绝迹了的，但是显然还没有。
可是这个人又叫她小姐姐，那这位到底是比她大很多的80后，还是比她小很多的00后？
她最近看直播，发现女主播都叫打赏的人为“大哥”，“某哥”，她对陌生人有点叫不出这样的称呼，感觉像对着陌生人撒娇，太奇怪了。
“那个，”清歌想出个称呼，“遥远老师，您是几几年的呢？”
ヤ遥薳姷哆薳_)á！↘：“甜妹小姐姐，问年龄不礼貌哦。”
清歌：“……”
一瞬间觉的他是老男人，一瞬间又觉的他是个小奶狗。
让她很迷茫。
不管怎样，清歌郑重感谢说：“谢谢遥远老师的礼物。”
ヤ遥薳姷哆薳_)á！↘：“不客气，小姐姐加油。”
清歌对这个直播平台的打赏还是一知半解中。有豪华礼物包一万多，主播大概分一半，但这个豪华礼包购买需要观众号的等级。
刚才遥远老师给她刷礼物的号是新号，新号能充值的最大礼物是1000块钱的，分给她以后还有四五百。
这对她来说已经很多很多了。
不知不觉间，清歌就把自己当成了客服，“遥远老师，还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ヤ遥薳姷哆薳_)á！↘：“都可以，小姐姐随便。”
仿佛客服遇到了特别有礼貌的买家，清歌心情好极了，决定给遥远老师拉一首《G大调第一大提琴组曲》。
清歌和遥远老师聊天中，又有些人进入了直播间。
清歌声音好听，听起来年纪很小，单听声音就很软糯的有少女感。
她又只有脸部放了贴纸挡着，她的娇小身材和很少女风的穿搭都没有挡住。
拉琴时的坐姿有气质，还有两只手修长漂亮，就像优雅的公主。
这好听的声音、纤瘦的身材，还有拉琴时的优雅艺术气质，就已经很有吸粉潜质了。
有个人发评论问：“甜妹要不要加入我们公会？给你发好几次私信了，你看一下。”
清歌看过一次私信，上面都是问她要不要加入公会的，但是她一直犹豫中，后来就干脆没有看过了。
这次是有人在公屏问她，她就顺便公开回答了，“不好意思啊，我还不知道我能直播多久，我想再考虑考虑。”
·
清歌直播了一上午后，情况好转到有一百人看她拉大提琴了，但是给她送礼物的除了遥远老师外，还是很少，也就几十块钱。
中午在家点了外卖，清歌又看了一遍心心念的单反评测，咬着手指算自己大概还差一万六。
普通人工资月薪3000的话，赚一万六要5个多月呢。
她还剩1个月就大学开学，没多少时间了。
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叶灵灵的妈妈要下午五点多才能下班，清歌下午抓紧时间继续直播。
但两点的时候，家里的wifi忽然频繁掉线，基本五分钟掉一次线。
清歌怕自己的滤镜贴纸失效，就没再直播，等维修师傅上门。
·
下午四点多，秦隽来找清歌，带清歌一起坐轻轨去叶灵灵家。
坐轻轨是秦隽提出来的，理由是知道他若带清歌打车去，清歌在心里又会过意不去。
轻轨人多，清歌挤在另一侧门和椅背间，秦隽若有似无的为她隔着旁边的男生，清歌旁边临着的女生则无所谓了。
清歌仰头看轻轻松松抓着安全吊环的秦隽，他个子高，清瘦但不瘦弱，是正好令人有安全感的身材。
他皮肤无暇，五官立体好看又温柔，是整节轻轨里最好看的男生了，和当红小鲜肉男星相比都毫不逊色。
清歌仰头看着看着，又想起他和他室友相处时的画面，怎么说呢，好像让他这个人更矛盾、也更立体真实了。
秦隽看窗外闪过的景色，余光瞄到小姑娘的打量，他勾唇笑了笑，低头看她。
清歌的偷看被抓到，下意识低头躲开目光，躲完又发觉反而太明显，就又抬起了头。
“哥哥，”清歌临时想到一句要问的话，“叶灵灵她爸万一也在的话，会不会打起来啊？”
秦隽失笑，“你是担心谁打谁啊？”
“江女士听到我说的骚扰的话，叶长青反驳，他们俩吵起来；或者江女士不相信我说的话，她和我吵起来；也或者你和叶长青打起来？”
“这样啊，那我还真没办法预测了。”
清歌一直感觉秦隽总是做任何事都很有把握和胜算，一时间不太相信，“哥哥，你应该有应对策略吧？”
秦隽没说话，只微垂着眼，自信的对她眨了下眼睛。
他眼睛好看，眨得那一下眼，好像星星眨了眼。
清歌不知道怎么就脸热了起来，低下头不说话了。
过了好几站后，秦隽才打破清歌周身的莫名尴尬气氛，“最近你的兼职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清歌特别想和他分享，兴奋的说：“对了，有一个土豪老师，给我送了一个好大的礼物！”
秦隽神色如常，“听起来不错啊。”
“但是只有这一个土豪老师给送礼物，”清歌兴奋中有夹着泄气，“不算这个老师送的礼物，一天加起来也就六七十块钱，距离要买单反还差很久。”
秦隽温温柔柔的鼓励，“没关系，人气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多展现一些让大家喜欢的才艺，你的个人魅力就会慢慢发挥，让他们喜欢你的。”
清歌听进去了，歪头仔细琢磨着这句话。
秦隽就像个温柔的知心大哥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哦对，”清歌回忆着说，“总有人叫我加入公会，这个哥哥你了解吗？加入公会的话，会不会暴露隐私什么的？”
秦隽思量着摇头，“我最近没时间看直播，以前也没怎么看过，不太了解这个公会。回头我帮你问问我室友吧，问清楚了告诉你，先别急。”
清歌乖乖点头，“好，我听哥哥的。”
·
清歌之前和叶灵灵的母亲江雨姗女士说她有事不能继续教叶灵灵，江女士以这是清歌的问题为由，要扣清歌一半的工资，就微信给清歌转了一半的钱。
清歌出发前和江女士联系过，说想和她谈谈，江女士同意约在她家楼下见面。
到叶灵灵家楼下时，江女士还没回来，秦隽给清歌买了个冰淇淋吃，在单元门口又等了一会儿，江女士终于回来了，身边还有她已经离婚的心理不正常的前夫。
叶长青眯眼看着清歌，又是那种最让女生毛骨悚然的目光，无端让清歌想到电影里的那些变态杀人狂。
清歌下意识抓住了秦隽的胳膊，退后小半步，躲在他身后。
第14章 第十四眼
清歌在秦隽身后躲着小半步，秦隽余光看到她的小动作，便向她身前移动，用身体完完全全的把清歌护在身后。
秦隽也不难发现叶长青眼睛里的那种诡异，沉静的目光也多了三分的冷漠。
江雨姗和叶长青走近后，秦隽率先开口，“江女士，我是许清歌的哥哥，您好。”
江雨姗对秦隽点点头，“您好，是为了工资的事对吧？”
“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突然说有事离职的是许清歌，我本想让她长期教我女儿大提琴，但她突然说有事，我认为这问题出在她身上。”
秦隽看向叶长青，“那是因为您的前夫对我妹妹别有居心，他跟踪我妹妹回家。”
叶长青笑了，“这位小帅哥，您空口无凭啊，这是诬陷吧？你怎么不说你妹妹说谎？”
清歌从秦隽身后探出来，“我没有说谎，他跟踪到我家小区了，江女士，我没有诬陷他。”
江雨姗打量着她前夫，眉头紧皱，但在看向清歌后，竟然选择相信她前夫，“他是不会跟踪你这么小的小姑娘的，许清歌，你还小，我希望你不要为了那千八百块钱，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小孩子容易误入歧途，你应该学会诚实。”
清歌不可置信道：“我没有！”
“有没有，只有你心里清楚。我不清楚你安了什么心，我希望你在成长过程中，不要摒弃良知。小姑娘，不要拿自己漂亮的外表，去对别人动歪心思。”
清歌双手攥拳，简直难以相信叶灵灵有这样的父母，脸被气得煞白，“江女士，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没有！”
清歌被气得发抖，秦隽伸手将她揽在身后，温柔地轻声说：“我知道。”
清歌仰头看他，秦隽的目光沉静而温柔，有处变不惊的温和，和运筹帷幄的自信，以及他对她格外明显的信任和保护。
像她亲哥哥一样，在她遇到事情、她被人诋毁时，对她的无条件信任和保护。
清歌的气愤和不安一瞬间都消失了，安心的站在他身后。
秦隽早猜到江雨姗不是善人。
江雨姗家的小区是高档小区，单看她请清歌每天教她女儿大提琴，而不是一周上一次课的频率，她就是不缺钱的人。
不仅如此，清歌和江雨姗谈不能再继续教叶灵灵的事时，江雨姗肯定是知道当天清歌见过叶长青的。她在知道叶长青是什么样的德行下，选择克扣清歌的工钱，多半就是因为她知道叶长青对清歌有兴趣后，对清歌产生了敌意。
秦隽不紧不慢地对江雨姗说：“江女士，你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希望你清楚清歌不是一个忍气吞声任由你欺负的小女生。而且，我也清楚你的单位，您希望看到我只为这千八百块钱，去你的单位做出什么事吗？”
“另外，”秦隽目光阴冷的盯着叶长青，“我也知道你的单位，如果你再出现在清歌面前一次，相信我，我会让你在你的单位做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