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车之鉴,鱼淼现在不得不对这件事情重视起来。
现在觉得没什么,问心无愧由他们说,之后事态闹大再想辟谣,就真的晚了一步,精力都得乘倍数消耗,真的太累了。
想着,她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先发了条微博表态。
【鱼七秒:帖子我看到了,所有事情没有定数之前,希望大家理性吃瓜,不要传谣造谣、发表过激言论,谢谢大家了。】
发完,她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内容和君霖的内容做对比。
越对比,心越往下沉。
上色手法和画风一样,没有什么抄不抄袭的荒谬说法,但分镜,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东西,从上一格到下一格,人物、背景如何转换,镜头怎么衔接,怎么渲染气氛,是要平淡些还是更有冲击力些……就像写作时的一条逻辑链,不是简简单单从上一格跳转到下一格就可以了。
鱼淼对比完,一时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君霖确实抄了她的分镜,发帖人列举出来的有一些是不对的,君霖抄得很高明,处理得让人第一眼看过去不会多想,只会觉得隐隐有点违和感。
一般人是不会特意深究的。
她沉思片刻,拿着这些对比,去联系君霖,向他问清自己的疑惑。
君霖没有回。
倒是等来了李向一的消息。
李向一:【七秒,你和君霖联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在搞事!!(超大声!!!
唉,好久没有更新这么早了,惊不惊喜!
第69章 风月白描(7)
李向一是开了天眼吗?
鱼淼看看电脑上的私信界面, 又看看手机上李向一发来的微信消息。
李向一和那个漫画家向一……到底有没有关系?
巧合的话, 也太巧合了,君霖模仿向一,新作还在《行漫》上连载, 看李向一的反应, 君霖的责编说不定也是他。
鱼淼想了想, 决定先装个傻:【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向一:【我看见你的微博了, 也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 你和君霖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向一似乎对这件事情很紧张。
她没有立刻回复, 李向一又说:【七秒,我去负责联系君霖,有什么事儿私下说, 不要闹大, 闹大了对你们两个都不好,行吗?】
鱼淼不答反问:【李编,君霖的责编是不是你?】
李向一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回:【是我。】
鱼淼有点儿冒火,回复却很冷静:【李编,你负责审稿子,《问罪》作品里那些和《灵》相似, 我说难听点就是直接抄过去的分镜,你就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抄袭的人是君霖,鱼淼知道自己最应该问责的人是君霖,但李向一作为一个责任编辑, 如果审核发现了抄袭现象的存在,仍然给过稿,无异于是对抄袭行为的默许和纵容。
等到东窗事发,又来当理中客劝两边的人别把事情闹大,这算什么?他图什么?
鱼淼很憋屈。
她等着李向一给一个能让人信服的解释,要么就大方承认直接道歉。
可她显然低估了李向一。
工作多年的人,除了在工作能力上提升,别的方面也随着工龄的增长而成长。
比如脸皮厚和睁眼说瞎话的功力。
李向一说:【对不起,七秒,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漏。你也知道,越到年底事情越多,而且最近有很多新作投稿过来,要看的稿子太多了,难免会有纰漏。而且,我要看的作品那么多,不可能每部作品的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样的话工作量大不说,效率也低。希望你能理解。】
鱼淼不信。
但她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怀疑。
这口冒着火气的苦水只能先往肚子里头咽,她顺了顺思绪,平静地回复:【好,那就算是这样,李编,我理解你的工作,也真诚地希望你不要再有这样的纰漏了,只会伤了原创者的心。至于君霖,这件事情我希望和他私下单独谈谈。】
好一会儿,李向一才回道:【好。他平时很少用社交平台,我会帮你联系他的。】
鱼淼不经意抬眼扫过电脑,屏幕上,她发送给君霖的微信消息,旁边的两个小字,不止何时从“未读”悄悄跳转成了“已读”。
却没有回信。
凝眉沉吟片刻,鱼淼眯了眯眼,给了李向一答复:【行,麻烦李编。】
放下手机,她私信给君霖继续发消息:【已读了哦兄弟,我知道你看到我的消息了,劳烦给个解释。】
顿了顿,刚发过去的消息显示已读,鱼淼慢吞吞地又发过去一条:【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毕竟我珍惜羽毛,闹大了传出去我搞不好来落个“仗着粉丝多欺负小透明”的罪名,我就想跟你好好谈谈。你要觉得实在没得谈,行,我把这些证据放出去也不是不可以,相信读者都不是傻子,自会有判断。】
依然已读不回。
鱼淼继续说:【我看了你上一部作品,说实话是有潜力的,就是……模仿向一的痕迹太重。不知道向一老师上网要是看到今天这事儿,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啊?】
发出去的下一秒,君霖终于回复了:【你别拿他说事!】
鱼淼扬了扬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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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一那边说的好好的去联系君霖了,但迟迟没有进展,说不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让鱼淼再耐心等等。
鱼淼没多说什么。
这件事儿几天也没个官方结果,网络上关注的人注意力被渐渐带跑,热度往下滑坡。
比抄袭事件的结果更早到来的是一月二号的《山河海绘》签售见面会。
地点在C市,鱼淼提前一天下午到了,酒店是主办方白鸽安排的。
在酒店下榻入睡前,鱼淼看了眼手机,给谢梓洲发的关于签售会的消息没有回复。
躺在床上有些失落地叹了声气,其实也正常,她和他的信息获取,总是错位的。原本也没指望他会来。
只是,这是她的第一次签售。
如果这份喜悦能分享给他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鱼淼准时起床。签售会上午和下午各一场,上午开始时间是九点半,下午场是三点。因为今天的签售也是《山河海绘》单行的发售日,所以时间稍微长一些,上午是两个小时,下午场两个半小时。
鱼淼洗漱完,捞起床头的手机正打算问问童时到了没有,划开屏幕锁率先看到的是一条新短信。
谢无理:【起了吗?】
谢梓洲拿到手机了!
鱼淼呆滞两秒,双手捧着手机欣喜地打字:【起了!!!!!】
回应她这五个感叹号的是谢梓洲拨来的电话。
心里一股强烈的预示感涌上来,鱼淼接通电话的时候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喂?”
“签售,几点开始?”
“啊?”
“我在机场外面,”对面的男人低着声,顿了顿,“C市机场。”
C市机场。
小姑娘宕机了十多秒,眉眼扬起,抓着手机,开心得恨不得在原地直蹦,开口就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狂喜:“九点才开始,还早呢,我过去机场接你!”
她的开心隔着听筒渲染过来,谢梓洲也无意识勾起了唇,嗓音放柔:“来回折腾,给我地址,我去找你。”
鱼淼忙不迭报了地址,怕他找不到,电话挂断后还给他发了个定位。
谢梓洲:【好,等我。】
鱼淼傻笑两声,宝贝似的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两圈。
开心得仿佛摘到了天上的星星。
化妆的时候嘴角都是翘的。
童时就在邻市,今早上才来,鱼淼今晚上还要在C市住一晚,明天走,童时则是当天来当天走。
鱼淼妆化到一半,童时也给了回复,说她快到了,直接去会场等。
鱼淼视线停顿一秒,回了个好。
谢梓洲来的时候,她的妆就差一个口红收尾,被敲门声打断。
看见门外站着的人,几个月的想念汹涌而来,鱼淼险些没出息地哭出来。
小姑娘眼眶要红不红,顾忌着刚刚完工的眼妆,不停地往上瞟,眨眼睛,憋着张小脸竭力把泪意给压回去。
倔强又可爱。
谢梓洲勾着唇角浅浅笑起来,双臂微张。
鱼淼吸了吸鼻子,猛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
发间是她一贯的柑橘清香,谢梓洲垂着眼,几近贪婪地嗅着,收紧臂弯,嗓音低:“秒秒,瘦了。”
鱼淼怕蹭掉妆容,使劲踮着脚,把下巴艰难地搁在他肩头,含含糊糊的还在憋哭:“你都不陪我吃饭,我一个人吃好没意思。”
感觉到她这个难受又别扭的姿势,谢梓洲松开了她,身子低下去。
鱼淼还没抱够呢,不高兴:“你干——哇啊!”
突然被人扛起来的姿势非常不好受,鱼淼一头长发成了拖把,吓得眼眶瞪大不知道该叫还是该骂人,扑腾了两下:“啊啊啊谢梓洲你干什么!”
回应她的是房门被男人腿一勾“砰”一声关上。
鱼淼还扑腾着,忽然重力往后,失重感接踵而来,她伸手胡乱抓了两下,下一秒跌到柔软的床铺上。
眼前一黑,覆上来一具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温热躯体,带着清冽的味道。
谢梓洲撑在她上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压着她的唇珠,玩儿似的:“没涂口红?”
“刚要涂……你就来了。”唇瓣翕动间擦过他生了薄薄一层茧的指腹。
有点儿痒。
谢梓洲眸色一沉,俯下身:“是不是在等我,所以没涂?”
鱼淼眨了眨眼,看着他几分茫然。
指腹压着粉嫩的唇瓣来回摩挲,一下一下,力道加重。
“是不是,在等我,”唇几乎贴上她的,声音低哑,像拽着人往沼泽里下沉的一根藤蔓,“所以没涂?”
小姑娘长睫颤了颤,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
胳膊抬起,勾住他的脖子,轻声仿佛撒娇:“是啊,那你还不亲我。”
下一秒,唇被含咬住。
是谢梓洲风格的,狂乱充满占有欲,像藤蔓长出刺,勾进骨血里,缠得人越来越紧,思绪和呼吸都被抽离掉的一个吻。
身心都要属于他。
他堕入哪儿,她就必须跟着他一起。
这个吻填补上的,还有这几个月来的汹涌的想念。
鱼淼大口地喘气,胸腔起伏,双眼睁开都是雾蒙蒙发懵的。
谢梓洲也没好到哪儿去,姿势变成了钳着她的双手按在床上,脸埋在她耳边,喘息带出滚烫的低叹。
鱼淼大脑都是麻的,却本能似的歪了歪头,蹭他的脑袋:“谢梓洲,我好想你。”
说完,他抬头,接着倾下。锁骨一疼,她眯着眼嘶出声。
有点儿委屈:“好好的干嘛咬我……”
男人像是牙痒的野兽,咬完后便又在那处细碎地吻着。
低低地叹,嗓音晦涩,有些听不清:“终于……”
鱼淼:“嗯?”
谢梓洲说:“秒秒,你终于说想我了。”
鱼淼迷茫:“我……没说过吗?”
“没有。”
“可我一直在想你呀。”
“但你没说过。”
谢梓洲抬起头,黑眸直直地看着她,淡淡说:“九年,秒秒。你没说过想我。”
鱼淼愣了愣。
谢梓洲一直在等,从重逢的那一刻。
想等她一句“想你”,可她却毫无自觉,从未说过。
他不会索取,也觉得这种事儿没什么索取的必要。幼稚。
但心里始终有几分较劲儿。
像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
让人烦躁。
鱼淼睁了睁眼眶,忽然想起马良奖那天,在音乐厅外面,他问: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小心思。
清澈的,像夏日翠绿的叶。
她笑起来,抬起脖子在他眉头亲了亲。
“怎么会不想。想到让我不再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洲宝终于如愿了!!!
第70章 风月白描(8)
谢梓洲一大早的飞机赶过来, 两人窝床上说话, 说着说着他就睡着了。
两人靠在床头,鱼淼被他搂着腰勾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
谢梓洲没睡太熟, 她一动就醒了, 手臂一收, 把人往怀里拢了拢, 没完全清醒的嗓音拖着低哑的倦意:“去哪儿?”
“不去哪儿, 我就看看时间, ”鱼淼看了眼手机,挪了挪姿势,在他怀里靠得舒服些, “你睡吧, 还有会时间。到点了我再叫你。”
“嗯。”
人一躺着就容易犯困,鱼淼努力撑着眼皮,动作很小地捣鼓了会儿手机。
童时发了张会场的照片,然后说:【老师你看,人好多啊。】
现场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在书店外面排起一条长龙。
童时又说:【好像有蛮多还带了礼物。老师,你什么时候来?】
鱼淼瞅了眼身边呼吸均匀的男人, 回道:【我这有点事儿,再等等。童童,你来这么早,休息够了吗?】
童时:【够的。】
鱼淼顿了顿, 说:【不要勉强自己,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
好几分钟,童时才回复:【好的,谢谢老师。】
鱼淼盯着童时的回复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有点儿头疼。
“叹什么气。”
头顶一热,谢梓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在她头顶吻了吻,低声问。
“我吵醒你了?”鱼淼抬头看他,男人眼帘半垂,冷郁的眉眼敛着懒洋洋的雾,沉静冷漠又隐隐勾人。
“睡够了,”谢梓洲说,“是不是跟你微信上说的事情有关?”
鱼淼撇了撇嘴,放下手机,树袋熊似的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胸膛上,小脸苦闷:“嗯。”
“君霖还没给我答复,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烦闷地吐出口气,“童童她……”
尾音复杂地拖至消声。
小姑娘疲惫地耷拉着脸,神色恹恹,长卷发一直没剪,补了色,披散开,像浸着暖阳的瀑布。
谢梓洲勾着散落在她脸颊边的一缕发缠绕在指间,眸色幽幽,情绪难辨。
鱼淼正纠结颓丧,忽然被他往上捞了捞,吻上来。
没有预兆和头绪的一个吻把鱼淼搞得有些迷糊,察觉到他心情不知怎么就变得不太好,分开后双手抵着他胸膛,无辜又茫然地问:“怎么了?”
谢梓洲蹭着她鼻尖,声音像含在喉咙里,缓缓道:“有点挫败。”
鱼淼不解。
“你受了欺负,我帮不到你。”他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