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叫人别贪心的意思。李延亭点点头。是啊,人都有长短,有好处,自然也不足,哪怕以后胡氏犯糊涂呢,想一想她如今对自己的情份,想一想她为自己的心,也就值了。人哪有完美呢?!
过日子嘛,别分太清,别太较真儿,这日子才好过!
胡老太精明,会教儿子,会治家,林觅呢,也更聪明,懂人情人性的,所以,人有了指点,只要是明白人,就不会犯浑,也浑不起来。
胡氏对李延亭这日子是真的过的极好,为啥呢?!因为李延亭虽然受伤了,虽然托了泉水和灵药的功劳伤是好了,然而胡氏对他多尽心啊?!整天骨头汤,鸡汤,鸡蛋饼,菜啊饭的可心的照顾着,李延亭这光吃不动还胖了。
所以说,有一人,能有一样好,其它的缺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不然还能咋的?!换一个啊?呵呵。
胡氏在照顾丈夫儿子方面,可比王氏尽心的多,王氏那小心思全在琢磨人上去了,那计较劲儿,若有半分放在翠儿果儿身上,倒好了!
不过老二那糊涂蛋,也确实是喜欢王氏,也不能说王氏身上没优点,这货其实也是会扒拉的,虽然那相不太好看吧,但她跟胡氏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小心思多着呢,在婆家和娘家都一样,胡氏是扒拉着往娘家去讨好。而王氏不,她得王屠户疼啊,自小也是精明惯了的,去了娘家,得,那是使劲的往自家扒拉,弄的王屠户有时候都哭笑不得的骂她赔钱货。
所以说,人无完美,关键时刻能靠得住也就行了,其它的缺点,就睁只眼闭只眼,瞎着过吧,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少折腾,完事儿!古代嘛,折腾这些,可真的是伤筋动骨,比现代的代价大的多了去!
天近黄昏了,林觅回了屋继续喝茶,寻思着三房怕不是要等晚饭后才能回了。高秀才很久不见女儿,怕也想了!
高秀才当然想女儿了,高秀才这一辈子,二子一女,发妻早死,他也怪不容易的,将三个孩子拉扯大,高家人口多,兄弟多,妯娌多,人情复杂。但他也没委屈孩子们,长大了,还给两个儿子成了亲置了业,女儿呢,挑了女婿嫁了,可谓是正心。一般读书人能熟通这事务就算极好的了,但也因妻早亡之故,不得不沾染庶务,考上秀才后,这功课就落下了,后来也去考过举子,但哪里能再考得上?!
因此上,他心里有遗憾呢,本指着两个儿子能有点读书人的气质,哪知道这两个儿子半点不知诗书,一说起书就想睡觉,高秀才是气的呀。但是小女儿不一样,高氏从小聪慧灵巧,所以呢,为了寄托一点诗人的情怀,自小高氏是被他教的十分大方,诗书颇通。只是苦于是女儿身,考不了秀才,若不然,高秀才早培养她了,所以他对女儿内心里是很亲的。
但是读书人嘛,性情严肃,人又别扭古怪,再加上早丧妻,为了孩子一直没再娶继室,这脾气也就越来越古板。
女儿女婿上门他还怔了一下呢,高氏说了因为婆婆的事才下午来的,高秀才才点头道:“应该的,在家侍奉婆母要紧,我这不打紧。便是晚上回来也使得!”
秀才门槛是高些,但对自己的孩子不一样嘛。
高氏这才说了自家分家的事,高秀才眉拧了一下,道:“高堂尚在,怎能分家?!这事你没参与吧?!要是知道是你起的头,倒是我教女无方了!”
李延治忙道:“岳丈不知,此事是大哥受伤,二嫂不满才闹起来的,娘看不过,这才叫分了家,安安人心,实不关我婆娘和三房的事!”
高氏拧了一下眉,瞅了一眼李延治,对他贬低自己二嫂,推到她身上的话语不太满。
高秀才倒没多想,不好评价女儿婆家娌妯的,便道:“便是分了是定局,以后你们也要尽孝心,不可懈怠,这是为人子女的本分,老人慈爱,子女孝顺,才叫一家人。”
高氏自然应了。
高氏人正派,她的性情敦厚大方,其实离不开高秀才的教导,高秀才是诗书里学出来的人,所以呢,上下自也有一股传统的教育方式。
高秀才今年五十多了,不年轻了,头发也有点白了,因为有功名,穿的是长袍,不像白身只能穿短打,裤子的。女人呢,只能是上袄下裙,规定的死死的。
不说秀才家门第有多高,但有功名的人家确实是不一样,来往的人中品格都显得贵上几分。
翁婿嘛,所以李延治一进门,是真正的与高秀才一起坐着的,李延治这人虽然抠,但他不会瞎抠,对于老丈人,他的礼并不轻,果子一样礼,酒一样,茶一样,糕点一样,四礼俱全,对于岳丈,他是从来不抠的。
当然了,大方也是看对方能不能回以好处,比如孝顺爹妈这事吧,他这个人虽说懒的很,馋的很,但是真的不会瞎闹一人,也是真孝顺,至少面上做的是绝对挑不出理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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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掰扯清楚
高秀才轴啊,正派人有一个特点, 不会往恶里去臆测别人, 他哪知道女婿心里的弯弯绕,平常也就年节里走动,见得少, 看不出来是一, 二呢, 读书人看人, 若自己是好人,就会以好了去想人,绝对不会想坏。人性本善嘛。而且老三表面上看,是真的好女婿。
女婿不仅从没失过礼, 还特别的恭敬,长的也周正,看着也和气。高秀才便笑着叮嘱要夫妻恩爱,又让高氏多看重丈夫。高氏笑了笑,点了点头,眼中心中再苦, 也没说一个字来。
高秀才叹道:“李家老大刚伤了腿, 我还没去看过, 这可过意不去, 本想让你大哥去一趟的,只是这两日没抽出空来,也是失礼, 你们既来了,便带些东西回去,也是我们高家的心意,让亲家莫怪!”
李延治忙笑道:“岳丈是矜贵人,我娘并不肯怪,难为岳丈还挂心着我大哥,这心意实心领了。”
高秀才听了便笑道:“亲家母是真的很体谅人的一人,你们得要好好孝敬她才好,这把年纪了,家里出了这等事,怕是心里不好过。”如今被逼着闹着分了家,只怕心里更难过了。
便寻思着这种时候不好上门去看李延亭的,想让大儿子上门,又怕人家家里乱,去了倒裹乱,一时便拿不定主意,寻思着带些礼去,也是心意。
说了半天李家的事,才说到二狗子和三狗子身上,高氏才说了来意,高秀才听了自然点头,道:“早该如此了,只是以前实在不好开口的。”毕竟是外孙,姓李呢,他便是自诩门第高些,难道还能对李家的孙辈指手划脚了?因此上,愣是憋着没说!
高秀才很高兴,笑道:“只管放在我们家,让你嫂子照顾,待我托故旧寻私塾,好生送他们去学。”
高氏道:“多谢爹!”
“一家人客套什么!?”高秀才笑道:“若是这般客气,才是真见外了!”
高秀才答应了,可是高氏却不能不跟两个嫂子说,自家送来两个孩子,若是不与嫂子们说一声,只管丢下孩子来,自己却跑了,倒惹了怨怪,若是高娘子还在世,那还好些,如今家中女长辈也是两个嫂子主事了,她不得不慎重些。因此高氏便道:“爹,我且去与嫂子们说说话。”
“去吧,”高秀才笑道:“等会子留下来用饭!”
高氏道:“恐怕不行,家里且乱着,能早些回就早些回,家既分了,还是早掰扯清楚好,倒不好叫娘为难,为咱们忧心的,况且,我也担心娘胡思乱想!”
“也是!”高秀才这才道:“那我便不留你们吃饭了,待下回也行!”
高氏带着两个孩子去两个嫂子那说话了,李延治这才对高秀才道:“岳丈,我家分家,三房便独立出来,以往还有大哥支撑着门庭,如今一独立,我也没个正经的营生和生计,又有两个小子,这心里便有点慌,私心想着以后总不能坐吃山空,况且要培养两个孩子,只恐耽误了他们更多……”
一说,便低了头,自卑的道:“可恨我幼时家贫,未能读书,若能读书,考个功名,也就不愁了,至少生计不用发愁。只是眼下,这……实在是……不上不下的……”
高秀才一向惜他之才,一听他说这话,便叹了一口气。
“二狗子三狗子早就该启蒙,如今这年纪只恐晚了,不过农家子入学都晚,他们若是有造化,说不定能与岳丈一样,考个秀才出来,我和婆娘便不愁儿孙了,若是不能,学些本事也是好的,只是我是个没本事的,爹和大哥的打猎本事也学不会,若是有个手艺,这心里也就不愁了……”李延治道。
这话一说,高秀才听着也沉默了。
是啊,女婿家分家了,三房一独立出来,以后的支出用度,就只是坐吃山空。再说还要培养两个娃,这支出,就更可怕些,读书人家,那一年耗费的银子,都是很可观的,这样子没有经济来源,的确就会入不敷出,时间久了,只怕花费会更大。况且李家家底原本也比不上高家,高家虽然支出也多,但因为人口多,祖产分的也多,地里出息强不少,也没大的花费,所以这家底可不就攒上来了么?!况且高秀才本身也可以找到事情做,有人托他写信,会给润笔费,有时候衙门里年季里会要人清理文书之类的事情,找到了本县的秀才,一并清理了等等诸事都给封银,高秀才的收益很可观,这个,李家自又不能比,再者,高秀才也认识不少读书人,书肆老板,有时候会给学子们讲讲课,出点题纲和以往考题的点评等本子,这又是一笔收益,所以,高家过的确实是滋润。
而女婿家,高秀才确实挂心呐,李延治人虽精明,却没什么本事,分了些地,地里出息一家吃喝是有剩余,然而培养两个读书的孩子就不够看了。虽然亲家是可以补贴点,但是,却不能吸老人家太多的体己不是?再者现在二狗子三狗子大伯又伤了,以后怕也是照看不上的了,因此,高秀才便沉吟道:“你两个儿子呢,也是!开支大啊……”
李延治见岳丈动了要给些私产的念头,心中一喜,但他也不全是为了这个。
高秀才确实是犹豫,一般人家女儿分家产的机会,只有一次,就是嫁妆,一般来说,嫁出去后,若是再想得到娘家的家产就难了,便是高秀才如今想再给些,也恐两个儿子不高兴,到时候家宅不宁,又是一桩官司。可又心疼女儿家稍弱些,艰难着,便有点发愁。
李延治见了,便继续道:“我是个不中用的,既没家底,又没本事,更没手艺,竟是连门路也没有,若是有个门路,凭我的能力,丈人也别笑话我自大,只是我在村里,实在施展不开,若是有个好地方能周旋,女婿好歹也能展些拳脚,挣出一片天地来,为妻儿遮个风雨,挣份余荫,可惜女婿两手空空,便是出了村,也是不认识一个人,一想到家中的生计,和两个孩子的前程,这心里就更难受了,以后更不知如何孝敬我娘和岳丈,竟是做子,做婿,做夫,做父,都是不中用的……”
高秀才听出来了,女婿是想走他的门路钻营一二生计,只恐是不好说的,这才如此。
不过高秀才也有点意动,倒叹道:“也是,你的能耐我是知道的,可惜你在村里,倒是屈才了……也罢,你且莫急,让我想一想这个事。”
李延治大喜过望,一时拜道:“岳丈提携之恩,女婿受用不尽!或以后能一展拳脚,挣些生计家业的,女婿一定多孝敬岳丈!”
高秀才听了也是心中慰贴,道:“都是一家子人,说什么孝敬不孝敬的话,只要你们过的好,我这个做爹的,看了也高兴。”
李延治的心便活了,心中蠢蠢欲动的。以前没分家,大哥还得力时,他在家里是啥都不愁,大哥挣家业,担事务,二哥把总家中琐事,他呢,则是万事不用操心,不费力,好处他也没少,因此上,倒也没急着想过走岳丈的路子,况且读书人的路子,他也怕走不通。
可是现在终究是不一样了,大哥伤了,分家了。三房以后,的确是毫无着落了。看娘的意思,是彻底的甩开他了,还护着大哥大房,极护短大房。
李延治心里便明白,家里所能图的,有限了。
因此便对岳丈家动了心思,若是能借些势,可是一辈子的好处!
在古代,离了宗族很难生存,而想要进城谋个什么差事,哪怕做个店小二呢,没有介绍人,是甭想,也别做梦。出远门更不用提了,得有路引。
因此,这有势与无势,差距太大!
见高秀才动了心思,李延治的心算是定了一半,因此便适可而止,不再追问能有什么出路,他这个人,多精明,知道适可而止,截住话头的重要性,啥话该说,何时该停,他可聪明。
因此便笑着说起家中的琐事来,言语之中颇有奉承之意,女婿捧老丈人,要是有心,那是越捧,老丈人就越高兴,更何况是李延治了,那捧起来,都听不出来是捧。
高氏去与大嫂二嫂见了,托付了二狗子三狗子,两个嫂子很是客气的,公公疼的姑子,那叫姑奶奶,公公若不疼的姑子,那叫丧门星。如今姑奶奶托付的事,况且公公也应承了,她们不管心里乐不乐意,面上那是客客套套的。其实古人很少在小事上红脸,若是为些小事,吵嚷个没完,这日子还咋过,古人又重礼,年节里来往又多的,所以,除非涉及到核心的利益,一般很少怼人的,更何况高氏除了束脩外,还给了二两银子的花用,这便是诚心了。
因此这事,倒没意外的说定了。
二人叮嘱了二狗子三狗子,也不久留,留下礼便要回家了。
高秀才又让他们带了不少干货,叫带给李延亭,说有空了再去看他,只恐分家不方便去的,又带了叫失礼的话,这才送出来了。
夫妻二人拎着东西往回走,到没人的小路上了,高氏才道:“家丑不可外扬,延治,你为何要与我爹说分家是二嫂之故?!她便是再不好,你身为小叔子,也不能这般说话!”
娘都不说,你凭啥说?!娘都知道遮掩家丑,他倒好,主动宣扬。
分家之事,不管出于何因,这样赖到二房身上,便是不为着二嫂,也得为二哥想一想。这些年,大哥担家事,二哥呢,也吃苦的很,他是琐事一把抓啊,田里的活计,他何时少干过?!有这样的两个哥哥,便是为着他们,也不能这样子说二嫂的不是!
分家你李延治就没责任了?!这些年,你多懒多馋,我都不好说。
李延治诧异了看了她一眼,笑道:“多大点事!我只是耿直,你却为她多什么心?她对你也常过不去,你倒心好,向着她了,为着她,还与我吵?!这事,我是不该说不是,可是,这事本来就是她的缘故,这你能否认吗?!”
高氏听了,心中微寒,这个人她现在是看透了,多年的夫妻了,心中也是极为寒凉。
分家是小事,可是为点小事,便要赖上二嫂,他日,为了点大事,是不是也能把责任推给妻子呢?!
这是耿直吗?根本不是,若是个嘴大的说了这话,她不至于这样,也不计较,可是他说出口的话,绝对就不是因为嘴大,而是出于本心。这推卸责任的有意行为,让高氏心里特别不舒服。家人一体,骨连着筋,便是分了家,也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