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威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就站起来了,看到他们站在院子边上,也跑了过去,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他们先是两个人跳进来,手里拿着结实的木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迈开步伐,突然发现自己跟那条狗的距离那么远,他们走啊走,就是距离它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这院子里太不平整了,有许多石头,月光终究不是太阳光,只是模糊的看个大概,在地上狠狠的摔了两下。
他们在里面的行动被外面接应的人看在眼里,不由得啧了一声,这两个人也太没用了,平地都能来个平地摔,怎么还不抓紧时间把狗给解决了?难得它现在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他把梯子架在木桩上,也跳了进来,结果他一跳下来就跌了个狗吃屎,嘴角狠狠地撞在一块尖锐的石子表面,划伤了一条口子。
看到有人入侵自己的领地,大威哪里还能忍,它不叫,但是在一个人跌跌撞撞到自己面前,它按照主人训练的那样,一个飞扑,一口咬在肉最多的部位。
“嗷!!!”这一口,可是结结实实的,他想要转身,把那条狗给踢开,却因为角度问题,没有办法,他叫着旁边的人:“快帮我把这条狗赶开!”
“好!”他应声,然后一块石头没看见,脚一扭:“咔嚓!”他抱着腿一屁股坐到地上,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屋里的灯亮了。
苏茴不打算把这件事情瞒着几个孩子,他们虽然还小,但苏茴觉得他们也要清楚自己的处境,有的时候,弱小是原罪。
所以要用尽自己所有的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不提保护其他人这种伟大的理想,最起码,要能保护好自己。
没有让她失望,被她说明情况后,张保国勇敢的拿起了棍子跟在她的后面,张卫国和两个弟弟也拿起了武器,他们年纪还小,却也有自己的“任务”。
看着妈妈那并不十分高大的背影,张安国的眼里有着泪花闪烁。
被张卫国粗鲁的抹去:“别哭!忘了刚刚妈妈说什么了吗?我们要叫人过来!”
他用力的用木棍敲打着一个锅盖:“有小偷啊,来人啊,有小偷啊,救命啊!”
他们是这个山坳最里面的一户人家,前面还有好几户,总共也没多大,最近的一户只有几十、百来米的距离,放声大喊,没多久,就听到了动静。
在院子中的那三个人,在看到灯亮的时候就慌了,小偷,就是在主人不知道的时候下手,要是明晃晃的,那就是抢劫,不是偷窃。
他们想要抓紧时间赶紧离开,但是一个被狗咬住脱身不得,一个脚扭了,只剩下一只脚还能动,最后一个,也就是最后进院子的人四肢倒还好,但是他已经摔了好几跤了,滚了好几圈,把自己滚得狼狈无比。
“你去开门!快点!”
“我们快走!”
“走!”
人被惊动的时候他们知道糟了,想要逃出去,只要不被抓个现行他们有很多办法,抓到现行,一顿打是怎么都逃不掉了,他们可不想皮肉之痛。
只是,怎么月光变得这么黯淡了?路都看不清,哪里是院门?
三个人面露茫然,然后就被一根扁担狠狠的打在了身上。
“快来人啊!抓小偷了!”
“快来人!有小偷!”
与他们相反,张卫国他们看得很清楚,敲锣打鼓的发出震天响的动静,看到有人拿着棍子来了,喊的更起劲了,一看到有人来,张卫国立刻去开院门。
三个贼人狼狈的被围住“教育”了一顿,这么大的动静,张成业那边也请到了,两边就隔了一片李子树。
张成业来的时候,人已经被用绳子牢牢地捆住了。
苏茴拿着一根扁担站在一旁,气势汹汹,围了一群人,个个手里拿着武器,最中间,就是三个被打了一顿又被绑住的陌生人,他们三个的猪头脸,就算是认识的人被打成这样,他也认不出来了。
苏茴其实完全可以不惊动其他人,把三个小偷给解决了的,但是会有小偷小摸习性的热人可不只是他们三个人,财帛动人心,解决了一波还有一波,那样的话,势必要在前面树立一个标杆,杀鸡儆猴给他们瞧瞧,她可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应付这些小毛贼身上,索性就闹大了。
张成业大概看了看,还好,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他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人说话。
他们能怎么解释?
他们三个的梯子还杂院子外面搭着,他们又出现在了别人家的院子里面,半夜三更的,还被逮个正着。
一大早的,张成业让大家该干活的干活,留下一些人,就等着他们了。
这三个人在天亮后就被人认出来了。
大家彼此联络有亲,基本上各个村子都有亲戚,总有人认得出来。
能够养的出流子的,大部分都是两类,一个是被家里人宠坏了,父母不讲原则的溺爱,长大了不肯自己干活,宁愿小偷小摸占小便宜,另外一个,就是没爹妈,没人抚养,只能靠这样把自己养大。
这三个就是第一种。
宠着他们的人看到儿子这样,哭天抹泪,大喊冤枉。
不过苏茴没有亲自去看,只开头稍稍露了个面,后来就走了。
有张成业和张根他们出面,她只要等着结果就好了。
张根可是气的不行,不会放过他们。
张保国和张卫国坚持要去看他们的下场,张保国在开始的时候还狠狠地揍了几下。
他想知道,最后他们会得个什么结果。
这是有大威在,要是没有大威呢?
没多久,苏浅明和苏仲带着人也过来了,田思怡不管那些,她直奔苏茴家。
有人带话的时候,她听了头登时就晕了一下,幸好女儿外孙没有出事,要是出事了,那可怎么好……
田思怡来到的时候,就看到女儿在做饭,两个小的寸步不离,两只手紧紧地拉着她的衣摆。
看到外孙这样,田思怡登时就心酸了,他们肯定吓到了。
“你有没有事?”
她看着女儿上下,没有出现什么伤口,衣服里面呢?她想掀开衣摆,被苏茴躲过了:“妈,我没事,都没事,他们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不信你问问他们。”
张定国大声肯定:“对,妈妈和大哥打他们了,他们没有打回来!”
“你们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没事了,他们会有报应的。”她柔声安慰。
“我们没事,隔了很远的。”说是这样说,让他离开自己妈妈,他却是不太愿意的。
苏茴就让他们跟着。
待在一起能让他们放心那就待在一起吧。
……
另一头,苏浅明和张根咬死了不肯私了。
“我儿子都没有偷到什么东西,还被狗咬了,我们没要你们赔医药费就不错了!你们还不依不饶!”有个泼妇在地上撒波打滚。
苏浅明冷笑:“那照这么说,那些杀人犯没有杀到人就不用坐牢了?”
他一说坐牢,对面的哭喊声就是一歇。
坐牢,要是儿子坐牢了,那真的是一辈子都毁了。
到时候针对什么的,会麻烦,而且现在这个时期,要是专门有人盯着想要找错处,实在是一件烦心事。
苏茴在知道这三人都不是他们村的,而且特别亲近的亲戚也不是他们村的之后,心里更满意了。
这也就导致,没有太亲近的关系,他们想要说情也很难。
张根冷哼了一声:“放心,我儿子是军人,他的战友就在派出所,他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也是另外一个让他们心虚的点。
谁不知道李村姓张的惹不起,全都是亲戚?蠢儿子还特别会挑,挑中了烈士遗孀,真去派出所了,就是没有这一层也不会轻放吧?想到这里,哭声一片:“我叫你偷,我叫你偷,我说你不能这样做了……”
以前要是下狠心管教,就不会这样了,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张根其实一开始是有些松动的,因为村子间彼此联姻,大家沾亲带故的多,这也就在一些事情上处理比较宽松,不会轻易去公家,本身大家就不太愿意跟公家的人打交道。
结仇是一方面,另外别人也会说他们不讲情面。
但是,儿媳妇坚持送公,他也被说服了,杀鸡儆猴,老二媳妇还年轻,保国还小,确实该强硬一些。
苏浅明更不会松口。
看到他们这样,那三个人终于知道他们的后果,个个在那里哭爹喊娘。
“求求你们了!”
“我们再也不会偷东西了,你们放过我们吧!”
“我们还没有偷到,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愿意付出赔偿……”
派出所来人了,孙强也在其中,把三个人带走,按照法律判刑……
之后,苏茴拿着扁担凶悍无情的“美名”,还有她家狗狗英勇护主的名声就这么传了出去,随着那三人进了牢房去劳改的消息传出,周围几个村子小偷小摸的迹象一时绝迹,这让时不时就被摸走点什么的人心大畅。
不过,有些“狐朋狗友”去探望过他们三个,得到了些匪夷所思的话,很多石头?
不会啊,院子里哪家会有石头乱放,都是平整的。
只能认为当时天太黑,他们没看清楚。
苏茴家着实得了一阵清净,来看热闹的人几乎没有了,苏浅明和张根他们,或者自己去,或者让儿子去,在他们周围走一走,要是真有那想打击报复的,也能威慑一下。
不过一直风平浪静,就算那三人的家人心里愤愤,但是,他们的家庭中不是只有他们一个儿子,有一个坐牢的兄弟就够丢人了,要是再出点什么状况,他们还要抬起头做人吗?
本来仗着父母疼爱就占了他们不少便宜,兄弟情分就不怎么深厚可。
苏茴照常上课,干活,上山,一段时间之后,事情已经没有多少人提起了,再怎么劲爆的话题,都有过时的时候。
随着期末的到来,孩子成绩单拿回了家里,还有新的知青的到来,村里的话题顺理成章的换了。
苏茴借着假期,光明光正大的去张成业那里开了介绍信去市里,说是去看当初给她收音机的那人传了信来,之前他出差,现在回来了,苏茴打算把收音机还给人家,不好意思收这么重的礼。
看着她拿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收音机离开,村里人难免觉得她傻,给都给了,有什么不好收的,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能看出,苏茴这人心里有一杆秤,是个值得来往的人。
张保国很高兴,妈妈偷偷跟他说了,说她先去看看,如果顺利的话,就带他们四个一起去市里。
不过这个事还没有确定,只告诉了他,让他先保密,张保国看到三个弟弟,就想分享这个好消息,但是每每想到妈妈让他保密的话,他又艰难的忍住了。
妈妈要到天黑才回来,怎么时间过去的这么慢啊。
第35章
这是一个出入都需要开介绍信的时代,没有介绍信的话,可能会被当做盲流遣送回乡,更甚至会被怀疑是特务被抓起来。
苏茴照常打扮着坐车去了市里面,然后就七拐八拐的在人流中隐匿了自己的踪迹,再出来的时候,她外表上已经变成了一个男人。
背上背着个竹篓,看不清里卖弄的东西,她绕了一圈之后,在约定好的地点跟虎哥见面了。
跟前两次一样,把自己做的酱卖给了虎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彼此钱货两清之后,他问了一句:“不知道,苏兄弟这生意做的有多大?如果还有的话我其实还能再吃下一些的。”
苏茴笑了笑:“主要是也不确定,不是每次都能正好遇上虎哥你的。”
彼此都对对方提防着,钱货当场结清之后,苏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点了个头,就钻入了树林中消失不见。
虎哥看着脚边的坛子,算了,市场上其他的有,但也不多,打头应该都在他这里了,只是可惜,他让人做,怎么也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苏茴来到了市郊区某个村庄一栋房子背后,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吹响了哨子,没过多久,肖谷就从里面出来了,他看到苏茴有些兴奋。
两人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肖谷:“苏大哥!苏大哥你终于来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帮着苏茴推销,之后还帮她引荐了虎哥,让虎哥吃下了那一堆的酱,之后苏茴断断续续也跟肖谷来往了几次,他不比虎哥那个老奸巨猾的,有一份赤诚之心,虽然是想着赚钱,但是有自己的原则在。
而且他想着赚钱也是为生活所迫,上面老父老母,媳妇难产生了病根,下面还有一双年幼的儿女,就靠他一个人下地干活,哪里顶得住?
被逼的只能多想想办法,哪怕知道投机倒把被抓住了没有什么好下场,也不得不去做,后来抓住了苏茴这个机会,就不想放开。
为表示诚意,他连自己家在哪里都告诉苏茴了。
他手里的本钱不多,肯定不能像虎哥那样付出大笔的钱财购入大堆的酱,但是,就他能拿出的那些,空闲了去市里面零散卖出,已经让他获益匪浅,现在苏大哥主动找过来,代表着他又有一大笔进账了,他自然高兴。
“苏大哥,你这次带了多少?”
他这段时间也做了些别的小生意,手里也积攒了一些钱财,能买下更多。
苏茴从背篓里面拿出一些酱,点清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过在最后的时候,苏茴露出迟疑的神色:“有件事情,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他立刻接上:“苏大哥你说。”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他托我一个忙,想托我带他的朋友在市里面逛逛,但是我那天有些事情,没办法,你距离市里比较近,想看看你方不方便。”
“带人在市里面逛逛?”
“对,就是带他们到图书馆、商场、医院、学校等地方走一走,去国营饭店吃两顿,放心,钱和票不用你出,我朋友他负责,你就是做个向导。”
肖谷自问,做个向导,还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没问题,什么时候?”
“那就麻烦你了!”看他这么干脆,苏茴更欣赏他了,从刚刚他给她的钱里面抽出一些给他:“这些你先收着,到时候用,多退少补,下次我和你交易的时候再一起结算。”
“你收下,大家都不容易。”看他有推拒的意思,苏茴又推了回去。
肖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再推辞。
他确实不太宽裕。
“具体是什么情况?”
“是一个大姐带着四个孩子,乡下人进市里见见世面,早上坐车来,下午坐车走。”
“怎么称呼?”
“那大姐叫苏茴。”
也姓苏?他看了一眼苏大哥,是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