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谷那边给了不少大米,不过他那里是小头,大头苏茴留着要去换好东西的。
跟他们做了交易,苏茴紧接着就匆匆先去了卖小人书的摊主那里,先给几个小孩挑了几本之前没有看过的小人书,然后跟着他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院子。
小人书摊主脸上带着笑:“你上次说了让我帮你留一些好东西,我可是特意顶着压力帮你留的,不然早就被别人收去了。”
他说这句话,语气有些得意。
苏茴的视线放到了他打开的盒子上,盒子里面只有一个东西,被红布包裹着,打开红布,那是一块平安玉锁,古代大户人家给小孩子用的那一种,这款式很常见,不常见的是它的玉料。
“你看看这成色,这水头,我接手那么多个,这个也是首屈一指的了。”他笑眯眯的。
个头不大,但是玉质没得说,肤如凝脂,莹润光滑,苏茴轻轻摸了摸,点点头,很是满意:“价格多少?”
“这个要四百的,我做主,你给三百八就成。”
这个价格着实不低了,一个工人,有级别有年龄的工人,一个月才有可能拿到三十多,三百八,那就是一年的工资了,买一块不大的、不能吃不能喝还扎眼的玉,一般人肯定做不来,也就是真喜欢这种的,而且还有关系不会让它漏到外面去的人才买得起。
怕她背着个价格吓跑了,他解释:“这种好东西,要是以前别说一年工资了,十年都买不下来,也就现在这年景,这个价格才会出现。”
这话没有错,不过价还是要砍的:“现在就是这东西拿不出去,东西再好,也是明珠蒙尘,见不得光的,我想要,你再给个实诚的价格。”
“你真心想要?那最低,最低三百六。”
“凑个整数,三百五吧,我这次带了点别的东西,你看看收不收?”
她这次背篓里也背了几十斤的东西,但这几十斤不是大米了,而是上好的白糖。
她自己种了甘蔗炼制出来的,她也没费什么工夫,有阵法在,也就搬运了一下,论价值,白糖可比大米高多了。
“要,当然要!”
瞧这雪白如雪的模样,他怎么会不要?
他也没亏她的,按照比市价还高一些的价格给她算了。
“还有别的吗?”
“还有大米、西瓜、草莓、葡萄。”
这些水果可不是这个季节有的,更显珍贵。
“要不我先拿过来?”
“不急不急,我还不相信你的人品嘛,我们继续、继续。”
“还有这样的玉吗?我喜欢这种品质,不论大小、颜色、古今。”这个距离极品还有一丝差距,也大不到哪里去了。
“这个现在没有,我会帮你留意的。”
“还有几幅字画,唐宋年间的,你上次说有帮你留意,特意帮你留的,是大家的好东西,还有这个玉枕,这个铜鼎……”
因为他们也不陌生了,诚信有一定的保证,所以面对着苏茴的提前预定,他留了不少好东西,也没让他失望,这些他过了眼的东西苏茴全都要了。
用大米、白糖、水果抵了一部分,其余的用现金。
这一下子,她的存货大头就出去了,免得她还要自己去一一出手。
也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一下,随后小人书摊书带人去搬走,生了很多事。
然后苏茴又去了收废品站的大爷那里,那里的东西没有这里的精品,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量大,便宜实惠。
他那里大件的东西不好放,但是小件的,在随便哪个疙瘩角落藏在报废的“垃圾”里面就可以了。
她渠道的时候还有别人在,苏茴跟不认识老大爷似地,先去找报纸、找书,等到没有人了,老大爷才走了过来。
“小伙子,你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你再不来,那些东西我就要给别人了。”
苏茴拱手:“怎么会不来,就是有些事耽搁了。”
收费站的大门是不关的,大白天的关了才有鬼,他们走到一个角落,一个别人要进来就能提前看到的角落,用东西遮挡着。
老大爷拿出一个破旧的不行的麻布口袋,上面还用绳子不松不紧的绑着。
他轻轻一抽,绳子就解开了。
“这里都是些字画,我也不知道真假,你自己看,一幅三块钱。”
他又拉过另一个袋子:“这里的便宜一点,一块钱一幅。”
苏茴蹲下身体,快速的打开,一幅幅看过去。
她也不看作者,只看字迹、画功意境,有的虽然是仿品,依旧价值不菲。
三块钱的部分是老大爷特意挑出来的,一共十幅,苏茴全要了。
一块钱的就多了,苏茴挑了八幅。
全部放进一个破旧麻袋里面。
“这个,是些小玩意儿。”
他又从一个角落拿出一个垫桌脚的小箱子,打开暗格。
里面都是小件的物品。
珍珠首饰、金饰银饰、还有零星的宝石。
“价格怎么算?”
“上面的一块钱一个,然后下一排两块,到最后,那一排一件五块。”
苏茴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好的。
“大爷,这段时间的好东西呢?就这个?”
字画那种东西很多人捡漏都不要的,是纸张,保存困难,也不好隐藏。
这种小东西才是比较畅销的。
“还有,你急什么。”老大爷瞪眼:“这个没有看上的是吗?”
不就是这个收的多了点,想要清清库存吗,问那么多干啥。
苏茴拿起了一个玉锁:“这个吧。”样式古朴,虽然质地不怎么样。
没了啊,老大爷za吧嘴,行吧,好过一个都没看中。
他收起盒子,看了看外面,路上行人都少。
他进了后面,招呼她过去:“你来这里看看,这个箱子是按照你要求给你留的。”
箱子是樟木箱,只缺了一角,有修补的痕迹,还能用。
底部有个暗格,打开,是一支玉如意,一套红宝石头面,一对翡翠戒指。
出乎意料,红宝石和翡翠的成色上佳。
这种成色,老大爷这里很少出现。
“这个你没失望吧,全部你拿去,三百块,不讲价。”
苏茴干脆的点头:“成交!”
然后他又拉出一个小箱子:“这种你看看怎么样。”
里面是一只瓷碗,一个细长颈花瓶。
清朝年间的东西。
“你看这样的成不?一个三块,大件的我没放在这里,都是一批的,还有些别的我也没分的太细,按件给你,一共二十三件。”
“成,我都要了!”价格不贵,主要是红宝石深得她心。
一整套,均匀,如果是在小人书摊主那里,这一套就得几百。
满载而归,刚刚卖给虎哥和肖谷的钱大头就这么花了出去,只剩下三百多了。
她先去找书,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坐车去了省城,第一时间去图书馆,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之后才去做别的。
这资料才是她来省城的主要目标。
买了自己想要的书,剩余还有些时间就随意活动了,他正好看到了一间蛋糕店,走过去,有个人正在凭票取蛋糕。
蛋糕都是提前订做的,然后票拿取,可以直接买的就是面包,面包不需要提前,但是也要凭票,拿着钱跟粮票才能购买。
苏回买了一个面包尝尝,这味道还是不错的,不过她可以很公正的说,她们自己做的那个蛋糕比这个好吃。
接下来,苏茴特意往小巷子里钻,这种地方最适合私底下的交易了,不过今天似乎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戴着红袖章的人时常出现,就算有人想要交易,看到这情况,也不敢了。
苏茴觉得今天运气不好,正想离开这些巷子,有个青年匆匆从某个巷子拐角跑了出来,他没有看到苏茴,撞了过来,随后低头匆匆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接着继续跑,不过没有跑多远,就被前头守着的红袖章抓住了,这时候从他跑出来的地方有两个红袖章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到他被两个同伴捉住了,露出得意的笑:“我让你跑!看你跑不跑得了!”
随后抓住他的那两个人就开始搜身,但是搜完了,两个人脸色一变:“你藏哪里了?我劝你老实交代!免得多吃无谓的苦头。”
“什么,不可能!”气喘吁吁的两个人脚步不停:“我们一直跟着他,绝对在他身上!”
青年男子:“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身上没带东西,就带了些钱备用。”只有搜出来的那几毛几分,除此之外,没了。
“我们看看,你这衣服,脱了!”
结果上上下下都摸遍了,确实没了,这时候,气还没喘平的其中比较矮的那一个拦住了正在离开的苏茴:“你!对,就你!你站住!你说,你是不是他的同伙,也是资本家的人?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第84章
来人让她站住,苏茴发现这里除了自己就没有其他人了,所以他们说的是自己,他说自己是同伙,是资本家的人?
苏茴看了一眼被拦住的青年,她刚刚没有多管,她也确认,他真的只是撞了一下自己,没有做趁机把什么东西放到她兜里的事。
他是资本家的?也就是这时候被打倒的人家的后代?
刚才追着青年跑的两个人拦住他,语气不太好:“对,说的就是你,你看什么呢?左右张望的。”
他上下打量着苏茴,看“他”的衣服、面容和手。
很普通、很常见。
“刚刚你们撞到了一起,现在我们怀疑你们投机倒把,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明白吗。”来人微微扬起下巴,趾高气扬。
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态度,他们的地位和权力,赋予了他们骄傲的资本。
苏茴微微挑眉。
“你们别牵扯无辜的路人,我和这位同志根本就不认识!刚刚只是没看到前面有人,撞到他了!”看到他们两个围住了苏茴,被狼狈抓住的青年男子,有些着急的大喊。
苏茴面前比较矮的那一个冷哼了一声:“你说了不认识就真的不认识了吗?要是你们事先认识,装作不认识呢。”
他打量着苏茴,苏茴的背上还背着个竹篓,那是她掩人耳目用的,要是有什么交易的话,她可以从这里拿出东西来。
现在她的背篓就成了重点:“你这东西拿下来,给我们看看,里面放的什么?”她的背篓遮得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苏茴沉默的放下背篓,她这是遭了无妄之灾呀,这样应该会检查她的介绍信,这不经查,那是假的,如果真去查的话肯定能发现问题。
她的背篓里面放着的东西倒是没关系,因为里面就两斤大米,两把野菜,其余都没了。
苏茴放下背篓给他们看:“这是我给我亲戚带的,你们看看。”
里面的东西让他们的视线多留了一会儿。
这大米看上去不错,那野菜倒是不值钱。
矮个子提起大米掂量了一下,这背篓里没有别的了,那就只能看看他身上了。
他张口就扣了帽子:“现在我们要检查一下你身上,同志,人正身不斜,你不会反对吧。”
苏茴轻飘飘的看了他两秒,随后慢慢点头:“好啊,你检查吧。”
然后,她退了一步,神奇的事就这样发生了,矮个子男人摸到了苏茴前面的地方,伸进了她口袋的位置摸索了起来,实际上两者隔了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一通摸索,没有摸到任何东西,矮个子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个也没有,东西哪去了?
另一头那个青年,有些着急:“我都说了,我们不认识,你们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抓着他的其中一人冷哼:“误会什么误会,我们一早就盯着你了。你那资本家的爷爷生了重病,你们家穷的老鼠都不会去你们家光顾,他吃的药是哪里来的?吃的哪里来的?你们肯定私藏了东西!”
青年辩解:“那是好心人送我们的,我爷爷当初帮了不少人。”
听到这话,抓着他的两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什么叫做帮了不少人?明明那就是资本剥削,他们是不知道维护自己的权益,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帮助,其实是被剥削人群!”
对于这个回答,青年沉默,但是绷紧的下颚无一不在表示他持有的不同意见。
他们家明明就帮助了许多人,不然大家怎么会在这个困难的时候还给他们这么多的帮助。知道他家没有米下锅,偷偷摸摸的在他家门前、窗户边放一些吃的。
这绝对不是被剥削被奴役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抓住他的人近距离看到了他的表情,狠狠的推搡了一把:“你拽什么拽,我们会一直盯着你的,你爷爷的病还没好吧!你放心,我们会一直看着你。”这话说的,着实有几分阴沉。
那头拦着苏茴的两个人一无所获,不甘心。
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他们不好对青年下手,他爷爷还是有几分香火情在,但是对于这个路过的人就没什么顾忌了,瞧这一身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么来头的,还带着野菜,这乡下地方才会有的,他们城里根本就没有,无权无势,代表着好欺负,而且他们忙活了这么久,空手而归那怎么行,这两斤大米不多,但也能做一顿大米饭了,可以勉强犒劳一下他们的辛苦。
两人对视一眼,得到了共识。
“你的介绍信在哪,拿出来,你不是省城的人吧?”
苏茴拿出了她自制的介绍信,上面写着省城周边某个村子的地址和姓名,地址是真的,姓名是假的,应付一下是够用了,就是不能深究,深究的话就会查无此人,到时候,在这个年代,估计他们就要把她当作来历不明的流民乃至于危害国家安全的特务来处理了。
苏茴觉得问题不大,以后再来换一张脸,换一个地址姓名就可以了。
“你亲戚是哪的?说来听听,你可要好好想想,别随便说一个,要是没有这个人,你就是来投机倒把的!”两斤大米是不多,但要投机倒把也不是不可能。
苏茴回忆着刚刚走过的街道和门牌号,特意选了隔了一段路程的地方的断口。
“青石路32号。”
“他说他家门比较好认,种了一棵桂花树,就在门边,我还在找那棵桂花树,你们知道这地方在哪里吗?”
“桂花树?”嗤笑一声,“青石路是什么?就没有这个街道的,等等,难道你说的是绿石路?”他铁面无私:“你跟我们回去一趟,等我们同事去找找你那亲戚,核对后再确定!”
至于是不是真去找,那当然是不去的,先把他抓了关一两天,然后再给他家里带个口信,看看他们能不能拿出什么证据,或者是什么关系,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