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奶不信邪,蹭蹭蹭地跑到二妞住的屋子里。
这屋子是大房四个女孩一起住着,现在大妞已经嫁出去,只剩下二妞、四妞、跟六妞住在一起。至于大房的宝贝儿子自然是跟大儿子大儿媳一起住着。
屋子里一贫如洗,一眼望得到头,左右两边各有一张床,其中一张床上正躺着据说傻了不会认人的二妞。
只见二妞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呆呆傻傻地看着她,眼里没有神采,连往常最长出现的害怕瑟缩情绪都没有。二妞奶也是一脸懵逼,不过转瞬,她又回过神来。
“二妞,你还认得奶么?”可别真给傻了,她可是收了人家的彩礼,要是真傻了,那人家有钱人还能要她一个傻子?
想想都不可能!至于把彩礼钱退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这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她得活生生呕死。
二妞傻愣愣的,没有回话,只是一脸好奇地瞧着二妞奶,眼里全然是陌陌生。显然是不认得她奶。
“二妞,你再好好看看,我是你奶,亲奶!”“再瞅瞅这,是你亲妈,谁都可能不认得,生你养你的亲妈,你总认得吧?”二妞奶拉过一直哭泣,嘴里喊着女儿命苦的二妞妈,一脸焦急。
“呵呵,呵呵……”二妞笑得一脸傻气,二妞奶心颠颠地往下沉。
“你个赔钱货,呵个大头鬼!”脾气暴躁的二妞奶气性大发,二妞这两声呵呵,着实像是对她冷笑嘲讽。上前就“啪啪”给二妞甩了两个大耳光!
这难道真是掉河里脑子进了水,才傻的?那就多打几个巴掌,甩甩脑袋控控水试试!说不定水沥干,人就不傻了。二妞奶异想天开。
“啊!”呆傻的二妞找遭到她奶的毒手,忍不住一声惊叫!双手立马捧住自己的脸蛋,然后……
然后继续傻呵呵地笑。一边笑,一边嘴角还留下口水,煞气十足,跟村里那个小时候高烧烧傻了的二傻子一个模样。
难道是她想多了?二妞不是在装傻逃婚?前头不愿意嫁,都可以跳河寻死且差点真死了,现在为了逃婚,装傻充愣也是大有可能。
想起刚甩了两巴掌,二妞还是不认人,二妞奶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头疼。刚才这两巴掌,她可是一点都没省力气,怎么一点反应都没?
哦,也不算什么反应都没,至少二妞捧着自己的脸了。然她这是应该高兴呢,还是该愁?
二妞奶脑子里飞快旋转,搜索着脑海里治这突然犯傻的药。左思右想,忽然灵光一闪,有了,自家这二妞,该不会落了水,遭了水鬼纠缠吧。
以前总听老人说淹死在水里的水鬼为了能转世投胎,非得找个替身才能离开。难不成被人捞上来的二妞是因为见了水鬼吓的?
昨天二妞奶在别人面前喊二妞是自己爬上来的,为了省下谢礼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为了保全住二妞的名声,二妞可是定了亲的,这要是坏了名人,人家不要那她可损失大了。
若是人家救二妞的恰好是个未婚的,那就更麻烦了,说不定还讹人呢!这毁了名声的,指不定人家一分钱都不出,想白捡个便宜媳妇。
不得不说二妞奶,姜还是老的辣,还真猜中了大狗子的一点小心思。
只不过大狗子这点小心思没成,就直接给他奶给打断,不得不说是个对双方都好的场面,不然扯起皮来,当得是张家村年尾压轴大戏。
二妞奶想到隔壁村的张大仙,以前就是干这活,吃这碗
饭的,还挺灵。附近几个村子,盖房子上梁、成亲娶媳妇儿、搬迁等等这类需要挑日子的事情都找的她。
甚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受了惊讶叫魂啦,她也给看。
家里以前也请过她算日子,还算相熟。不过这两年破四旧,不兴这个,若是被人看见,可了不得。这事儿还得偷偷的来,等明儿个有空了,她就去隔壁村看看,顺便请人晚上过来窜门。
唉,这回得出点血了,二妞奶想想就一阵肉疼!
但又办法,哪个大头,哪个小头,该花的必须花的,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心中暗骂:赔钱货果然是赔钱货!到手的钱还没捂热,又被分出去一点。
虽然只是一小点儿,但也够二妞奶肉疼的。
一直沉静在自己思考中的二妞奶,没发现二妞已经不笑了,捂着脸,垂着眼睛,眼里闪过一抹怨恨,但很快消失不见。
深山中。
林雨薇正带着三个狗子并狗子们的爸忙碌着。
他们沿着那颗歪脖树一直向山谷走,确实找到了彪子口中的湖泊。当林雨薇站在烟波浩渺、波光粼粼的湖泊边上,刹那间以为自己来到一个世外桃源中。
湖泊虽小,却很美。
林雨薇指挥狗子爸跟三个狗子,挖坑做陷阱。设陷阱的方位是狗子爸挑的,当年他跟彪子关系还可以,听彪子提起过几句关于他打猎的小窍门。
“哎呀,你们几个手脚麻利点,多挖几个坑,多设几个陷阱,咱就是运气不好,坑挖多了,总有那么一两个倒霉的。”
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在山上转悠了这么久,浑身都疼。
林雨薇颤抖着双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负责把砍来的木棍削尖,他们四个则负责挖坑清理泥土。唉,可惜这工具还是有些不趁手。
要有把大铲子,那工作效率就高了,现在这用破锄头,得挖到什么时候。
几个狗子一顿,心里哀呼:奶啊,我们其实手脚挺快,奈何肚子咕咕叫,干活自然慢了。
“奶,给快地瓜吃呗。我都饿的肚子都打鼓了,实在是没力气挖坑。”舔着脸问林雨薇讨吃的,自然是喝糊糊两圈半的三狗子。
林雨薇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三狗子要是放在以后,妥妥的一个吃货无疑。
“行行行,乖孙子饿了,奶奶能不给吃的么。”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不演不行呐。
三狗子一听给吃的,眼睛一亮,嘿嘿傻笑。“三狗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有什么梦想啊?”林雨薇哆哆嗦嗦站起身,去拿背篓里来之前就洗干净小红薯。
“奶,我的梦想就天天有肉吃!”三狗子一点没又不好意思的情绪,直接道。
林雨薇抽了抽嘴角,认真道:“你这个梦想以后一定会实现的。”
小红薯他们带的不多,林雨薇拿出五个,“都过来歇一歇,洗洗手,先把晚饭吃了,吃了才有力气挖坑。”对,没错,这巴掌大的红薯,就是他们的晚餐。
并且限量,现在在野外也没那条件跟功夫生火弄吃的,只能生啃。她自个儿早就饿了,三两下走到浅滩边洗了洗手,抱着红薯啃得津津有味。
天天都是糊糊粥,吃不饱便不用说了,关键都腻了,现在哪怕生啃,也是美味。入了冬的红薯,水分流失了一部分,但里面的甜度更上一层楼,甜滋滋的,林雨薇感觉自己甜得冒泡。
哎呀,没想到我有一天,啃个生红薯,就觉得幸福。人生啊,真是不能比较。那些挑食,这不肯吃,那不肯吃的,要治容易得很,饿一顿你看看。
一顿不行就两顿,两顿不行,就三顿,等饿的
狠了,前胸贴后背,吃嘛嘛香,保管一点都不挑。
关键就看人狠不狠的下心饿他几顿。
几人排排坐,吃红薯。二狗子衣着干净整洁,吃得甚是斯文有礼,她估计这货是念书念多了,比较在意自己的形象。大狗子是一副憨厚普通农家人的模样,三狗子眉眼间透露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至于狗子爸,出了瘦了点,年纪大了点,可见年轻的时候是个俊朗的少年。都说儿子像妈,想来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长得不错的?
林雨薇不知不觉想远了。
挖坑的主力是狗子爸,狗子爸吃完也没休息就继续刚才自己的工作。他这会儿多干点,等会儿能能早点弄好。
看天色应该快两点了,冬日里太阳下山早,三点钟要是干不完,就直接找那歇脚的地方。不然晚了遇到危险可不值当。
几个孩子见状,纷纷跟上,挖坑这活其实不累,就是麻烦。
林雨薇则坐在地上找了个粗细适宜的木棍,用手握住要削尖的一米来长的木棍的一端,另一只手挥舞砍柴刀。不求美观的话,她速度还是挺快的。
再次感谢她生活在农村,虽然后来长大了几乎没干过这些农活,但小时候可干了不少。
张家村,王家院内。
狗子妈早早做了晚饭,嗯,还是糊糊粥。
原本满满当当坐满一圈的桌子,现在显然格外空荡。
唉,也不知道他们出去能不能弄到猎物。狗子妈虽然心里想着婆婆跟着去添乱,但也许婆婆还是个有本事的呢?
婆婆当年可是逃难过来的,路上孤身带着一个孩子,还能在那么乱的世道把孩子拉扯大,并在张家村落户起房子,心里那绝对是个有成算,有本事的。
自己当年可不就是考虑婆婆是个和善的,狗子爸人也老实勤快,所以才嫁到他们家来么。
村子里人都排外,王家在张家村刚开始的时候日子也不好过,花光逃难时带出来的钱财起了房子,又过了十几年,才算是在张家村站稳了脚跟。
后来她又嫁了进来,慢慢就彻底融入张家村了。
“妈妈,我想吃肉肉……”最小的七狗子翻过年才五岁,人小鬼灵精,记得白天奶奶跟他说,上山去打猎,打到猎物给小狗子吃肉肉。
小狗子心里便一直惦记着吃肉肉。
他还是去年过年大食堂吃到过香喷喷的杀猪菜,那滋味儿,一直潜藏在小狗子的记忆深处,时不时就要跑出来遛一遛。
而今天奶奶说要给小狗子弄肉吃,显然是把小狗子的馋虫彻底勾了出来。
狗子妈闻言,条件反射性地咽了咽口水,一边鄙视自己,一边不由心里也祈求他们一行人能顺利,哪怕没弄到猎物,找点别的吃的回来也行。
山坳湖泊边。
王家五人是干得热火朝天。
“妈,你把两头都削尖的木棍递给我,我把木棍插上。”他们在有动物脚印的地方连挖了四个陷阱,只要有动物往这边走,有极大的可能性会落入他们的陷阱。
插好木棍,又用小树枝盖上,最后撸了杂草往上面虚虚地扑了一层,完美。
虽然陷进粗陋,但也是他们当下能弄的最好的。
一伙人又掩盖好他们留下的痕迹,才离开去找狗子爸说话的落脚点。
“那个落脚点在哪儿来着?”林雨薇好奇问狗子爸。在深山里还有安全的落脚点,挺不容易找的。
三狗子一脸兴奋, “我知道我知道,爸说的肯定是以前那个土匪窝!”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最后一
滴水的地雷,抱住么么哒。
第8章 六零年代种田忙
三狗子一向喜欢听打打杀杀的事情,小时候还经常跟小伙伴们玩角色扮演,你当好人,我当坏人,我当农民,你当土匪。天天可以换着花样玩儿,都不带腻的。
听三狗子这话音,难道这附近以前真有土匪?林雨薇紧紧是怀疑了一下,就不好奇了。那年头,不安稳,有土匪出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工作了以后就听上了年纪的同事聊天的时候说道起,他们那个小县城,有一片就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窝。
穷山恶水出刁民罢了。
太阳已经开始偏西,王家一行人步履匆匆,抓紧时间往落脚的目的地赶去。
约莫一个钟头之后,入眼的便是一片断壁残垣,显然这便是他们今晚要住的地方。这过来的一路上,是三个狗子轮流负责搀扶老太太走路的。
林雨薇也觉得自己小腿哆嗦得不成样子,索性没有推辞儿孙们的关照。
她瞧着面前这片建筑物倒不像是土匪窝,反而有点像后世的豪华别墅,只不过是废弃不知道多少年的别墅。
最外面一层是用石头垒成的围墙,很高,也挺结实,仅由废弃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坍塌了一小部分就可以判断。至于里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房屋都是露天的居多。
屋顶的瓦片几乎不见踪影,林雨薇感觉是被人捡走了,估计是附近的村民拾了有用的回家。
“时间不早了,咱赶紧找个能住人的地儿。”说完林雨薇就迈步向前,往里走。“妈,您等等,我跟二狗子走前面,您还是老样子在中间,大狗子跟三狗子走在后面。”
这万一遇到啥子情况,也还能有个反应时间。狗子爸说完率先握着锄头往里走去,二狗子随后。大狗子跟三狗子无异议,让林雨薇走在前面,他们俩垫后。
林雨薇再一次感叹这儿子靠谱,自己手里握着空间金手指,一定要想办法改善他们家的生活才行。这也算是自己占了人家身子的报答。
她会尽量照顾好家里每一个人的,毕竟现在他们也是她的家人。
天色渐晚,马家一家人围坐在吃饭的桌子边,气氛压抑,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们。“妈,二妞这个样子,这定下的亲事怎么办?人家还能要个傻子吗?”
说话的是二房的媳妇,叫陈来娣,家里的长孙就是她生的。原先她听婆婆说,这回收的彩礼钱,会拿出来盖房子,来年盖了房子,就给她儿子说亲娶媳妇。
所以这二妞的婚事,跟他们二房息息相关,陈来娣自然是紧张的。至于三房的张春红也是,婆婆张罗着盖房子,他们家也有两个儿子,大的那个也马上到说亲的年纪了,到时候指定也能分到一间房结婚用。
“呸!老二家的嘴里还能不能说点好话!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要是不想吃,那就别吃了,正好省下那一口,给我大孙子吃!”二妞奶一个厉色,吓得刚想要出头的老三媳妇,一个瑟缩,老老实实喝着自己碗里的糊糊粥。
不过耳朵却竖的尖尖的,显然也是关心得很。
老太太见老三家的熊样,心中亦是不喜。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个省心的。
他们家是外来户,想娶本村的闺女融入到村子里,但村子里条件好点的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家。
家里没啥底子,婆婆刻薄。想要自己闺女过得好点的,自然不会挑他们家。
只有那家里不怎样,闺女不太好说亲,又贪图他们家比别家更高的彩礼钱,才把女儿嫁到他们家。所以说,二妞奶现在拿闺女换彩礼钱,贴补儿子,也算是马家的传统。
因为当初家里这些儿媳妇,就是她用高价“买”来的,她能看得上就怪了。二妞奶
一向认为这些个赔钱货只是家里的财产,时间一到,都是要拿出去换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