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爸爸贫穷儿[七十年代]——芒鞋女
时间:2019-10-24 08:49:59

  不是所有人都看家庭条件,真没钱讨着媳妇的也有,但唐家情况特殊,没钱不说,老太太独疼幺儿,哪家姑娘肯嫁过来看婆婆脸色就算了,还看小叔子脸色啊。
  凭良心讲,问题出在酒鬼身上,他稍微争气点,让高翠华知道他有过好日子的能力,这样高翠华就不会把钱紧紧攒在手里不拿出来,而委屈了其他子女,唐家兄弟,唐知军娶的是寡妇,唐老四娶媳妇是唐秀秀嫁人收的彩礼,轮到唐老五就只有打光棍了。
  不管基于什么原因高翠华要他出钱,他占了酒鬼身体,就得做点像样的事儿。
  给唐老五找个媳妇,便宜点的,不要钱的就更好。
  “五哥,你别想太多,我不是一边答应给钱一边阴阳怪气甩脸色的人,咱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我能帮你绝对不会推诿。”要知道,真论不要脸,他唐知综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啊。
  唐老五乐呵地哈了口气,打了个酒嗝,口吃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旁人听不清,扶着他的唐老四听懂了,他抬眉,幽幽望着前边颀长而挺拔的身影,顿道,“老五说你醒事了,看得比他明白,他做哥哥的自愧不如。”
  其实他们以前没少欺负唐知综,嫉妒老太太疼他,偷偷给他开小灶,他们私底下经常捉弄他,每次都把他弄哭,但他回家后从来不告状,整天笑眯眯的,挨了打也不长记性,下次出门照样跟在他们屁股后追,矮矮小小的人,迈着小粗腿,哥哥哥哥的喊,他们经常躲到树丛后不应声,甩掉他后自己玩。
  很久远的事,以为早不记得了,不知为何,突然又浮了出来。
  无论老幺做过多混账的事儿,但有点比他们强,就是不记仇,这点没有变过。
  “老幺。”唐老四喉咙干涩地喊了声,前边杵着竹竿的人影惊了下,纳闷的转过身,眼神如墨的望着他,唐老四哽了下,笑道,“你四嫂在前边,你把竹竿给她吧。”
  唐知综垂眸,握紧了竹竿,“不用,四嫂牵着两个孩子不方便。”以为他傻呢,把竹竿给夏月英,她不用力,蛇没吓跑不正好被他赶上?关系到自身安全,唐知综觉得还是自己做比较放心。
  但唐老四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知道换了石磊或石林,唐知综肯定会毫无保留的把竹竿交给他们,到底还是关系比不上他和石磊他们。
  唐知综认真盯着脚下,提醒钱大他们走慢点,听到啥动静记得喊,不知不觉就到了岔口,唐知综往西,他们往北。
  “四哥,你顺路,就你扶五哥回家,我就不过去了啊。”唐知综站在岔口分界处,朝唐老四挥手,唐老五靠在唐老四肩头睡着了,没法说话,唐老四搀扶着他,问唐知综要不要送他回家,他记得饭后石林提出送他,被唐知国吼回去了。
  “不用,过去走不了多久,有钱大他们,我不怕。”
  “成,你自己小心点,往后有个啥事就喊石林叫我。”经过这顿饭,唐老四对唐知综有很大的改观,唐知综自信,大度,说什么都有理有据,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想着他力气小,干活吃力,自己是哥哥,能帮的就尽量帮。
  月光照着唐知综脸庞,像铺了层暖色的轻纱,唐知综大力挥着手,声音高昂,“好,你别嫌我事多就成。”唐老四他们憨厚老实,是很好忽悠的人,有这样的兄弟,比请保姆还省事,他不知道酒鬼怎么想的,放着身边免费劳动力不用,整日作死的酗酒,简直就是荒度青春,浪费时间。
  酒鬼如果聪明点,没准早就是生产队队长了,这样他接盘直接往公社升不就容易得多?
  虽然他在段梦莹面前说不在乎升官说得大义凛然,但走了这条路就没退缩的道理,人往高处走是本性,他也不例外。
  哎,酒鬼不知怎么样了,这么久不出现,唐知综怀疑他投胎过好日子了,没良心的就是没良心的,有办法过好日子也不和自己说,亏自己投胎还想着他儿子没爹没娘活在这世上吃苦受罪想带他们一块离开。
  想到酒鬼不讲义气心里就窝火,窝火的结果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夜色渐渐重了,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通通坠入黑暗的沉寂里,只余几声浅浅的虫鸣,唐知综靠墙坐在椅子上,面朝着桌上摇曳的煤油灯,小声呼唤着酒鬼,他声音轻微,像睡梦中的呓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熟悉的压迫感久违的涌上心头。
  他高贵威严的灵魂,总算又他妈被另外个灵魂拥抱...不对,摁在了地上。
  “你他妈越来越过分了啊,几个月不出现,出现就占老子便宜,信不信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说着,他挥了挥拳头,轻轻就把酒鬼推开了,正想嘲笑他越来越不中用了,看清酒鬼白如纸的脸后,差点没把自己吓死,“酒鬼,你又酗酒了?”
  难怪许久没出现,竟是喝醉的缘故?不应该啊,酗酒伤身不假,但伤到酒鬼这样得酗了多少酒啊。
  他坐起身,抬脚踢躺着纹丝不动的酒鬼,“和你说话呢。”
  酒鬼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本就够吓人,不说话更让他毛骨悚然。
  “知综同志,我好像快不行了。”酒鬼躺在地上,说话气若游丝,脸颊过度消瘦,眼窝突兀地陷下去,脸色渐渐变得乌黑,唐知综白着脸,快速的伸手扶起他,说话声音都是抖的,“啥不行了,你别故意骗我啊,我最近吃得好睡得好,没感觉哪儿不对劲,我既然没事,你能有啥事啊?”
  酒鬼比他想的轻很多,他连一背篓猪草都背不起的人却轻而易举的托起他躺在长凳上。
  “酒鬼,你是不是看我做队长出息了,想逃避自己的责任,撂担子不干全交给我啊?”
  酒鬼轻摇着头,渐渐喘不上气,“不是啊,是我酗酒伤了身子,年前就该死了,知综同志,你是好人,你要好好活着啊。”说到最后,他声音越发微弱了,唐知综彻底慌了,哪怕他嘴上不饶人,常骂酒鬼不是人,但没真正讨厌过他,这世上也就在酒鬼面前他能肆无忌惮的说话,酒鬼没了,留他多寂寞啊。
  “酒鬼,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要去过好日子了?”想到这种可能,唐知综心底那点失去好友的孤独感荡然无存,尽是无边痛恨,“酒鬼,你真不是人,我费心费力帮你养孩子,孝敬你老娘,花钱给你哥结婚,你他妈拍拍屁股就走人......”
  “知综同志。”酒鬼虚弱地抓住唐知综手,唐知综反手想甩开,伸到空中又给忍住了,算了,无论酒鬼下半辈子过啥好日子,这辈子都是个将死之人,他和快死的人计较个什么劲儿。
  要不他怎么恨死自己骨子里的善良呢,见酒鬼要死不活的吊着口气,他不忍心劝他别死。
  因为再劝都没用。
  浪费口水。
  “你是个好人,你的善良慷慨无私会帮助许许多多的人,今后别再行骗了。”
  “得,你要死就快点,别死前逮着我说教,你知道我不会听的。况且,我骗谁了,明明是心甘情愿的赠予好吗?”唐知综心下吐槽,还是生产队学历最高的人,连话都不会说。
  酒鬼叹气,“反正行骗会有报应的,你看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唐知综嗤鼻,“你是行骗吗?”哪个骗子日子会过得比叫花子还惨,酒鬼怕是对骗子有什么误会。
  两人你来我往地争锋相对,酒鬼气色不好,声音有气无力,但始终没有咽气的征兆,唐知综觉得回光返照的时间貌似太长了点,不由得怀疑他在骗自己,“酒鬼,你不是说不行了吗?为什么还不死?”
  不能怪他没有同情心,寻常人死前说不了这么多话,酒鬼说太多了。
  搁电视剧里几个字就杀青的戏份,到他这硬是半个小时都还活着。
  酒鬼:“你不能要求得了癌症的人就马上死吧?”
  “也就说你还能活些日子了?那好,我把最近的账和你算算,给钱大他们洗了多少回衣服我记不清了,就按20次算吧,洗澡次数按10次算......”他掰着手指头,边回想近期做的好人好事,边琢磨着要什么报酬,酒鬼仔细听着,没有插话打断他,任由唐知综说。
  大概说了十多分钟,唐知综才把光荣事迹介绍完了。
  “酒鬼,你都要死了,能不能想办法弄点金银珠宝,多年后能兑换的彩票也成。”只要能快速变现的东西,他都不嫌弃。
  酒鬼摇头,没说话。
  唐知综正要变脸,感觉身体哆嗦,眼前的场景变了样,煤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漆黑的屋子只剩下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他甩了甩发麻的腿,没有表也不知啥时候了,摸黑爬到床上,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脑子想的是,与其让酒鬼困在小木屋,投胎也算种解脱,只愿酒鬼有点良心,多给他弄点钱啥的存着。
  “酒鬼,你啥时候死记得提醒我,我送送你。”顺便要把该算的账结清了。
  趁着还有时间,他得多做点好人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出现酒鬼死,也不能说死,人家是过好日子去了。
 
 
第60章 教学
  本以为睁开眼等待自己的会是堆满堂屋的礼,害怕吓着钱大他们,他特意半夜爬起来偷偷藏了堂屋钥匙。
  待天边泛起光亮,钱大窸窸窣窣起床去灶房煮饭,他轻手轻脚出门,激动地打开堂屋的门,微弱的光照进,昏暗的堂屋明亮了些,桌椅板凳清晰可见,气人的是,屋里没有任何他期待的东西,连本书都没多出来。
  亏他担心酒鬼算数不好,掰着手指头算给他看,到头来是这么个结果?他锤了捶胸口,愤怒地喊了两声酒鬼,屋里静悄悄的,除了胸口钝痛,好像并没其他感觉。
  妈的,劝他不要行骗,自己就是个大骗子有脸说他?
  感觉自己被酒鬼捉弄,整个早上他都板着脸,活像有人欠他钱没还似的,吓得钱大他们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喘气都不敢太张扬,待他去了竹林,随意盘腿坐地上,交头接耳的村民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是扫盲的第一天,担心知青声音小,后排的人听不清,扫盲班分为四个班,每个班前边竖着个四四方方的木板,由知青们轮流上课,左边语文右边数学,唐知综是队长,读过书,他不用参加,就摇着把扇子溜圈,看他皱眉瞪眼,脸色阴云密布,人们不禁犯嘀咕,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是不是坐姿不够端正,是不是声音不够洪亮,是不是开小差惹他不高兴了?
  为此,内心很是忐忑。
  兀自骂人骂得欢快的唐知综并没注意村民们心虚紧张的神色,默默在心底把酒鬼摁地上拳打脚踢蹂lin半小时后,心情好了不少。
  待看到在场的大人小孩,脊背挺得笔直,坐姿端正地听讲,重燃起热情,知青嗓门洪亮,村民们伸长脖子跟着知青念前边木板上的汉字,声音仿佛被狗追的惊恐尖叫,一声盖过一声,唐知综欣慰的同时又担心半小时过去他们嗓子会不会废掉,有态度是好事,但别矫枉过正,到时嗓子出了问题个个找他负责。
  看来有必要让石林提醒提醒他们。
  清晨的竹林凉爽,人们精神抖擞,眼神明亮,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唐知综围着队伍溜达两圈呢,卢力就凑过来提醒他到上工时间了。
  他仰头望天,太阳的光芒洒落,竹叶晶莹易透,泛着轻柔的光,他点了点头,抬脚走向最后排坐着的会计跟前,低声问,“有没有谁缺席的?”
  他强调过多次,队上适龄的人必须参加,虽没说惩罚不参加的人,但他得心里有个数,敢明目张胆和他唱反调的,找着机会看他怎么收拾他们,但看个个求学若渴的眼神,应该没人会缺席吧?
  台上的知青在说话,会计不敢高调,捂着嘴小声说,“有3人没来,苏卫军,还有美丽和美云。”
  美丽和美云?唐知综皱眉,视线落到前边几排抱着孩子专心听讲的唐知军身上,眼神沉了沉,美云就是被宠坏了,有点嫌贫爱富,肯定觉得他抢了唐知军的队长,故意和自己对着干,他收回视线,淡淡道,“我知道了,明天你继续注意,谁没来就和我说。”
  这时,卢力在旁边给知青打手势,知青清了清嗓门,“早上就学到这,到上工时间了,大家准备准备,干活时多想想刚刚学的字,忘了的问问其他人,傍晚继续。”
  话落,安静的人群顿时嘈杂不已,不亚于学校开运动会的喇叭,唐知综心烦,不自觉又垮了脸,吓得好几个想找他交流学习心得的人犹豫不敢上前,倒是有几个心思转得快的隐隐猜到唐知综心情不好的原因。
  苏卫军和唐知综是死对头,不听他安排在意料之中,倒是唐知军家的美丽美云,两人行为有点怪异了。
  但这会儿正是上工时间,不趁着凉快时多干点活,待会热起来就有得累了,故而没时间八卦,各自去地里干活了。
  刚认字,人们更多的是兴奋,尤其学到自己姓氏写法的人,像树上的鸟儿,骄傲自得的仰着脖子,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知青们教的内容是唐知综建议的,从常用的姓氏教,先教村民们认自己的名字,然后慢慢扩展其他文字,要求每人能读简单的报纸,能写60%的文字,算数方面,能流利的计算百以内的加减乘除。
  从人们表现来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达到他要的效果,他找教课的知青,提议把进度拉快点,趁着新鲜劲没过,多教些字,有没掌握的私底下互相问,每天教的字挂在木板上不擦,人们经过也能多看几眼。
  知青们下乡到现在,总算找着件能发挥才能的事做,自然唐知综说什么就是什么。
  知青们有干劲,村民们积极配合,扫盲教育渐渐走上正轨,队上学习氛围浓厚,走哪儿都能听到人们学习的声音,而不是为鸡毛蒜皮的事吵个没完没了,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学习,邻里关系改善了很多,有时谁拉肚子耽误两分钟错过几个字事后想方设法都会补起来,不甘落于人后的精神令唐知综倍受鼓舞,他想通了,酒鬼是能给他些好处,但没有酒鬼他就活不下去吗?
  他有手有脚,聪明又机智,离了谁都能活得好好的。
  酒鬼要死就死吧,他要凭自己本事站到金字塔顶尖去。
  想清楚这件事后,他就着手办另外件事了:给唐老五找个媳妇,不花钱的那种!
  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老实说,唐老五自身条件不差,要身高有身高,要力气有力气,性格健全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就是话少,在熟悉的人跟前还好,遇到不熟的完全就是个闷葫芦,和一群男同志没话说就算了,在女同志跟前还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他不打光棍谁打光棍?
  就说刚刚在地里,冬梅同志的背篓坏了,里边的草掉了出来,人家急急忙忙收进背篓,问他有没有办法,是个男人就说有,排除一切万难帮女同志解决问题,他倒好,神情一愣,然后红着脸就火急火燎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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