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惊,赶紧跑回房间,装粮食的柜子被打开了,地上散落了很多米,房间被翻得乱糟糟的,像狂风暴雨席卷过后的村子,狼藉一片。
叶英脑子直直胀痛,痛得发晕,她扶着门框,转身大喊:“抓贼啊,抓贼啊,家里来贼了啊。”
因着震惊,声音沙哑得带了哭腔,别说外边人听不到,就是站在院子里恐怕都听不清。
苏家进贼的事儿传到唐知综耳朵里时唐知综刚洗了澡,仔细筛选读小学的年纪人选,年纪太大的不行,都到干活的年纪,性格野坐不住,还容易带坏其他人,年纪太小也不行,专注力不够上课容易走神浪费老师时间,深思熟虑后,他把读书的起始年纪划为7-12岁,没上过学的通通分到一年级,而13岁,14岁的娃分到二年级及其以上,哪怕跟不上也没其他办法,总不能全挤在一年级,对他们来说会觉得很丢脸的。
况且村里以前有几个是读书的,最高的已经四年级了,分个知青单独教他太浪费资源,不如安插点年纪大的孩子,有个伴多好。
而一年级里,他尽量把同年或者相差一岁的分到一个班,七八岁的同伴,九十岁的同班,十一岁和十二岁的同班,三个班,养成学习习惯后再合班,避免刚开学年纪大的进校就像在村里玩游戏总欺负年纪小的,必须要给孩子们灌输一个意识:无论你多牛逼多能耐,进了学校就是拼成绩,凡事拿成绩说话。
这样会减少很多麻烦。
刚把班级分好,石林就风风火火的跑来说苏家进贼了,幸灾乐祸的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幺叔,真是报应不爽啊,贼把苏家的新粮全偷了,叶英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看了后心情肯定会特别爽。”他心情这么好就是看了叶英哭得老泪纵横的缘故。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简直是快乐之神赐的好话啊。
他收起纸,喊上钱大他们赶紧去苏家凑热闹,难得有机会光明正大看戏,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啊。
钱大:“......”
“我不去,爸爸你们去吧。”假如他们都走了贼来偷他们家怎么办,钱大坚持不肯去,他要守家。
唐知综还看不出他的想法?
“守啥守啊,真有贼来你拦也拦不住,就咱家这点东西,谁要谁拿去,只要他有那个本事。”唐知综是不害怕遭贼的,他现在是队长,是人民干部,干部有难,千千万万的干部会支援,完全不用害怕以后的事儿,简单来说,他是有组织的人,组织不会眼睁睁看他受苦受难而不管的。
“走走走,都去看看咋回事,不是我说啊,那么多户人家不偷专偷苏家,那贼挺有眼光的啊。”唐知综没忘记上次被苏卫军踹胸口的事儿,没机会揍苏卫军就是了啊,现在他家遭难,不落井下石几句不符合他睚眦必报的性格。
钱大被硬拉着出了门,走之前,反复检查门窗关好了没,细致入微和管家婆没什么两样,唐知综说他,“钱大,你能不能别像个小媳妇似的拖泥带水,咱家穷得就剩下钱了,谁会来偷啊。”因为来也找不到啊。
贼也是要面子的,费尽心思结果白来一趟,多丢脸啊。
所以但凡是个有追求的贼就不会看上他们家,钱大就是瞎操心。
钱大:“......”
苏家院坝里站了很多人,都是来凑热闹的,嘴上虚情假意的安慰叶英想开点,实则脸上都乐开了花,可想而知叶英人品如何了。
唐知综牵着孩子站在最后边,比起叶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狼狈样,哭声反而更有画面感。
“咱起早贪黑忙活大半年攒的粮食,你不得好死全偷了,还给我们啊,还来啊......”啊直接破了音,周围人憋不住,噗嗤声笑了,不怪他们不厚道,实在是叶英的声音太搞笑了,不笑不行。
唐知综微微拨开两边人,示意他们侧着点给他腾个安放眼睛的位置,叶英坐在地上,双手时而指天时而捶胸口时而跺地,哭得再伤心都没忘记肢体动作,如果能把哭的阵仗用来教孩子,不愁几个孩子不成才。
唐知综如是想。
“让交粮食不交,白白便宜了贼怪谁啊。”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点左右二更
待开励志文《家祭无忘告乃翁》;lt;INPUT TYPE=button style=;quot;background-color:pink#9900ff;quot;VALUE=《家祭无忘告乃翁》OnClick=(;quot;xet/?novelid=4186248;quot;);gt;
德高望重的文渊阁大学士病重,在子孙科举前夕留下‘家祭无忘告乃翁’的喟叹后闭上了眼。
哪晓得子孙不成器,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没几年就把家业败尽了,
痛心疾首的他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从此,振兴家业成了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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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抢粮
苏家没交粮,整个生产队的人心里都不平衡,私底下没少诅咒苏家粮食喂了老鼠才好,以致于听说苏家进贼,很是出了口恶气的感觉,真正同情的没多少。
毕竟叶英嘴里说的全部粮食是新粮,苏家还有旧粮呢。
叶英还在放声大哭,边哭边诅咒恶贼死全家,死后进十八层地狱,唐知综抱起酒幺,慢慢教他,“看到没,哭得又丑又难看的还不嫌丢人,你别跟着学知道吗,哭能发泄下情绪,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哭几声就行了,别不好要命的死哭,就算你哭死过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酒幺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圈红肿的叶英,无比认真的点头,“酒幺不哭。”
小孩子心思简单,贼偷了粮食想办法抓到贼不就行了吗,就说他奶奶的钱被他二伯偷了,他爸爸又给偷回来,光是眯着眼睛哭有什么用啊。
不知是不是叶英听到父子两的话,打了个嗝,睁开熊猫似的眼看了过来,见着唐知综,她哇的声再次痛哭流涕,“队长啊,咱家的粮食被贼偷了,你要帮咱啊。”
说完,拍拍手,迅速的爬起身朝唐知综扑过来,吓得唐知综连连惊呼,“干啥呢,干啥呢,石磊,石林,赶紧来,这个老妖婆要打我。”
石林就在他身后,使劲挤上前,声若洪钟的吼叶英,“找死是不是,打我幺叔?以为我唐石林是死人啊。”不等叶英开口,石林先发制人,挥起拳头就朝叶英肩膀劈了下去。
叶英差点没痛死过去,弯腰捂着肩,泪眼婆娑道,“队长啊,你要帮帮我们啊,我们今年的粮食全没了啊。”
唐知综莫名,“没了关我啥事,你们找小偷去啊,再不济去县里派出所找公安,抓贼是他们的事和我有啥关系。”真以为他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呢,谁家的事儿都管。
抱歉,他顶多算个沉迷坑蒙拐骗的无赖。
苏国良坐在旁边抽烟,大口大口的,烟雾缭绕,整张脸都显得有点模糊,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没说过一个字,听了叶英的话后,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唐老幺,你是队长,你说生产队谁家有困难找你你会帮忙,咱家的事...你不能不管。”
唐知综啧啧啧出声,“苏国良,你们家横竖不把我放眼里我忍也忍了,出了事就想我帮忙,你们要不要脸啊。”
那话他是说过,也不看看在什么情况下的说的,那是他收粮食时和大家伙说的,而且他话说得明确,帮忙仅限解决粮食问题,是看在大家伙积极交粮担心他们粮食不够吃而已,苏家一粒米都没交完全不配合他工作,现在想他以德报怨?真以为他傻呢。
苏国良叼着烟杆,眼神盯着地面,不敢看唐知综,“你自己说话不算话,以后队上谁敢相信你。”
得,挑拨离间了呢。
唐知综冷笑,“苏国良,你也甭挑唆村民和我的关系,我唐知综任队长后每件事都堂堂正正,村民们不瞎,他们有眼睛会自己看,就说扫盲,最开始有人反对,现在呢,出去谁不羡慕他们会写字算数啊,还有建小学......”
想和他理掰政绩,秦爱国都说不赢他,苏国良有胆挑战?下辈子如果遇到个好老师从小学说话没准能试试,这辈子做梦都不可能的。
唐知综为生产队做的事儿村民们有目共睹,本就不待见苏家人,听苏国良把他们扯进去就不爽了,唐四斤年纪和苏国良差不多,骂苏国良,“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家里进贼不去抓贼,缠着知综不放,知综哪点对不起你们了,就你家老四做的事儿,你要知综还怎么对你们啊。”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唐知综不和苏家人计较,该安排干活的干活,该分粮的分粮,说起分粮,唐四斤抱怨更大,“就说你们家的粮食,哪个生产队分粮不是分两次啊,你婆娘闹死闹活要会计把工分算成粮食一次性给你们,说苏老四结婚要用,现在倒好,被贼偷了你找知综了,会计没劝过你们吗?”
唐四斤不说这件事估计好多人都忘了,照往年规矩,上半年丰收和下半年秋收分少部分粮食,年底分大头,防止谁家好吃,把分到的粮食几天就吃完了找队长哭穷,饿死人是要追究队长责任的,唐大壮做队长后就立了这个规矩,村民们也接受。
当然,如果真遇到困难是能找队长商量的,然而村民们从没打破过这个规矩。
除了叶英,分粮食那天唐知综不在,是会计和李建国负责的,叶英借着苏卫军要结婚,死活要把今年的粮食全挑回家,等着挑粮食的人多,会计不想耽误时间就同意了。
也就说,苏家损失真不小,整年都白忙活了。
到底哪个贼这么好运气啊。
烟杆的烟快燃尽了,苏国良深吸了口,慢慢吐出口烟雾,“咱家啥情况你们也看见了,队长不帮咱,咱就只能饿死。”
苏国良不是爱胡搅蛮缠的人,猛地说出这种话,在场的人倒不好落井下石了,保管室还有粮食,是他们交上去没送到灾区的几百斤,实在不行就拿出点给苏国良吧,总不能真看着他们饿死而不闻不问。
心软的人脸上有了松动之色,包括冷嘲热讽的唐四斤也没了话说。
“我说苏国良,你们家不是有酒粮吗,省吃俭用能吃段时间吧,怎么就饿死了,几个儿子白养的哦,粮食遭贼就指望队上填补,我老娘的钱被偷找过谁啊,你还是个男人呢,连我老娘都不如。”唐知综多人精啊,他就是个爱哭穷卖惨的,苏国良想用这个办法对付他,简直关公门前耍大刀,自作聪明。
闻言,在场的人回过神,“是啊苏国良,你还有3个儿子呢,你没粮食他们有啊,管队长要啥。”
看来救济灾区人民群众后留下后遗症了,听不得人说死,差点同情心泛滥吃了大亏,关键时候,还是唐知综理智。
苏国良这人,不厚道。
人们被唐知综拉回思绪,又看苏国良不顺眼,保管室的粮食是唐知综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没交的人没份,苏国良想要,门都没有。
趁人们和苏国良说话,唐知综偷偷扫了眼院子,除了上房的门是敞开的,露出里边略显凌乱的摆设外,苏卫山几兄弟的院子还算整洁,没有人闯入的痕迹,他心里有些疑惑,不禁看向上房房间门的锁,锁好好的,钥匙还插在上边,他皱了下眉,想到某种可能,脸上浮起丝了然。
时候不早了,热闹看也看了,唐知综吆喝着钱大他们回家,他要走,石林自然也不看了,跟在唐知综后头,骂苏国良不是人,“要他们家交粮食个个装聋作哑没听见,出了事知道喊你队长,什么人哪,要我说也是他们造孽事做多了,小偷替天行道呢。”
唐知综走在前边,伸着脖子四处看,石林不懂他在看什么,“幺叔,咋了?”
“苏家粮食被偷,几个儿子都在旁边,苏卫军哪儿去了?”
“谁管他去哪儿啊,四婶和我说,苏卫军知道石森进了醋厂嫉妒得脸都歪掉了,谁管他是死是活啊。”
唐知综敏锐的抓到关键,“苏卫军回村了?”
“是啊,不回来住哪儿?杜家会留他吃晚饭睡觉吗,想都别想,杜家老嫌弃他了。”石林没事爱和养猪的大娘们聊聊八卦,从而知道不少事,杜家给杜花儿张罗了其他婚事,喜欢杜花儿的人不少,真敢娶她的却没有,谁家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杜家要的彩礼多,人家也担心娶个媳妇回家和人跑了怎么办。
“幺叔,猪场的长辈们说幺婶嫁不出去可能会回来找你呢。”话是李大娘说的,她经验丰富老道,石林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唐知综掀了掀眼皮,“我像收破烂的吗,啥都往家里收。”杜花儿想回来是不可能的,做保姆他都不要,见钱大抬头看自己,唐知综问,“想你亲妈回来了吗?”
钱大低下头去,倒是权二和酒幺异口同声道,“不想。”
亲妈又没钱,回来只会拖后腿,酒幺扯唐知综衣服,“爸爸,不让她回来。”
还是小儿子上道,唐知综又问钱大,要钱大说实话,想什么话想说就说,别支支吾吾闷在心里。
钱大:“不想。”
“为什么。”唐知综问。
钱大弯腰路边的草,声音闷闷的,“不喜欢她。”
好吧,这个答案勉强过关,唐知综又说,“父子齐心,其利断金,钱大,你们的步调要和爸爸保持一致,这样咱家才会越过越好,懂吗?”
钱大点了下头,害怕唐知综看不见,回答,“懂了。”
“行。”唐知综回眸望了眼各自往家走的众人,喊石磊到他家说点事,石林纳闷,“幺叔,啥事啊,我要不要去。”黝黑的脸带着不安,生怕唐知综把他抛弃似的,唐知综拍他的肩膀,“去,幺叔不会忘了你的。”
苏家房屋的格局是村里的普遍隔壁,苏国良两口子住上房,旁边是堂屋和灶房,最边上是苏卫军的屋子,而其他儿子儿媳住在东西两面的屋子里,真要偷粮食,照理说最外边的苏卫民家是最适合下手的,离小路近,被发现后有地逃,偷上房的东西,如果有人来就成了瓮中捉鳖,有经验的贼不会不留后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