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彻望着姜苒的泪眼,听着姜苒口中的痴缠,他的理智渐渐消散,他握着姜苒腰肢上的大手也不住的收紧,直至最后他紧紧的用力一握,楚彻俯.身吻上姜苒湿.漉.漉的美眸:“等孤,孤去调兵回来。”
姜苒只觉得身前一空,楚彻起身离了床榻,她似乎很是惊慌,一把拉拽住楚彻的手臂,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去哪?”
“全元他们还在城外等孤,孤派人去调他们回来。”楚彻又转身走至姜苒身前,他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秀发,他抱着姜苒躺在床榻上,盖好有些凌乱的被子:“孤不走了,孤答应你,孤留下来陪你。”
姜苒看着楚彻满是郑重的眼神,才慢慢的松开紧紧抓住的他的大手。
楚彻又低头吻了吻姜苒的小脸,随后起身大步出了临渊阁。
钟娘见楚彻从阁中出来,快步回了临渊阁内,姜苒看着钟娘,一瞬想起楚月华在时的场景,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被连忙上前的钟娘制止住,钟娘守在姜苒的床榻旁,早就红肿的眼睛有流出了眼泪。
“公主,吓死奴婢了,若非殿下及时赶回来,只怕、只怕……”
姜苒亦红了眼眸,她连忙关心钟娘的伤势:“您可有伤到哪?严不严重,快让我看看。”
钟娘连忙摇头:“奴婢没有受伤,倒是您……”
“那云芙呢?”
“云芙也没有伤到,还好殿下及时赶过来,打翻了药,不然您与小公子都是凶多吉少啊。”
姜苒听闻钟娘和云芙受伤,悬起的心缓缓放下,听着钟娘的后话,姜苒只记得自己昏迷前,似乎看见了楚彻,如今她醒来,楚彻确实在旁,想来是他及时赶回来,制止住了楚月华,救了她和腹中的孩子。
钟娘告诉姜苒,楚彻将楚月华带来闯东宫的人全部杖毙,只留了司桦,可司桦却被楚彻斩了双手,楚彻更是和楚月华彻底断了关系,再不许楚月华踏入东宫一步。
姜苒听着钟娘的话,她回忆着楚彻刚才的所言,他的确是称楚月华为长公主而并非是姑母。
姜苒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滋味,从前她恨极了楚月华,却也知道楚月华在楚彻心中的地位,在这燕地,楚月华的权势胜于她,而她唯一能依靠的楚彻,还对楚月华万分敬重,她只能一忍再忍,却不想楚月华丧心病狂至此,她厌弃她是中山王女也罢,竟是连楚彻的孩子亦不放过,只因身上留有一半的中山血脉。
从前她不忍楚彻与楚月华闹翻,来燕地许久,姜苒看得出来,楚彻对燕后不甚亲近,同燕叔和祁王更是已是仇敌,唯一能给他亲人温暖的也只剩楚月华。可是现在楚月华疯狂至此,姜苒并不认为她这个姑母又有多么的疼爱楚彻。
现在楚彻与楚月华彻底断了关系,对楚彻来说也未必不是幸事。
楚彻果然同答应姜苒那番,很快回了临渊阁,钟娘见楚彻回来,便从退了出去。
楚彻回了床榻边,他见姜苒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不由得温声问道:“怎么了?”
“殿下可会怪妾身,若非妾身身怀中山的血脉,长公主也不会如此疯狂。”
楚彻闻言叹了口气,他先是反问:“钟娘都同你说了?”
姜苒闻言点了点头。
“此事与你无关,从前长公主和孤立下过约定,不再为难你。只是孤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出尔反尔不守承诺之人。更是趁着孤不在,想要对你对我们的孩子下毒手。”
“如此之人,无论是谁,孤都容不下她。”
姜苒的心一颤,她看着楚彻再次红了眼眸,最终她终是将深埋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那殿下……可介意妾身中山的血脉?”
楚彻被姜苒问的一顿,他自然是不介意的。
“孤那么想同你有个孩子,又怎会介意?”楚彻温温的笑着,随后抬手摸了摸姜苒的小脸。
姜苒通红的眼底,再次涌出了泪水,可曾经压在她心中的,千金之重的担忧却随着楚彻的话一瞬消散。
钟娘端着煎好的安胎的汤药进来,楚彻结果,一勺一勺的喂给姜苒,随后钟娘端着药碗退下,一盏一盏的熄了临渊阁的烛火。
自姜苒有身孕已来,一向是独宿的,唯一陪伴的便是腹中的孩子。只是今晚,姜苒紧紧的缩在楚彻的怀中,她拉着他的衣角,不肯松开。
……
楚彻将行程推晚了一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前往渔阳了。
不知姜苒可是心中太过在意楚彻,清早时楚彻才轻轻一动身子,姜苒便随着醒了。她拉着楚彻的衣角,满是可怜与不舍。
楚彻本不想吵醒姜苒,可是如今又不得不同她面对离别。
姜苒紧拉着楚彻的衣角许久,随后她紧咬着自己的粉唇,依依不舍的送了手。
楚彻看着姜苒的模样叹了口气,他无奈的从床榻上起身,可他刚刚站在地上,却感觉身后涌上来一个柔软。
姜苒半坐半跪在床榻之上,她从背后紧紧的环住楚彻的腰肢,她的小脑袋紧贴着他坚实挺拔的后背。
姜苒知道,她不能再这般任性的留楚彻下去。
最终姜苒妥协了,她随着楚彻一同下了床榻,然后亲自替他更衣,替他穿上那冷冰冰的甲胄。
楚彻望着姜苒,她身上只着了一件淡薄的中衣,她的腹部挺着,腰肢却还同先前那般纤细,她的墨发经了一夜的辗转有些凌乱的散在脸颊。似乎刚刚睡醒,她的小脸透着些许粉红,如同她那柔软的唇瓣。
楚彻的眸色一深再深,最后他轻轻的将姜苒纳入怀中:“等孤回来,很快!”
姜苒靠在楚彻怀中,正要点头称是,却见临渊阁内闯入一个身影。
楚彻的眸子一顿,随后他下意识的将只着了中衣的姜苒护在身后,他盯着白逸修:“你怎么出来了?”
白逸修面上虽带了个面具,但同楚彻相识十余年,还是被一眼识出,白逸修看着被楚彻藏在身后的姜苒一顿,随后他摘下面具,眸子有些沉重,他看了看姜苒,却没有心思再心猿意马。
“祁王派兵围了中山。”
楚彻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被他护在身后的姜苒身子一僵,他回头,姜苒一瞬惨白的小脸撞入他的眸中,楚彻的心上一疼。
姜苒僵愣在原地,她看着楚彻投过来的目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找不到理由,再向楚彻开口。
楚彻连忙将钟娘唤了进来,他安慰的握了握姜苒有些冰凉的小手,随后让钟娘好生照顾姜苒,他带着白逸修入了书房。
白逸修对楚彻道:“祁王此举目的明显,就是想围魏救赵,他派兵围中山逼你撤兵,解渔阳之困。你若撤兵便正中他下怀。”
“孤若是不撤兵,继续攻打渔阳,你觉得楚桓会撤兵救护渔阳还是直接南下攻打中山?”楚彻闻言停顿了片刻,随后对白逸修反问。
白逸修被楚彻问的一顿,随后他有些凝重:“按现在的局势,楚桓未必肯为了封家同你开战,你若继续攻打封家,他便会直接南下攻打中山。”
“到时候你吞并了封家,他吞了半壁中山,还是势均力敌。”白逸修说着一顿,他望了望楚彻的面色:“更何况,良娣……”
楚彻闭了闭眸子:“派流星马前往渔阳,让陵远与公孙先生回兵,同我南下先解中山之困。”
白逸修闻言有些犹豫:“那徐将军……”他只说了几个字,便停顿住。
楚彻当然明白白逸修话中之意,他顿了顿解释道:“此事本与中山无关,是我与楚桓之间的较量,不应该将中山牵扯进来。”
“而且,楚桓既然要发兵攻打中山,中山必将会迎敌,我们并非去救中山,而是打压楚桓罢了。”
白逸修闻言深叹了口气,随后他将面具带上,从书案前起身:“我知道了,这就派人前往渔阳。”
白逸修走后,楚彻又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他刚刚所说的话,自己想来都觉得牵强。
楚桓南下攻击中山又同他何干?敌人与敌人针锋相对,他坐收渔翁之利便可,可是现下,他看着姜苒苍白的小脸,明知这许是楚桓的计策,可他却没有办法告诉姜苒,他依旧要挥兵北上灭了封家。楚桓所为,与他的幽州大计无关。
姜苒愣坐在临渊阁内很久,她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疼得她本就苍白的小脸浸满了冷汗,楚彻一入临渊阁,便瞧见姜苒这番痛苦的模样,他快步上前,将姜苒护在怀中。
楚彻抬手用略粗糙的掌心擦拭着姜苒额头上的冷汗,他紧抱着她,安慰道:“孤已经调兵解中山之围。”
姜苒闻言身子彻底僵愣住,她从楚彻的怀中起身,一动不动的盯视着楚彻,这一刻,姜苒心中五味杂陈。
楚彻全然没有必要南下去解中山之围,以他对中山的恨,对楚桓的恨,他完全可以看着楚桓与中山两败俱伤,保存实力以图大业。
姜苒眼中的泪水已经不受她控制的一滴一滴落下来,她的声音颤抖着:“为什么?”
楚彻瞧着姜苒的眼泪,他抬起指腹擦拭掉,他没有回答姜苒的问题,他只是承若道:“等孤回来,中山会无碍,孤只希望,你与孩子,亦无碍。”
……
楚桓很快得到了楚彻要派兵南下的消息,他告诉底下的将领,昼夜进攻中山北境,同时花重金求见中山右相。
中山右相名唤包心,已在相位数十载,是中山老臣。但却一直被左相魏廖所压制,魏廖的才华包心自知无可相比,但是一想到自己为中山国相数十载却被一个弱冠几年的竖子所压制,一直心有不甘。奈何中山王重用魏廖,魏廖更是同中山储君少年君子之交。包心虽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包心此人胸无大志,唯对官爵俸禄看得极重,平日里也做些买卖官职之事捞取钱财,当祁王命人将千两黄金抬到包府时,包心只差整个人扑到黄金之上。
楚桓带着贴身护卫,连夜赶至晋阳,趁着夜色入了包府。
包心早上收了金子,便一直等着楚桓,如今见书房内蓦然出现的三个人影,还是不由得一惊。
楚桓面上带了半张面具遮住眉眼,他看着包心,笑了笑:“包丞相。”
包心连忙对着楚桓作揖:“祁王殿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楚桓看着包心嘴角的笑意加深,他反问:“酬金包丞相收到了吗?”
包心闻言一顿,随后连忙答:“收到了收到了。”
“本王想让包丞相做的事很简单,绝对不会为难包丞相。”
包心的身子压的更低,他的嗓音有些颤抖:“但凭…祁王殿下吩咐。”
“本王大军压境,想来中山已开始做准备了吧,”楚桓理了理锦衣上的褶皱:“明日早朝,你只需劝说中山王御驾亲征,必能鼓舞士气,战胜本王。”
包心闻言一愣,他本以为楚桓是来他这里试探敌情的,却不想他是这般吩咐。
“劝…劝说王上御驾亲征?”包心生怕自己听岔了,再次确认般询问道。
“这点事想来为难不住包丞相吧?”楚桓笑着反问,他看着包心犹豫不决的模样,又道:“包丞相身为老臣,为了中山兢兢业业,连本王远在燕地也有耳闻,那魏廖不过是个竖子小儿,却一直压在包丞相的头上。本王都替包丞相所不值得。”
“包丞相放心,本王此次派兵南下不过是个障眼法,只要楚彻的兵随本王南下,本王便会撤兵,到时候中山乃是胜仗。中山的胜仗必然是与中山王御驾亲征有关,到时候是谁举荐的谁便是最大的功臣。”
包心听着楚桓所言,想着终日被魏廖压一头的耻辱,想着那金灿灿的元宝,想着日后的扬眉吐气,包心心上一横,他垂头:“祁王殿下放心,微沉定竭力劝陛下御驾亲征。”
“那本王就等着包丞相的好消息了。”楚桓对包心笑了笑,随后由暗卫护着,很快出了屋舍,消失在夜色茫茫之中。
……
公孙谋同徐陵远很快从渔阳赶往幽州,同楚彻在幽州会师,整军三日,南下赶往中山。
东宫门前,姜苒望着身前的楚彻,一件一件的提拔更衣,随后穿上战袍。
楚彻望着姜苒的小脸,这些日子,她才刚刚圆润几分的下颚,又随着中山的战事而消瘦下去。楚彻有些心疼,他拥了拥姜苒:“等孤三个月,孤要陪着你一同迎接我们的孩子。”
姜苒闻言美目一红,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随后她在楚彻怀中仰头,闻了闻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她点头答应:“妾身一定等着殿下,等着殿下凯旋。”
姜苒目送着楚彻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离开苑门,姜苒在临渊阁门前站了许久,钟娘拿了披风上前搭在姜苒的肩头:“公主,今日风凉,我们回去吧。”
姜苒闻言闭了闭眸子,她收回目光正要转身回阁内,却见那枫树上原本只是含苞着的花骨朵不知何时已经绽放,暗红色的花朵缀在枝头,一朵一朵的迎着风,格外的璀璨。
如今亦是春中,三个月,楚彻归来时,便是盛夏,那时临渊阁内的花便可悉数绽放。
楚彻带着徐陵远和公孙谋一路南下,将赵峥留守至幽州,码头内还有白逸修坐镇看守,一路上,楚彻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徐陵远低沉的心情。
至了燕南,王岷也派了一支精兵前来助战,徐陵远见了便向楚彻请命,说要带这支先锋军。
先锋军太过危险,楚彻本不想让连日作战数月的徐陵远带领,但是徐陵远几番请命,公孙谋看出了徐陵远的决绝,便也在一旁劝说楚彻。
最后楚彻准了徐陵远带着先锋军率先前往中山北郡,那里楚桓的军队正与中山军队交战。
徐陵远三日后抵达中山北郡外三十里,安营扎寨,并派情报兵先前往打探军情。
当日夜,徐陵远正坐在帅帐中,研究者中山北郡的地形,想着如何才能破解祁王军队之围,解救中山。
忽然从营帐外飞入一支银镖,银镖之上系着一方绢布,徐陵远看着直直插入身前长案的银镖眯了眯眸子。
随后他抬手将银镖拔下,解下上面的绢布,他上下将绢布上的内容快速看了一遍,神色变得愈发深沉。
徐陵远眯了眯眸子,随后他握紧手中的绢布,带了几名忠心的军士,策马向信上所言之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