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哥,今天方便见一面吗?我有些事想问你。
景修那边很快回复,
-好。
周烟跟他还定在她回国后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茶楼。
她换了件高领毛衣,便过去茶楼等着。
这次她比景修先到,依旧坐在茶楼二楼那个窗口。
二十分钟后,景修到了。
他对她温和笑着,坐下后,先是道了一句,“小周烟,白让你叫了这么多年哥,对不起。”
周烟摇了下头,“景修哥,那件事说到底,也不过是程曼丽起的因,我自己种的果,我又怎么会怪你。”
景修苦笑,“这些天,我想了很多,说到底我最对不起的还是二哥。”
周烟低着头,“景修哥,我想问一些关于沈随。”
景修看着她,“什么?”
周烟轻声,“沈随是不是经常性失眠,我在他柜子里发现了很多安定药,可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见他吃过。”
听见她嘴里的他跟他,景修低了会头,目光瞥着茶杯上浮起的星点茶叶,失了会神,嗓音低着,“二哥失眠,是从你突然出国那阵开始的,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回去问一下沈老爷子,二哥跟老爷子关系比父母那辈深,老爷子应该知道的。”
周烟没打听到,也没多失望,她看了会景修,他似乎比往常更颓然一些,一会她安静道,“景修哥,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景修哥。”
景修笑起来,眼睛眯着,看着眼前漂亮又安静地周烟,慢慢说了一声,“好。”
那个他藏在心里好多年的小姑娘,终究不属于他,他也该放下了。
周烟从茶楼出来,开车回了沈家。
昨夜下了雨,天气潮湿的过分,沈行年坐在椅子上,腿上盖了张厚实的毯子,正坐在客厅像是在看新闻。
周烟过去,喊一声,“爷爷。”
沈行年背对着周烟在打瞌睡,听见有人喊,先是“哎”了声,才慢吞吞睁开眼,看过来,见是周烟,嘴角笑开,“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晚饭留在这吃,我让芳姨出去买菜,这几天你跟沈随都不在,我可闷死了。”
周烟很是乖顺地应了一声,“好。”
等芳姨出去买菜后,周烟去冰箱里拿了低糖分地水果,洗好放在沈行年跟前。
沈行年看着坐在他身边十分乖巧地周烟,“是有什么事情要问爷爷吗?怎么感觉不太开心?”
周烟摇了下头,说,“没有不开心,不过确实有事情要问爷爷。”
沈行年一脸慈爱地看着周烟,“你说。”
周烟垂着脑袋削着苹果皮,嗓音很低,“爷爷,你知道沈随失眠是因为什么吗?”
她直白问了出来,沈行年一怔,记起来沈随那天跟他要讨罚时说的话。
沈行年有顾虑,他怕如实告诉周烟,周烟如今不像两年前活泼大咧,现在她心思比以往敏感,怕她多想,对沈随觉得愧疚,迟疑着。
周烟却说,“爷爷,我想知道。”
沈行年低低叹了口气,没瞒着,“小烟,你当年跟沈随分手,他没同意,你是不是拿刀子威胁他了,你也知道沈随那几年对你有多上心,你走之后,他到底担心你做傻事,怕这怕那的,自然便睡不好觉。”
周烟隐约有猜测,听到沈行年说出来,她心里还是闷着。
脑袋低低垂着。
沈行年一瞧,就知道她肯定不好受,又急忙道,“不过如今你也瞧见了是,沈随失眠几乎没有发生过了,不用担心。”
周烟嗓子轻轻,“嗯”了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沈行年的话。
沈行年也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怕扰着周烟情绪,想了会便问起她正在拍的那部戏,“小烟,你要是觉得拍戏辛苦,便推了那部戏,违约金爷爷给你付。”
周烟没同意,不是因为她有多爱那部戏,只是因为她觉得有些愧对陈荣胜。
《宫墙》原本阵容楚俞程曼丽因为她相继退了组,后来任小凝也很适合这部戏,但也间接因为她的原因退组,如果她在一走了之,陈荣胜可能会直接崩溃,弃拍了。
这部剧是陈荣胜的心头好,周烟总不好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行年也没强硬要求她,见她似乎喜欢拍戏,便没再阻止。
两人又聊了会无关紧要的话题,芳姨买菜回来,开始准备晚饭。
沈行年顺嘴问了句周烟,“沈随晚上回不回来?”
周烟说,“应该会。”
说完,她便给沈随发了条微信,她如果不发,他大概会直接回江干路那边了。
但是即便周烟给沈随发了条微信,告诉沈随,晚饭会在沈家别墅吃,沈随接收到时,他已然回了江干路那边。
房子空空的,沈随正想着下午周烟答应的好好地,不躲着他,结果晚上又不见她。
手松着领带,倚着卧室门,眉眼低着,要打电话找人时,微信上便收到了周烟发来的微信,
-今晚回了别墅,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晚饭?
沈随嘴角有笑,关了手机,转身弯腰拿起刚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出了门。
九点钟,沈随的车停进别墅车库。
周烟听见车响,从餐桌上起身,走到别墅外院等着。
沈随从车库出来,周烟就站在别墅门口不动,看着他上了台阶,走到他跟前。
周烟慢慢抬起眼,一双清澈水眸安静地看了会沈随。
沈随低头,漆黑眉眼看着她,语气低低,说,“刚才回到家,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又躲着叔叔呢?一路上想了好多罚你的方法……”他话陡然停下。
察觉到腰上紧紧搂着的小手,还有胸膛前贴着的脸,沈随怔然片刻,眸子低阖,嗓音有些哑,“怎么了?是觉得委屈要跟叔叔撒娇吗?”
周烟抱着沈随腰的手还在收紧,她脸轻轻蹭着沈随的衬衫,嗓音有些鼻音,“沈随,你不准我撒娇了吗?”
沈随薄唇轻抿,他手摸到周烟下巴,抬起来,“到底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怎么还红鼻子了?”
周烟却惦着脚,一口亲在沈随下巴上,停了许久,“没人跟我气受,跟你撒娇,只不过希望你能原谅我两年前的过激,我不该拿刀逼你的,我不知道你会因为那件事整整两年睡不好。”
她眸子轻阖,轻声,“沈随,对不起。”
沈随默然许久,推开她,低头看着她,“如果叔叔不原谅你呢?”
周烟站在原地一会,她眨了下眼睛,眼睛里很快堆满眼泪,要落不落地挂在眼角,她就安静地,不发一言地,任由眼睛里的眼泪挂满,然后落下,一会才去扯沈随地手指,哑着嗓子,“叔叔,你原谅小烟好不好?”
沈随突然低笑,好看的凤眼眯起,抬手将周烟搂进怀里,手揉着她后脖颈,低头嗅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也哑了声,
“烟烟,你真的很久没跟我这么撒过娇了。”
周烟埋在沈随怀里,眼泪一直在掉,没法说话。
一会沈随说,“烟烟,跟我生个女孩。”
他说,“你十七岁时丢掉的父爱母爱,我们加倍给她加倍宠着她,好不好?”
周烟刚刚止住的眼睛又泛酸,她轻轻点头,鼻音很重很重,说,
“好。”
沈行年站在门内,听着两人对话,眼眶微湿。
脑子画面一一闪过,十五岁的周烟为了一只兔子死掉的事哭的撕心裂肺,再后来周家父母去世,十七岁的周烟不哭不闹连难过都是安静地,再到现在,二十一的周烟因为沈随的话,在沈随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好像这几年,周烟没怎么变,她还在他们身边,还是那个会哭会闹会笑的一双眼睛好看的过分的小姑娘。
他擦了下眼睛,清了下嗓子,开了门,佯装虎着脸,
“在门口抱来抱去想什么样子!赶紧过来吃饭!”
周烟知道自己哭的很难看,她没从沈随怀里抬起头,脸紧贴着沈随的胸膛。
沈随知道她意思,手指揉了几下她的发尾,嗓音低着,“知道你哭成了小花猫,要是不想让爷爷看见,那等下坐我怀里,我喂你吃?”
周烟听出沈随话里的调笑,她嗓音被闷着,“你别以为爷爷在,我就不敢咬你。”
沈随说,“烟烟,你不敢。”
周烟安静一会,默默退出沈随怀里,低着头。
她确实不敢在沈行年面前跟沈随过于放肆。
沈行年转过身,看了两人一眼,往里走,
“好了,进来吃饭。”
周烟跟在沈行年身后,沈随跟在周烟身后,他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追了一步,赶上周烟,去揉周烟的脑袋。
周烟转过头,躲开沈随的手。
沈随弯腰,低头凑近周烟的耳朵,嗓音近似于喑哑,他说,“好了别生叔叔气了,等吃过晚饭,你想咬哪里,叔叔便允你咬哪里好不好?”
周烟听完这句不正经的话,不开心一时忘的一干二净,耳朵起热,她抬手就推开沈随,白皙脸上浮起薄红,她往沈行年那里跑。
沈随被她推开,往后跌了几步,一会稳住脚步,长腿懒懒靠着沙发,眉眼宠溺瞥着远处跟沈行年说话的周烟。
一会,芳姨过来,看他,疑惑,“先生,你在笑什么?”
沈随从西裤口袋里掏出烟,以及打火机,递给芳姨,“把家里的烟和酒都丢了。”
芳姨惊讶,“先生你要戒烟酒吗?”
沈随低头,嘴角扯笑,“嗯”地一声,
“今年要小孩,是不能抽烟喝酒了。”
芳姨还处于震惊中,“小姐怀孕了吗?”
沈随依旧笑着,低低一句,
“快了。”
---正文完结---
嗨!正文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