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以来,鸿钧寻遍了洪荒关于魔气的各种传言,但,仍是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压制始魔气息的法子。这世间,只有一物,可以净化魔气——净世白莲。
然而他寻找了这么多年,也始终不见其踪迹。
鸿钧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还是先坦白,然后跟淮真慢慢商议,共同度过这一难关。
话是这么说,鸿钧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他依然记得,前世镜里,淮真为了孩子,将自己丹元取出的那一幕。
鸿钧也知晓,淮真的丹元,必然是能够压制魔气的。虽然尚不知她跟净世白莲究竟有过何种交集,但从她鲛珠的纯净灵气来看,都含有一丁点的净化之力,若是丹元,那自然不必质疑。(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彡、彡、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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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鸿钧踌躇犹豫间,这天在他出门之后,紫霄宫却突然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原本,这只是正常普通的一天,一大早,鸿钧看着年年喝了果汁奶液,睡着了之后,便跟淮真说道:“我出去一趟。”
淮真也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孩子奔波,便点了点头:“早去早回。”
鸿钧刚走没一会儿,弗陵又来了,这次又带了不少法器和宝物:“快来试试,这些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淮真很感激:“又让你费心了。”
“说什么话呢?咱们的关系,至于这么生疏吗?你儿子也是我半个儿子了,我还能不管他吗?”
弗陵将乾坤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又道,“不扒拉一下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多家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搜集的,都没什么印象了……”
淮真笑道:“总归是好事,你常年在外面行走,多些法器宝物,就多一分保障。”
弗陵优先挑选着品阶高的宝物,能放在小孩子身边的,立刻就放了过去,需要处理的,就单独拿了出来,放到一边,然后将一些法器也在房间里布置了下来。
淮真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法器,要么挂在墙上,要么摆在地上,一到夜里,就只有乌漆嘛黑的一个简单的形状,格外诡异,顿时无奈道:“你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看着都害怕。”
“那就让圣人给布置一个隐匿的小术法嘛,看不到不就行了?为了咱家崽,你就忍忍吧。”弗陵还在继续摆弄那些东西,看她一眼,又将一个小玩意儿放到了床榻一角,顿时整个小空间范围内,灵气肉眼可见地迅速流转起来。
第52章
淮真颇为好奇:“这是什么?”
“据说叫做‘聚灵阵’,圣人应该懂,我听闻这个小术法就是他发明的,我从一个洞府里面捡漏回来的。不过这东西对于寻常生灵无用。这么多的灵气,一时半会儿又不能转化的了,徒增负担。”
孔宣爬到了床榻上,尝试着吸收了一下阵法里面的灵气,果然,一口气吸收太多,又来不及转化,胸腔里就感觉闷得慌,的确没什么用。
“那弟弟会不会感觉不舒服?”
弗陵微愣了一下,正要解释,看到淮真的样子,就知道圣人依然没有将真相说出,便笑了笑,道:“我也不知,生下来就能够化形的孩子,我这是头一回见到,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灵气运转比别人要更快一些。咱们多观察一会儿,万一他皱眉或者不舒服了,就赶快撤掉。”
不过,弗陵觉着,多半是有用的,这孩子需要大量纯净的灵气来压制魔气,才会好受一些。这整个紫霄宫,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灵气场了,但是鸿钧心虚,不敢对淮真表明真相,也就不敢在内殿里面做的太明显,只让淮真多抱抱孩子,然后又让那只器灵日日待在婴儿身边,为他净化周边灵气。
说起来,弗陵仍是有些不解,为什么淮真的鲛珠和她的器灵,都具有净化灵气的能力呢?
——没错,当初淮真赠予她的那颗鲛珠,在进阶的时候,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当时好几次她感受到了进阶的迹象,却又始终卡在门槛那里,迈不过去,反反复复,而且几度受伤。
心情极度焦躁的弗陵,在又一次感受到进阶的迹象时,便想要强行冲击进阶,自然是没能成功,反而被反噬,受了重伤,要不是服下了淮真赠予的这颗鲛珠,可能命都没了。
而在服用了鲛珠之后,弗陵很明显就察觉到了,自己气海内的灵气运转速度比之前更快也更流畅了,心绪也平稳了许多。
这次之后,她不再着急,想着耗个十年八年的也没什么问题。一旦静下心来之后,修行速度却是非比寻常,不经意地,竟然在半月之内进阶了!
这件事,弗陵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倒是一直想要跟圣人问一问,却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便耽搁到现在。
“圣人出门去了?”想起自己来了这都好一会儿了,也没见到鸿钧的身影,弗陵便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淮真点头:“嗯,你来之前刚走了没一会儿。”
弗陵了然,想必也是为了孩子。正说着,鸿钧却突然回来了,径直进了内殿。
淮真十分讶异:“今日怎么这么早?”这才出去一个多小时,往日里直到天黑才回来……
鸿钧笑了笑:“找到了一样东西,便着急回来了。”
淮真猛地心脏一跳,话到了嘴边,竟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心中突然满是期待:“有用?”
鸿钧点了点头:“大概率,我先来试试。”
淮真立刻将年年抱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随即察觉到不对劲:“你不是鸿钧!”
然而对面的人速度比他快多了,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将年年抢了过去。
淮真大惊失色,弗陵也警惕地看着来人:“你是谁?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除掉这个祸害。”
弗陵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然而,这张面容,的的确确又是属于鸿钧的,丝毫不差,甚至连惯常的表情和语气,都极为相似。若不是淮真与鸿钧两人相处甚久,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辨别出这不是圣人。
可,这是圣人授意的吗?
弗陵不敢多想,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出大事了!
然而她也知道,年年必须要保住,不然,淮真也会出事。
但是在这个人面前,弗陵没有丝毫的把握,就是他们这一屋子加起来,怕也敌不过眼前人的一根手指头。
虽仍有众多迷惑不解,弗陵也来不及多想了,专注又警惕地盯着眼前人,只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将年年抢回来。
淮真愣住:“什么意思?那是我的孩子!”
那人轻笑一声,唇角的笑意无比嘲讽,看上去就更像是鸿钧了。
淮真刹那间就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忍不住疑惑,这人到底是谁?为何能够如何真实地模拟鸿钧的每一个小动作?
但是灵气不会骗人,身上的气息也不会骗过她,这人绝对不是鸿钧。
“淮真,你当真以为,装傻充愣,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一切就可以这么过去吗?这个孩子就能顺利地平安长大吗?”
淮真再次愣住:“什么?”
“他从满月开始,身上的灵气就开始暴动,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淮真严肃了面容:“我的确不知道。如果你知晓,还请告知,年年若是能好起来,我必重谢,就算赔上我的性命,也绝无二话。”
那人嗤之以鼻,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若是真的,那就更让他烦恼了,鸿钧如此保护着这个无用的女人,将洪荒的许多大事都耽搁下来,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那人微微扬起下巴,看着淮真,说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就来告诉你。”
弗陵的心脏,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淮真,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想吓唬你,想离间你和圣人的关系!”
那人又笑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怀里不停呜咽的小家伙儿,倒是挺可爱的,每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若是不哭的话,一定会更可爱,其实养大了也不错。
然而,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他就立刻回过神来,再次看向淮真:“想你修为低弱,便是真的不知道吧。——灵气暴动,就算是在已经成年的生灵身上,也不多见,要么本身修行方法有问题,导致灵脉不稳,气海混乱,自己无法完全控制吸收转化的灵气;要么,就只剩一种情况了——”
那人看向淮真的目光,带了明显的恶意:“那就是,入魔。”
淮真瞬间呆住,随即又回过神来,斩钉截铁地否认:“不可能!这是我的孩子!我是鲛人,鲛人族从未有人入魔过!”
虽然一大半的原因是由于鲛人族资质差,修为最高的也未能成功踏入大罗金仙,但是,入魔这个传统,仿佛也会在血脉里延伸一样,有过入魔前辈的种族,后辈入魔的几率,也会大大提升。
“你的孩子的确不可能身带魔气,但他也不光光只是你的孩子,他还是鸿钧的孩子。”
淮真骤然就想到了鸿钧一直未能痊愈的伤势,心里一片绝望。她不傻,什么东西能够让鸿钧重伤至此,且伤势反反复复,淮真怎么会不知道?既然那伤是罗睺留下的,鸿钧身体里面残留着魔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年年原本在睡着,今天他睡得好,早上醒了一次,喝了灵果汁以后就又继续睡了,一直到刚刚,都没有醒来。
淮真正欣慰,总算是可以让孩子睡个好觉了,这人就来了,一到他怀里,年年立刻就醒了,小身子不安地扭来扭去,许是不舒服,很快就又呜咽地哭了起来。
听到年年的呜咽声,淮真顿时心疼不已,什么都来不及想了,无论他是不是被魔气侵扰,这都是她的孩子,她怀了好几年才生下来的孩子,当即就扑了过去:“把孩子还给我!”
“若是他有命活下来,我自然会再还回来。”
淮真扑了个空,听到这话,心中一惊:“你要做什么……”
那人并没有回答她,转瞬之间,就抱着孩子不见了踪影。
淮真想也不想,立刻追了上去。
弗陵也紧紧跟上,心中却是一片绝望,这时候圣人却不在。就算他不在,难道这个东西的所作所为,他真的一无所知吗?是巧合,还是——
弗陵不敢再往下想,最坏的打算,就是她将淮真带走,大不了,她们再继续回去过山顶洞人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偌大的洪荒,总还有她们的藏身之处。
然而,就在两人追到前面小花园的时候,就看到孔宣和涂山绥已经等在那里了,而抱着年年的那个人,被困在一个阵法里,动弹不得。
弗陵微愣了片刻,也来不及多想,立刻就上前,进入到阵法中,将年年抱了出来,还给了淮真:“别哭,年年没事,你快哄哄他。”
淮真立刻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婴儿。
年年本来也在哭的,但是淮真的一滴泪落到他的脸上之后,小婴儿突然就停止了哭泣,睁开了眼睛,看向淮真。
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映着大海一般清澈的蓝色瞳眸,粉嘟嘟的小包子脸格外惹人爱。
淮真伸出手,将他脸上的泪痕拭去,蹭了蹭他的小脸蛋。
年年便对着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笑容纯净,像个小天使一样。
淮真顿时破涕为笑,又亲了亲他的小脸,紧紧抱在怀里,生怕一不小心又被人抢走了。
被魔气入侵了又如何?不是还有净世白莲这个希望吗?只要有希望,总有一天,她的孩子会好起来的。
看到年年无事了,淮真这才抬眼看向孔宣那边,长着一张鸿钧脸的陌生男子被困在阵法中,奋力挣扎,声音也十分愤怒:“你们,很好……鸿钧还交代你们做什么了?”
孔宣和涂山绥没理他,一人一狐站在斜对角的方向,对着一块灵石不停输入灵气,肉眼可见地那个阵法越发缩小起来,将来人困锁在很小的范围内。
弗陵也过去帮忙,在一人一狐身边各放了一个聚灵的小玩意儿,保证两人灵气足够用,毕竟这两只修为境界也太低了点。
不过看到这个阵法,弗陵突然就松了口气,看来圣人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提前做了准备,但是为什么都不跟淮真说呢?让人心惊胆战的,难道圣人心里就不会愧疚吗?
“放开我,你们两个小鬼,知道我是谁吗?你们会遭天谴的!”阵中的人渐渐失去了鸿钧的脸,却仍是看不清他的真实面貌,仿佛突然化作了一团雾气似的。
孔宣头一回没有跟人打嘴仗,甚至都没有嘲讽他,竟然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孜孜不倦地保持着阵法的顺利流转。
涂山绥也只是晃了晃大尾巴,什么都没说。
讲真,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小兴奋,没有化形之前,就能干这么大一件事,足以让他的狐生光芒闪耀了。
而且,基于他对元圣的了解,那个人怎么可能做毫无把握的事情?从年年出生以来,他就费劲心力在布这个局,今天的结果,已经很明确地表示着,他成功了。
圣人所料,分毫不差。
涂山绥现在对他,由衷地表示敬畏。刚生出意识的那会儿,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世道,实力很重要,但没有谁,天生就是第一,圣人也不是。在未成长到足够强大之前,脑子,就尤为重要了。
他不是淮真,没有人会这样护着他,涂山绥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所以,不论是修行还是智谋,他都要学。
那人还在阵法中垂死挣扎——当然,这个阵法只是困住他,让他难受一些而已,要说弄死他,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个困阵,显然也让他失去了耐心,变得无礼又暴躁,完全失去了风范。
“别以为你们是天地间第一只新生种族的生灵,就能有恃无恐,这洪荒,还是我说了算。”
涂山绥和孔宣充耳不闻,任由他在那里谩骂。站队的时候,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们又不是没仔细想过。大家都是万年老妖怪了,做出选择就必然不会后悔,说再多也没用。
淮真却是听明白了,顿时一脸不可置信:“天道?!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