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要是林大夫是我家儿媳妇,我得烧高香,天天都笑醒了。有这么一个大夫,家里人都不用担心生病。”
诸如此类的话可说了一箩筐呢,没把陆老太给怄死。
还有一件让她绝望的事儿,老大去修水渠回来了,累得皮包骨头眼眶子都抠进去,整个人都累脱相。
虽然去出大力的人都这样,可大儿子以前没受过这个罪呢。从前大儿子去也能躲躲懒,现在却被管得死死的,结结实实地出力气啊。
要不是林菀那个坏老婆,哪用着这样?
陆老太还试图挑拨大嫂,想让她恨林菀,结果那蠢婆娘不向着自己男人,居然还说什么“那总要有人去干,也不是他一个人去的,大家都这样。”
听听,这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男人啊,这些白眼狼!
真是气死她了。
几件事一夹击,她就“病”了。
好在陆正琦的工作有着落,以优秀的市高中毕业生的身份在公社革委会谋个差事,成为公社办公室干事。
陆干事,还没有具体的工作岗位,不管农业还是卫生或者其他,都可以让他做事。
最近因为疟疾高发,县卫生部要求各公社行动起来,他就被调到卫生院帮忙。
看到林菀和陆正霆回来,陆正琦道:“林大夫,公社卫生院让你明天去做个报告,给大家传授防疫经验。”
林菀点点头,“行。”
陆正琦跑关系安排工作这阵儿,结结实实经过了社会的毒打,他忙于生计,终于不再自作多情地劝陆正霆和她离婚,也不跟她说做人要善良不要伤害他三哥之类的废话了。
他这样识趣,林菀自然也不会主动刁难他,但是依然吝啬搭理他。
相比她的坦然自若,陆正琦见到她还是有些不自然,这种事是“与前任同一屋檐下,谁渣谁尴尬”。
林菀进屋看看陆老太,看她无病呻/吟的样子,正色道:“别看咱们村控制住了,听说外村传染很厉害呢。保不齐就有外面来的蚊子给老太太咬了。来,我给你号个脉。”
陆老太看林菀进了屋,吓得她蹭就跳下地,忘了穿鞋子便跑出去,“谁他娘的被传染疟疾了?少咒么我,我好着呢。”
她把手帕一扯,就在院子里开始装模作样地干点什么,反正力求没病。
陆正琦已经拿了柴火来,主动帮林菀烧火做饭。
他看看林菀,寻思自己烧火,她炖菜烀饼子,两人配合正好。结果他发现原本要进屋去舀面的林菀居然不做了,她用篮子装了衣服去院子里找陆正霆,让他把衣服脱下来,她要去南河边洗衣服。
陆正琦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林菀给陆正霆比划了两下,让他脱衣服。
陆正霆:“你放着,回头我洗。”
大队那里有井水,水台高度和他轮椅差不多,他坐那里洗很方便。
林菀:“我现在去河里洗,等做完饭就洗好了,不耽误功夫。”
她不和陆正霆墨迹,抬手就去解他的衣服扣子。陆正霆下意识地往后躲,却让林菀失去凭靠一下子趴在他怀里,怕她摔了他又立刻抬手扶着她的腰。
林菀趴在他怀里,不由得脸颊发热,娇嗔地瞥了他一眼,“你学坏了呢。”
陆正霆:“……”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
林菀撑着他的肩膀直起身来,继续解他的衣服扣子。
陆正霆猛得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抬眼看她,幽沉的黑眸里有火热的光芒在涌动,那是他砰砰直跳的心脏在眼中的反应。
林菀直视着他深邃的眸,他眉眼立体深邃,线条却精致优美,并不粗糙。
他可真俊啊!
她心里赞了一句,忍不住勾着唇角笑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不好意思占他便宜啊。
他目光幽深,好像藏着什么秘密武器,看得她心慌眼晕的。
999:“宿主,亲他!”
陆正霆刚要说话,却看林菀红唇翕动在说:“闭嘴!”
陆正霆立刻把嘴闭上了,只沉沉地盯着她,和她这样近距离地对视,他觉得有些眩晕。
比他晕得厉害的林菀找回自己的理智,因为大嫂二嫂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她赶紧爬起来,咳嗽两声,大声道:“我要去河边洗衣服。”
有一种要用力洗白自己什么也没干的嫌疑。
陆正霆:“……”
陆老太在堂屋里咬牙切齿,小声骂道:“小四,你看这个狐狸精,幸亏你没要她。”
陆正琦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手疼,原来是一根草烧出来烫到他了,他赶紧把草塞进灶膛里。
这会儿大嫂二嫂他们回来,家里挑水的、扫院子的、喂猪的、做饭的,人多分工明确,一起下手忙活得也快。
林菀还是去洗衣服了,不过只洗她自己的内衣,外衣陆正霆帮她洗,她虽然不好意思压榨他,可他坚持她就美滋滋地同意。
小明光的衣服轮不到她,大嫂二嫂洗孩子衣服的时候顺便就洗了。
第二天林菀一早吃过饭,然后背着书包带上笔记本,跟家人告辞骑马去公社。
陆正琦倒是想和她一起走,可惜林菀又不会邀请他共乘一骑。
不只是公社卫生院,甚至公社书记、副书记们都在,还有其他好几个大队的书记和赤脚大夫,基本都是村里疫情严重的。他们被携带疟原虫的蚊子搞得手忙脚乱,赶紧和公社求支援。如果公社也没办法,就得跟县医院请求支援,可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是公社、卫生院失职,到时候是要被问责的。
所以公社书记非常重视这个事儿,让张桥和王盛韵想办法。
王盛韵因为怀孕有先兆流产迹象,没参加下乡指导防疫的工作。她建议把林菀叫来做报告传授经验。
这也是她投桃报李,毕竟林菀做了好事,如果不上报,那就止步于五柳大队,别人不会知道,也没有奖励和功绩。作了报告,上报县委,再让县里报纸一写,那就了不得了。
林菀以后评个先进都没问题。
先进工作者,这可是定工资、调动工作的有力武器呢。
林菀当然也不藏私,把自己从系统医书里学到的所有关于疟疾预防、治疗等情况全都教给大家,包括草药疗法以及针灸疗法等。
王盛韵听了很有感触,“我也自诩懂中医针灸,可用这几个穴位治疗疟疾,我可不知道呢。林菀同志,大公无私,值得我们学习!”
毕竟是当院长的,该喊的口号那是必须的。
热烈的掌声送给林菀,领导们连连赞许,记住了她这个人。
“林大夫,还请你多去我们村指导防疫工作,让我们大夫有机会多多向你请教学习。”其他大队的书记、大夫们纷纷邀请林菀。
“承蒙大家信任,我会更加努力的!”
于是林菀每天骑马在附近大队轮岗指导,每次去都能收获点什么,有大队给几斤细面,有的给斤肉,还有的给棉花或者村里织的土布,要么就给花生油等等。
转眼到了第一茬秋收,社员们要集中精力收庄稼。防疫工作已经到位就可以放缓步子,以后只需要维持就行。
原本赤脚大夫不是脱产干部,都需要参加劳动,可现在事儿多,还有蚊香副业不舍得停,而且林菀还要去林家沟坐诊,自然不必下地,可把陆老太等人嫉妒得不轻。
这晚吃过饭,陆老头照例第一时间捻着烟袋锅子去找老哥们抽烟说话。
陆正琦因为是公社干事了,吃过饭也去大队跟干部们聊聊秋收。
陆大哥累得一直没歇过来,秋收又累得很,回来不想动弹就去屋里躺着。
陆正霆在院子里用刀给陆明良和小明光俩做玩具,陆明良想要一把小木刀,小明光要一把小木剑。
林菀则跟大嫂二嫂说明天她要和陆正霆回娘家。
最近她也常回娘家,反正她骑马方便,但是陆正霆有日子没去。她娘家新房子已经盖起来,需要暖房,林父林母等人都稀罕陆正霆,是一定要他去的。
俩嫂子高兴,“亲家盖了新房子,以后日子越来越好,有盼头。”
林菀也高兴,跟俩嫂子道:“咱们好好干,过两年也盖新房子。争取都换砖瓦的。”
现在还是黄土墙,茅草顶,容易坏还漏雨。
俩嫂子都充满了期盼,觉得浑身都是劲,张罗着赶紧去上夜班。
他们在这里说,陆老太躲一边偷摸听,越听越不对劲呢。
怎么的老林家盖新房子啦?一家子病秧子窝囊废,他搁什么盖房子?
不用问,肯定花了她儿子的钱!
陆老太一下子就炸了,她跑出来怒视着林菀,气得浑身哆嗦,嘴唇也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们,你们把着钱一分不给爹娘花,都拿去给娘家,你这个坏媳妇,你、你吃里扒外、胳膊肘子往外拐,你白眼狼!”她一边骂一边哭,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陆大嫂陆二嫂吓了一跳,一左一右拉林菀,想让她一起去大队。
这会儿陆大哥回来了,陆正琦也在家,陆老太势力硬着呢,她们怕林菀吃亏。
林菀示意她俩去干活儿,没事的。
陆老太、陆大哥、陆正琦加上陆老头,就这么几个人,再有本事也是在这个家里作威作福,欺负一下大嫂二嫂,他们能去大队里作?
她现在是大队赤脚大夫,在公社挂号的,在周围大队也是有名的,他们敢欺负她?
呵呵,笑话。
除非陆正琦刚找的工作不想干了!
陆老太一边哭一边喊,“老头子呢?老大、老二,你们说说,坏老婆她坏不坏啊,把我们家的钱都倒腾她娘家去啊!我们心莲上学还没钱粮,她就这么坏啊——”
陆大哥这阵子累得够呛,浑身提不起力气,人也不像以前那么精神十足骂这个打那个的,不过看林菀把他娘气成那样,他还是要斥责她。
“我说他三婶,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家里的钱你把着,你说是给老三治腿的,你怎么能私自拿去给娘家盖房子?”
陆明良和陆明光躲在陆正霆身边,他喊道:“三叔赚的,他说给谁,就给谁。”
陆正霆摸了摸他的头,表示他学得很对。
陆大哥气急,“你个小崽子,给我滚过来。”
他大步过去要抓小儿子打个半死,却被陆正霆挡住了。
陆正霆:“林菀说了,家里不许随便打孩子。”
我媳妇儿当家定的规矩,你想当耳旁风吗?
陆大哥气得脸色紫胀,自己老婆孩子还打不得了?
陆正霆听不见他们声音,也不管他说什么,继续道:“前11年钱给你们,以后钱给林菀,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不服?憋着。”不服气去告,看有人管不?
陆大哥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陆老太直接捶手顿足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那边陆二嫂也把陆二哥掐出来。陆二哥之前一看家里要吵吵,他低着头就要躲,去大队干活儿也比在家里强啊。结果还不等走出门就被陆二嫂给掐回来。
陆二嫂让他说话,“老三赚钱想咋花就咋花,咱不眼红,别人也不许眼红。”
她和陆大嫂从来没花到家里的钱,都是靠自己挣工分吃饭养小姑子,还得挨打受骂被婆婆磋磨。
这会儿林菀治了老太太,她们和孩子吃得好,孩子还能读两年书,这么好的事儿以前想都不敢想。
再说了,老三两口子也有工分在家里,并不占便宜。那钱是人家凭本事额外赚的,不是家里供的,当然是人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且林菀当大夫,还去公社和其他大队帮忙,总能拿回来好东西。林菀从来不藏私又大方,吃的就尽着孩子,用的就和她们俩分。
她们要是惦记陆正霆的钱,自己也花不到,还得罪了林菀,以后这好日子都没了。
当她们真蠢?
她让自己男人表态,他们不惦记这钱,老三自己做主。
陆二哥不敢。
陆二嫂发狠,哼了一声,用夫妻俩才明白的意思威胁他。
陆二哥:“…………”
自从林菀当家,家里女人翻身做了主人,他晚上过夫妻生活都不像以前那么随意了,还得看媳妇心情呢。
他咬了咬牙,横了横心,就说道:“大哥,我、我……我觉得吧。”
陆老太听他开口,立刻喊道:“老二,娘就知道你和娘是一心的,我们老陆家是一体的,谁也拆散不了咱们。”
陆二哥顿了顿,道:“娘,我觉得老三额外赚的钱……他、他自己说、说了算……”最后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你、你……你这个混账狗东西!”陆老太气得脸都黑了,没想到二儿子居然敢明白地反对自己支持林菀了。
以前他不过是偷偷摸摸地不打老婆,可也不敢直接顶撞自己。
都是林菀这个坏老婆害的啊!
陆老太实在是气狠了,只觉得胸口被块大石头压着,一口浓痰像浆糊一样糊在嗓子眼,下不去上不来,她抠着自己的喉咙咳咳咳地咳不出来,两眼一翻,咣当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林菀:不服气,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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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分红
陆老太猝不及防地晕倒,咕咚一头栽在风箱上, 这一次看起来不像装的。
陆大哥吓得嗷一声, 心疼得扑上去,“娘啊!”
他赶紧把陆老太抱起来放到炕上, 又让陆饱儿去喊爷爷回来, 又骂陆二哥:“你个缺心眼的, 还有帮着旁人欺负娘的?娘从小把咱们养大, 她容易吗?”
陆二哥看见陆老太昏倒也吓得够呛, 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陆大嫂和陆二嫂更是脸都白了,生怕陆老太有个好歹,到时候男人得跟自己拼命。
看他们一片嘈杂混乱,林菀道:“大夫在这里呢, 你们慌什么?”
陆老太心胸狭窄,肝火旺盛, 脾气不好,动辄就骂骂咧咧,怒火攻心自然是气血上涌,血压飙升。
她拿出针包, 上前要给陆老太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