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学这么多东西。
“都不给你时间玩的吗?”
“有啊。”殷姜弯起眉眼,“每个月有一天的时间母亲会陪我一起出去买东西,我记得十一岁的时候她还带我去了游乐场,那是我第一次去游乐场,超级好玩的!”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记得她玩了什么,吃了什么。
她和母亲还换了衣服拍了亲子照。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照片肯定也丢了。
“听起来不太自由……”明母喃喃着。
念念和他们一年要去三次游乐场,虽然她也不知道游乐场有什么好玩的,但是念念喜欢去,嘴上念叨也还是要带去的。
“是不太自由。”殷姜将明母洗的酒杯清了,“母亲基本上不让我去学校上课,我也没有朋友,一直都是待在家里……”
她没有注意到,明母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
“因为她说外面很危险……”
【外面危险,你乖乖待在家里就好,有什么想要的,我在家的时候对我说,我不在家的时候,告诉陈姨和停婉,她们会满足你的要求。】
这是母亲对她说的话。
这一瞬间,明母忽然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小姑娘刚来到这里时的紧张,听到住宿舍的兴奋与喜悦,以及要去上学的期待与雀跃。
她表现得就像很少接触人的模样,回来的时候,一直念着她在学校里交的朋友,学的课程。
她以为这是阿姜单纯的对这种新生活的新奇,时间过去习惯就会好了。
却不知道,这是她接触这个世界的开始。
就像是新生的幼儿,对周围充满了好奇,对接触的新事物感到喜悦与快乐。
怎么能这样养一个女儿呢?
明母紧紧咬了咬牙,身体都在颤抖。
这根本不像在养女儿,那个女人是一个疯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被读者骂女主傻白甜了呢,蹭女配标签的热度。
小孟:拖出去,叉了。
甜姜:想要营养液,只有营养液才能更好的灌溉鲜花种子成长。
第32章
如果说之前明母对殷姜回殷家还有些犹豫的话,那现在她是绝对不可能同意殷姜回殷家。
哪有人养女儿会将女儿的自由禁锢,像养洋娃娃一样的去养。
她之前以为阿姜白白享了十六年的福气,可这福气真的是福气吗?
那念念呢?念念回去,遭受的也是这样的对待吗?
她要不要找念念询问一下,电话联络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念念已经换卡了。
她想想都全身发寒,给殷姜收拾东西上学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殷姜返校后,心忧殷念的明母接到了殷母的电话。
对方约她在B市的一所高档餐厅见面。
B市和Z市是相邻的两市,但B市却是江省发展最好的城市,Z市则要逊色许多,如果看GDP的话,B市是江省第一,Z市是江省第五。
听起来虽然远,但乘坐高铁要不了多久。
上次殷姜来打的是的士,送殷念回去的时候,坐的就是高铁。
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够到达。
明母到了那所餐厅的时候,殷母已经在等着了。
这是明母第二次见到这个女人,第一次是在相片里。
岁月对她远没有对待明母残忍,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如同二十□□的模样,只是眼角的细纹依旧会暴露她已经不再年轻的状态,风韵犹存的优雅。
她坐在那里,穿着黑色的裙子,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荷叶边帽,手中捧着一杯茶,闲适的品尝着。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会让人嫉妒的女人。
美丽,优雅,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庄严。
明母在她面前,宛如星辰前的沙砾。
“你看起来不像阿姜的亲生母亲。”在明母坐下之前,她漫不经心的开了口,并放下茶杯,将菜单递了过来,“想吃什么,请随意点。”
菜单上,随便一道菜都是上千,更有的上万。
明母只是瞧了一眼,都能被这个数字惊吓住。
无声的示威与压制,这是上层阶级对平民最常使用的招式。
明母没动。
殷母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笑,她是个很少笑的女人,至少在别人眼中,在殷念面前,更是面无表情得可怕。
“作为照顾阿姜的谢礼,请不要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
明母勉强笑着回:“阿姜是我的女儿,照顾她是我这个做亲生母亲的本分,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
她照顾她的亲生女儿,需要谁的感谢?
“况且要说感谢的话,应该是我感谢您对我们阿姜十六年的照顾才对。”
连明母自己都不敢想,有一天她会对殷母这样存在的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她一向都是怕惹事的人,对着这些高高在上的,永远在卑微讨好。
但在殷母面前,她下意识的不想放低自己,因为她是阿姜的母亲,她需要保护阿姜。
只是她的反抗完全不被殷母放在眼中。
她摇了摇铃铛,唤来了服务员,将菜单移到桌面的边缘,“来六样小菜,少油腥,菜品随意。”
这才再度看向明母,慢悠悠道:“感谢?”
这个词在她嘴里绕了一圈,“你能用什么来感谢我呢?”
“我花费在她身上的时间,花费在她身上的金钱,这笔数字,可能你几辈子也还不清。”
“我承认,我的确还不起这些,”明母声音艰涩,“我和她父亲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们一年,连你们的一个小时都比不过。”
“你们殷家能给阿姜的,我们明家给不起,但至少我们不会像你们一样,将她当成一个人偶来养……”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不让她去学校,不让她交朋友,每天都把她锁在家里,让人监视她……你们把她当什么了?”
殷母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于明母知道这些,但这惊讶也只是一瞬间,之后便了无踪迹。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有错,“外面不适合她生存,她在外面总会受到来自各方各面的伤害,只有殷家才最适合她,也只有殷家。”
那些低劣的东西,低劣的人,就应该离她养的小姑娘离得远远的。
然而在外面总是避免不了会接触,她也不想有人毁了她培养出来的玫瑰。
她这个做母亲的,给她的小姑娘做了一个最安全的防护罩,不是吗?
明母没想到她能如此的理所当然,不由得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难不成你也这么对待念念的吗?”
一想到念念会成为下一个阿姜……她就心痛难忍,那也是她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哪怕不是亲生的。
“殷念?”殷母没想到明母会这么想,她轻描淡写回了一句,“不,殷念没资格。”
她笑了起来,往后面靠了靠,手指轻抚帽沿。
“能让我这么对待的,只有阿姜一个。”
女人的语气,轻慢而冷漠,带着不容置疑,“不是谁都有让我亲手调/教的权利的。”
培养殷姜,能让她有莫大的成就感,她喜欢雕花,喜欢雕玉石。
但她不喜欢雕什么都没有的石头,白费工夫的浪费时间。
“我对殷念的要求只有一个,不丢我殷家的颜面就行。”
更甚至拿来做联姻的工具也可以。
“但阿姜不一样。”
她喜欢那个小姑娘的眼睛,像是装满了星辰的夜空,像是汇聚了星光的夜湖,更像永远明亮的太阳,她也喜欢那个小姑娘天真却不愚蠢的心肠。
“明太太。”殷母挑起了眉,似笑非笑,“还望您清楚,阿姜是我殷家的人,我让她暂且留在那里,不代表我会永远让她留下,请不要过多干涉我对她的教育问题。”
“如果想要指责,请先看一看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姑娘是什么样子,再看我养了十六年的姑娘是什么样子。”
“把殷念养成废物的您,有什么资格来对我的教育问题指手画脚呢。”
“我毕业于剑桥,至博士学位,您连初中毕业都说不准,你拿什么来说服我?”
明母脸色一白,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她说殷母养阿姜的方式不正确,那她养念念的方式就正确了吗?如果正确的话,念念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看到明母骤然灰暗的脸色,殷母满意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阿姜还需要叨扰你一阵子,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要不是因为和俞家的关系……”
要不是因为俞家的关系,她早就强硬的把那小姑娘抓回家里,本来也只是让她在外面玩几天的。
等到殷家可以摆脱俞衡的时候……殷母的手指,敲了敲桌沿,眉眼有些阴沉。
等到殷家不再受制于俞衡,她会再度将殷姜给接回殷家,无论殷姜愿不愿意。
而明父明母,也不会再出现在殷姜面前。
那是她悉心培养的艺术品,她花费了心力一点一点养出来的玫瑰。
她看着她,从四岁到十六岁,十二年,四千多天。
她不会让她毁在明父明母这种平庸无趣的人手里,她应该在她手中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
*
*
回到学校上晚自习的殷姜,终于知道了自己考了27班年级第一的事。
“上金榜了吗?”
小姑娘眼睛雪亮的看着周清。
周清将糖葫芦塞她嘴里,“不,没有,你在红榜第十二。”
“你不看手机的吗??”
“没人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看手机的。”殷姜舔了一口冰糖葫芦,换来的是周清看大熊猫的眼神。
“你她……喵的不玩手机??”
现在这个年代,谁不是手机狂魔,居然还有不玩手机的学生??!她一回家就是刷QQ刷微信刷微博刷电视剧刷B站,手机几乎不离身,周清难以想象没有手机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甜姜你以前一天都在做什么你告诉我??”
周清没有怀疑殷姜说的是假话,因为不管她在学校,还是在宿舍,周清都很少看见殷姜玩手机,不对,是根本没有看见,除了接电话外。
殷姜将糖葫芦吞进喉咙里,慢吞吞的回了周清的问题:“看书。”
周清:“只有看书?”
她不信,一个人怎么能一天十几个小时看书?
殷姜继续:“绘画,弹钢琴,拉小提琴,跳芭蕾,跳古典舞,茶艺,插花……”
“刺绣,唱戏,书法,围棋……还有鉴赏,鉴赏有……
她越说越多,周清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惊恐,旁边的同学们也开始惊恐起来。
这……这么多……
真的不会死人吗?
“你学这么多!!!??你是魔鬼吗?!”
周清问出了27班大众的心声。
不过也难怪殷姜不玩手机,她们要是学这个,也……也……也还是要玩手机的,只是没那么频繁而已。
有人低低喃道:“转学走的顾茜茜,只是会钢琴会芭蕾,我就觉得很牛逼很女神,没想到……”
周清将他的话给说完了,“没想到甜姜你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藏得这么深啊!”
随便拎两三样出来,都能把顾茜茜压得死死的啊。
“啧啧啧,之前顾茜茜还暗戳戳□□丝你没内涵,我看你这内涵是要装不住溢出来了啊,你说,你说这世界上有哪个男生能配你?起码我们班就没有,那苏笙默也不行。”
苏笙默也就成绩好和脸好看,更别提他脸还不是最好看的。
“这要多优秀的男生,才能配的上甜姜你啊。”
周清想了下,一手握拳碰了碰掌心,“不行,想来想去,也只有我配得上,我立马去剪个秦茜森的短发,以后我们出去,谁看见都觉得我是你男朋友。”
孟君祁掂量着手中的书,面无表情思考能把周清砸死的几率多大。
大概是零。
他打开手机,看了下排名,然后关掉,把手机丢回到桌箱里。
七点的时候,晚自习的铃声在广播里响起。
学生们等着班主任踏着铃声进教室。
只是等了十分钟,也不见何书悦进教室。
“班主任呢?怎么还不来?”
“班长你给班主任打个电话,今天她晚自习哎。”
“不会有事耽搁了吧?”
陈奇嘉正准备摸出手机给班主任打电话,一阵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那人戴着眼镜,约摸四十左右的年纪,男性,穿着中山装,手中拿着数学。
“请问是高一27班对吧?”他的声音也斯斯文文的,透着儒雅。
学生们迟疑,“是27班……请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他理了理衣襟,走到讲台上,“是这样的,何老师因为某些原因,去别的学校去了,敝人姓梁,叫梁因,以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和你们何老师一样,教数学。”
全班愣了一下。
“咋,咋回事?”
他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就这么换班主任了?
“老班不是这样子的人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都不跟我们说。”
“去别的学校,什么时候的事,不太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