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定也是这样的套路,她不能被抓,若是被抓,她都能够想到未来她悲惨的日子了。
到底是谁在这么算计她?柳源只觉得身处无尽的深渊,她只能一直往前跑,跑!
“别跑,贱人停下,别让我抓到你啊,等我抓到你一定让你好看。”后面追着的人凶神恶煞,有如恶鬼择人而噬。
他们一边跑着还一边怒骂着,若是可能,柳源真想把这群人的嘴撕烂啊。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救命,救命啊,这些都是拐子啊!”
眼看着路上陆陆续续出现了行人,柳源就像看到了生的希望一样,一边跑,一边喊着,祈求有个好心人能帮她一把。
可惜却没有人上前,哎呀,这情况很明显就是夫妻小两口闹矛盾嘛。
拐子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地抢人的?那个娘子可真不懂事,肚子这么大了还跟丈夫闹矛盾,这在街上跑着像什么话?丢脸都丢到外面去了。
围观的人群一个个像光怪陆离的怪兽,指责的,看笑话的,冷漠的,没有一个上来帮助柳家。
一个个指指点点的,宛如站着上帝视角看着柳源奋力表演。
是啊,这年头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别人瓦上双?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做?
柳源的心渐渐下沉,她就要这样被抓了吗?
为什么自打到了京城就事事犯冲?她想顾荆了呢,无比地想念。只是可惜了…
“嘿嘿,我抓到你了,你再跑,再跑啊?再跑我把你腿给打折~”
狰狞的笑在她耳边响起,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个陌生的男人身上飘过来的恶臭,只让她恶心想吐。
“娘子,你快跑,我帮你挡着他,快跑啊!”
王大冲到她的面前,帮柳源抵挡了一部分伤害。
可王大那么瘦小,哪敌那那人的一击?敌人一拳就能把他给撂倒。
所以,王大的阻拦也只是一瞬罢了。
“我要抓到你了,你跑不掉的,小娘子,嘿嘿嘿~”□□的笑容响起。
“路人回避~”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忽而出现一大人物出行的仪仗队。
追着她的人缩了缩脑袋,停下了脚,打算等大人物过去了再抓柳源。
柳源想也不想就冲着大人物的撵轿而去。
若是让她选择一种死法,她宁愿是得罪了大人物而后被处死也不愿被拐受尽折磨。
“外面发生了什么?”坐在轿子里的二皇子感觉到外面闹哄哄的,连轿子都已经停了下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王爷,外面有一群人正在追一个孕妇。”管家道。
“嗯?你去了解一下什么情况。”
“是!”
柳源看到有人走了出来,立马跑上前去:“大人救命啊,小女子姓柳,今日本安心在家待产,可家里突然闯入一群人,非说我是他们逃跑的媳妇,要带我走。可是妇人的夫家都已去世,根本就没有什么夫家啊。请大人明察,他们一定是一群人贩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嚣张,还请大人还我一个朗朗~啊!”
话还未说完,柳源一捧自己的肚子,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汗水滑落了下来,倒是把站在一旁二皇子的管家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大人,我,这是要生了!”柳源咬着牙说了出来。
她感觉她的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二皇子从轿子上走了下来,就看到那探头探脑打算跑的一群男人。
“把他们都给本王抓起来!”说完,看了一眼柳源,不怒而威:“将这些人都带回去,章威,给本王好好审审这些人!”
二皇子大一眼就看出柳源与这群追她的男子根本就不是一家人。从精神面貌和谈吐上也不像,所以,果然是人贩子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吗?还有没有王法!
“先带这娘子下去生产,待这娘子生产完毕,给本王将这一切好好审一审。”
“是!”
柳源只觉得疼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往常也听说过生孩子很痛,可是却不想会这么痛。可偏偏她又不能昏过去。她若昏过去,怕不是要一尸两命。
章管家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他何曾见识过妇人产自的阵仗?就连他自己的媳妇生产,他也不过是在孩子生出来以后才进去看过的。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妇人生产会这么痛苦。
可是,这妇人为什么要死死地握住他的手啊?好疼好疼的呀。
章管家只觉得有点委屈,可偏偏人家一个要生产的孕妇也没办法跟她计较。
柳源死死地握着她能握到的东西,因而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死死握着的居然会是王爷家管家的手。
章管家欲哭无泪地望着自家的王爷,其实二皇子也挺稀奇的,他挥了挥手:“快去找个稳婆来。”
“我,我就是稳婆!”跟着柳源一同跑出来的稳婆适时凑上头来。
“大人,得先要将娘子放到安静干净的屋子里面。然后准备热水,剪子。”
二皇子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大人,娘子的住处就在附近,将娘子移过去就好了。”稳婆提议。
章管家对这样的提议皱起了眉头:“王爷,这?”
“无事!”二皇子知道管家在担心什么,他是担心他们今天遇到的这一系列事情都是有心人的算计。
可他自认光明正大,见不到一个女子在大街上生存而无动于衷。
再者他有这么多侍卫,难道还怕那莫须有的埋伏吗?
显然管家是想多了,这世界哪来那么多刺杀?
第51章 顾荆的胎梦
“少爷你吃点东西吧, 总不吃东西, 就是柳小家主在地下知道了, 他也会难过的啊。”侍书满脸的哀求,劝慰着自家的少爷吃点东西。
“把东西端出去,出去!”顾荆冷冷地嘱咐。
“少爷!”
“出去!”
侍书无奈,只得拖着长长的步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顾荆没有食欲, 这些日子以来,每每闭上双眼,他都能够回想起柳源在他的面前沉到水里面的画面。柳源伸着手,就这样被那个狂徒拖到了水里, 再也没有起来。
那该有多难受啊, 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可以将他救起来,可偏偏那一点都没有让他等到。这让他心痛的没有办法呼吸。
水底那么暗,那么冷,他的芃芃他受的住吗?
他疯狂地潜入水里,想要将柳源救上来, 可无论如何,他就是没有办法找到他, 柳源他哪怕连具尸体也不给他留下。
死无全尸,这是多么恶毒的诅咒。
洪水过后,他将小满和何数带回了衙门,拿到了柳源洪水前给自己安排住处的地址。他寄希望于柳源去了那里, 可等他马不停蹄地过去了以后,才发现那是一座满是寂寥了空屋。
屋子里面只有他茕茕独立,形影相吊。
他的心像是被剜掉了一个大口子,透着风,风呼呼地吹进了他的四肢百骸,冰冷,让他连哭泣都冻结在了心里面,无力放出来。
他没日没夜地静坐着,吃不下,睡不着,因为,只要他一睡下,他满脑子就是柳源。
柳源哭泣的脸,微笑的脸,难过的脸,快乐的脸。
那一幕幕像是皮影戏一样在他的脑海里面一遍遍地上演。
柳源那个臭小子,还是那么调皮,就这么任性地从他的世界里面消失不见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可是他好不舍得,他还想多看他一眼,可这个没良心的小子为什么连他的梦都不肯入
“呕~”
顾荆一阵干呕,他吃不下,看着食物就饱了,可身体的本能让他不自觉地反胃。
也不知地下有没有这些个好吃的,柳源他可是可馋嘴的小子,若是没有这些好吃的,不知道他该如何难过了。
顾荆寂寞无声地想着。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顾荆表现的愈发平静,可是只有侍书知道,他的少爷已经熬到了极限了。
不过短短的两个月,他家少爷的衣服已经大了一圈,脸上的肉也消失的无隐无踪,整个人行销独立,看着清瘦无比。一阵风就能将他给吹倒,哪里还看得到他以前那公子世无双的样子。
侍书想要怨恨,可是连个怨恨的人也找不到,那柳家家主倒是这么没心没肺地去了,独留他家少爷一个人苦苦挣扎。
情之一字,最难堪破。
家里日日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侍书有心想让他的少爷休息一下,都找不到机会去劝说。
“顾大人他还是那样吗?”小满一看侍书端出来的晚餐就知道顾大人又一次拒绝吃晚饭了。
侍书点点头,还是忧愁:“是啊,少爷还是那样,我,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不肯吃也不肯睡,整日都在整理公务,他这是想要熬死自己吗?你家大哥就是个害人精,看把我家少爷害得。”
怨怼的话脱口而出,小满早已泪流满面。
她被迫习惯大哥已经不在的事实,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日会出现那样的一个情况。
一想到大哥,她就心绞痛,四肢百骸都在痛。
侍书一看也不说话了,是他不对,死者为大,可是,他忍不住。
“大人他查到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指使的了吗?”
“只知道,他是无音阁的杀手,他在无音阁接的单,提单的人是京城人,其他的就一概问不出来了。”侍书也只知道这些,其他的就问不出来了。
“京城吗?”小满茫然,他们柳家何时惹上了京城的敌人了?
“那大人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不明不白下去吗?”小满有些激动,死的不是一个人啊,还有她大哥肚子里面的孩子。
与顾荆一直在找男尸不同,她一直关注的是大着肚子的孕妇。妆容可能会被冲花,可孩子不会消失不见。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没有找到她大哥的尸体,她大哥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你就只关心你大哥,你难道看不到我家少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吗?”侍书无端起了一股焦躁,若他知道有一日他家少爷会因为柳家家主如此悲痛,他一定一开始就会阻止他的少爷追求柳源。
小满抹了抹眼泪,她知道,顾大人的悲伤不比她小。
“这是我寻来的安眠香,你给大人点着了,可以让他有一个美好的睡眠。大人需要好好休息了。是我太过急切,对不住。”
侍书低下头,接过了安眠香:“我也有不对,柳源不在了,大家都很伤心,你也莫要流泪了,就是为了你肚子里柳源的那一点骨血,你也要好好的。我先去把这个香点起来了。”
说完侍书急着回头了,小满也是满腹心思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是啊,他们还以为她肚子里有大哥的骨血呢。她一定要等一个大哥确切的消息。
她在等何数回来,那是最后的希望。
侍书悄悄地将安眠香给点燃了,少爷已经好久都没有睡一个好觉了,他太辛苦了,今晚,就让少爷好好休息吧。
顾荆做了一个春梦,梦里他跟柳源极致缠绵,汗水从他的身上滚滚而落,落到了柳源的心口,柳源咯咯直笑,翻身坐到了他的肚子上,咬着他的耳朵对他说柳源他把娃娃送到了他顾荆的肚子里面。
画面一转他就看到自己四肢被捆着躺在大床上,腹部高高的隆起,里面在不停地搅动,他眼睛惊惧地转着,觉得自己的肚子就要炸开了,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下一秒,他听到了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
那一刻,不知为何,他居然觉得无比的幸福。
然后,他看到逆着光的柳源满面红光地向他走来,用一种腻死人的温柔眼神看着他,抱起了他怀里的孩子对他说:“快快看看我们的孩子,是个特别像你的女儿呢,来,亲爱的,把衣服敞开,女儿饿了,她还等着你给他喂奶呢。”
于是,下一秒顾荆就被喂奶这个词给吓醒了。
他一个翻身就摔到了地上,爬起来后,他久久无法释怀,梦里的那种疼痛似乎余韵还在,他揉了揉肚子,却原来是饿的胃痛了。
他还记得梦里面那个小婴儿的样子,真的是跟他一模一样,就好像他自己的脸贴到了小女娃的脸上一样,无端让他觉得恶寒。
他嘲讽地笑了笑,只觉得自己想柳源已经想疯了,居然梦到自己给柳源生了一个女儿,还要给女儿喂奶,呵呵,柳源啊柳源,你要么不入我的梦,入了也要这样作弄我吗?
顾荆将梦境抛到了脑后,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来,这是柳源去后,他第一次梦到他,也是他第一次为他哭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是一个人释放孤独的时候,白天不敢想的,不愿意想的,到了晚上都会跑出来,无处遁形。
大哭一场过后,饥饿感遍布全身,之前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东西的他忽然有了吃饭的**。
是啊,他还不能倒下,他还要去查背后黑手到底是谁,他不能让柳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待在地底。
想来刚刚那场噩梦也一定是柳源不满他这两个月都没有查出来是谁害了他,所以产生了不满吧。
他要好好保重自己,然后将柳源的敌人一个一个送去与他见面!
如今已是深夜,想想府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饥肠辘辘的他只能自己爬起来去了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
第二日一改精神面貌的顾荆早起的时候将侍书给吓了一跳,他抱着顾荆就嚎嚎大哭,这段时间,少爷他真的是把他给吓坏了。
小满看到顾荆好起来了很开心,只是中午看到何数那无所获的归来面庞时,一颗心又沉到了海底。
侍书难得嘱咐厨娘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午饭时,顾荆拿起筷子,心里面一阵悸动,忽然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他拿着筷子楞在了餐桌上。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顾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横亘着莫名的感动,也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落泪,不是那种伤感的泪,而是一种新生的带着喜悦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