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伤心的点头:“嗯,去吧。”
“今天之内交。”言霁斯又补充一句。
叶卿禾坐电脑面前,一个小时过去,敲出了267字……
一天二十四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一半,267字乘以12小时等于3204,今天之内交,她连一半都写不到。
挣扎也写不完,不挣扎也写不完,她丢下鼠标,不写了。
她跑去书房。
“言霁斯,可不可以,稍稍减少一点字数?”
“不可以。”
“6000!一口价!”
言霁斯直接无视她往前面走。
“7000!”
她追上去。
“8000!真的不能再往上加了!不然我写不完……”
言霁斯顿了顿脚步,转头,用公事公办的态度,“你以为这种事情可以讨价还价?”
“你怎么这样?谭白可是你的人,我是帮你的人说话,你还这么对我?”
“谭白要写一万,你要帮他,那就跟他一样。既然承担不了后果,你就不要帮。”言霁斯继续说,“我这人向来公平,绝不偏袒。”
她仔细盯着言霁斯看了一会儿。
“言霁斯,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沉默,沉默……万物被冰雪冻住的死寂。
“我从不吃醋。”
他脸上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她想狠狠拍一下自己脑袋,她在想什么?言霁斯这种无情无欲,无情无义,心如磐石,跟和尚唯一的差别就是没剃度的男人,别说让他吃醋,就是想让他喜欢上一个人,都难如登天吧?
可是,他没吃醋就没吃醋,直接说个“没有”不就行了,还用“从不”,说得这么绝情,冷漠。
她知道言霁斯不喜欢她,知道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可是听他回答得这么干脆,一点犹豫都没有,她心底还是有一丝丝失落的。
后面她化悲愤为动力,用三个小时的时间,敲完了一万字,准备发到言霁斯邮箱。
“不用发了。”声音从背后响起来,“我在就这里看。”
言霁斯手臂越过她,撑在她前方的书桌上,保持了这样的姿势一会儿,似乎是不舒服,另一只手也这样从她另一边撑过来。
虽然他连一个衣角都没有碰到她,可是这样的姿势,她就像是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鼻尖是他身上清新的味道,视线里是他卷起的衣袖,他的手臂,他修长的手指……她感觉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脸颊也不自然地发烫。
“翻页。”
言霁斯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哦,好。”
“虽然我错了,但事情都是相互的?如果某人态度没有那么恶劣,我也不会,不告而别?”言霁斯像朗诵诗篇一样,把她写的念了出来,评价道,“你写得倒是字字真诚。”
“那是,检讨自然要真诚。”嘴上这么说,背脊已经开始冒冷汗。
又翻了几页。
“卿禾,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一页满满的我错了,是什么意思?”
她说:“一句话的重复使用,会显得更加真诚。”
“确定不是为了充字数?”
“不是。”
她回答得理直气壮,然后脑袋埋得更低。
“翻……翻页吗?”
言霁斯许久没说话,她抬头问了一句。
言霁斯英俊的脸就在眼前,他的皮肤是真的好,白皙无暇,零毛孔,真不像是天天熬夜的人会拥有的皮肤。往下看,是形状好看的唇,她的目光流连在这个地方,移不开了。
她刚刚要是动作再大一点,唇可能就……贴上了。
她咽了咽口水,往上偷瞄,好巧不巧,言霁斯也在看她,对视不到三秒,她很怂地先移开了目光,从他手臂下钻出去。
“检讨写好了,我先走了。”
《凤栖梧》6月底杀青。
杀青宴上,大家依次敬了一轮酒后,叶卿禾让时霖帮她挡挡,然后从包间里偷摸出来去外面的大厅找红姐。
这桌没有大老板在,氛围轻松许多,大家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
叶卿禾小声跟红姐说话:“红姐,你经验丰富,请教你个问题。我有一姐妹,她喜欢上一个男的,可是又不知道那个男的喜不喜欢她,她要怎么才能知道那个男的喜不喜欢她?”
“这还不简单?”红姐放下酒杯,凑过来说道,“你让她,穿个性.感睡衣,衣领拉下来一点,装喝醉倒那个男的怀里,看他有什么反应。”
这回答简单粗暴,方法也简单粗暴,但做起来,她觉得她可能做不来。
她小声问:“这个会不会显得我姐妹很轻浮,很随便?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有啊,让你姐妹脱了衣服钻那男的被窝里也行。”
“……”
一个小时以后。
宴会上人走了大半,叶卿禾躲洗手间,拨通言霁斯电话。
“老公!”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喊出这两个字,明明隔着手机,她却感觉呼吸加速,心跳加剧。
为了掩饰她的心虚,她没给言霁斯反应的时间,继续用醉醺醺的语气说,“我喝醉了,来接我。”
电话那边很静,静得像是死了人一样。
她继续道:“你听到没有?来接我!我喝醉了,在井赫酒店。”
许久,那边传来一个字。
“好。”
等言霁斯的过程中,她回到座位上玩手机没有再喝酒,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子弈独特的说话语调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瞧瞧,我们的大股东来了!”
徐子弈迎着一个方向走过去。
“言总,之前我打电话邀请您参加杀青宴,您不是没有时间吗?”
言霁斯:“刚才没时间,现在有了。”
徐子弈侧目,给了他女伴一个眼神。他的女伴松开徐子弈的手,从旁边侍者那里端过一杯红酒,迈着婀娜的步伐,走到言霁斯面前。
“早就听闻言总霁月清风,今日一见,简直是惊为天人,我敬言总一杯。”
她露出勾人妩媚的笑,将酒杯递过去。
言霁斯没接,还后退了一步,正眼都没给过那女人一眼,整个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嫌弃”。
“不好意思,他有洁癖。”
叶卿禾说着朝那边走过去,接过那女伴手里的酒,陪笑道:“不好意思,他开车,不能喝酒,我代他喝。”
她正端起杯子要喝,一个端着蛋糕急匆匆的侍者从旁边过,撞了她一下。
这一撞不轻不重,托盘掉地上,酒杯碎地上,托盘里的蛋糕也掉地上,这些都没什么大问题。可是撞的时候侍者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东西往前洒,于是,蛋糕是在地上了,奶油却沾了大半在她裙子上。
她穿的是小黑裙,白色的奶油特别显眼,这条裙子算是毁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侍者是一个年轻小姑娘,应该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担心地不知所措,递纸巾过来的手都在抖。
“没事,没事啊。”叶卿禾接过纸巾,微笑着安慰。
她擦着裙子上奶油,突然肩上一暖,回头,言霁斯脱了外套给她披。她还想说她裙子脏怕弄脏了你的外套,外套已经到她肩上。
言霁斯朝她走了一步,她怕她身上的脏东西弄他身上,正要后退一步,言霁斯却顺手拿过她手里的纸巾,帮她擦着她够不到的污渍。
方才冷得让整个酒店大厅气氛凝固的言总,此刻低头望向身侧女子的时候,眸中似多了几分柔情,就连擦污渍的动作都是温柔而迷人的。
她呆了。
不止她呆,大家都呆。
还有徐子弈,徐子弈也脱了外套,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外套拿在手里,保持递过来的姿势。
此刻尴尬地笑了笑,又穿回去,道:“言总,您不是有洁……”癖么?
言霁斯理也没理徐子弈,扶着她,越过徐子弈往外面走,边走边小声问:“卿禾,没事吧?”
她回答:“没什么大问题。”
“我们回去换衣服。”
“嗯。”
身后有人议论:“言总不是有洁癖?是我看错了吗?还是我查到的资料有误?”
“没看错,资料也没错,言总的洁癖当然只对别人喽,对自己的娇妻怎么可能有洁癖,是吧?”
“啊啊啊啊言总对卿禾好温柔,啊啊啊本姑娘的少女心回来了!”
“真的太宠了,别说你了,我一个奔三的老阿姨都看得少女心泛滥。”
在车上,她还算乖,靠在副驾望着外面的风景,实际上余光就没有离开过言霁斯。
所有人都知道言少爷有洁癖,可是他却一点都不嫌弃帮她擦污渍,是不是可以说明,在言霁斯心里,她是特别的?
“到了,下车。”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言霁斯开了副驾。
她坐副驾上不动,抬头用一双醉醺醺的眼睛望着言霁斯,望了一会儿,她动了动唇,“我困,不想动。”
“下车,回屋睡觉。”言霁斯又说一遍。
“我都说我不想动了。”她手拄着下巴,用撒娇的语调,眼睛还是盯着他。
言霁斯扶着门框,皱眉盯着她看了少顷,“你是想我抱你下来还是……”
“好啊好啊!”
言霁斯还没问完她就回答了,而且笑得特开心。
既然要装醉,就要装得彻底,她伸出两只手,嘟嘴,像小孩子跟大人讨糖吃一样。
“要抱抱。”
红姐说的办法虽然粗暴,但是不试怎么知道?也许真的有用。
她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言霁斯弯腰进来,两手环抱住她,像哄小孩一样,在她后背拍了拍。
“好,抱抱。”
她开心得准备回抱,言霁斯松开了她,语调又冷下几度。
“抱也抱了,可以下来了吗?”
她撇嘴,又伸出双手,“不够,还要抱抱。”
言霁斯又弯腰过来抱了抱她,不到三秒,又松开。
“外面凉,你衣服脏了,在这里待久了感冒的。我们先回去洗澡,然后睡觉,好吗?”
第一次知道言霁斯原来耐心这么好,也是第一次知道言霁斯这么不解风情,她就是想要一个公主抱,有这么难么?
这个计划行不通,只能进行下个计划。
她洗了澡,敷了一片面膜,抹上味道最好闻的身体乳,换上一条她衣柜里最性感的睡裙,再喷上香水。头发吹干,松松软软的散下来,将衣领往下拉了一点,对着镜子满意地照了一下,去敲言霁斯的门。
“你……”
言霁斯看到她的第一秒眉头就皱起来,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看向别处。
“你来干什么?”
“睡觉。”
她越过言霁斯,径直朝他床那边走过去,被子拉起一个角,就钻了进去。
言霁斯应该刚刚才爬起来,被窝里还是温暖的。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躺了下来,自然地将被子拉过来盖上,闭上眼睛。
闭了几秒,睁开,看到言霁斯坐在床头,一副审视的表情望着她。
“卿禾,你到底在干什么?”
“睡觉啊。”
“这不是你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她朝床中央挪了挪,整个人呈“大”字躺着。
“你确定?”
“确定。”她抓着被子点头。
她躺着,言霁斯坐着,相互看了一会儿。她手一伸,拉着言霁斯的衣领将他拉下来,跟她躺一块儿。
“天黑了,不要熬夜,你也睡。”
做完这些她的心已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藏在被子里的手,手指,连同手臂都有些发抖,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她现在是在装醉,不能露出破绽。
可是身旁的呼吸声怎么都无法让她冷静下来,睡觉?睡个屁。
她到底为什么要听红姐的馊主意啊?
可是事情都做到这一步,还是继续下去吧。
躺了一会儿,听着旁边的这人没有动静,她翻了个身,面朝言霁斯。等了几秒,言霁斯没动,她将手伸了过去,放在言霁斯身上,言霁斯也没动静,她又把一条腿也伸了过去。
言霁斯这下有反应,他把她腿拿了下来,手也拿了下来,放回去。
过了一回儿,她又重复刚才的行为。言霁斯又要来拿开,她用了力,死都不放手。
“不要乱动,乖乖睡觉。”
又被强硬地摆回去。
这回儿她没有像刚刚那么轻手轻脚了,直接手脚并用,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到言霁斯身上,将他死死抱住。
反正她现在是喝醉了,如果言霁斯对她有那个意思,那么皆大欢喜,如果没有,她也可以用喝醉抱错了抱枕当借口。
这一次言霁斯却没有再拿开她的爪子,也没有其他动作,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
他躺着一动不动是舒服了,而她保持这个动作却很吃力,她感觉她额头在冒汗。
“卿禾。”言霁斯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天啦,言霁斯这是要趁她喝醉对她说真话了吗?她平静的表情下是一颗激动的心。
“有一件事情,你从幽山回来,我就一直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