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事吗”余弦停下，微微向后侧首。
“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文翰握紧了双拳，深吸两口气，“那是我之前的想法，可是现在我认为，人类，还不够资格碰触这等力量。人类所欠缺的，平等、满足、对大自然的敬畏，这些还远远不够，所以余小姐，我认为——我们应该收手了。”
“这都是你的真实想法吗”余弦伸手，将长袖慢慢向上卷起。
“是的！”
“抱歉。”顶着褚国武等人对李文翰露出的无语与轻蔑，余弦慢慢道，“现在还不可以收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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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的造物永不知疲惫，可人鱼到底还是血肉之躯。
失去了迷雾困扰，磁场恢复正常，这艘船可以向正确的方向一直航行下去。
张大贵打的注意便是抢到海洋之心后便一刻不停地返航，他相信，人鱼不可能永无止境地追下去。
余弦双手交叠，决定打消他们的蠢念头：“蠢，你们太小瞧人鱼的杀伤力和耐力了。”
这是张大贵的房间，张大贵、助理小王、褚国武和另一个保镖加上余弦共五个人，余弦面前摆放了一杯红茶，正袅袅飘着白烟。
“那么余小姐有何高见呢”张大贵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甚是温和。
“人鱼的攻击力非常强悍，现在就动手，他们可以从外破坏这艘船，到时候我们一个都跑不了。所以我们不能在大海深处动手，而在路上会经过一个岛国，在那片海域动手，然后登陆——海里的生物只要上了岸，当然就只能由人类宰割了。”
啪啪啪！张大贵赞赏地鼓起了掌。
“余小姐似乎很有自信，那么那条人鱼就交给你了，让他一直跟着我们——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动手，事成之后，我保证给你比李文翰付给你的佣金多三倍！”
“您真是一位慷慨的老板。”余弦笑了，“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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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了。
塞壬和另外几条人鱼追在船的后方，余弦坐在后甲板上垂钓，利用塞壬作弊，她总能钓上来比梁楠更多更大的猎物。
梁楠很快便发现了余弦作弊的手段，愤怒地把田一飞和吴海拉过来，三人一起跟余弦比。
“太过分了吧。”
“过分的是你吧”梁楠指向水桶中的金枪鱼，“你们已经敷衍到连鱼钩都不挂，直接往桶里丢的地步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
玩家们在游戏赋予的身份上是一致的，余弦作为“雇佣兵队长”决定“叛变”之后，其余玩家理所当然也归顺了张大贵。
苦逼的只剩下李文翰一人，他倒没被虐待，只是身份从座上宾变成了阶下囚，被关在实验室软禁了起来。
张大贵不会伤害他，他的能力十分强，张大贵还需要他研究海洋之心来帮自己治疗癌症。
识时务者为俊杰，余弦等剩下的四个玩家待遇甚至比原先还要好，毕竟想用较为轻松的方法获得海洋之心，余弦的配合必不可少。</p>
此时塞壬完全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以为恋人在履行与自己定下的承诺。
她会在海边居住，每天每天都会和自己在一起。
人鱼之王，会送给她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和虾蟹海鱼，她不需要付出别的代价，只需要牺牲一点点的自由，便能得到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
余弦对这种愿景，大致能猜到。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他们还在海上漂着呢。
梁楠搬到了另一个房间单独住，因为那条人鱼他老是趴在窗户上，余弦便会蹲在窗前和他隔着玻璃手贴手。
恋爱的酸臭味充斥了整间房间，梁楠她受不了，只能搬出去。
可充斥了恋爱的酸臭味的不仅是余弦的房间，那条人鱼他偶尔还会偷溜上船！
船员们见过几次后便见怪不怪了，基本都觉得他既然不会伤害人类，跟着就跟着吧，再说了，亲眼见证一次跨种族恋爱，还挺有意思的。
而且他并不会随便变出双腿，少有的几名人类女性松了一口气。
其实人鱼并没有那些不必要的羞耻心，但是余弦有，所以她提出过不许塞壬在人类眼前随便变出双腿的要求，除非他有裤子穿！
梁楠还是找到了塞壬没有缠在余弦身边的时机：
“不管怎么说，你不要忘了我们真正的任务。”
“我不会忘的。”
虽然这也许有些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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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很快到来，看到岛国海边城市放置的灯塔时，正是夜间九点。
船开了七天，此时距离进入副本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余弦将武器装备好，褚国武等人正站在走廊门口等着她。
“把麻醉剂给我。”
褚国武笑容有些僵硬：“什么”
“李汶翰给的麻醉剂，我的用掉了，李文翰的那支丢在岛上了，现在只剩下你这里有。怎么不相信我我可是这里最容易取得他信任，给予他致命一击的人。张老板说过吧，让你们全力配合我的行动。所以，立刻、马上，把麻醉剂给我！”
身前的女孩虽矮于他，可气势凌人，语气坚定不容拒绝，褚国武确实有所顾虑，但张大贵也说过，要配合她的行动。
褚国武哈哈笑了声，掏出麻醉剂递给余弦。
“余小姐，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不过就算她临时反悔又能怎样呢他们这里的杀伤性武器可不会再像在小岛上时那么稀缺了。
“感谢你的配合，接下来，希望大家听一下我的计划……”
……
夜风猎猎，众人来到甲板上。
余弦趴在船舷边，向海中的塞壬伸出手：“我想碰触到你，现在。”
这样带着紧迫感的要求可不常见呢，塞壬从海中冒出，向上伸手，用指尖握住了余弦的手：“啊——”
“不够。”
追随着王的人鱼们纷纷好奇地冒出头，向大船后面远方闪着灯光的陆地望去：陆地上的夜晚，已经变得如此美丽了吗。
王会跟着这个人类在浅海居住呢，那么人鱼族的栖息地也要换地方了吧。
他们此行前来，除了追随塞壬，另一个任务便是考察新的栖息地。
在人类恋人不知餍足的要求下，塞壬扒着船舷，腰身贴着船侧，鱼尾只有末端才浸在海中，视线与余弦持平。
他伸出手握着人类的手，眼波尽是温柔。
可人类却提出了过分的要求：“把海洋之心给我。”
塞壬缩回了右手，抚上胸口的蓝宝石，她又要这个呢，这次是为了什么李文翰已经好几天不曾露面，她还会把这个给他吗
余弦忽然向前一步，在塞壬诧异地目光中，一把将海洋之心夺了过来！
褚国武吹了一声口哨，保镖们纷纷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人鱼。
于是单纯的人鱼们意识到，它们被人类——欺骗了。
久违的愤怒，将人鱼的凶性激发出来。
塞壬怔怔看向恋人，美丽光洁的脸上露出来的神情，并不能用简单的伤心愤怒来概括。他一点一点松开手，像被风吹下得落叶，向后跌去。
哗啦——
塞壬主动松开手，坠入了大海中。
褚国武没有放松警惕，狐疑道：“人鱼不打算把海洋之心抢回去”
“……”余弦就站在甲板最前方，抓着系有海洋之心的吊绳，神秘莫测地看向黑黝黝的海水。
“不过……”褚国武冷笑道，“为绝后患，还是不能放过他们。”
而且一条新鲜的人鱼尸体，带来的好处可是非常惊人的。
余小姐的计划，还真是简单粗暴啊。褚国武一边为这女人的心狠感到吃惊，一边暗自嘲笑起天真的异族。
于是褚国武对着最近的一条人鱼开了枪，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毫秒之争，余弦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臂。
嘭！
子弹偏移目标，击中了人鱼的手臂。
人类，不仅欺骗自己，还要伤害自己！
这个认知，让人鱼们彻底愤怒了！
与此同时，褚国武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已经晚了。
尖锐的叫声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人鱼的反击，开始了！
解除了诅咒的人鱼，力量更胜从前，歌声一旦响起，人类的意识仿佛瞬间便被一只手拉扯着。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精准射击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人鱼的反击不只有这一招，全力施展的人鱼，拥有惊人的弹跳力与速度，海水忽然激烈涌动，一条条人鱼爬上夹板，变幻出双手，伸出利爪，第一次真正地向人类露出属于海中顶级猎食者的獠牙。
撕碎人类并非只是一句气话。
人鱼，是真的可以轻易做到这一次。
当美丽的怪物将利爪插入自己胸膛，滚烫的血液水龙头一样流个不止，褚国武跪倒在地，艰难抬起手臂，击伤了袭击自己的人鱼的腹部。
人鱼疯狂地尖叫着，将他的手臂撕了下来。
“余……余弦……”身体越发冰冷，褚国武颤抖着转动脑袋，用开始模糊的视线搜寻余弦的身影。
她在哪……她拿到了海洋之心，现在在哪里！
余弦早已经跳到了船舱最高处，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的惨状。
褚国武到死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向高处看了。
余弦，她正在看向大海，准确的说，是看向海中的塞壬。
塞壬没有攻击人类，那些脆弱的生物，并不值得人鱼之王施舍注意力。
他现在在意的，只有余弦一个。
塞壬随着海水漂浮，目不转睛地盯着最高处的人类。
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回的恋人啊，可为什么，现在就好像回到了重逢的第一面。
人类与人鱼的厮杀渐渐走向尾声，余弦抬起麻醉枪，指向塞壬：“你可以选择逃走。”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用这种眼神看向自己，好像比人鱼的血液还要冰冷。
余弦她，想要自己死吗
塞壬缓缓摇头：他拒绝相信前不久才和自己生死与共的恋人，会想杀了自己。
塞壬轻轻地用唇语告诉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包括海洋之心。
他展开双臂，将致命弱点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恋人的枪口之下：只要你回到我的怀中。
余弦便勾起唇角的冷笑：“塞壬，我送你一句忠告：不要相信任何人类！”
嘭——
枪声响起，正中胸膛。
人鱼之王带着不可置信的绝望眼神，向海中沉落，长发四散，意识渐渐模糊，冰凉的海水将眼前的一切扭曲，包括他的恋人……
……
意识再次复苏时，塞壬睁开了冰冷的双眸。
那天夜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如同挥不去的梦魇一遍一遍又一遍在梦中重复着，他对她的依恋、信任与情意，也一遍一遍又一遍被撕碎
人鱼之王，挣脱了虚假爱情编织的牢笼后，终于真正地成长了。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信任任何一个人类！
塞壬举起双手，摸向胸前的伤口……
诶！不对！他不是死了吗！
奇怪，为什么海洋之心还挂在自己脖子上！
迟钝的六感重新回归，人鱼之王僵硬地扭头：
等等！为什么，余弦也在这里！！！
沉浸在温柔的大海的怀抱中，女孩的长发随水流微微浮动，她抱着他的一边臂膀，将脸蛋亲密地挨在他的肩头，睡颜放松而舒适。
似乎是被他的动作打扰到了，女孩从喉中挤出一声哼唧，侧了侧身，更紧密地将脸蹭上他的胸膛，换个姿势继续睡了。
塞壬：……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37章 海中的妖精（12）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很简单，余弦不过是在完成任务的同时顺便残害人类同胞给人鱼们上了一课罢了。
褚国武等人其实并非完全信任余弦这只“雇佣兵队”的，而余弦却是最关键的人物。
因此褚国武会判断：将余弦和她的队员们隔开安全系数最大。
余弦必须在最前方，所以梁楠等玩家就被隔到了最后面。
以塞壬露出上半身，余弦提出要海洋之心为信号，此时褚国武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余弦和塞壬身上，梁楠、田一飞和吴海便趁此时机返回船舱，控制船内人员。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的速度太快，即使褚国武发现异常也无法阻止。
当与人鱼发生激烈斗争的保镖们失去反抗之力时，余弦向塞壬开了一枪。
李文翰特制的麻zui枪，起效快，效果持久，当然这些优点在塞壬身上被削弱了，但已经足够。
族群首领被袭击，保护首领会是其余人鱼的第一要务。天黑，人鱼又不懂得分辨麻醉剂与子弹的区别，看到塞壬“死”了，简直天都要塌了。
大部分人鱼都去救塞壬了，只剩下几条在和人类斗争中受伤了的心不在焉人鱼，余弦一脚一条统统踹回海里。
梁楠等人已经控制了船员，这艘船的掌控权，瞬间颠倒。
外面枪声与惨叫声接连不绝，李文翰蹲在实验室里瑟瑟发抖地嗑着瓜子，门被打开，看到进来的余弦时，李文翰弱弱道：“外面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余弦将海洋之心放到他的手上，“我拿到海洋之心了，哦对了，你不用被关禁闭了，这艘船，现在我是老大。”
李文翰惊得瓜子皮掉了一地。
他走出实验室，来到甲板上，吓得手里的瓜子也掉了。
余弦拍拍他的肩：“虽然你现在自由了，但我劝你回实验室，我可不想海洋之心被你不小心丢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