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门你还怎么上课？考试怎么办？”
苏棠很认真地说：“我有私教呀。”
谭蓉蓉没把她的话当真。
十二月初，s市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来得突然，即使天气预报已经提醒了夜里可能会降温下雪，仍然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之外。
苏棠一早醒来，明显感觉到被子外的温度低了很多。
刚刚伸出被子的两条胳膊又迅速地缩回去，把自己彻底裹成了一个蚕宝宝。
这天是周末，不需要去学校，她也不着急起床。
眯着眼睛躺了几分钟，她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有一条周善发来消息。
【起床了吗？】
时间是半小时以前。
苏棠给他回：【还没有，外面好冷哦，不想起来。】
她拿着手机等消息，没过半分钟，他的短信又来了：【小懒虫，快点起床，再不起来外面的雪都化了。】
雪？
下雪了吗？
s市的冬天很少下雪，苏棠从小到大也没看过几场雪。
她突然不怕冷了，掀开被子跳下床。
拉开窗帘，窗外白皑皑的一片。
树上、车顶上，还有路两旁的草地上，全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瑞雪兆丰年。
苏棠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只是不知道她明年会不会收获到她想要的呢？
苏棠站在窗口看了很久的 雪，而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她感冒了。
苏陌看着手里的体温计，上面显示三十八度二，脸色有点难看：“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苏棠无辜地跟在爸爸身后。
这能怪她吗？是土豆哥哥让她看雪的！
第26章
苏棠从医院回来已经很晚了。
好在明天不用上课， 她发了烧，又打了针， 还没到家就睡着了。
苏陌停好车， 看到长得越来越像妻子的女儿闭着眼睛， 安安静静地蜷缩身体躺在后座，白皙的小脸由于发烧的关系变得粉嘟嘟的， 他悬了一个晚上的心逐渐柔软下来。
不过只是一场意外的小感冒，可是他当了父亲后才明白， 原来女儿每一次生病， 都会让他提心吊胆。
苏陌小心翼翼把女儿从车里抱出来。
为了不吵醒她，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
家里的灯还亮着，父女俩一进家门， 林安安就迎出来：“糖糖怎么样？”
苏陌轻声说：“好点了， 打了针吃了药现在睡着了。”
林安安轻轻点头，陪老公一起把女儿送回房里， 替她盖好被子， 又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糖糖乖， 睡一觉就好了。”
林安安起身，正准备关灯，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屏幕突然亮了。
【土豆哥哥：想不想去看一场真正的雪？】
林安安回头， 和苏陌对视一眼。
显然两个人都看到了这条消息。
-
苏棠这一觉睡得很沉， 一直睡到第二天九点才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先伸手摸了一下额头， 已经不烫了， 只是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还没等她把手放下来，一只小脑袋凑到她跟前，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惊喜地笑了：“糖糖姐姐，你终于醒啦！”
苏棠看着激动的小丫头，还有点懵：“小番茄？”
小番茄高兴地点头：“是我。糖糖姐姐，你还认得我太好了，我真怕你不记得我了。”
苏棠这下彻底清醒了。
她坐起来，身上没什么力气，小番茄很乖地扶了她一下。
苏棠看着她：“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
小番茄一本正经地说：“是妈妈说的呀，人生病之后会变笨，严重的话还会烧坏脑子，把身边的人都给忘了。”
所以她从小到大都不敢生病，就怕自己醒来不记得爸爸妈妈和哥哥了。
苏棠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小番茄的脑袋：“你怎么在这儿？”
小番茄立刻说：“我和哥哥一起来的！”她顿了下，指着房门的方向，继续说，“不过叔叔说你在睡觉，哥哥不方便来看你，就把哥哥留在下面，只让我一个人上来。”
“土……你哥哥也来了？”
“嗯！”小番茄点头，歪了歪脑袋，不解地问她，“糖糖姐姐，为什么你在睡觉，哥哥就不方便看你呢？”
看着小番茄一脸天真的表情，苏棠默默地红了脸。
小番茄还小，苏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知道“男女有别”这个意思。
她在睡觉，爸爸当然不可能让土豆哥哥进她的房间。
“大概是我爸爸找你哥哥有事说吧。”苏棠不知道该怎么给小番茄解释，于是随口糊弄过去，“你们怎么过来啦？周叔叔和唐阿姨也一起来了吗？”
小番茄摇头说：“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来，就我和哥哥。”
苏棠：“嗯？”
小番茄笑吟吟地说：“今天是周日，哥哥本来想带我出去玩的，后来他说你一定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我们就过来了，想找你一起去玩。”
土豆哥哥想着她，苏棠很高兴。
她又摸摸小番茄的脑袋：“可是姐姐生病了，不能和你们一起去玩了。”
小番茄有些失望，半个身体趴在她被子上：“呜，哥哥还买了三张电影票，你不和我们一起去的话就要浪费了。”
她声 音听着有点可怜。
苏棠也挺想去看电影的。
最近刚上映了一部科幻片，她期待很久了，直觉告诉她土豆哥哥买的肯定是那部。
她纠结了一下，其实她的烧都退了，只是没什么力气而已，看电影就坐着又不用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说到底，她还是想和周善一起出去玩。
“那好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小番茄抬起头，面露喜悦：“真的吗？”
苏棠点头：“真的。”
“太好了！我去告诉哥哥！”
小番茄说完，不等苏棠再说什么，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
苏棠换好衣服下楼。
客厅里，苏陌和周善正在说话。
小番茄靠着哥哥，手里拿了一颗草莓。
听到脚步声，三个人同时往上看。
小番茄最先开口，甜甜地喊她：“糖糖姐姐。”
苏棠点了点头，走过去，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脖子里还围了一条灰色的围巾。和往常看到她时一样，他的眼里总会带着些许温柔的笑意。
苏棠咬了咬唇，生怕让爸爸发现自己的小心思，目光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便火速地移开了：“爸爸，妈妈呢？”
苏陌不动声色，女儿下楼第一眼先看的不是自己，他不是没看见。
“小善和彤彤来找你，你妈妈留他们在家里吃午饭，她去买菜了，应该过会儿就回来了。”
苏棠“哦”了声，心想居然是妈妈去买菜，而不是爸爸去，倒是有点稀奇。
她坐下来，小番茄拿了颗草莓给她。
苏棠朝她笑笑，说了声“谢谢”，正要吃，手里突然一空。
周善很自然地把她的草莓拿掉了：“草莓凉，你生病了，刚起床不能吃这些东西。”
苏棠扁扁嘴：“我就吃一颗嘛。”
周善说：“一颗也不行。”
“……”苏棠看向苏陌，“爸爸，土豆哥哥不给我吃。”
苏陌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连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善说的没错，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些凉的东西。厨房里温着粥，你先去喝一点，把药吃了再吃这个。”
“好吧。”苏棠起身。
周善拉住她：“我去给你盛，你坐着别动。”
他只拉了她一下就松开了手，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在关心生病了的妹妹的大哥哥，完全看不出其他什么的。
苏陌没说话。
-
周善买的电影票是下午两点的，正是苏棠想看的那一部。
吃好午饭，苏棠说想和他们一起去看电影，苏陌起初是不同意的。
外面气温很低，她的烧才刚刚退，都没完全好，他不放心让她这个时候出去。
苏棠哭丧着脸，朝周善挤眉弄眼。
最后是周善再三向苏陌保证，一定不会让她着凉，并且看完电影就把她送回来，苏陌才松了口。
三个孩子一离开家门，林安安就靠着苏陌笑得不行。
苏陌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你还笑。”
林安安被他一说，果然不敢笑了，努力憋着：“老公，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满眼都是讨好，苏陌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轻哼了声：“糖糖还小，刚满十五岁。”
“十五岁怎么啦，想当初我也刚满十六岁呀。”林安安眨了眨眼睛，仰起脸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那时你怎么不觉得我还小？”
苏陌毕竟已经年满四十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血 气方刚的少年了。
听她这么说，也有些尴尬：“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林安安偷笑，她最喜欢看他这个样子了，别扭得可爱，“我们两个小时候就认识了，糖糖和小善也从刚出生就认识了，和我们以前一模一样。再说了，小善那么优秀，成绩好，长得也帅，和你以前一样出色。我倒觉得糖糖和他之间如果真是我们猜的那样，也挺好的。你别不高兴啦，笑一个嘛。”
苏陌抿唇。
有什么好的？他女儿才多大，还没养热乎呢就要被狼崽子叼走了，他能高兴得起来吗！
不过这句话他到底只敢憋在心里，苏大律师还没傻到说出来让妻子反驳，那是分分钟在打自己的脸。
苏陌被她蹭的心痒难耐，低头看她眼底都是笑意，顿时一身火控制不住地蹿了起来。
他弯腰把挂在他身上的妻子抱起来，故意凶她：“再笑，我看你一会儿还笑得出来！”
“……”
后来，林安安果然笑不出来了。
-
苏棠是第一次和周善一起去看电影。
到了电影院，小番茄一左一右牵着他们两的手。苏棠有种错觉，如果她和周善再大一点，一定会有人误会他们是一家三口来看电影的。
这个想法一出来，苏棠先被自己吓了一跳。
周善正巧在问她吃不吃东西，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到。
小番茄抬眸，奇怪地“咦”了声：“糖糖姐姐，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呀？”
苏棠本能地抬手捂住了脸。
周善松开妹妹的手，往她这边走了两步，站在她前面：“是不是又发烧了？”
“没……”
“没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两只手腕被周善一起握住。
紧接着，温暖的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
苏棠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周善又把手往自己额头上试了下温度：“还好，没有发烧。是不是穿得太多了，里面有空调，热的话把围巾和外套脱了，要不然一会儿出去又得着凉。”
“哦，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心虚，几乎是周善的话音一落，她就连忙把围巾给摘了。
小番茄扯了扯周善的衣服：“哥哥，我想吃爆米花。”
周善说了声“好”。
他买了两桶爆米花，苏棠和小番茄一人一桶，还买了三杯饮料。
等检票开始，三个人走进影厅。
这一次小番茄没有坐在中间，周善让她先进去，她自然就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
电影开始前，整个影厅的灯都灭了，只剩大屏幕亮着。
隔着周善，苏棠听见小番茄的声音：“哥哥，你要看好糖糖姐姐哦，这里太黑啦，不能让她悄悄跑了！”
第27章
小番茄一直记得这件事， 周善哭笑不得：“知道了。”
他转头看苏棠。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听见了吗？小番茄让我看好你。”
明明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可苏棠听了，不知道为什么， 让她感觉竟多了几分别的意思。
她垂下眸， 脸色微红：“嗯。”
“可是。”周善故意用两个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这里这么暗， 我都看不见， 怎么能注意到你会不会跑呢。”
他说得煞有其事， 小番茄单纯， 果然被他带进了套里。
她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高兴地说：“我知道了！”
周善看着妹妹：“嗯？你知道什么？”
小番茄嘻嘻笑，跪在椅子上， 凑到他的耳边说：“哥哥，你牵着糖糖姐姐的手，这样她想跑，你也能把她给拉回来。”
苏棠听到了，偏过头去。
小番茄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哥哥， 就差没接着说“我是不是很聪明你快夸我一下”了。
周善笑了笑。
漆黑的电影院里，他找到了苏棠在他这一侧左手， 轻轻握住。
苏棠一僵， 只觉得这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不动了。
为了让小番茄看到， 周善还故意把他们的手举起来：“是这样吗？”
“嗯！”小番茄重重地点头。
周善回头看苏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