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应了声，没去洗手间，直接蹭到他旁边。
他在洗葱，打算剪一点洒在汤上。
苏棠等他洗好了，把手伸在水龙头下面。
厨房很热，自来水凉快，冲在手上很舒服。
苏棠玩得很开心。
直到一只手伸过来把水龙头给关掉。
周善看着她被水溅湿的裙子，无奈地说：“怎么那么皮，连水都要玩？”
苏棠嘻嘻笑，下一秒，也不管自己手是不是湿的，往他身上抱：“土豆哥哥，我饿了，五分钟到了。”
周善拥着怀里软软的一团小姑娘，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你先把筷子和勺子拿出去，我马上盛出来。”
苏棠说了声好，拿了两双筷子和两只勺子出去摆好，又跑回来：“我来盛饭吧。”
周善提醒她：“小心烫。”
“嗯。”
苏棠掀开电饭锅的锅盖。
饭很香，她使劲地闻了一下：“好香啊。”
她盛好饭端出去，周善端着汤和咖喱牛肉出来，把咖喱汤汁浇在饭上。
苏棠迫不及待地盛了一勺，连牛肉带土豆一起塞进嘴里。
她一边烫的用手扇风，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好好吃！”
周善看着她笑。
苏棠好不容易把一口东西咽下去，她笑眯眯地凑近他，神秘兮兮地开口：“土豆哥哥，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吃什么菜吗？”
周善说：“不知道。”
苏棠弯弯眼睛：“你猜一个嘛，随便猜一个。”
周善瞥了一眼她面前的餐盘：“糖醋小排？”
苏棠微微思考了一下，糖醋小排也是她喜欢吃的菜之一，却不是最喜欢的。
她把咖喱牛肉饭的盘子端起来，放在二人中间，眼眸清澈：“我最喜欢吃的就在这里。”
周善抿唇：“牛肉？”
“错！”苏棠笑着说，“土豆哥哥你好笨哦，我最喜欢吃的是土豆，咖喱土豆。”
周善终于忍不住，一手把她的盘子放回桌上，另一手把她揽过来，抬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哦，是吗？……再说一遍。”
苏棠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危险，她拨浪鼓似的摇头，转回去：“不说了不说了。”
周善把她拉回来，语气里带着笑：“不行，必须要说，不然不给你吃饭。”
苏棠咬唇，害羞地把脑袋缩在他怀里。
她难得壮起胆子撩他一下，现在哪里还敢说第二遍。
可是他呢，偏偏要让她说。
周善低头，在她耳边重复：“糖糖，再说一遍给我听。”
“哎呀。”苏棠小声嘀咕，伸出手有气无力地捶他，被他牢牢地攥在掌心。
她没办法，只能用最小声的声音说，“我……我最喜欢吃土豆了……”
周善嗯了声：“还有呢？”
苏棠的生意比刚才更轻了，连耳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还有……最喜欢你……”
周善勾唇笑了笑：“嗯，我也最喜欢你。”
-
吃好晚饭，周善就要走了。
小番茄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他想陪苏棠，又不想妹妹跟着，所以一大早出门前妹妹问他去哪里的时候，他骗她说是去找同学一起学习了。
小番茄看他背着书包，不像是假的，就没跟着。
苏棠不想他走，像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土豆哥哥，你可不可以不回去呀？我家客房好多，要不你就在我家住下来吧。”
周善哭笑不得掰开她的手：“我要是这几天住在你家里，等你爸爸回来非得扒掉我一层皮不可。”
苏棠没明白，撇撇嘴，不解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周善曲指，控制着力道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要走了，松开。”
苏棠吃痛，倒也乖乖地把脚从他腿上挪开。
周善站起来，她也跟着站起来。
一路眼巴巴地跟他走到玄关处。
他低头换鞋，她抱了一只抱枕靠着墙：“那你明天还来吗？”
周善一抬头，就看到她委屈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一愣，没来得及思考原因，小姑娘嘴巴一扁：“我爸爸妈妈今晚不在家，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
周善：“……”
他抚额，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直到小姑娘带着哭腔又喊了一声“土豆哥哥”，他终于没忍住，笑了。
周善放下手，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行了小戏精，别演了。你怕不怕一个人住，我还不知道吗？”
小时候就经常用这招骗他，偏偏他心软，每次都上钩了，哄她睡着了才自己回家去。
他其实也想陪着她，可是她现在长大了，不管她家里有没有人，他在这里留宿始终是不好的。
更何况，他们两家之间也不过就十来分钟的距离。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乖一点，不要闹，我有空了就来陪你。”
“那好吧。”苏棠有些失望。
目送他离开，她关上门。
她不喜欢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其实她也不算完全骗他，客厅那么空旷，尤其是晚上天一黑，除了有灯照的地方其他都黑漆漆，怪吓人的。又不能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
苏棠拿了两包零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
苏陌和林安安去了半个月，七月底的时候终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
苏棠提前接到电话，一直在等他们回来。
那天家里请来买菜和打扫的阿姨也在，林安安给了她一份礼物，她笑着说：“苏小姐这半个月可乖了，几乎没有怎么点外卖，每天都自己做饭吃。哎，是该这样。现在外面卖的东西都不干净，尤其是外卖，我看新闻里还曝光过，厨房的卫生状况糟糕透了，谁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啊。”
林安安和苏陌对视一眼。
他们自然知道女儿是不会做饭的。
苏陌问：“最近家里有来客人吗？”
阿姨想了想：“有一个小伙子，长得挺好看的，我前几天看到过一次，不过也就那一次，别的时候没见过。”
长得挺好看的小伙子啊。
苏陌啧了声，什么都懂了。
等阿姨离开后，林安安把苏棠喊下楼。
彼时苏棠还抱着手机在和周善商量什么时候去看电影。
“爸爸，妈妈。”她茫然不知地走过去。
苏陌和林安安一人坐在沙发的一边。
见她过来，苏陌拍了拍中间的地方：“来坐。”
苏棠什么都没想，以为爸爸想她了，笑嘻嘻地坐下。
苏陌淡淡地开口：“我听阿姨说，你最近每天都自己在家里吃饭？”
苏棠一怔，然而她反应慢，还没想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点头：“是啊。”
苏陌看她一眼：“小善做的饭菜好吃吗？”
“当然好吃呀，我……”苏棠接得很快，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只留出一双眼睛，惊恐地望向他。
完了完了，爸爸居然套她话。
关键是，她还上钩了！
林安安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丈夫坑自己的女儿，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难受极了。
苏棠一副做错事的小鸵鸟样：“爸爸……”她试图找借口来挽救一下，“我有题目不会做，就请土豆哥哥来给我讲讲，顺便留他吃了几顿饭。”
谁留人家吃饭还让别人下厨做的？
苏陌好笑地看女儿撒谎，也不拆穿她：“嗯，吃了几顿？”
苏棠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三根手指：“三、三顿？”
其实不止。
周善放假后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几乎每天都来，只有周末两天唐娅楠在家，他才没有过来。
除了那两天，每天的午饭和晚饭都是他做的，苏棠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他有多厉害，不仅会做菜，会的还那么多，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她喂食。
短短的半个月，苏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三斤。
整整三斤啊！
她平坦的小肚子上都长肉了。
苏陌见女儿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说：“过几天找你土豆哥哥一起出来吃顿饭。”
苏棠猛地抬头，一脸紧张：“为、为什么？”
苏陌说：“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愿意？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棠立马摇头：“没、没有！”
天地可鉴，坏事都是土豆哥哥教唆她做的，就算承认，也不应该是她。
苏棠下定了决心装鸵鸟。
苏陌也有些无奈，不吓她了：“只是单纯叙叙旧，我和你妈妈最近都有空，抽你唐阿姨和周叔叔有空的时候吧。”
苏棠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叙旧啊。
第57章
八月最热的那几天， 周善接到了部队打来的电话：“小善啊，我们过两天又要去你们学校带军训了。怎么样，你今年还来不来？”
周善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正在和半个比她脸还大的西瓜奋战的小姑娘。
小姑娘很乖，见他望过来，她也抬起头，朝他甜甜一笑。
周善弯了弯唇， 给那边回话：“不去了。”
“为什么？”刘雷军是打定主意他会去的， 谁知这小子居然拒绝了， “你去年不还求着我让我你当教官嘛， 怎么，你家小姑娘不训练了，我就请不动你了？”
“不是……”他吼得有点响，苏棠似乎也听到了声音， 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周善再三确定苏棠只是听到了声音， 却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才开口，“我下学期高三， 等你们军训完我就要回学校上课了。算算日子我也只剩下最后一周休息的时间，还有十几张试卷没做完，您忍心把我最后休息的时间也剥削了吗？”
他这么说， 刘雷军倒是真的不好意思再强迫他了。
刘雷军也是有孩子的人， 他的孩子迟早也要经历他这么一遭。
他当年没读完高中就辍学当了兵， 自然是没经历过高考， 不过因为学历低， 他也吃了不少没文化的苦，不想让他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
刘雷军叹气：“那你好好学习吧，等你高考成绩出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周善笑了笑：“会的。”
他挂了电话，苏棠好奇地问他：“是谁打来的呀？”
周善说：“我在部队时的教官。”
苏棠“哦”了声，倒是什么都没问。
-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新一批高一新生们军训结束，高三生们也提前回了学校上课。
离开学还有两周，依旧是上午八点上课，到下午四点半就放学了。
苏棠又回归了那种每天下午去接周善放学的日子。
天气很热，她倒也乐在其中。
九月初，在经过了一场强台风和强.暴雨后，气温终于降了下来。
那天全市都停了课，路上鲜少有车和行人。马路两边好几棵刚刚栽种的大树被刮倒，环卫工们冒着大风大雨处理现场。直到第二天云层放晴，街上才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雨下了一天一夜，家里的瓷砖很潮。
郑淑琴早晨起来做早饭，突然眼前一花，脚下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往前倒了下去。
苏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快要放学了。
周善给她发了条微信，内容很简单：【我外婆住院了，明天早上不能和你一起来学校了。】
苏棠盯着这条消息愣了几秒，马上给他回电话过去。
他没有接。
除非没听见或者在上课，否则他是不会不接她电话的，也不会让她等那么久。
苏棠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直到晚上苏陌和林安安下班回家，苏棠实在坐不住了：“爸爸妈妈，土豆哥哥说他的外婆住院了，你们知道吗？”
苏陌和林安安皆是一脸错愕。
他们还没听说。
当晚，他们带苏棠一起去了医院。
病房里没有人，床上空空如也。
苏陌拦住了经过的一个护士，护士说：“这个病房的病人是上午才送来的，原本只是骨折，下午突然肾衰竭，送去了急救室到现在还没回来。”
苏陌他们连忙往急救室走。
门口的走廊里，周皓和唐娅楠坐在椅子上。唐涛一个人背着手，站在手术室外，抬着头一直看着门上方“手术中”三个字。
在另一边，小番茄窝在哥哥怀里，眼睛哭得红红的，时不时地找周善确认：“哥哥，外婆真的会没事吗？”
“放心，奶奶也在里面，她会救外婆的。”周善低声哄妹妹，只是眼眶也忍不住泛酸。
苏棠跟着爸爸妈妈走过去。
她看看其他三个人，又把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她的不安成真了，他们都在这里，他的外婆一定病得很严重。
周善抬眸和她对视。
小番茄也抬了抬头，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糖糖姐姐”，又趴回哥哥怀里，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苏陌有些艰难地开口：“情况怎么样了？”
周皓拍拍唐娅楠的肩，把她交给林安安，和苏陌两个人一起走出去抽烟。
两个男人除了在工作场合，平时都很少抽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