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听到她这句话后,解志龙的脸上带了点笑意:“是吗?他说什么了?”
苏棠笑着说:“他夸您特别厉害,是个大英雄,说您带出来的兵都很英勇。”
即便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是小姑娘嘴甜,谁不爱听好话呢?解志龙被她夸得心花怒放,也就不计较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和周善手牵着手的事情了。
苏棠是跟着消防车一起回去的,她第一次坐消防车,估计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坐。
在车上,消防员们累得都在闭目养神。她和周善肩并肩坐在一起,即使不能抱他也不能亲他,只是这样一路看着他,她都觉得很满足。
到了市区,消防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临下车前,周善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去吧,路上小心。”
苏棠点头,在车门关上前,朝他挥手:“土豆哥哥再见。”
她回寝室的时候秦嘉和庄燕妮还没去上课。
庄燕妮看到她裤腿上的泥巴,吃惊道:“糖糖你这是去泥地里打滚了吧?”
苏棠换了条裤子,又把外套换了,平静地说:“我去找土豆哥哥了。”
庄燕妮一愣:“他不是在部队么?”
“嗯。”
庄燕妮没再追问。
她们已经大四了,毕业前的最后一年学校会安排她们去附属医院实习。下午的课上,老师让她们填了有意向的科室。
苏棠盯着表格出了会儿神,最后填了烧伤科三个字。
这个报上去也只是给大家有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并非所有人都能去想去的科室。就好比儿科只招三个实习生,报名的却有五六个人,学校肯定会在这些学生里进行协调。
六月底前,分配的结果出来了。
烧伤科整个系只有苏棠和另外一个男生报,苏棠很顺利地去了自己想去的科室。秦嘉报的神经内,也被选上了。只有庄燕妮比较背,选的是班里三分之一女生都报的儿科,结果人一多,她被分去了急诊科。
是个医学生都知道急诊科有多忙,不仅重症病人多,需要经手的病种也多。
庄燕妮得知结果的时候气得都快哭了:“为什么别人能去儿科,我就要被分去急诊科。”
其实不止是她,急诊科需要的人手最多,班里不少同学都被分过去了。
苏棠安慰她:“急诊科里面也有专门的儿科医生嘛,等到了那里,你可以向医院申请一下,去跟着儿科医生实习。”
听了她的话,庄燕妮倒是好受点了。
尽管依旧不太满意这个分配,七月考试结束,她们各自回家休息了几天,还是在规定的日期内去医院报了道。
到医院以后苏棠明显比在学校里压力大了。学校里的病人都是假的,实践比理论少,到了医院里,都是实打实的病人,不能出半点差错。
烧伤科的病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各种各样的病情都有,苏棠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有时一天都喝不到一口水。
这些都还好,唯一让她不太习惯的是,每周还要上两三天的夜班。
她平时十一点就准时上床睡觉的人,上夜班可苦死她了,才一个多月,她的脸上就冒了好几颗痘痘。
这个时候她别提有多羡慕周善了,在部队里不管白天训练有多忙,晚上十点肯定能睡觉。以至于周善每次和她通电话,都能听见她的抱怨。
不过抱怨归抱怨,苏棠在上夜班的时候还是很勤快的。
夜里医生少,病人却不会少,病情更是容易反复。比起那些不愿意上夜班的实习生,她从带教的医生那里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就连负责带她的医生都夸她的进步很快,已经能够独立为病人处理伤情了。
被夸奖的苏棠更加用心地投入到医院的工作里。
九月开学后,班里不少同学选择了考研,连庄燕妮也离开了急诊科全身心地投入到十二月的研究生考试里。
苏棠没有报,她觉得在学校里读文献做实验远没有在医院里学到的东西多,虽然在医院里实习很累,可是当她看着经自己手的病人一天天地康复出院,她心里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苏棠在烧伤科一待就是整整一年。
她毕业的那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离周善服役结束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苏棠参加完毕业典礼,又和同学们在学校里拍了好一会儿的照片。
阳光明媚,树影斑驳。
都说大学是个小社会,学校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也总有那么几个人不知道苏棠是有男朋友的。
有个男生抱着一束花走近她:“同、同学,我喜欢你很久了,能当我女朋友吗?”
苏棠诧异。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大树后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由于长期在烈日下训练的关系,他的皮肤被晒成了很健康的小麦色。
他用力把小姑娘扯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宣示主权:“你来晚了,她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正文部分下章就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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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男生惊讶地看了他们几眼, 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转身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苏棠被他的铁臂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她愣了几秒, 脸上的错愕随即被惊喜占满。
她喜出望外地抓着他的衣服,仰起脸, 开心道:“土豆哥哥, 你怎么来啦?”
周善被她一句“土豆哥哥”喊得心花怒放, 脸上仅有的不悦也消失殆尽。
他轻哼了声, 没好气道:“我要是不来, 你今天是不是就要当别人的女朋友了?”
“才不会呢。”苏棠知道他是故意的, 笑嘻嘻地抱着他撒娇, “我的土豆哥哥那么好, 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对我还好了,我怎么舍得不要他呢。”
小姑娘的嗓音软软的,周善的心仿佛也掉进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
他终于笑了,摸摸她的头:“你的毕业典礼,我怎么能缺席。”
他马上就要退伍了, 在部队里也算是一个老兵了。现在部队对他们的管束不像第一年那么严, 平时只要不是训练和执勤,想请假出来一趟还是很容易的。
前几天苏棠和他打了电话, 高高兴兴地告诉他她今天毕业, 他提前打了报告,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她的毕业典礼他也在场,只是没让她知道而已。毕竟今天是她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 他想让她和她的同学们好好说说话拍拍照。要不是突然有人向她表白,他估计得等她走出校门后再出现。
不过周善平时就不是一个太善于表达的人,这些他自然是不会主动和她提起。
他陪苏棠在学校里逛了一会儿,又亲手给她拍了很多照片,直到她捂着肚子喊饿,他才陪她一起去学校外面吃饭。
周善只请了一个白天的假,天黑以前得回去。
其实这一年一直都是这样,他每过个两三周出来陪她一天,两个人说不上几句话又得赶回去。苏棠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今天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大日子,她才觉得有点委屈。
“不能不回去吗?”苏棠像一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的身上。
今天天气太热,苏棠不高兴在外面晒,找了一间咖啡馆。
他们两个在包厢里,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周善低头亲亲她的唇:“糖糖乖,再坚持两个月我就退伍了,等我回来,你想我陪你多久就陪你多久。”
苏棠脸埋在他的颈间,贴着他亲昵地蹭了蹭:“两个月好久哦。”
两个月,六十二天,一千四百八十八个小时,八万九前两百八十分钟。
苏棠每一天都在掰着手指数日子,她一个不怎么爱看月历的人,特地去买了一本月历,在他退伍的那天上面圈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爱心。
每天晚上从医院下班回家,不管多晚,她都会拿起笔把过了的一天划掉。
那本月历尽职尽责地陪了她整整两个月。
周善正式退伍的时间是九月一日,他原本那天结束就可以回家的。然而很多和他一起退伍的战友的家都在外地,部队帮买的票也不是在当天,于是大家一商量,就打算索性在第二天给他们办一场欢送会。
第二天原本也是周六,没有训练的安排,欢送会报上去,很快就给批了下来。
周善和几个同天退伍的战友们一起去超市买东西,有人突然想起他那个特地赶来火场等他的小妹妹,笑着说:“阿善,你老实告诉我,你的那个妹妹,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他们现在已经不用受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了,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周善笑着说:“嗯,我喜欢她。”
“哇哦。”至今还单身的男人们听到他这句话,全都好奇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开问,“快说说,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你追的她还是她追的你?我看那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追吧?你是不是追得很辛苦?”
“不辛苦。”周善唇角含着笑。
他懒得一个个回答他们的问题,索性直接把当年他发的那条帖子找出来给他们看。
在部队里打了两年光棍,几乎接触不到女生的男人们看完全都一脸羡慕嫉妒的表情。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卧槽,我就不该嘴贱打听别人的私事,我彻底酸了我。”
还有人把最近网上挺流行的一句话拿出来吟诗:“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周善没搭理他们,把自己的手机抽回来。
他推着车走在前面,路过一排装满了零食的货架,他看了一眼,都是他的小姑娘爱吃的。
一想到苏棠,他的心情就无比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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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这几天在医院里遇上了一位比较棘手的病人。
那位病人是八月底被送来的,从救护车上下来的时候全身80%的皮肤都被烧坏了,在手术室里抢救了十几个小时,出来后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至今没有脱离危险。
为了照顾那位病人,苏棠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了,累了困了就在休息室里躺一会儿。
她记得今天是周善退伍的日子,不过他提前和她说了,要等明天才能回家。
已经等了那么久了,她倒也不差那么十几二十个小时。
早上天空刚刚放亮,她就穿好了白大褂走出休息室,想去看看那位病人。
才刚走了几步,一个护士急急忙忙地从转弯口跑过来,和她撞了个正着。
苏棠扶着墙站稳,又扶住那个急匆匆的小护士:“怎么了,跑那么快?”
她倒是没生气,在医院里待了一年,她早就习惯了医生护士们为了抢时间总是来来回回到处跑的情况。
小护士看见她,仿佛见到了救星:“小苏医生,你快去看看,ICU那位病人快不行了!”
苏棠皱了皱眉,和她一起快步往回走:“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才。”小护士边喘气边说,“我已经给秦医生打了电话,她正在赶来的路上。”
秦医生就是带苏棠的那位医生,她原本是要亲自守着病人的,但是昨天她家里突然出了点事情,就让苏棠帮她盯着。
等苏棠赶到重症监护室时,那位病人的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
她刚毕业,只是一个刚参加规培的住院医师,还没资格不经过上级医生的同意就单独给病人开药。她只能和护士一起先做最简单的抢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家属在外面哭天抢地,病人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等秦医生赶到,那位病人几乎已经回天乏术。
在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抢救后,病人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
秦医生向家属宣告了病人死亡的时间。
有几个激进的家属接受不了,指着秦医生破口大骂:“都怪你!你是怎么当医生的?病人都快没命了,你却还慢吞吞地过来!要不是你来晚了,我女儿能死吗!”
秦医生在医院待了几十年,早就看惯了家属们的反应,她只皱了下眉,没有反驳。
事实上,这位病人伤得很重,送来的时候状态就不好了,这几天也经历了很多次抢救,次次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就算她昨晚没有离开医院,今早发现病人出问题了马上过来,这位病人也很难救回来。
然而家属在极度悲伤之下的指责,她也能够理解,毕竟谁都需要一个宣泄的借口。
大部分的家属都会感激医生,但也不能强求每一个人都能做到。
秦医生带着苏棠离开了抢救室,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去给其他病人查房。
这位病人在上午就办了死亡证明离开了医院,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病人的父亲中午竟然还会出现在医院里。
他手里拿着一大桶淡黄色的液体,闯进了秦医生的办公室:“是你害死我女儿的,我要让你们给我女儿陪葬!”
他把油泼在了办公室的地上和桌子上,苏棠正在和秦医生请教问题,猝不及防被人闯进了办公室,也只能下意识地躲开不让自己被他泼到。
她们几乎被隔绝在了办公室里,那人早报了同归于尽的心思,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又搬来柜子顶在门后面,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地上的油。
整间办公室内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人一边看着大火一边还在破口大骂。
秦医生的办公室在五楼,从窗口逃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中午大部分医生和护士都在午休,有值班的护士闻到了浓烟的气味,立刻报了火警。
事情发生的时候战友们正在给周善他们举办欢送会。
周善先接到了苏棠打来的求救电话,他脸色一白,二话不说扭头往外跑。
剩下的战友们面面相觑,直到消防警铃大作,所有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冲了出去。
好在苏棠所在的医院和周善待的消防部队不算太远,消防车一路疾驰,不出五分钟就到了医院楼下。
周善下车后一个人冲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