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猝不及防的,他拿出了一枚戒指,问她喜欢吗。
这大约是最没有惊喜的时间和场合,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在毫无准备下,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特地为她定制的戒指,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苏棠怔怔地点头。
周善笑了笑:“把手伸出来。”
苏棠乖乖地把手递给他。
周善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戒指原本就是按她手指的尺寸定做的,很合适。
苏棠抬高了手,放在阳光下看。
斯蒂文走过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戴在适合它的人手上:“周先生的眼光果然独特,它很适合这位小姐。”
苏棠在看戒指,周善的目光除了给她戴戒指的时候,自始至终都在看她:“谢谢。”
苏棠放下手,歪了歪脑袋:“什么眼光独特?”
周善不说话,苏棠只好看向斯蒂文。
斯蒂文说:“当时我给周先生提了很多设计的方向,都被他否决了,直到提出这一枚戒指的设计,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决定了。”
不是每款戒指都适合每一个人戴,再好的戒指戴在不合适的人手上,也只会适得其反。事实上他起初也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按照方案来做,毕竟做出来如果不适合客人,也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个败笔。
最后,他决定赌一下。
“这个系列并非所有人都能驾驭。”斯蒂文眸中也有惊艳,“我很庆幸我赌赢了,它属于你。”
他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苏棠说的。
苏棠好像懂,又好像不太懂。
直到离开斯蒂文的工作室,她都没有取下那枚戒指。
每隔几秒,她都要低头看一眼。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周善轻笑:“既然那么喜欢看,我们今天不去玩了,回酒店给你看个够?”
苏棠想都没想就答应:“好啊。”
回到酒店,苏棠盘腿坐在床上又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
周善正靠在床头看手机,苏棠爬过去,往他怀里靠,周善自然而然地抬手拥住她。
见她一双杏眼水盈盈地盯着他瞧,周善吻了吻她的眉心:“怎么了?”
苏棠抱着他腰,撒娇地喊:“老公。”
“嗯。”
苏棠好奇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枚戒指的?”
周善看着她:“年初,我们领证的第二天。”
这么久了?
他居然瞒得这样好,一点口风都没透露过。
苏棠脸贴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周善低笑:“告诉你还会有惊喜?”
苏棠当然知道告诉她就没惊喜了,她就是随口问的:“那你这次带我出来,就是特地来拿戒指的?”
周善说:“是,也不全是。”
他的确是为了拿戒指才来的,但是拿戒指他一个人来就够了,带她一起来,是看她最近太累了,还想让她放松放松。
“你这样算是向我求婚了吗?”
苏棠觉得他们真的好特别,别人都是先求婚,然后再顺理成章地领证结婚。
到了她和周善这里,却是反着来的。
她嘟嘴:“别人求婚有花还有烛光晚餐,我除了戒指什么都没有。”她顿了顿,“而且,你都没有给我下跪。”
她前半句话周善不觉得有什么,她想要花,他每天都可以给她送,她想要吃烛光晚餐,他也可以天天带她去吃,但是下跪……
周善挑眉:“你想要我跪?”
苏棠原本也没真想要他跪,不过他这么问了,她笑眯眯的撑着下巴:“那你跪不跪嘛?”
仿佛是料定了他不会跪的,她弯着眼睛,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周善盯着她看了两秒,淡淡地嗯了声。
苏棠还没弄明白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他就翻身下床,单膝跪地,漆黑的眸底似笑非笑:“请问苏棠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棠懵了,几秒后,她连忙把他拉起来:“你你你……我就是随口说说,你怎么真的跪呀!”
周善顺势重新坐回床上,把人抱回怀里,轻飘飘地说:“不是你让我跪的么?”
苏棠心虚:“我哪里知道你真的会跪呀。”
他平时虽然疼她宠她,可是苏棠也知道,他骨子里那份男人的骄傲。
她大一时他在论坛上大张旗鼓地发帖表白,后来又在她学校里完全不留情面地比赢了体育部的那群男生,以及那一个个曾经明里暗里喜欢她甚至于向她表白的男生,他全都强势而又坚定地让他们知道,谁才有资格陪在她的身边。
像他这样的男人,苏棠从来没想过他会跪着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周善捏着她的下巴,略有些玩味地说:“那倒是,不过你既然我喜欢我跪,以后那我就多跪跪。”
“……”
苏棠没明白。
直到晚上,她才猛然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
苏棠被他闹了大半宿,醒来的时候想起昨晚那羞人的一幕,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脸,一张脸烫得不行。
她一动,周善也随之睁开了眼睛。
看着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小姑娘,周善笑了笑,清冽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声道:“以后还要不要我跪了,嗯?”
苏棠拨浪鼓似的摇头,小声呜咽:“不要了不要了。”
周善唇角的弧度弯得更厉害了,他把被子从她脸上拉下来,低头亲了亲她红彤彤的脸蛋儿,哑声道:“乖。”
-
他们在巴黎待了几天,最后一天周善又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这次不用他说,到门口苏棠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这是米兰一位知名的婚纱设计师在巴黎的工作室,听说她昨天刚下飞机,正好让她给你设计一款婚纱。”周善牵着她手走进店里,边走边说,“待会儿你有什么要求就跟她说,你这辈子只有这一次穿婚纱的机会,别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苏棠听他前半句还挺高兴,等听了后半句,撇撇嘴:“你怎么知道我只能穿一次?”
周善停下来,垂眸看她,缓声道:“哦?你还想穿第二次?”
苏棠轻哼了声:“想不想就看你的表现咯。”
说完这句话,她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快快乐乐地去看店里挂着的那些婚纱了。
过了几分钟,她回头朝门口的人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这件好不好看?”
周善挑眉,眼神有些无奈。
然而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这个小丫头,看来真的是被他惯坏了,连这种玩笑都敢给他开了。
不过没关系,他自己惯出来的,当然要继续负责宠下去了。
周善陪她看了很多婚纱的款式,最后苏棠心里对自己想要的也有了个底。
他们在婚纱店里待了一个上午,设计师答应会在半年内将她的婚纱设计好送到国内。
苏棠算算时间,来得及,欣然答应了。
请知名的设计师设计这样一套婚纱并不便宜,光是定金周善就付了六位数。
不过他自然没让苏棠知道。
下午他们又去了巴黎很著名的协和广场,原本矗立在广场中央的摩天轮“巴黎之眼”已经拆除了,要不然苏棠倒是挺想上去坐一坐一览巴黎全景的。
广场上遍地都是象征着和平的白鸽,苏棠买了一包玉米粒,蹲在地上给鸽子们喂食。
周善看她玩得高兴,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不要乱走,知道吗?”
苏棠点点头,弯着眼睛朝他笑:“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嗯,那我去了。”
周善走了,苏棠觉得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等啊等,等到她手里这包玉米粒全都喂完了,还没等到他回来。
苏棠拿出手机给周善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信号不好,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连忙音都没有就跳掉了。
苏棠有些着急了,心想他该不会是在找洗手间的路上迷路了吧?
她想去找他,可是巴黎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一点都不熟悉,他都找不到路,万一她也迷路了怎么办?
更何况,她答应了要在这里等他的。
苏棠找了个坐的地方,边等边继续给他打电话。
等了一小会儿,忽然间,广场中央的人群里出现了一片骚动。
她下意识地抬头往那边看,只见有几个法国男人拖了好几个巨大的编织袋放在广场中央,编织袋里面全是五颜六色的气球,一眼望去至少有几百个之多。
巴黎是世界公认的浪漫之都,她这几天在巴黎,已经体会到了这个城市的浪漫。走到哪里都有人表白、求婚,甚至于热恋期的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接吻。
看多了,这些就不稀奇了。
苏棠只看了几眼,便垂下眸,继续给周善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能打通了。
周善按下通话键的那一瞬间,苏棠着急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因为急,她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些哭腔。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笑,他说:“糖糖,抬头,看前面。”
前面?
苏棠本能地以为他是在过来了,可是站起来找了一圈,仍然没看见他的人。
她刚准备开口说什么,突然听到“哇”的一片惊呼声,编织袋里的气球纷纷被放飞上天。
五颜六色的气球越飞越高,她这才发现每个气球上都贴了字。
不是英文,也不是法文。
是中文。
捏着手机的手指蜷缩了下,苏棠看着那些气球,尽管上面的字都被打乱了,但她还是一眼就拼凑出了制造这场浪漫的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糖糖,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苏棠忽然想起他们领证的那天,他当着两家长辈的面说的那句话——
“戒指我们下午就去买,我欠糖糖的求婚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在我们婚礼之前一定会有。”
这次来巴黎之前,她真的以为他是单纯带她出来旅游散心的。
可是接二连三的,戒指、婚纱,还有这一场意料之外的求婚,都已经远远超出她对旅游的认知。
正在她出神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影子旁,紧接着,她就被人从身后抱住,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周善低头,埋头在她的颈间,轻轻地吻她:“喜欢吗?”
苏棠吸了吸鼻子,目送着气球越飞越高,她转过身,伸出双臂抱住他,亲昵地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她这几天几乎每时每刻都和他在一起,居然不知道他给她准备了那么大一个惊喜。
周善看着她说:“来巴黎之前我就联系好了,昨晚你洗澡的时候,我给他们打了个电话。”
苏棠不疑有他,歪了歪头:“你在这里有那么多朋友啊?”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顺利呢,可是这几天在这里,除了两位设计师,她也没见过他其他的朋友。
“不算朋友。”周善捧着她的脸,吻落在她的唇上,“薛翊认识的人比较多,都是他帮我找的。”
“噢。”苏棠不躲不避,由着他亲她。
周善亲了她一会儿,喊她:“糖糖。”
苏棠眨了眨眼睛:“嗯?”
周善说:“你还没给我答案呢。”
答案?
“什么答案?”
周善笑道:“你说呢。”
她说?
苏棠想了想,他要的答案,该不会是气球上的求婚吧?
可是她早就已经嫁给他了,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苏棠捏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砸他:“都老夫老妻了,我现在说不好有用吗?”
“嗯,没用。”周善轻笑。
苏棠嗔他,却还是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亲了亲,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好。”
-
他们晚上十点的飞机,回到国内已经是七号晚上了。
苏陌和林安安特地开了车来接他们,看到女儿手上多出来的那枚戒指,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第二天苏棠和周善都要上班,他们在苏棠家里吃好饭又回了周善家里。
苏棠去医院自然不可能还带着那么大一枚钻戒,她看了半天,最后依依不舍地把它收进了抽屉里。
离婚礼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本来婚礼几乎都是双方的父母和周善在准备,苏棠对此了解甚少,只是偶尔他们问她的意见,她才说说自己的想法。
在她的思想里,婚礼对她来说还要很久很久,至少也是明年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回来,让她意识到她和周善的婚礼并没有那么久,起码比她想象中的来得要早一些。
这天周善临时接到任务要去进行一项抓捕行动,不是什么大案子,但也不能惊动嫌疑人,得在外面守着,等合适的时机。并且抓到了人以后,还得带回去审讯。
周善出发前给苏棠打了个电话,和她说晚上要晚点回家。
苏棠不太乐意,她已经连着加班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一天晚上不用加班了,结果他不在了。
尽管如此,她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让他要小心。
周善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离开警局,回到家里已经快要十点半了。
长辈们都已经睡觉了,他推开卧室的房门,房间里很暗,连灯都没有开。
周善一愣,苏棠并不是会那么早就睡觉的人。
开了灯,房间里空荡荡的,床上没有人,连浴室里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