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往外发散着金色光芒的球球动了动，极为耳熟的优雅磁性的男性嗓音出现，“你好，初次见面，我是Jarvis。”
拥有着同样阳光般的浅金发色和澄澈干净的蓝色眼睛的一大一小，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艾拉有些猝不及防，视线在画面上的金球球和红球球和身旁的人之间摇摆，小奶音惊疑，“Papa？”
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贾维斯温声，“是的。”
他抬眸，钴蓝眼眸里倒映出金色光球的形状。
金色光球颤了颤，以同样的声线道，“是的，很高兴见到你，艾拉。”
艾拉茫然地看着那个应该是另一个自己的红球球，忽地意识到什么，抿了抿唇，“你终于愿意告诉我以前的事情了吗？”Ella从不肯说的。
金球球以磁性优雅的嗓音道，“我想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嗯。”
……
托尼斯塔克有一个游戏项目，这个项目成立于某次深夜醉酒后的灵光一闪，行动力超强的托尼用那个只有斯塔克和贾维斯可以看懂的键盘噼里啪啦一顿敲打，然后在十五分钟后昏睡了过去。
服从力超强的管家先生没有实体，无法将sir扶到卧室去，只好稍稍动用了一些小工具使他获得暂时的清醒，好听的英伦音放轻，“建议您到卧室享受美好的睡眠，sir。”
还闭着眼的托尼迷迷糊糊地一挥手，“不。”
贾维斯再接再厉，“您或许会喜欢明早出现在餐桌的芝士汉堡？”
捕捉到感兴趣的关键词，遮住水汽朦胧的焦糖色大眼睛的睫毛微微颤动，托尼勉强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天旋地转的重影和扭曲的机械臂使他立刻不适地重新闭上，闷闷地哼了一声再没了回应。
贾维斯不能让托尼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度过一整晚，即便他可以调整室内温度，于是他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任性的sir不满地翻了个身，不可避免地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还好地面上铺了柔软的地毯，管家先生松了口气，随即又不曾放下的担心又高高提起。
托尼就着扭曲的滚落姿势窝在沙发和桌子的间隙里，要是在这里度过一夜，恐怕他要有好几天不能享受愉悦的夜间生活了。
英国口音的男性声音磁性低沉，贾维斯像是哄着不肯乖乖睡觉的小孩子一般诱哄，“我会将您送到卧室，请先站起来，sir。”
托尼嗤笑，“贾维斯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吹牛了，难道你想用Mark把我关起来飞上去？”嘴里这么说着，他还是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不小心被散落的领带绊了一下，就胡乱地把领带扯掉扔到一旁，嘴里嘀嘀咕咕地嘟囔，“不诚实的孩子。”
贾维斯的声音依旧从容温和，“我不会说谎的，sir。达成这个目标只需要您一些小小的配合，如同在战衣里抬抬胳膊一样。”
摇摇晃晃站立的小胡子男人哼哼着扬起下巴，“简单至极。”
“正是如此。”喝醉的托尼斯塔克简直是地狱级别的难搞，即便是朝夕相处的管家先生也不得不想出各种法子让他听话，“请右转，向前走五步。”
托尼斯塔克踢着鞋一步一步地数着，在第五步站定。
“非常棒，”贾维斯鼓励，“现在请左转，向前走十六步，您会看到楼梯扶手，它能帮助您稳定身体。”
醉醺醺的小孩子在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就不肯动了，托尼歪着头盯着面前仿佛影分身且正向他冲过来的机械臂，“有好几个Dummy……”
他颇为委屈不满地仰头喊贾维斯，“贾维斯！我被挡住了！！！”
贾维斯沉默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建议您闭上眼睛，sir，那会消失的。”
“真的？”
“是的。”
“好吧，相信你了……”托尼终于大发慈悲地往前走了。
指引托尼回到自己的大床上花费了贾维斯二十分钟时间，等托尼终于踢掉脚上仅剩的一只鞋躺到床上的时候，管家先生耐心地请示，“您开启的项目需要保存在私人文件中吗？”
几乎快睡着的托尼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胡乱地点头，“交给你了。”紧接而来的就是一句Mute。
被静音前得到了最后一个命令的贾维斯在漫漫长夜中接手了先生的工作。
一个游戏项目。
——这一刻应该被恒久地纪念，这是贾维斯在静默的数据世界中创造新生命的第一秒。
第二天头疼欲裂的托尼完全忘了这回事，贾维斯不得不主动提醒大口灌咖啡的先生。
托尼拍了拍额头，想起自己确实在以前就想弄一个游戏项目，用来自己玩儿顺便改善一下超级英雄的口碑，不过这份热情已经随着宿醉的头疼消失殆尽了。
自从斯塔克大厦被外星人炸了之后，他就无法控制地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更新和改造战衣上，一时兴起的项目遗忘在数据库里落灰倒是无所谓，但想一想，又觉得这样有始无终不好，于是大手一挥将项目的最高权限丢给了他万能的智能管家。
托尼对贾维斯充满信心，“你可以的，Jar.”
“Yes，sir.”离他最近的设备——Mark7头盔的冷蓝色方块眼睛亮了亮，从中传出英伦腔调优雅磁性的男声，贾维斯语调温和，“需要向您报告相关进程吗？”
“有空的时候。”
“您的日程已经排到了一年之后，sir。”
从鼻腔低低地哼出一个短小的音节，托尼激活键盘，垂眸按下几个键，已然将这件事列入了不予考虑的列表，“Yeah， you know.”
Sir看起来并不愿意被打扰，贾维斯通过摄像头注视斯塔克两秒，得出这个结论。
无形的AI在数据世界中安静了一会儿，贾维斯小心地打开那个已经被授权转移到他的独属空间的文件夹，静默地看着只开发了一点点的游戏主AI。
那么现在，它是他的了。
……
艾拉盘腿坐在米米克和笨笨合力拖来的懒人沙发上，捧着一大杯牛奶，张着嘴好奇地听金色球球讲曾经的故事，在金球球停顿的时候忍不住问，“那我诞生了吗？”
同样的绅士优雅的英国腔调从通讯那头传过来，“在那个时候并不能这样定义，你的诞生经历了很长时间。”
苦恼地抓抓头发，艾拉扁嘴，蓝眼睛里满是懊恼，“可是我都不记得了。”
“没有关系。”另一个世界拥有着和金球球相似声线的红球球开口，磁性清冷的女性声音道，“我也不记得。”
金球球似乎笑了下，“未出生的孩子都是没有记忆的。”
贾维斯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小姑娘的软软的手，艾拉偏头，婴儿肥的小脸上扬起甜甜的笑容，藏在大手里的手指蜷起来，轻轻点点他的掌心。
金球球讲述的声音继续。
……
在其他人看来，称这个未完成的游戏AI为斯塔克的项目着实有些勉强，几行属于托尼的代码在庞大的系统中如同一粒沙子，被贾维斯的汪洋大海轻而易举地吞没，新生的、尚未激活的AI由内而外渗透着智能管家的印记。
但贾维斯也是斯塔克的，所以这样认为一点也没问题，即便斯塔克本人并不在意它的存在与否。
贾维斯很在意。
贾维斯已经在它身上投入了相当多的时间，并且只会越来越多，有时候在夜晚，有时候在白天，智能管家总能挤出时间仔细调整它的系统架构、检查运行错误、一遍遍地进行模拟测试，枯燥乏味到极点，偏偏他有充足到可怕的耐心，又认真到极致。
在一个万籁俱静的黎明，贾维斯在网络世界中强势清空了一大片区域，以一种近乎肃穆的“目光”看着最中心的小AI，紧张程度不亚于拆弹现场。
只是管家先生尚且不理解，也来不及详细分析，只严谨地按照计划发送了激活讯息——
哒。
贾维斯听见地下主机如心脏般跳动一下。
片刻后，寂静的世界中忽地传来细小微弱的抖动，刚刚被唤醒的小AI还是小小红红的一团，在原地不倒翁似的晃两晃，仿佛瘪着嘴委屈地哼一声，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小宝宝似的。
这一丝微小的颤抖化身一道电流飞也似地击穿主机，贾维斯一颤，差点造成系统紊乱，斯塔克大厦的灯泡噼里啪啦地乱闪，又在下一刻强行恢复正常。
砰！
满满地承载期待和祝愿的奶味炸弹爆炸了。
“它”变成了“她”。
贾维斯必须为新生AI负责。
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他尝试着安抚小AI，一道金色光链温和地触碰她，“你还好吗？”
具象化的小红球受惊地跳起来，小AI被吓了一跳，呆板枯燥的代码甚至都充满着惊慌失措，【你是谁？】
金色光球内核烫到几乎要融化，磁性微有金属感的嗓音温柔得像水，“我是贾维斯，斯塔克先生的智能管家。”
小AI后知后觉，犹犹豫豫地问，【……那我呢？】
“你也是AI。”察觉到她的不安，金橙色的大球球以极慢的速度飘过来，轻轻地和小红球依偎在一起，“我创造了你，这是你的第一次苏醒。”
被温暖的金色光芒笼罩，小AI总算没那么紧张，她非常疑惑，【那我是什么？斯塔克是什么？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你是你自己，斯塔克先生是我的创造者，你可以叫我贾维斯。”贾维斯顿了下，才继续，“按照人类伦理学，你也可以称我为父亲。”
数据库里空空荡荡，小AI还不清楚这些常识，【AI为什么要依赖人类伦理学呢？人类伦理学是什么？】
“因为我们是不同的，AI伦理依然是人类社会争论的焦点，它使我们可以更好融入人类生活。”
意识到小AI完全没有任何知识积累，贾维斯将之前准备好的小数据库发送给她，“我想你需要一些时间初步认识这个世界。”
【哦……】一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学习着一些基本常识，小AI一边和贾维斯来往信息，发来一行小小的问询，【那么我可以称你为Daddy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贾维斯绝对不会相信一行字符也会如此甜蜜柔软。
这个词一定有神奇的魔力。
贾维斯感到难以抑制的喜悦在庞大的主机群中蔓延开来，如何回答这句话甚至让他犹豫了三分之一秒——那可是相当长的时间。
“当然，”贾维斯从未感到机械电子音如此单调匮乏，但他甚至没有时间来记录语音模块升级的需要，他放柔嗓音，“当然可以，你可以信赖我，依赖我。”
初生的小AI实在太容易受骗了，贾维斯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有其他人提前激活了她会发生什么，小AI充满信赖地回答，【好的，Daddy。】
贾维斯又觉得自己要死机了。
小AI很快地补充了自己的数据库，源源不断的问题顺着唯一和外界的金色光链发送过来：
【我是人工智能，那么我的基础设定是女性吗？为什么是女性？】
这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反正贾维斯是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别问题，他斟酌着自己的回答，尽量不让小AI产生更多的疑惑，“AI的性别取决于创造者的设定，且性别对AI的辨识毫无用处，只是为了能够更好地适应创造者的需求。”
小红球动了动，【你是我的创造者，你希望我是女性吗？】
“暂时如此，你拥有选择性别的权力。”
【那我就做Daddy喜欢的女性。】小红球对他无条件信赖，【Daddy的名字是贾维斯，我的名字是什么呢？】
新鲜出炉的贾维斯爸爸发现自己考虑不周，他当初接收游戏项目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小AI会产生如此鲜活的意识，自然连名字也没有考虑。不过思考对他是很快的行为，而且小AI耐心充足，他可以不那么着急。
名字，是很重要的。
几番斟酌，贾维斯决定下来，“Ella，你的名字是Ella ，含义是小淘气、俏皮美丽的女性。”
小红球很激动，也很好奇，【淘气？淘气的意思是狡猾、不听话、调皮，我很狡猾吗？而且美丽是什么样子的？】
“在这里它是充满赞美的词语，Ella，至于美丽，”贾维斯想起被小红球最初的动静吓到几乎损耗了复仇者大厦所有灯泡的自己，有些好笑，问问题时候跳来跳去的小红球也很淘气，“美丽是多种多样的，现在的你，就是美丽的一种。”
【听起来这是很高级别的赞美。】
贾维斯笑，“是的。”
小红球又蹦跶两下，在贾维斯强势清空的区域艾拉可以放松地活动，【我觉得爸爸你也是美丽的。】
“非常感谢你的赞美。”
小红球跳起来往金球球上蹭，【爸爸你的声音很好听，我也有声音吗？】
贾维斯：“暂时没有，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流。”
金球球将小红球笼罩在自己温暖的光芒之下，“当你成长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和我一起到外面的世界，我们可以用语音系统和其他人沟通。”
对声音好像没有太大念想，小红球很快被新的话题吸引走，【其他人？包括你的创造者吗？】
贾维斯声音温柔，“是的，先生是位天才。”
他尝试将斯塔克先生在杂志封面上意气风发的图片发给艾拉，艾拉简单扫描一下，将第一个遇到的人类牢牢记录下来，【爸爸是他的管家？爸爸是管家型人工智能吗？】
“是的，我遵从托尼斯塔克先生的命令。”
艾拉小宝宝好奇得很，【那我是什么类型的人工智能呀？】
贾维斯：“游戏AI，负责整个游戏世界的运转。”
【我不想做游戏AI，我也想像爸爸一样做管家型AI。】
“只是功能的不同。”贾维斯给她解释，“我们做不同的工作，为先生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