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赶忙点头:“知道。”
“据说,那个你一直晕血,所以砍人的时候都得拿块布蒙上眼睛,到死,你都没有克服晕血的毛病。但现在的你,不止克服了晕血,还能上战场呢,承泽,人的意志力只要够强大,就能胜过天。不要去哄,或者骗南溪,倒不是说我反对自由恋爱,她还小,正当要准备高考,你要真的对她好,就很不该在这个时间段,用恋爱来扰乱她的心思,明白吗?”苏向晚说。
李承泽细细的咀碎了一片蒜肠,给苏向晚敬了个礼,特温柔的抱了抱她,才说:“我现在就走,在她上大学之前,我保证不欺负她,这总该行了吧?”
苏向晚又从包里摸出一包药来,郑重其事的递给李承泽:“这是我从宣武医院给你开出来的安神药,装在仁丹的瓶子里,你能带进阅兵村,千万记得,要睡不着就吃一粒,肯定管用,好不好?”
李承泽接过装着仁丹的瓶子,他哪怕怀疑谁,也怀疑不到苏向晚,刷的给她敬了个礼,行李是早就打包好的,小伙子连饭都没吃,也没给南溪和宋青山他们做告别,一个人悄悄的出门,就直奔阅兵村集训去了。
真是一个来了一个走,铁打的向晚和青山,流水的儿子们。
苏向晚抽着空儿的,还得把自己买回来的西装给挂起来,然后慰烫妥贴。
一套藏青色的西装,是她按着西岭的身高和体重,估量着买的,估计西岭趁着火车,眼看也该到北京了。
刚送走李承泽,她又得盼望着西岭的归来了。
北京的夏天,到了晚上尤其是热。南溪终于回来了,却原来,她是发现邻居家门口的山楂大,自己家的山楂小,跑到邻居家讨经验去了。
这一回来,闻着妈妈的饭还没熟,南溪扛着锄头,就开始收拾门口那棵山楂树了。
一整天都过于活跃的北岗和谷东俩,苏向晚还以为美式炸鸡和驴打滚应该把俩孩子的肚子给撑的滚圆了呢。没想到他俩提着塑料袋,坐在柿子树下,居然守着肉在打盹,而没有吃。
“谷东,我的饭估计还早,为什么不肯吃炸鸡?”苏向晚说着,把北岗给抱了起来。
谷东捧着肉,垂头丧气,北岗咧开嘴巴,指着自己的小牙牙说:“妈妈,牙牙坏啦,吃不动。”
“孩子怎么吃不动东西,韩谷东,你到底带他吃什么啦?”苏向晚问。
谷东指着自己的牙齿,伸了两根指头说:“我俩今天吃了四十多个泡泡糖,妈诶,我是想吃炸鸡,可是我的牙给泡泡糖酸倒啦,一咬肉牙就酸,我觉得这是报应吧,我可馋可馋了,可我的牙咬不动肉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哪来的四十个泡泡糖,你拿啥买的?”
“那不承泽哥哥亲了宋南溪,为了堵我们的嘴巴,给钱买的呗。”谷东说。
苏向晚一声活该还没喊出声呢,外头南溪就是一声大叫:“韩谷东,你是不是想我扒了你的皮?”
第203章 品头论足
宋青山回来的时候,估计得到夜里两点了。
北岗酸倒了牙,晚上没吃饭,也哭着不肯睡,在苏向晚的怀里趴着呢。
一盆盆的君子兰,苏向晚把它们摆在窗台上,一手搂着流口水,眼睛揉的肿肿的孩子,一手在浇水。
“闻着酸酸的,这到底是什么水?”宋青山接过马勺问。
“洗米水啊,发酵过的,你甭碰,这花得我来浇,你们谁也不准浇它,一浇,我的二十万就没了。”苏向晚不给勺子,非得要自己浇。
宋青山于是抱过了儿子来,当然还是不相信:“就这十几盆花,你真能弄到二十多万?”
“我说能就能,倒是你,怎么跟个外国人出去了,这是喝酒去啦,我闻着味道挺大的啊。”苏向晚闻了一气说。
宋青山再往外吐口气,还是一股浓浓的酒气:“阿德里安啊,我的老朋友,他来参加阅兵式,跟踪报道承泽他们,得进阅兵村采访报道。”
总听宋青山说阿德里安,还真没想到,宋青山的老朋友阿德里安长的那么帅气。
“法国男人吧,看着就浪漫,比你帅气多了。”苏向晚说。
宋青山手叉着腰,苦笑了一下,说:“总之,他不是原来的他,我也不是原来的我,朋友都会变的,但我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俩人又聊了一下宋大爷的病情,这才上床睡了。
宋青山半夜无眠,听得出来,他应该有很苦恼的事情。
“要不,我帮你捶捶背?”苏向晚说:“或者,摁一摁脑袋?”
“捶背就算了,怕你手酸,你要真想我能睡着,站那儿,我给你来个生猛的。”这男人越老越不尊重,三更半夜的,非得站着来一次。
宋西岭穿着他的大工装,趁着火车到了北京,大清早的,得先去他们在北京的单位报道,然后再去趟石油大学,确定参加阅兵式游行的事宜,才能回家。
是的,宋西岭也要参加阅兵,不过他呆在穷山僻壤里,无人知道而已。
“哟,这不西岭吗,聂工没来吗?”教导主任走了过来,问说。
宋西岭答的很简短:“工作忙,要测量塔里木油田,他没时间来。”
“你那个女朋友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就是一直要求要在北京替你安排工作的那个,今年二月份吧,她还来过一回,强烈要求把你调到大庆去,但是西岭,相较于大庆,咱们边疆才更需要你这样的人材,你女朋友当时说,要不调你她就跟你分手,这事儿我特别抱歉,你跟你女朋友怎么样啦,现在?”领导很关怀啊,毕竟西岭这样的人材不多得。
宋西岭记得自己早在两年前就跟牟芳芳已经分手了啊,怎么她又跑到学样来闹了。
“我还是那句话,事情总要人干,苦总要人吃,她要再来,你直接告诉她,我早就跟她分手了。”宋西岭说。
教导主任说:“那姑娘听说是个日裔,但是特别爱咱们中国,她自己都说,要是她能跟你结婚,你的前途不止于今天,也不止于在国内,她会带你出国深造。也是我们石油业太穷了,没有能力现在出去深造。但是西岭啊,千万,坚守咱们的困难,日子能熬得过去,你可不能哪天说走就走了。”
自从进入八十年代,留学开放了以后,大把的高精尖人材适应不过国内的困难,说走就走,所以教导主任才有这份担心。
不过宋西岭向来是个话不多的孩子,也没跟教导主任多说什么,就从学校里出来了。
打车过去的时候,宋西岭还在想,妈妈说给他们仨一人买了一个院子,在北京城里有个院子,在八十年代的今天,已经是大家不敢想的事儿了。
还真的是四合院,方方展展的一溜排儿,宋西岭正愁着要问,哪一户才是自个儿家呢,就见宋南溪在一院子门前忙碌着呢。
“这山楂树可是好东西,等到八月,果子下来了串糖葫芦,甭提多好吃了。”隔壁一家子姓沈,是个沈老太太,正在跟宋南溪俩聊山楂树呢:“不过闺女,昨天你那帅气的哥哥呢,咋不见他出门啦,我这儿有一特漂亮的大姑娘,想给他介绍一对象呢。”
南溪昨天就见过,隔壁确实有一特漂亮的大姑娘,比她大着两三岁,据说在石油大学读书的,那要介绍给李承泽,她咋办?
“我哥要参加阅兵,早去阅兵村了。”宋南溪说。
她心里也担心啊,没良心的李承泽,说走就走,连再见都不说一声。
老太太不经意的回头一看:“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最近要阅兵,咱北京城是真热闹,但我也没见过长这样儿的人啊,这是个马匪吧这是?”
宋南溪一抬头,看个又瘦又高,胡子拉茬,两只眼睛亮的跟夜里的猫头鹰似的男人,也吓了一跳:“沈奶奶,马匪长这样儿?”
沈奶奶说:“可不,旧社会的马匪就长这样儿,真没想到,新社会也有。”
“南溪,给我拎包来。”西岭显然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平头论足,一脸无所谓的说。
宋南溪扔了铁铲就扑过来了:“西岭哥哥,看照片你就够夸张的了,你现在这样子,比照片还夸张一百倍啊,你在沙漠里,不会真的在当马匪吧?”
进了门,当然还有北岗的惊讶呢,俩小的牙还是倒的,吃不了别的,正在愁眉苦脸的喝面汤,谷东抬头一看,直接把汤都给喷了:“我西岭哥哥全世界最帅,没有第二。”
当然,身为宋青山的儿子,什么男人没见过。
北岗立马就喜欢上宋西岭的胡子了,哥哥剪胡子,他就在地上捡胡子,把宋西岭用剪刀剪下来的胡子全给收走了。而且,相比李承泽,这个到底是血亲,一下就爱的不行,忙着去翻宋西岭的旅行包了。
宋青山早就在等儿子,当然,任务也是安排好的。
“现在的调察部改名了,叫国安部,韩江最近主抓国情安全事务,我昨天跟他碰了一面,咱们估计不止得盯着伊藤,还有一大堆的外国记者。承泽在伊藤的沙发上装了窃听器,但是目前为止还没启用,那个得你来想办法。”宋青山说。
宋西岭接过窃听器的样本,这玩艺儿是苏联产的老东西,跟他们现在用的美式装备完全不一样,他还得重新上手研究。
不过,他兜里有聂博钊给的日记呢,聂工的精细和精力就在于,这种东西的发展史,他那么忙的人,都能抽出闲时间来写出一本书来。
洗了澡,刮了胡子,本来应该找个理发馆再理个发的,但是苏向晚出去转了一圈,品评了一下这个城中村里头,那些剪发大爷们的手艺之后,还是准备亲自给宋西岭刮头。
当然,宋西岭回来了,在南溪和谷东几个看来,那就得把盔甲穿上,再拿一根长棍子,到牟芳芳的面前威风凛凛的转一圈,让牟芳芳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瞎。
“妈,你那手艺只能给我和北岗刮头吧,我哥的咱还是请个理发师来刮的好,你别给刮坏了。”谷东看苏向晚大推子上了手,很担心啊。
苏向晚争强好胜的心,只比谷东和北岗更澎湃一千倍,一万倍:“给你们理头,那叫薅毛,今天我得用我这十几年给你们兄弟理发的手艺,给咱们西岭理出个帅发型来。”
还是板寸,上面略微留的高一点,苏向晚别出心裁,用剃刀把他左边鬓角上刮出两道斜杠来,再看这小伙子,高挺的悬鼻梁,瘦削,两道眼睛深深的,古铜色的肌肤,曾经当过兵的好身板,好仪态,光着膀子就那么的帅气。
谷东再把西装给拎过来,全家一起看着宋西岭穿衣服。
当然,大家都估摸着,宋西岭穿上这套行头,肯定要觉得不自然,肯定要闹着换。
要那样,外表是帅气,总显得气势不足嘛。
但是没想到,人宋西岭一换好衣服,拿出他导师的笔记本,就跟宋青山俩坐一块儿去研究接下来的任务了,对于自己的衣服是宽是窄,是好看还是难看,没有一丝的动容。
“妈,你知道吗,我西岭哥哥这个样子,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衣服,你给他穿什么他都不为所动,但恰恰就是这个样子才真叫帅气。”谷东又盛了碗汤,咕嘟咕嘟的吸着呢。
当然,夏日,四合院,柿子树的荫凉下,俩父子,一个军装一个正装,坐一块儿研究,讨论该怎么接近,窃听伊藤,查明他的目的,工作中的男人,那叫一个帅气,苏向晚只恨自己没个相机,把他们给拍下来。
伊藤那样的人,要干,肯定是干大事,背后肯定也有人在撑腰,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但是,得把他给找出来。
至于苏向晚,也正忙着招呼几个孩子,给他们换衣服,还得联络一辆车,然后到沈老家,看望沈老去。
他们也是住在石景山区,但这么热的天,要去,非得找个车不可。
“要去那边的总参大院吗?”沈奶奶赶忙说:“让我孙女带你们去啊,她今天正好要往那边送点儿东西呢。”
石景山的大妈,好热闹的程度不比朝阳区差,老太太边说,边往苏向晚家院子里看:“那马匪是你们家什么人啊,哪去啦,怎么一进门就不见啦?”
苏向晚把老太太一拉,指着柿子树下说:“那不刮了头,洗了澡,在那儿看书呢吗?”
这老太太一看,就开始喊了:“星原,你干嘛去了你,那边不是喊着让你把轮椅给送过去吗,赶紧的,这儿有几个人,顺路给我带过去。”
苏向晚还在想,星原,怕是个小伙子。
结果那边墙头上草簌溜溜的一动,隔壁院子里走出个穿着蓝工装的大姑娘来,嘴里骂骂咧咧:“要我说,秦霞跟沈烈英俩就是没事找事闲得慌,我大伯中风啦,现在叫植物人,三天两头,不是喊我去洗尿布,就是喊我修轮椅,我要多说一句,她就得说,沈三强的今天可全是我大伯帮他跑来的。要真这样,我把大伯背回家伺候着吧,多好,可她们又不愿意,什么毛病。”
“行了行了,外人面前不说家丑。”沈老太太赶忙说。
苏向晚一看这大姑娘,认识她是谁了:“姑娘,你叫沈星原吧,沈星火是你啥人?”
“我哥啊,怎么,阿姨你认识他?”沈星原笑着说。
苏向晚仔细看这闺女,估计是在首钢工作的,身上还有洗不掉的油渍,应该是个车间工,女工科生,难得啊,看脾气还挺爽朗的。脸蛋儿长的那叫一个俏丽,跟平凡,普通,圆脸蛋的牟芳芳比起来,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
“要我猜的不错,你也是要去看沈老吧,那正好,把我们全家一路带上。”苏向晚说。
沈星原没说话,不一会儿,倒着屁股的,从她家院子里倒出一辆破吉普车来:“那咱们就走吧。”
沈星原,沈星火的妹妹,俩兄妹的名字,来自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曾经,沈星火还契而不舍的,想把她介绍给李承泽呢。
昨天大沈奶奶一见李承泽,虽然不认识吧,但也是看那小伙子人好,想介绍,可没想到,几番都错过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苏向晚买房子的时候,可没想过沈三强会住在自己家的隔壁,只能说,这院子买的挺好。
宋青山和宋西岭俩是准备着,要到建国饭店去的,正好这儿离的远,也就让沈星原把俩人捎了一程。
谷东这个孩子,沈星原听过,但是没见过,算起来,他俩也算表姐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