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就把日记本拍在桌子上了:“你这也太过份了,你拿一本别人写的日记本栽赃我家南南,居然还想在妇联当干部?”
“笔记和原来的谷南不一样,但是,和从海西给你写信的那个谷南的,肯定是一模一样的。你暂且不要提笔迹的事情,好好读读里面的东西吧。”苏向晚抱起了吱吱,一脸的不高兴:“还有,县长,你不觉得你这样冲动,要吓到孩子?”
李逸帆深吸一口气,毕竟她是个冷静而又理智的人,一看人家小姑娘撇着嘴呢,赶忙笑了一下。
她一笑,吱吱更觉得好玩了,小脏手就要来碰李逸帆的衣服。
李逸帆立刻以目光表示自己的厌恶:不许碰,你这个丑丫头。
她以为自己这么凶,吱吱会害怕呢,没想到小丫头还是在笑。
李逸帆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绢就把小丫头的脏手给擦干净了。
擦完之后,看着自己的脏手帕,李逸帆又觉得,自己太没原则了。
不行,从今以后,她都不能再看见这个小丫头。
苏向晚看锅里老太太蒸的杂面窝窝全出锅了,自己率先端起一盘,就端到厅屋里去了。
县长家的厅屋里,这时候陆陆续续的,武装部长,还有两个副县长都进来了。
其实也不是特别好的菜,五花肉、辣椒和蒜苔炒了一大盘,再加上一大盘的贴饼子,还有几个凉菜,就是一桌子饭了。
不过,就这顿饭里的五花肉,至少得有半斤,而现在宋青山他们的肉票补贴,一个月也就只有五斤。
几个孩子吃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而李逸帆呢,颤抖着打开日记本,正在看里面谷南对于自己的形容:要说李逸帆那个女人,叫她老巫婆或者,狼外婆会更加贴切吧。
她啪一把合上日记本,啊的尖叫一声,把正在大口吃着贴饼子的李承泽给吓的,手里的饼子都啪一声掉了。
他瑟瑟发抖着就凑到了苏向晚身边:“我就说嘛,那个县长是会吃小孩子的。”
李逸帆最恨的,就是别人说自己吃孩子的传言,恨恨瞪了李承泽一眼,合上日记本,转身就出去了。
气的啊,她进了卧室,对着镜子就开始搞卫生,把自己的桌子擦了至少八遍,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接着看那本日记。
但再打开,还是气的把门摔了又摔。
李承泽不停的给苏向晚使眼色呢:听见了吧?她肯定在想着,怎么吃我们。
苏向晚早在抢日记的那天,就已大获全胜。
苏小南当然也只是她过去的敌人,她完全把苏小南抛到了脑后。
现在想的,是明天第一天上任,要怎么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宋青山发挥了他做为一名军人的战斗力,整整吃了三个杂面贴饼,凑过头来说:“怎么,你真把那本日记本给县长了?里面究竟写的啥,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儿?”
苏向晚故意卖了个关子,半天才说:“反正没好话,尤其把她大嫂给嘲讽的厉害,你放心吧,她肯定得在海西好好儿的,艰苦奋斗上几年。”
宋青山的眼神里对于妻子写满了恐惧和敬畏:她得狠到什么程度,才能对于自己的妹妹这么无情啊。
第58章 县长的错觉
到新学校上学的第二天,东海和西岭依旧很高兴。
显然,在这个学校里,他们目前还没有受到区别对待,或者是欺压之类的,总之,简直乖的不像话。
李逸帆一早起来,就过来重审,希望苏向晚今天就能解决那个被养子家暴的老太太的事。
她估计给谷南的日记本打击的不轻,但是,对于苏向晚的偏见也没有消除。
何妈一直眼在李逸帆的身后呢,拿手逗逗吱吱,就得笑一笑。
李逸帆想威严啊,那种特别的威严,以表示,自己跟宋团的家属泾渭分明,不可能做朋友,也不可能做同事我。
但是,何妈总是逗人家的孩子,每每就要叫她破功。
“何妈,咳咳。”
她是想说,让何妈不要逗人家的孩子。
虽然小姑娘看起来干干净净,漂亮又可爱,但是,她们还是应该要跟人家保持距离。
结果何妈会错了意,居然说:“小苏去上班,这孩子怕没人带吧?”
苏向晚说:“我也正准备打听着雇个人,在家帮我带着这孩子呢。”
何妈赶忙说:“这两天先放我家,等你找好人了,再让人帮你带着,咋样?县长说的,你看,咱们县长一直给我挤眼色呢。”
女县长的眼睛本来就大,瞪着,还没收回去了,只能勉强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苏向晚看了看怀里的吱吱,小家伙还在玩手指头,她赶忙说:“好啊,那何妈你就先照顾着她?”
这个老太太,锱铢必较,还特护短。
但是吧,她能跟着挑剔,爱干净的李逸帆很多年,就证明她不但精炼能干,应该还有很多别的优点。
苏向晚正愁自己去上班没人照顾吱吱呢,暂时给她照顾着,到时候想办法补贴她点儿东西,不就完了嘛。
李逸帆看何妈,简直就像革命战士在看个党国的叛徒一样。
不过,既然何妈都把人孩子接过来了,李逸帆也没办法,只能干瞪着眼,看何妈带走了吱吱。
好气,但是说不出来。
李承泽是和苏向晚俩一起出门的,因为,今天苏向晚宣告,他终于可以去上学了。
这孩子闷头闷脑,是属于有被迫害妄想症的那种人:“苏阿姨,前两天你才和何奶奶吵架呢,你就不怕咱走了以后,她虐待吱吱?”
“邻里邻居的,她跟咱又无怨无仇,好好儿的干嘛虐待一个小姑娘?”苏向晚反问。
李承泽说:“你把我干妈给送到海西去了,这就是你俩之间的仇,我干妈就是她养大的。”
苏向晚停下来,跟这孩子说:“她要真的记那个仇,想对付你们,多的是办法,不会大张旗鼓当着咱们的面把吱吱给要走的。”
这孩子完全不懂,相较于亲人,事实上朋友,或者同事之间,因为客气的成分,才不会那么过分的贪得无厌。
不是利益相干,才不会对你施以黑手。
李承泽怎么突然觉得,从头一天搬进城里,苏向晚好像就跟原来不一要了。
她一幅成竹在握的感觉,当然了,在他想来,进了城得有腥风血雨在等着他们,他都准备好听一场又一场的吵架了。
可似乎在她这儿,什么都能轻易化解。
而且,李逸帆那个行走的火药桶,居然对她很客气。
真是怕了她了。
到了县一小,苏向晚再一回找到校长,把李承泽的情况说了一下,让校长帮他做个考核,看能插到那个班读书,然后就从学校里出来,跑到妇联去报道了。
妇联的那几个人吧,上回来找宋大花的时候,苏向晚就都见过。
现在的妇联主任姓刘,是个男同志,叫刘塘。
一看就是个喜欢糊弄事儿的,苏向晚来报道,目前还只能是个干事,问他要个案件的记录,慢腾腾的,也得翻个好半天。
苏向晚要去出案子,问他要两个干事陪着,一问,妇联总共七个人,有五个请了假,居然办公室里就没有一个能陪苏向晚出去的。
苏向晚暂且忍了这些,自己拿着案件粗略看了一下。
被儿子虐待的大娘姓王,而她的养子呢,叫高斌,就是县城里那种整天偷鸡摸狗,不上班,又没事干,于是整天打养母,压榨养母的啃老族。
不得不说,啃老族,那是从古至今就有的。
了解完案情,她又跑到公安局具体了解了一下高斌的情况,中午回家给几个孩子做着吃了顿饭,下午才专门去解决这事儿。
找到王大娘的家,苏向晚还没敲开门呢,就听见里面传来摔摔砸砸的声音。
“让你糊火柴盒,你又在打瞌睡,我就问你,我穷成这个样子,好几天都没吃过一口饭,你有啥理由在这儿打瞌睡,啊,再这样就给我滚,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凭啥总赖着我?”
大杂院,家家户户就一间房的那种,高斌这个啃老族在里面拿报纸抽着他老娘,苏向晚正好进来,就看了个现形。
她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高斌同志,你这也太过分了吧,那是你的老娘,你怎么能上手就打?”
“你谁呀你,她在户口上都不是我妈,我养着她已经够意思了,不过拿报纸搧了两下,这也能叫打人?”高斌骂骂咧咧走了过来,大概看苏向晚挺漂亮,还说:“新搬来的大妹子,住哪屋啊,结婚了没?”
“县妇联的干部,来调解你们家的家庭纠纷的。”苏向晚自认一身正气,比藿香正气水还正,冷冷盯着这个下三滥呢:“放尊重点,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就你,县妇联的干部?”高斌一点也没把苏向晚放在眼里呢:“调解吧,这回是送米,还是送面,或者送清油?我告诉你们,你们妇联要不救助,我立马把她赶出家门。”
苏向晚四处看了一圈子,显然,这间小破房子,应该还是租来的,这宋大娘看起来年龄也不大,顶多也就五十出头,两条腿肿的厉害,苏向晚问了一下,据她说,是自己年轻时候落下的风湿病。
如果说用点药,或者说针灸一下,能好,能站起来。
但是吧,老太太没钱进医院,就一直这么撂着呢。
就这,高斌这个啃老族还想从她身上,还想再压榨一点,骨髓里的剩余价值。
而案子报到妇联,一般来说也就是上门慰问。
对于这个高斌来说,慰问还是件好事情呢,毕竟妇联来,总得象征性的表示一点啥。
不过,这种慰问不但缓解不了老太太所受的虐待,还会让这个高斌变本加厉的,虐待王老太。
“这样吧,明天晚上咱们县的文化广场不是有电影,我们也没有别的慰问品,我自己掏钱买两瓶汽水,还有半斤点心,高斌,你陪王大娘看个电影,就算是我们妇联的慰问了,咋样?”苏向晚说。
城里人因为经常广场上有电影放,倒没把看电影当回事儿,但是高斌听说有点心和汽水,还是乐了。
毕竟这两样东西一般人经常吃不起的。
“明天晚上八点吗?”高斌说:“那县妇联的同志,咱可不见不散啊,我等着你的汽水和点心。”
苏向晚笑了笑:“明晚八点,咱们不见不散。”
看着这嚣张无比的男人,苏向晚真想给他两拳头,但不行,她是干部,她得忍住自己的冲动,明天再收拾丫的。
妇联的刘主任正在办公室里喝茶呢,一见苏向晚进来,就知道她无功而返,摇头说:“没情况吧,像那种儿子虐待老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咱们妇联也只能是调节调节,你要没事,就回吧。”
人常说,妇联就是干部家属们的养老中心,原来苏向晚还不信呢。
看了看办公室里总共的三个人,一个个的全在看报纸,好吧,她这才算是信了。这确实,就是个养老中心。
回到家,照例要问问几个孩子的功课。
李承泽今天去考试,据他自己说,小学的老师已经不愿意收他了,建他去读初中,于是把他送到县高中的附属初中,结果一测,初三的化学老师跟他一见如故,就准备让他读初三。
但是,他的语文严重偏科,除了认识汉字之外,还停留在小学阶段,不得已,就只能先上初一。
明天只要一交学费,他就可以读书了。
而让苏向晚无比诧异的是,狗蛋在学校里反而因为书写的字迹整齐,回答问题机敏,得到的,老师的青睐比驴蛋多得多。
驴蛋因为这几天师傅不在,没有练习他的拳脚,反而是兴趣缺缺的。
晚上,苏向晚闻见隔壁的陈姐在做豆豉火锅,索性就跑到隔壁要了几样子菜,再把自己腌的野猪肉切了两大块,然后又沿锅贴了半锅的窝头出来,烩了一顿结结实实的火锅。
当然,她送了自家的两大块腌野猪肉给陈姐,可把陈姐乐坏了。
现在干部家庭,一月定量也就五斤肉,孩子们最缺的,就是肉。
于是,县委书记家和宋团家,就一样燃起蜂窝煤炉子,吃起了小火锅。
上辈子三天不吃火锅就要走路打栽栽的苏向晚,来这儿都快两年了,可算吃上了一顿火锅。
驴蛋和狗蛋俩因为豆豉臭,但火锅又香,没办法,鼻子里塞着卫生纸吃呢。
李承泽是在云南生活过的,习惯于吃这种东西,但是,不愿意吃贴出来的窝窝头。当然了,他想吃米饭,这个苏向晚是知道的,不过在北方,要不调剂,哪来的米呢。
苏向晚也正准备着,从那儿给李承泽这个米肚子,搞点儿米来吃。
明晚苏向晚准备在人民广场解决她到妇联之后,面对的第一个案子。
晚上去,也不知道宋团要不要加班,肯定得把孩子们全带上。
而且她今天已经去看过海报了,明天晚上演的是《渡江侦察记》,这片子,只要是个带把,那都愿意看,千遍都不厌倦。
驴蛋和狗蛋不比李承泽见过的世面多,一听明天能去看电影,直接乐的连作业都不想写了。
李承泽相反就淡定得多,而且,他那种被迫害妄想症,或者是叫担忧症再度的,就又爆发了。
“四个孩子啊苏阿姨,就算吱吱我可以抱着,我可不担保能看得住宋西岭和宋东海,要不咱就别去了吧。”
苏向晚当然说不行:“我不止是去看电影,还得开展工作,明天,带孩子的事情我就得交给你。”
李承泽撇了撇嘴,心说,这个女人,怕不是拿我当她的老妈子使吧。
一土司家的大少爷沦落到现在这个程度,李承泽的心里是真不爽。
不过,为了身上的小西装不被剥夺,他依然得受压迫。
俩人正说着呢,就听见外面一阵汽车的声响,显然,宋团下班回来了。
而且吧,他今天开的还是吉普车,就停到了院子外头。
原本宋青山是不喜欢开自己那辆吉普车的,现在因为李逸帆来了,她爱干净,坐不惯别的车,他还非得开着不可。
俩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路上大声嚷嚷着,显然说的还是核电站的事儿。
“怎么样,妇联的工作很难搞吧。”见苏向晚正在门口倒洗米水,李逸帆就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