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着手,眼巴巴的,就想让李逸帆抱。
李逸帆一把就把孩子从车窗子里给抓走了:“行了,你家这小丫头我看着就成了,你们自己去水库上吧。”
“李姐,这样怕不好吧?”宋青山不乐意啊:“我们全家出门,你抱走我闺女干嘛?”
李逸帆可冷可倨傲了:“怎么,你真怕我吃了你闺女?”
宋青山两手叉腰:“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孩子给我。”
李逸帆的性格,霸道,唯我独尊,又极好面子,认定了的事情可不想反悔,居然跟宋青山抢起孩子来了:“明明孩子喜更欢跟着我,你怎么能惹她哭,你看看,哭出眼泪来多脏?”
说着,她一把夺过吱吱,挥舞着吱吱的手,在跟苏向晚再见呢:“妈妈再见啊,祝你们玩的愉快。”
真肉麻,但她居然能说得出来。
也就难怪宋青山会说李逸帆的性格古怪了。
苏向晚因为不知道水库上到底是什么危险,其实乐得不带吱吱,索性就说:“好了宋团,赶紧上车吧,吱吱就叫李姐带着去,她会把孩子照顾好的,真的。”
皮带勒到胃部,紧到最近都吃不下去饭的驴蛋和狗蛋俩头一回坐吉普车,上了车生怕要给人家蹭脏,动都不敢动,说实话,还有点儿怕,生怕要弄脏了,人家部队上要他们赔车。
李承泽看着一身黑衣,跟只黑山羊似的李逸帆把吱吱都抱进门了,是唯一一个敢动的:“苏阿姨,李逸帆今天肯定会吃掉吱吱的。”
“你不是已经是个大人物了吗,居然总是想这种幼稚的东西。”苏向晚冷冷说:“有点大人物的样子吧,土司大人?”
小家伙,一瞅着机会就给自己搞享乐主意。
昨天晚上,苏向晚就听见他在教俩小的叫自己是土司大人。
俩小的最近估计吃他的糖衣炮弹不少,还真的在炕上喊他叫土司大人呢。
土司家的少爷当然得注重仪容仪表。
他用宋青山的鞋油把自己的秋鞋偷偷给染黑了,还用水把头发抹的又光又亮,现在是一副公子哥儿的打扮。
“就算不吃,李逸帆肯定也会虐待吱吱。”他笃定的说。
苏向晚哼了一声:“但至少李逸帆不会让吱吱去吃鸡屎,我说的对吧。”
书里吱吱还陪着他一起给人活埋了呢,这小王八蛋,苏向晚虽然不愿意吱吱喜欢他,但他对吱吱不好,苏向晚也很生气。
腰里系着小皮带,秋鞋擦黑变皮鞋,穿着五彩斑斓的小西装的李承泽小同学,四仰八叉往后面一躺,一边是狗蛋,一边是驴蛋,甭提多威风了。
“我没让她吃过鸡屎,只是假装,威胁她,说让她吃鸡屎。”李承泽赶忙自辩。当然了,苏向晚不在的时候,吱吱确实有时候给弄的比较脏,但是,该给小丫头吃的,他一样没少过,该让小丫头玩的,他都想尽办法让她玩。
她最喜欢追着往他头上放鸡屎,他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对了,你知道咱们今天为啥去水库上不?”苏向晚突然问。
李承泽小二郎腿翘的很高:“不是去玩的吗?”
“我还想见见大山的主人,他不是你叔吗?反正你现在也不听话,在外面干了啥也不跟我说,我想,不如就把你送你那个叔叔算了。”苏向晚说的很是风轻云淡。
李承泽的小二郎腿立马就不跷了:“我五叔人可很凶的。”
“那不正好,能治得住你?”苏向晚说。
李承泽抿着唇呢,顿了半天,才说:“我以后把孩子带干净点不就成了吗,你干嘛这样啊妈妈。”
“晚啦。”苏向晚说:“要不你就老实交待你最近是从哪儿赚钱的,要不,你就呆水库上,反正,在我这儿,就只有这两条路。”
“跟我说说吧,大周末的,为什么突然想到水库上走一走?”宋青山说。
苏向晚摇头说:“没什么,我就是想转转,怎么样,给我们介绍一下你们的大水库吧?”
到了水库上,那是一个巨型的大施工场所,各类苏联产的巨型机械到处都是。
几个孩子,就连李承泽这个见过大世面的,也没有见过动辄搭到半山腰的脚手架,比一个大人还高的轮胎,以及各类大翻斗车、铲车,轰隆隆的,还在施工中。
见团长的车来了,很多士兵停在原地,敬礼。
驴蛋嗖的就站了起来,对着外面的叔叔们,一直保持敬礼姿势,直到车越过他们。
等车停在办公区,几个孩子率先就溜下车了。
“走,咱找个地儿玩去。”李承泽说。
驴蛋纪律性最强:“这地儿咱也不熟,哥,随便乱跑怕不好吧。”
李承泽说:“你妈想把我送给我五叔呢,我才不要呆在这儿,我得想办法讨好一下你妈。”
这小子,毕竟在外面混了两年,已经混野了,不论想干啥,最先要走的肯定是歪门邪道。
他五叔名叫李红军,人倒是很不错,原来也是个公安。
但是吧,呆在水库上,那就得跟施工队一起干活,哪有呆在城里,又能挣钱,还有俩小弟,家里苏向晚做的饭又香,最近他的皮带都松了一个扣儿呢。
孩子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来,咱们找个地儿给苏阿姨钓两条鱼吧,钓两条鱼,估计她会开心呢?”
不得不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哥,咱连鱼竿都没有,咋钓鱼啊。”狗蛋和驴蛋一脸的纳闷。
但是,身为一个南方孩子,像李承泽这种人,是只要你给他一根针,他就能钓出鱼来的。
果然,在驴蛋和狗蛋俩的目光中,他从兜里掏出一根针,再掏了一个打火机,把针一烧完,喊着俩小的给自己抓蚯蚓,把蚯蚓往针上面一串,再找根棍子,从车上找了一截宋青山常备的细尼龙绳子,一个简易钓鱼竿就做成了。
仨孩子一直跑出施工的大坝,跑到码头上,往水边一趴,就开始给妈妈钓鱼了。
另一边,宋青山带着苏向晚,正在业已建造完毕,已经蓄上水的大坝上走着,给她指着水库上的建筑。
“团长!”刘向前跑步而来,给宋青山敬了个礼:“今天你怎么来了?”
宋青山说:“家属听说水电站建好了,想来参观参观。”
刘向前立刻就开始搓手了:“要不,我带嫂子参观?”
“不用,我陪她走走就行了。”宋青山说。
“那边,是我们的研发中心,将来估计要分出去,而另一边,则是工程兵们的宿舍,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宋青山说。
现在的水库上,还得修建正规的办公大楼,以及水电站,处处都是施工地,而再往上走,就是在半山腰上,一个个挖出来的窑洞了,所有的基建工程兵,现在全都住在这儿。
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的,半山腰上全是窑洞,真是难以想象,共和国搞基建的工程兵们,居然住的地方会那么的艰苦。
这时候,正好有一队战士踢着正步路过。
见了团长,迈着正步进礼。宋青山收回目光,也在朝他们行礼,直到队伍从他面前经过。
“那你们的核工业在哪一片?”苏向晚问。
宋青山遥遥指了一下西岭山顶:“那边,但现在那个地方可不允许参观。”
在宋团这儿,纪律就是焊死的铁门,容不得任何一丁点的通融。
“你不是说有一个下放的公安吗,就是大山的主人也在这儿,他在哪儿?”苏向晚问。
宋青山正准备讲一下呢,政委陈爱党来了。
“那个李红军,脑子愈发不清楚。”陈爱党跑步走了过来,说:“宋团,要不,咱们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吧?”
见苏向晚看着呢,宋青山给苏向晚解释:“承泽一个远房叔叔,也就是大山原来的主人,在省军区的时候给人打坏了脑子,整天疯疯颠颠的。”
“不是让你们把他看好,最好给拴起来的吗?”宋青山问。
现在的政策,时局就是这样。
李承泽的五叔李红军,解放青藏高原的时候参的军,复员到省公安厅,因为特别擅长训练军犬,曾经还上过报纸,带着军犬见过总理的。
可是现在给打坏脑子,就成个疯子了。
陈爱党他们的工程兵团,收容了一大批这样的人。
当然,因为战友之情,他们是愿意收容的,但是,总养着一帮坏了脑袋的疯子,也不是事儿啊。
宋青山也想着,不行就把李红军给送到精神病院去呢。
“嫂子,吃过一整只的烤肥牛没有?”陈爱党见缝插针的,在苏向晚面前表现。
苏向晚说:“没有。”
她上辈子倒是吃过烤全羊,但那种羊都是小小的,烤一只牛,那得多大的地方啊。她不相信有人能烤出一只全牛来。
“你们今晚甭走,我啊,给你们展示一个只有我们共和国的解放军战士能烤出来的,烤全牛。”陈爱党说。
不过,苏向晚就又问:“那个李红军到底说了什么,让你们觉得他疯了?”
陈爱党说:“他整天说大坝上有人在装炸弹,让我们赶紧排查炸弹,连着一周,我们天天在四处排弹,都没有找到炸弹,但显然他脑子已经不清楚了,还搞的大家人心惶惶。”他话头一转,又说“宋团,你跟嫂子先转着,我去给咱们宰牛啦。”
苏向晚目送着陈爱党走了,才说:“宋青山,定时炸弹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并不是李红军在胡言乱语。”
要知道,李红军吵着说有定时炸弹,这事儿吵了至少有一周了。
就跟叫狼的孩子似的,一直在叫狼来了,现在大家都不相信他了。
不过,宋青山还是于一瞬间,就相信妻子说的话了:“你是从书里看到的?”
“书里只是说,你们水库上发生了恶性事件,而这个恶性事件,一直以来,都有人警告你们,但因为那人是个疯子,你们都没有在意过。最后,酿成的灾难让你和政委、副政委全都被记了大过,以及,差点上到军法。”苏向晚特简洁的说。
大坝上风特别大,天热,宋青山没穿军装,只穿着件白衬衣,一头板寸叫太阳照着,黑的明亮刺眼。
然后,苏向晚就等着宋青山吼出电视剧里,这种情况下男主们肯定会吼的那句话:你怎么这么蠢,为什么不早说。
或者就是,你肯定是在胡言乱语,才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
不过,宋团就是宋团。
他定定的看了苏向晚片刻,水库上那么大的风,他跟河马似的突然把她掰过去,狠狠就亲了一口:“不愧是军人家属,有脑子,不糊涂。你等着,我给咱排雷去。”
跑步前进,他吼说:“全体将士待命,有紧急任务,需要立刻执行。”
还在大坝上工作的,好多工程兵大概还是头一回见向来黑着脸,不苟言笑的团长会突然亲家属。有几个嘴里悄悄在念叨:“团长可真够劲儿的。”
不得不说,这人乐观向上,不怀疑,不质疑,有了困难不抱怨,迎难而上的品质,实在是太棒了。
第62章 危险解除
疯子李红军说水库上有雷的事儿都喊了整整一周了,大家搜了一通又一通,今天周末才刚刚松懈了一点,这下所有人的神经又绷起来了。
只听一声嘹亮的集结号,半山腰上一个个的窑洞里,整齐有秩的解放军战士们就全都跑出来了。
今天是周末,在连队的大概有三千人,剩下的全外出休假,或者执行任务去了。
但就这三千人,或者工作的,或者休息的,五分钟的时间,已经全部集合在大坝的平台上。
一眼望过去,列队的整齐度,能叫这个世界上最大强迫症患者,都感觉自己给治愈了。
男孩子对于钓鱼,似乎都有一种无比的痴迷,而水库里的鱼是只要看见吃的,就会狂涌着往上跑的。
仨孩子钓了一条,就还想再钓一条,正好岸边有一只小铁皮桶子,狗蛋把它拎了来,用来装鱼。
等钓到差不多,仨孩子一数,足足七条,全是一尺来长的大鲤鱼。
“哥哥,你真的太厉害了。”狗蛋说。
李承泽说:“那你俩给咱们抬桶子。”
“当然,我们肯定不会让哥哥你干活儿的嘛。”狗蛋赶忙说。
驴蛋和狗蛋俩都忘了李承泽刚到小宋庄的时候,俩人是怎么排斥人家的了,一前一后,抬着桶子就开始往前走。
“小朋友,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就在这时,一条船泊在岸边,船上的人说。
狗蛋指着自己说:“我叫宋西岭,我爸是宋青山。”
“西岭,就是这个西岭吗?”这人从渔船上往下卸着东西呢,说:“咱对面那座山,就叫西岭。”
狗蛋回头一看,哟,威风凛凛的高山,山上郁郁葱葱,小家伙一得意,收腹挺胸,裤了都要掉了:“就是就是,我的名字可是我爸爸起的哟。”
事实上,现在的水库属于半开放的。
附近的村民可以到水库上来打鱼,以及简单的渡湖活动,而唯有大坝是整个儿的还在警戒线内。
不过,像附近村子里的居民,关系好一点的,经常给兵团送菜送面,以及帮他们做工,对于兵团内部的事务,倒是非常了解。
而这个人,就来自于水库周边的周家村。
周家村的村民,跟当初的小钱村一样,因为离水库近,经常给水库上的官兵们打下手,跟水库,那是军民一家亲的好伙伴。
这人叫周多多,属于在水库上拿到许可,可以进行合法捕渔的渔民。
周多多看着几个孩子,还用说吗,驴蛋浓眉刚毅,鼻梁悬挺,跟宋青山长的,简直不要太像。
一看就是三0七团的团长,宋青山家的几个崽子。
“宋西岭是吧,这样,你们现在就走,离开这个水电站,越远越好,好不好?”周多多还挺有耐心的。
驴蛋说:“我爸今天也在水库上呢,我们不能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