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与金兵斗在一起,林云舒趁乱从空间里出来。金佛被锁在箱子里,林云舒直接从空间里轮起一个锤子把箱子打开。她取下金佛上的玉葫芦,将几十辆马车里的宝物全部扔进空间。
夜黑风高,趁着两伙人乱成一锅粥,林云舒偷偷往外溜。
冬天的夜晚,露水极多,她躲着士兵溜到外面,偷了一匹马,爬上马背往回走。
既然小四他们安然无恙,她还是先把春玉送到京城,还得找老大汇合,也不知他们三人怎么样了。
林云舒一路狂奔,黎明破晓之时总算到了京城,她的大腿内侧磨破,她却顾不上嚷疼。
跟离开时不同,城门戒备森严。
不过她很快注意到许多百姓经过盘查后可以进进出出。她便放了心。
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拽着马绳往前排队。
很快轮到她。
守城士兵第一眼就看到她的马,色泽油亮,马毛如同海藻,晃起油亮的色泽。马蹄声洪亮有劲。稍微懂点马都能看出这是匹好马。
几个守城士兵全围上来,紧盯着林云舒不放,“你是什么人?这马哪来的?”
其中有人翻看马脖子上挂的牌子,上面赫然有一行金文,守城士兵脸色难看,“这是金国的马。”
林云舒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悚,咽了口唾沫,指着后面,“我从城外二十里的地方遇到这匹马的。金国的马捡到我总不能还给他们。我家里穷,就想进城把马给卖了。”
守城士兵瞧着她口音的确是月国人,“你是什么人?”
林云舒报了老大住的地方,“我是盐俭县县令的娘。昨天出城办点事。”说着,把自己的户籍拿给他看。
对方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居然还有安人的敕命印章。
守城士兵这才信了,给她让开位置,“进去吧。”
林云舒却不急着进城,舔着脸问,“几位守城士兵,这马你们要吗?便宜点卖给你们。”
你还别说,真有人心动了。这么好的马可遇不可求,买了也不吃亏。但是此时正是上值时间,哪能办私事,那个守城士兵道,“你把你家地址告诉我们,我晚上下值去你家买。”
林云舒乐滋滋报上地址,走的时候还挥手,“一定要记得去买啊。我给你留着。”
说完,她牵着马进城,一路上,她看到很多人家门帘都挂起了白帆,哭泣声此起彼伏。
林云舒默默叹气,战争受苦的只有百姓,
她可以漠视敌人的尸体,却没办法看着自己的同胞歇斯底里地哭弃。她进了巷子,走到自己租的地方。发现墙壁上有一个血手印。难不成谁死了?
林云舒唬了一跳,赶紧上前拍门。
很快知雪从里面出来,看到林云舒,她整个人呆住,眨巴好几下眼睛,才终于确定眼前之人是真的,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老夫人,你可回来了。”
林云舒牵着马进来,“大爷呢?”
知雪捂着脸,“昨天金兵入袭,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搜走了。后来又听人说皇宫被金兵围了,大爷担心你,带着知雪一块去城门口找人了。”
林云舒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先去把他们叫回来吧。”
知雪忙不迭点头,跑了几步又折回来,“老夫人,你肚子饿不饿,我先给你下碗面吃吧?”
林云舒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快去快回。”
知雪连连点头。
等人走了,林云舒把马栓到院子里的榆树下。从空间里把两人放出来。
两人晃悠悠醒了,张宝珠看了眼四周,发现这是个陌生的小院,“我怎么了?这是在哪?”
春玉也抚了抚额,打量四周。
林云舒把春玉扶起来,“我救你们出来这事要保密。谁都不许说。”
张宝珠脑子晕乎乎的,“不是,林婶子,我记得我们之前在冷宫呀?怎么一转眼就……”这么个小院子应该是宫外吧?
春玉也是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林云舒只好拿出之前的说辞来搪塞她们,“你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晕倒了,我只好把你们藏到冷宫里。金兵见冷宫锁着,就没进去搜,等他们一走,我就把你们带出来了。对了,皇上,太后和贵妃都被抓了。”
张宝珠眨了眨眼,默然流下泪来,“皇上会不会凶多吉少?”
哪怕皇上没有保护好她,可他毕竟是她的夫君。他们是夫妻,现在他被抓,她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林云舒叹了口气,扶着春玉到屋里坐下,“这是我在外面租的院子。现在城里乱成一锅粥了。也不知道守城将士是谁的人。咱们还是保持体力,能宁王回来吧。”
春玉握住张宝珠的手,“咱们只是女人,现在外头这样乱,还是先保护好自身吧。”
春玉对皇上没多大感情。她怀这个孩子只是想自保,寻求一条出路,不掺杂男女感情。跟张宝珠完全不一样。所以她现在很冷静。
张宝珠默默拭泪,“你说的对!”
林云舒大松一口气,“你们在这歇着,我先去灶房做饭。”
张宝珠跟去帮忙,春玉一个人待在堂屋歇息。
林云舒折腾大半夜,肚子早就饿晕了。她只简单炒了个菜,把之前包袱里的饼拿出来热热。
她把饭菜刚摆上桌,还没来得及动筷子。
老大三人回来了。
老大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头发乱糟糟的,眼底全是血丝,在院子里胡乱扫视一眼,很快锁定到亲娘身上,他大踏步走进来,“娘,你真的回来了?你没事啊。”
林云舒瞧着他这副邋遢样,也不嫌弃,给他理了理头发,嗔他一眼,“你娘我吉人自有天相,什么时候出过事了?”
被亲娘骂,老大也不生气,抹了把脸,嘿嘿傻笑,“娘说得是。”
林云舒注意到他身上九成新的棉衣又湿又脏,尤其是那双手上面还有泥泞,指甲盖里全是泥,手指上面还有许多血口子,林云舒眯了眯眼睛,心中一颤,“你手怎么了?”
老大忙把手往身后藏,讪讪道,“没……没什么”
林云舒见他一脸心虚,将目光移到知雨身上。
知雨在老夫人的逼迫下开了口,“宫里死了很多人,我们进去找你,没找到。有人说乱葬岗有许多死人。大爷就去挨个扒坟。手都抓伤了。”
林云舒又气又心疼,“你傻啊,不会用铁锨吗?”
知雨看了眼老大,小声解释,“大爷说,用铁锨会挖到人脸。”
乱葬岗什么人都有。大多数人死时连席子都没,直接扔进坑里埋了。老大也是不想挖到亲娘的脸。
知雪机灵,很快烧好热水端过来。
林云舒把老大双手按到盆里,又把自己制的药膏拿出来给他抹上,喋喋不休道,“你呀,要照顾好自己。娘在宫里能有什么事呀。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那些金兵再凶残,还能把我一个小老百姓给杀了?”
老大昨天一整天都煎熬着。城福街是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昨天血流成流,到处都是死尸。他等金兵走后,开始担心母亲的安危。她毕竟待在皇宫里。没看到她的人,他真的没法放心。于是冒着危险去皇宫里找人。
许多百姓跑进皇宫搬东西,而他和知雨只顾着找人。
现在见到亲娘回来了,他崩着的神经才终于松快下来,涨红着脸,羞愧难当,“娘,是我太笨了。”
林云舒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原以为变聪明了,谁知道一遇上事,又变笨了。
不过仔细一想,他也是担心她的安危,才会东想西想。她又觉得被人挂在心里真的很窝心。
等林云舒包好手,知雪去屋里找衣服给老大换上。
老大这才觉得身上暖和了,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回来了。
知雪已经重新炒了几个菜,又蒸了白米饭。林云舒让大家都坐下来一块吃,“这一天,你们都累了。好好吃一顿,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等睡足了再问。”
老大看了眼春玉的肚子,心里叹了口气,“你别担心,皇上一定没事的。”
他又看了眼张宝珠,“这是谁啊?”
林云舒一愣,这才想起来还没给她卸妆,“这是皇后娘娘。出来的时候,我给她化了妆。担心引人注意。”
知雪抚了抚自己的脸,“我们听到外头出乱子,当时就把脸给化了。那些金兵见我俩长得丑,也没动我们,只搜了钱就走了。”
许多金兵烧杀掳掠样样都干。知雪知雨自然没办法跟这些人斗,只能用最简单的法子。两人也是看林云舒给廖老头学的时候,帮过几回忙。也记住了一些要点,没想到倒是救了自己。
吃完饭,老大,知雨和林云舒三人是真的累极,就去歇息了。
张宝珠,春玉和知雪却是一点也不困,三人在堂屋说话。
知雪知道两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玉妃。言语中不自觉多了几分敬意。
两个时辰后,林云舒终于睡足,重新梳理头发,整个人精神抖擞,这才想起来问,“现在负责守城的将士是谁啊?”
老大倒是把这事打听得极清楚,“我听人说是宁王的部下,之前护送宁王一行到江南,刚刚回来,暂时看守城门。一切等宁王回来后再说。”
张宝珠看着窗外飘起了小雪,“宁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赈灾好几个月了,宁王怎么迟迟没有回来。
春玉握住她的手,“再等等。别急。”
林云舒知道张宝珠还想皇上回来,可是宁王就算回来,也不定会愿意救皇上。她注定要失望了。
林云舒刚要张口,门外被人敲了几下。
众人正襟危坐,唬了一跳,齐齐向门外看去,门口有个守城士兵,“请问这里卖马吗?”
林云舒忙把人请进来,“对,卖的。”
院子里有两匹马,还有个马车架。
张远围着马打量一圈,瞧着两匹马吃得津津有味,越看越喜欢,搓了搓手,激动道,“老夫人,这马多少银子?”
林云舒把人请进屋,张宝珠和春玉已经进屋,老大站在旁边候客。知雪帮忙端茶倒水。
林云舒给他介绍,“这是我大儿子。一路送我到京城的。”
张远冲老大拱了拱手,“原来还是个孝子,难得!”
老大谦虚一笑,“哪里。我娘是奉皇上之命,给玉妃娘娘接生。我不放心她,只好送她过来。”
张远满脸惊讶,同时又拧着眉,“皇上被抓,不知这玉妃娘娘有没有被抓住?”
林云舒有些遗憾,“玉妃娘娘还要一个多月才生。今天我大儿子去宫里打探消息,说皇上,太后和贵妃娘娘被抓了,皇后娘娘和玉妃娘娘失踪了。”
张远大喜,“那就好了。”
林云舒又问他,“也不知道宁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没回来,我们小百姓待在城里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金兵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张远摸摸头,含糊不轻道,“快了。肯定快了。”
林云舒大松一口气,“那就好。昨天死了那么多人,差点把我吓死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张远安慰了几句。
林云舒见他着急买马,便道,“这马在京城不下百两银子拿不下来。我看你也是实在人,又每日在城门口保家卫国,你就给我五十两银子吧。”
老三在吐蕃买了一千匹马,价格才讲到十两一匹。千里迢迢运到京城,价格起码能翻五倍。
金国的马轻易不对外出售,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这又是匹好马。一百两绝对是市场价。她现在只要五十两。绝对算是便宜了。
张远冲她拱手,“多谢老夫人成全。”说着他从腰间钱袋里找出五个银锭子。
一锭十两!
老大带他去牵马。林云舒送他出来。
第115章
老大受林云舒之命,跟张远套近乎。几乎每天都去城门口打探消息。
直到第三天,张远才从上峰那听到一则消息,“今天零晨,我听上峰说宁王命成将军派骑兵追击金兵了。动作快的话,五日后很快就能追上了。”
金兵动作快是不假,但那些人是步行的。骑兵比他们快多了。
回来后,老大就把这消息告诉林云舒等人。
张宝珠高兴得捂脸痛哭,“皇上能追来就好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京城人心惶惶,迟早会出事的。”
事实上,现在已经乱起来了。偷盗,抢劫层出不穷。他们这个小院子住了这么多人,都有盗贼光顾,更不用说旁家的了。
张宝珠这话言犹在耳,还不到晚上,隔壁就有人哭诉,好不容易托关系定到的棺材,还没抬到家呢,就被一伙人拦路抢了。
附近的人听到哭声纷纷登门安慰。
林云舒隔着院子,听隔壁有人出主意,“去报官吧。”
“府尹都被金兵杀了,哪有人主持公道呀。我的老天爷呀,连死人下葬的棺材都抢,你们不得好死啊。”
此次金兵来袭,京城死伤惨重,棺材铺人满为患,七日下葬,无论对死者还是对活着的人来说都是极好的。
可是现在棺材被抢,他们就要再等七天,更糟糕的是,这七天上哪去找棺材?
隔壁愁得慌!
“为什么不去找守城将军呢?让他们给我们做主。”
“去了!守城将军说他只负责看守城门和处理凶杀案,暂时不负责缉捕盗贼。”
……
“这也太死脑筋了,长此以往,盗贼还不猖狂起来?”张宝珠愤愤不平道。
“兵力有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林云舒倒不觉得守城将军有什么错。他派兵缉捕盗贼,城内百姓的安全谁来负责?
林云舒还没等到宁王,倒是把赵飞和老三等来了。
原先刚到京城的时候,林云舒就给家里写了平安信。